罪惟录志卷之十一
　　屯田志总论
惜无老康长世而开治之法不复王守溪尝云屯田一石
可当二十石鳃鳃为当事言之无应者至明末边务紏繁
都司所辖仍如故额而迄无一兵之用是弃田以养无用
之兵一失无法以饱有用之兵又一失也不得已横加辽
饷几及七百万而又不任土著召募更移加以道里之费
安家饰器之费又复不赀宁不益思守溪之言按屯田法
善用之稍可复古寓兵于农遗意明户兵二部分设职之
者互雠而辅臣无才者持之国初额屯二字徒属虚名即

否中饱耳噫

　　屯田志
国初太祖命分屯龙江等处独嘉康茂才有成绩既登极
各省议置司农开治所招流离户给十五𤱔又给蔬地二
𤱔有馀力不限顷三年起租后设各卫所创制屯田以都
司统挕每军种田五十𤱔为一分又或百𤱔七十𤱔三十
二十亩不䓁军士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又有二八四六一
九中半䓁例皆以田土肥瘠地方冲缓为差又令少壮者
守城老弱者屯种馀丁多者亦许徵收则例或增减殊数
本折互收皆因时因地而异云
洪武三年中书省奏太原朔州等卫所屯田例给牛种者

岁十入五否十入四上曰边民劳苦自给足矣遑税手六
年太仆寺丞梁野先帖木儿言黄河以北宁夏所辖及四以
西南至船城东北至塔滩宜集流亡农屯十一税之并行中
盐之法上从之十五年上闻海运有溺死者辄终夕不寐
其议辽东屯田之法十九年以沐英奏置屯田于云南且
曰足兵边方莫善于此昔赵充困屯金城而士饱汉享其
利可如英议但边地久荒宜缓其徵明年命普定侯陈桓靖
宁侯叶升屯田于毕莭䓁卫二十一年敕五军都督府臣曰
兵坐食于民民困兵久亦困其必兵农兼务国用以舒二十
四年诏山海关一带悉令屯田敕冯胜傅友德出锐䘚屯戍耀武

永乐元年命靖安侯王忠往北平安插屯田整理屯种工部
尚书黄福奏陕西屯田缺牛种耕具命给之二年户部奏
河南屯都指挥刘英上数一人所耕不足供半岁之食怠
职宜罪上敕英䓁国法畜兵卫民岂以厉民若苦疲民以
赡惰卒兵民两弊以后法无赦他日语侍臣朕籓邸历见
田家粗粝亲劳问之无不感悦今管辖屯种须时时慰察
以得其心则力自出三年总兵何福积榖宁夏盈渥徇其
请定赏罚为经久之计遂以例刋著红牌三年后依例行
及期又曰且从轻例
仁庙初立谕户书夏原吉曰洪乐间专勤屯事以中盐济之

所以边圉富强不烦转运迨后所司以征徭优之兼之盐
法渐非其初无怪边饷不足自今屯田军士不许擅差妨
其农务违者重注洪熙元年大同总兵郑亨上屯田子粒
数上曰屯以省漕宜令覈实赏如例
宣德四年科臣戴弁奏山海关至蓟州营军万人可令屯
田且耕且守上令都督陈景先经理五年尚书黄福请于
济宁以北卫辉真定以南役军民十万人屯储以充国用上
可行而中格不果六年御史张勖言大同以南平衍地多
为军官㩀佔上令侍郎柴车出清还所佔与民
景泰三年学士啇辂上言口外田地极广初因功臣佔作

庄田其诸空閒又被镇守总兵参将都指挥等官㩀为已业
以至军士无近便田地可耕守边最要莫过于此下所司议
行自是总督李秉请令军馀受牛种屯边地馀粮给贫军
卖马须亿万库发牛种银一万两天顺中都督杨能议必
行之巡抚叶盛以为官府不烦督军士不致陪偿最便
成化元年户部具奏以立法非难守法为难请果李秉之议
正德四年逆瑾擅既止各边年例又不令啇人在边输纳盐
课边穷遣御史胡汝砺清丈屯田不令势家侵佔仍追积
逋完者为能否者罪之比较新旧酷刑及军官妻子人心
愤怨遂有何锦侠寘鐇声罪逆瑾之事

嘉靖十三年科臣董怀奏屯田不兴其弊有四胡马充斥时不
能耕牛种不给力不能耕丁壮亡徙人无以耕套为卤有
势不敢耕𬋩屯者非扣减月粮则照丁赔补宜去四弊而
屯成二十六年山西巡抚扬守谦奏偏头老营二所馀地
一千九百馀顷堪屯内省京运外严防守必久任责成可
行至隆庆三年诏大臣分督屯田竟无寔裨
天启五年兵科王鸣王议修屯五利东自山海沿边简弱
兵三之一人与旱他二十𤱔准粮九月可免汰兵减饷之
苦利一免脚价利二谷贱利三牛马可料刍梗利四饥寒
不迫人心自夺利五列则例以上

北京锦本等五十四卫并后军都督府原额屯田六千三
百三十八顷五十一𤱔八分二厘零现额屯田五千五十
二顷八十五𤱔七分四厘零嘉靖中清察粮二万八十二
石五斗六升二合零新增并勘出还官首地银二万一千
七百九十一两二钱三分零钞五万六千九百四十贯
北直隶各卫所原额屯田一万六十四顷二十五𤱔六分
八厘见额屯田四万三千六百七十八顷四十六𤱔一分
七厘零粮二十一万九千七百八十一石五斗七升六合
新增并勘出首地银四万四百六十二两七钱二分二厘
零秋青草二十二万一千四百五十三束谷草一百八十

七束
南京锦衣等卫四十二卫原额屯田九千三百六十八顷
七十九𤱔三分七厘零见额屯田二万二千六百九十六
顷六十六𤱔三分五厘粮一十五万一千五百二十五石
七斗五升四合三勺银一万二百六十六两四钱八分六
厘
南直隶各卫所原额屯田七万七千四十一顷四𤱔八分
零现额屯田四万八千八百一十八顷三十六𤱔一分六
厘粮四十二万七千四百三十七石五斗二升六合银六
两三钱七分五厘

浙江都司原额屯田二千二百七十四顷一十九𤱔六分
见额屯田并地山园池荡兜溇潭塘滩共二千三百九十
顷六十𤱔九分六厘粮六万八千二百九十六石三斗五
升一合
江西都司原额屯田地五千六百二十三顷四十一𤱔二
分五厘见额屯田地五千四百七十一顷三十八𤱔四分
三厘粮二万一千五百四十六石四斗二升五合
湖广都司并留守司行都司原额屯田共一万一千三百
一十五顷二十五𤱔见额屯田二万七百四十九顷七十
二𤱔六分一厘粮共三十八万七千五百四十五石四斗

四升九合
福建都司并行都司原额屯田五千三百八十一顷三十
七𤱔见额屯田八千六百九十三顷二十二𤱔三分一厘
粮一十五万一千八百四十石九斗一升四合
山东都司原额屯田二千六十顷见额屯田五万五千五
百九十八顷二十三𤱔四分八厘粮三十三万三千五百
八十九石四斗九合零
广东都司原额屯田七十二顷三十二𤱔七分六厘见额
屯田六千三百三十八顷七十九𤱔八分八厘粮一十五
万一百二十九石四斗七升八合

广西都司原额屯田五百一十二顷四十𤱔见额屯田四
千六百一十顷三十四𤱔六分粮五万五千五十四石三
斗四升九合内除民里徵收及荒刬停徵田寔在屯田二
千九百一十三顷三十七𤱔零粮三万四千六百九十五
石四斗四升一合
四川都司并行都司原额屯田六十五万九千五百四十
五顷二十六𤱔七分三厘见额四万八千八百四顷一十
𤱔三分五厘花园仓基一千三百九十八所粮二十九万
四千三百三十九石四斗九升五合零
山西都司原额屯田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三顷八𤱔五分

五厘见额山西镇屯田地三万三千七百一十四顷八十
八𤱔七分粮一十万一千九十八石一斗六升一合租银
一千二十七两八钱五厘草一千二百四十束折银一十
六两二钱
山西行都司原额屯田一万一百一十八顷二十𤱔五分
零见额大同镇田二万八千五百九十顷三十四𤱔四分
五厘粮一千二万二千四百三十八石一斗五升二合牛
具地一万二千九百六十六顷二十九𤱔九分一厘徵银
八千三百二十二两五钱一分一厘
万全都司原额屯田一万九千六十五顷七十二𤱔六分

见额宣府镇屯田四万七千八百九十二顷四十七𤱔零
粮一十九万八千六十一石六斗八升三合
陕西都司并行都司原额屯田四万二千四百五十六顷
七十二𤱔三分五厘见额屯田一十六万八千四百四顷
四𤱔一分零草折粮一千九百七十二石五斗五升九合
抛草粮草折银一百一十九两五钱八分零草二百三十
七万八千五十二束草价银二百五十八两五钱九分三
厘零地𤱔粮二千四百六十二石六斗八升一合地𤱔银
一万七百七十九两四钱七分六厘
云南都司原额屯田一万八百七十七顷四十三𤱔三分

见额屯田一百一十一万七千一百五十四𤱔一分八厘
粮三十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二石三斗三升三勺
贵州都司原额屯田九千三百三十九顷二十九𤱔三分
见额屯田三十九万二千一百一十一𤱔六分一厘粮九
万三千八百一十一石七斗四升三合零
辽东都司原额屯田一万二千三百八十六顷见额屯田
二万九千一百五十八顷六十六𤱔一分零粮二十五万
三千二百一石三升零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一上
　　经济诸臣传总论
天之生才禀乎阴阳遂有偏至往往工于此不二于彼而
无乎不可则称余才间世不一见也夫才何自名负殊识
𥙿远略奋绝胆展宏量绵摰力五者见谓之才五者言辄
过人谓之全才若夫理真而无疵操凊而无欲气醇而寡
断皆不足以语此䆒之才克善其用又不外此三者是故
得者其全才炳烈两间千古誇称间世不一见也悬弧于
门生人必祷其能武　不武而文附之将相　不
一人明崇文　未尝立法吾以教

为而骥　其立法而教之学之者反受
进退于未尝教学　非其万全是心文武兼　为
全才则更难于是明之文事卓烁可纪其于韬钤间有借
宠　而得行其志负訾议而克展其长挟贪诈而适遂其
用以较能文似宜稍宽一律不得以深求文心者求之则
则在乎用人者权衡之矣守成即令辟知人为难是惟相
臣之有容共与不蔽不然屈缚之束钤之扰乱之疑忌之
豢养之即萧曹房杜不免何则明于用人者间世不一见
也开国靖难得效用之世才与福俱潨及后世匪偶然也
自此以下所录诸臣除终始无过外或全体光昭而末莭

　不称当日无恕辞或每事优　而一谋或跌大患所由积或
　所持者大而以小善刻责之无从白其冤或所勤非要而偶
　以偏端曲护之终未彰其悖持理而参以时势予夺疑信
　之故乃可以论人矣

　经济诸臣列传上
　　周忱
周忱字恂如江西吉水人永乐二年进士自陈愿补预文
渊阁许之以员外郎越府长史宣德五年历工部右侍郎
巡抚江南是时苏州迪税七百九十万常松亦然大率苞
荫之患首在势豪轧没之孔莫甚里胥愧与苏守况钟奉
令甲以官钞平籴复从富民劝借三郡得嬴米三十万石
有差令县分贮之名济农仓苏税官田徵额倍民田忱曲
算创为平米法令(大小户均耗)苏税故额二百九十馀万
石疏减八十馀(万石他府以次)亦递减有差夏秋两税图

里各推富有(者为粮长粮头)收受遵铁斛自输水次不
得复关里胥加(耗以次定支不溢)圭撮次其力产厚薄为押
运地(远)近劳逸为上中下支拨细民上纳视旧减三之一
及既(纲)运节其盈缩亦复可嬴其什之一以为馀米忱令并
入济农仓三郡岁有馀米一百万石运给北京武职月俸
亦岁省馀费六十万石总归济农运河有失则人支口粮
修筑圩岸开浚河湖不责偿春耕借贷衡中下事力及田
多寡为差秋成并赋之其或年凶乂再赈焉秋熟不偿者
明年不复给是时上供无虑百𢾗咸取足于馀米民无横
科以至葺脩三郡官𪠘学宫贤祠古墓桥梁沟洫岁费不

下万计江南民爱戴如父母满九年转左正统中珰振弄
权忱善调剂之以故欲有所张弛片词辄奉俞旨诏兼抚
嘉湖则修筑捍海塘费钜万役五载皆忱度支海不能为
患十四年入朝以工部尚书复还江南巡抚八月英庙北
狩国事愡遽忱致粮𢾗百万京师并造军器𢾗百万鳞次
无愆期景泰初引年不允寻请老召还京致仕卒年七十
有三谥文襄江南民祠祀之忱才识饶敏不拘绳墨事苟
利便破格行之尝为册记日所行事及阴晴风雨有告报
辄按册询讯人莫(敢)欺(兼理松盐)盐课亏忱借苏州馀(米)
给灶民上盐是(为设仓补额盐)民利之以至官布马头(规)

为令则不诎公(私三殿重建诏取)牛胶万馀觔资䌽绘会忱(入)
朝请京库腐牛皮出煎(胶俟归)市皮还库工部索用水磨
明盔非迟岁月不可忱令沃锡应之旬日而具
　论曰此自其数学精也便敏得之夙世非可学得相传
　洪武十年户部尚书滕德𢡟疏请均平苏杭科税不得
　抱恨死之日愧生忱为完其所请忱德𢡟后身也果然
　与否相传客游之至忱所人人得所欲释子募门所获过
　当尝自粟千石得旌其门又令子纳马得官士林或少之
　嗟果能福被东南诸何足责也片词得　旨是借振以善其
　用必与大忤安能克裨而所难景泰之初辄请老

　　高谷
高谷字世用南直㒷化人永乐十三年进士以翰林庶吉
士历春坊司直郎正统中充讲官修实录寻入内阁升工
部右侍郎十四年上北征谷居守景太初进尚书工部兼
翰林学士是年卤𢾗请出迎上皇侵上谷云中急廷议类
顾忌不能决中书舍人赵荣独毅请往谷壮荣解腰带赠
之上皇将至京谷言奉迎礼宜厚会有千户龚遂荣投匿
名书谷所大率宜加礼上皇云云谷袖入朝传示群公卿
公卿噤不敢一言上闻之诘匿名书自何所谷曰自臣所
遂荣曰吾　唤醒诸公卿今乃独累谷非遂荣意因自

縳诣阙下(诏)狱上亦不深罪谷二年进少保兼东阁大学
士明年改立太子谷悲愤不敢争加谷太子太傅是时内
阁王文辄与谷相左出榖视南畿灾还朝力救都给事中
林聪聪得不死七年进大学士谨身殿首相陈循及王文
皆以子不得举讦顺天考官刘俨上令谷覆试谷曰贵胄
与寒士争进己不可况从而为之辞止奏斥林廷一人事
遂己𥙿陵复辟内阁诸臣皆流放窜殛上原谷但令致仕
谷既归田杜门不接宾客成化初䘚赠太保谥文义
　论曰悲愤不敢争病去可也似与迎礼宜厚初指稍殊
　林居时人问三朝事辄不荅以此吾独难千户遂荣出

　　耿九畴(子/𥙿)
耿九畴字禹范河南卢氏人也永乐中进士章皇时为礼
科给事中有清誉正统初出为两淮盐运同知艰归两淮
盐场𢾗千人走阙乞留进运使夺情还任寻以诖误逮京
景皇初摄位知非其罪特旨升刑部右侍郎仍以原官出
理两淮盐法奉敕移视江北凶荒招复流民七万馀户已
又敕录诸郡大囚九畴益自喜洗冤泽物吾素志多所平
反景泰三年复以侍郎出镇陜西新例诸镇守俱改都御
使九畴以副都考察陜西方面明年五月岁星画见九畴
上言弭灾六事上优诏荅之五年诏市羊角为上元灯料

九畴引宋苏轼进諌故事曰恐以细行累大德上立命止
之𥙿陵复辟以右都御史掌院事九畴请重台諌以振纲
纪上嘉纳子𥙿字好问景泰五年进士庶吉士授工科给
事中九畴以身为总宪俗职言路不便上改裕翰林检讨
是时曹石用事御史杨瑄出印马得二人横夺民田状论
劾之二人哭诉上谓阁臣倾已上不得已逮贤有贞下狱
又以九畴寔主使之并逮九畴会天变诸臣乃得释九畴
坐降江西布政使𥙿以父故谪泗州判官九畴掌院事仅
百日耳寻转四川𥙿亦改判定州天顺三年亨败上语内
阁李贤九畴去非其罪颇清正可大用遂以礼部尚书召

还改南京刑部尚书明年卒于位上颇为忾息𥙿至成化
改元始名还翰林历吏部尚书仅踰月出南京为礼部泰
陵嗣位改南京兵部参赞几务弘治元年召还礼部六年
复尚书吏部代三原加太子太保𥙿为冢宰素持正虽僚
属不少狗一日有所可否执笔方踌蹰少宰从左右赞一
辞𥙿正色曰天子建天官一人耳少宰敛手退第弟伟为
都事秩当迁𥙿故缓之曰今在吾弟当如是九畴卒谥清
惠𥙿卒赠太保谥文恪𥙿伟干修髯人望之俨若神明
　论曰景泰中以外转得不闻东宫南内事幸也九畴在
　事颇为李文达所可六部而父子历过半能其官劳堪

　称𥙿遵父教世守清脩不营产业居第俭约萧然无异
　寒素表仪缙绅

　　杨信民
杨信民名诚以字行江西新昌人也永乐庚子乡荐宣德
中授行在工科给事中升广东参议陛辞受旨许言事信
民至首论按察使郭智去及代智参政黄翰词连佥事韦
广广反诬信民诏并逮广民争投金帛佐信民行信民一
无所受而翰舟瓦后几满布衣何宁䓁万人诣阙疏信民
公廉乃削籍翰而信民以己巳卤变复官出守边白羊口
会广贼黄萧养初以罪久系狱卧榻竹枯年馀叶复生同
系者詑为祥密使人藏斧橐饘私舣船待海上萧养与十
九人破钳铗出挥斧行追者莫近遂卞入海为大盗置伪

官招诱愚氓渐至十馀万执都指挥王凊使谕众开广城
门清不屈被害势张甚宁䓁复上章愿淂信民还广寇自
弭上可其奏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广东信民至广城闭困
𢾗月矣乡之民避贼者不淂入辄从贼自保信民令大启
城门与木锲验出入下令误为贼者不论于是弃贼为民
者日𢾗千咸趋信民泣拜信民亦慰遣之于时贼对信民
使者愿一见杨大人死无恨信民单舆出岸乌纱示之贼
众罗拜泣下蒲伏听命献一大鲤剖鲤分送诸司事且定
阅月闻都督董㒷以大军至萧养中变信民遽中毒卒陷
贼者曰杨公死吾属无生矣贼益猖肆乡民乃益思信民

天子遣官谕祭录一子太学许建祠广中谥恭惠信民公
平不威㒷利除害有若饥渴初葬母时倩夫舁冢石每舁
身代夫𢾗百步或曰何自苦信民曰葬吾母吾不一竭力
乃烦他人
　论曰杨恭惠以恩信行不止于才矣问董都督胡以复
　来朝廷为贼杀信民贼未尝杀信民也

　　于谦
于谦字廷益其先河南人高祖夔为元行中书省参知政
事追封河南郡公夔子九思仕杭州路总管遂为钱塘人
大父文明工部主事父彦昭隐不仕七岁僧兰古春一见
嗟异见异日救时宰相也时有学督持诸生过峻众噪掎
之泮池已开走去谦独前持之学督起池怒谦谦曰诸走
矣不罪掎公者罪持公者哉弱冠举进士宣德初拜监察
御史风骨秀峻音吐鸿鬯在廷咸才谦按江西活诬狱𢾗
百人藩国挟和买为害剔之于权倖不小避扈跸下乐安
縳高煦归奉命𢾗其罪称旨山西河南灾议增设右侍郎

一人出巡抚上手填谦名以兵部兼治二省谦所至问民
病苦百弊咸饰马政河防民租军贼一经劈画遂为定式
齐秦民饥徙入豫者给间田与之牛种次责其税又以大
同远塞外遥难制请别设御史并上谷治之而又尽夺大
同镇将之役卒垦私田者为官屯边用充溢是时居政本
者三杨素重谦朝请夕可以是淂行其志满九载始改左
入朝举两袖赋诗见志太监王振持权势以谦无私谒属
言官廷效谦怨望且擅举孙原王贞来自代亡人臣礼下
法司论斩系三月振怒适解诡忘之曰岂有故御史名若
于谦者乎赦之左迁大理寺左少卿山西河南吏民伏关

上书借留谦者千𢾗乃以少卿复抚二镇入为兵部右侍
郎正统己已虏也先躏诸镇天子亲征谦与其尚书邝野
合疏留万乘岂争利塞上不听野乃从治兵而留谦理部
事土木蒙尘京师大震太后命郕王摄政王御左顺门时
王振虽已死卤中外恨切骨九卿台諌方廷劾振未已立
捽振党锦衣指挥马顺及王毛二监殿廷汹汹失威仪诸
大臣怦相顾不知所为王欲退谦前持王启王下令顺与
二𥪡死未足尚请皇太后旨族振谢天下众始帖仪肃王
乃入谦从容出掖门吏部尚书王直执谦手曰顷仓卒不
以公如是百王直何能为是时邝野卒军进谦代之郕王

既即真上言扈驾文武大臣有预军事进止失机即死宜
不予恤且言卤淂志必挟大驾长驱速请蒐秉缮械九门
要害都督孙镗卫颖雷通张軏䓁分守之徙郭外之民入
郭使敌清野通州仓听官军自运给一岁俸去草厂亦称
力耴之力不及焚之母以委卤复请脱石亨于系赦杨洪
与安远侯柳漙并为大帅而身总其机宜进止上皆从之
卤报益急侍讲徐珵者好语天象力请南迁谦大言京师
天下根本宗庙社稷山陵所在释不守去安之失此万世
不复矣上信谦䔍曰惟兵部谦十月也先挟上皇蹴紫荆
锋锐直窥京师九门戒甚谦擐甲统大营严阵以待卤怯

我整不遽犯以𢾗骑尝我遥曰驾在速以金币来谦使人
报曰赖宗庙社稷之灵国有君矣卤计沮谦乃设伏空舍
亦𢾗骑诱卤卤遽薄伏发败之孙镗毛福寿复败之西直
门贼逸通州苦清野奉上皇宵遁诏褒谦功加少保再辞
固不许大同参将许贵奏请款卤名安上皇意盖其怯谦
请首诛贵劝战于是诸边镇咸厉秣不敢怠谦令咸宿重
兵使都指挥陈旺䓁分将以右都督杨俊统之卤初挟重
相恫喝至是逡巡塞外无所用空名乃真欲归我太上作
好矣已报关子口雁门䓁处烽火连属朝议发兵谦曰此
张疑胁我无虑止令各坚壁若将为大举者卤果不至杨

洪既自独石入卫所留老弱凡八城欲委卤谦谓此宣府
垣屏不可弃复守八城贵州苗叛久未戢侍郎何文渊请
专设都司压重兵谦不可曰不兼设二司是彝之也彝之
何以通滇僰道当是时浙闽有邓茂七叶宗留广有黄萧
养及獞猺三楚之贵竹苗獠处处蜂起军务旁午变起呼
吸谦口画指授一日而平章者百端入则面陈出则手疏
片𥿄行万里外电耀霆击靡不惴惴惟东西太上南跸上
奉之南城废故皇太子为沂王立怀献为皇太子谦不争
加谦太子太傅再辞其文婉约示讽上弗许时石亨意结
谦乃推谦功请录其子谦辞再三有云纵臣欲为子求官

自当乞恩君父何必假手石亨亨惭且恨谦上复赐谦阙
西甲第谦辞匈奴末灭何以家为复不许乃置上前后所
赐玺书𫀆铠冠带弓剑之属于堂而加封识岁时一谨视
而已谦多寓直房便朝谒一日病痰甚须竹沥上为亲幸
万岁山伐竹以赐京营之额虽有五军神机三千诸营尽
非旧制谦议选精锐十五万分十营营以一都督领之五
千人为一小营营以一都指挥领之馀兵散归五军䓁营
以备次调进止赏罚一由谦亨贪纵谦每事裁之洪子俊
坐不法论削亨从子彪以骁勇著谦出之为大同游击将
军以是益恨谦切骨而权监曹吉祥刘永诚者与谦共兵

事亦衔谦上不豫太后传谕晏驾后事谦不预复辟储二
议石亨与吉祥等遂发南城锢迎太上复辟甫御殿执谦
与大学士王文下狱称谦文与太监舒良王诚张永等谋
迎襄王为嗣坐以谋反律廷鞫无寔文不胜愤争之谦笑
曰亨等意死我尔辩何益谳上上犹豫于谦寔有功社稷
亨党进曰不僇谦等此举为无名遂弃谦市籍其家自上
赐外无长物先是谦尝独坐忽闻骤雨声视屏障皆血异
之至是伏钻阴霾翳天行路叹息吉祥麾下有达官指挥
朵再者私以一觞酹谦地而恸吉祥恚朴之明日复酬地
恸如故相传杭之西湖曾涸龟底孙原贞语人哲人萎乎

吾虞子公矣是年七月彗见西方哲人之萎已有其兆自
是有贞以内阁首辅与亨吉祥争权坐下狱流金齿又三
年亨下狱瘐死籍其家彪弃市又二年吉祥与其从子昭
武伯钦反族诛谦有子冕自府军前卫千户赦归宪宗初
上疏白冤状上怜而复其官赐祭孝宗初加赠特进光禄
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悯赐特祠于其墓所曰旌功冕改文
资累迁至应天府尹谦为文肆笔立就诗亦爽俊独其于
奏疏条列尤明切尝口授两吏传写指腕为痛万历中改
谥忠肃台臣黄凤翔甫入台梦一伟男子投以空山孤魂
之句心恶之起适见改谥之请曰此公生气犹存也冕无

嗣陈敏政受徽于氏贿称久中系冕从子淂荫杭州副千
户世袭
　论曰忠肃故与上皇失国之罪卒免要挟吾兵名不挫
还跸实以此顾景皇无意迎复安置南宫更昜太子则
　谦以前议自厄此中有不得已者矣襄王之举实无是
　事然故太子复立廷臣宁无过虑则不止谦一人之隐
　也至不杀无名数语实录谓徐有贞言之考李贤日录
　云亨辈害谦藉此除之而武功传出程敏政手敏政以
　父信夙郗有贞遂溢出此余以己已一案可与壬午同
观准以社稷为重之义功可补过而谦之再造更光于

　靖难万世有口也若夫家乘所云复辟有草而不及上
　则阿其祖而实失情嗟乎社稷安谦生死可勿论矣按
　敏政以伪姓子后谦犹之姚少师之后继也谦乡人称
　敏政无子其妻伪娠抱他人子为敏政子敏政寔不知
　之以伪与人已瀀受伪似相报然却两伪实有不同谦
　功在后世血食千载西湖祠下卜梦者每有奇验寄灵
　于后世活在人心敏政即有子与无子同况饰无子为
　有子者㦲或云迎襄之说亦有其故凡亲王非金符不
　可召肃悯方被诬印绶尚宝诸内官检各府金符在独
　少襄符遂此疑不解久之有一退任老监云初宣庙大

　　渐太后曾以国有长君福社稷之论责取襄符入宫嗣
　　三杨奏止记此符犹在太后宫暖阁按之果得此符而
　　王于已早伏法遂无有追白之者

　　李贤
李贤字原德河南邓州人宣德壬子乡试第一明年成进
士即奉命察山西蝗笑便道谒薛瑄家居语相淂英宗嗣
统贤言今京师鞑官不下万馀即以俸言之内指挥使五
十五石而寔支一石鞑官支十七石五斗是鞑官一员当
京官十七员半矣乞敕兵部设法渐次出之于外不唯省
国家无益之费万万抑可消未萌之患后己已之变畿内
鞑官群起煽乱应卤论者服其先见云授吏部验封主事
历转文选十四年卤寇大同上亲征贤代吏部侍郎扈从
驾蒙尘贤濒死还景泰二年诏议禦卤长策贤请用战车

火鎗行可以驱敌止可以卫民陛兵部右侍郎历吏部英
宗复辟以人望召贤兼翰林院学士入内阁典几务未几
进吏部尚书兼官如故会左右欲以汪后殉景帝贤言景
泰初汪后叉不淂志即二女幼可悯臣愚以为宜厚遇之
上无然时太监曹吉祥忠国公石亨以夺门功骄恣上渐
不堪往往微语有贞及贤会亨率兵西征御史杨瑄劾吉
祥与亨纵家人夺民田上嘉瑄敢言命吏部识其名亨与
吉祥疑贤等所使伏地流涕上惑之谕言官劾贤有贞下
诏狱其日风雷大作损折殿宇公署瓦木上悟释之谪外
贤淂福建布政司参政将行上语吏部尚书王翱贤似不

宜与有贞同罚翱因力言贤淳谨可用会承天门灾诏复
贤尚书上思建庶人幽禁且六十年矣语贤赦之贤曰陛
下此念太祖在天之灵实临之矣遂遣中官卫送庶人居
凤阳出入自便御史刘浚劾安远侯柳漙败衄上意左漙
且絷浚贤曰耳目之任职所当言唯明主用其是而舍其
非石亨等遂乘间谗贤以为阿昵左班上不为动浚淂薄
责而漙还自陜西上曰漙为主将畏缩致败不罪何以警
众竟不漙狱上尝于便殿屏人语贤亨吉祥专预即柰何
贤曰人主之权不可下移愿陛下每事睿断公以处之会
石亨从子定远侯彪坐骄恣召还复谋总兵大同奸露并

逮亨置法上因问䝨迎复事贤曰当时亦有要臣者臣不
敢从上怪之贤曰天位陛下所固有监国不起群臣表请
复位名正言顺何至以夺为功且夺之一字非所以示后
世万一郕王先觉亨等不足惜不审陛下何以自安然天
下人心所以归诚陛下者以正统十𢾗年间诸减省与民
休息耳今为此辈败过半矣上竦然大悟诏凡以迎驾夺
门冒功陛者四千人悉褫职中外肃然时江南北大水加
以师旅贤请罢天下所取花木板枋之类暂免采柴追马
清匠刷卷诸事而采柴一岁省银三十馀万两吉祥从子
昭武伯钦杀人俱罪谋不轨欲幽上南宫而立皇太子是

日西师行乘机触门为乱击贤伤首及耳且劫贤须为疏
解之事定贤手奏曰逆贼就擒此非小变宜诏天下一切
不急之务悉皆停罢末云言路闭塞遂至此极宜惩前过
上悉报可时西师未解又请母轻出大兵但须令都御史
王竑与兵部侍郎白圭分道出禦卤果引去因言兵出在
外可暂而不可久暂则为壮久则为老宜趁河开班师使
民淂屯种为便上从之寻锦衣卫指挥门达总𬋩校缉事
兼镇抚问刑权倾中外恶贤及指挥袁彬谋欲排去之淂
杨倭漆埙者(一名/瑄)大言三法司午门此达教我中贤彬淂
从轻贤免事在袁彬传八年正月上不豫召贤谕曰今庶

事颇宁而大者反摇奈何贤顿首伏地曰此国本也然则
必传位太子乎贤辄顿首曰宗社幸甚上起立召太子至
贤扶太子曰谢谢太子谢上抱上足泣上亦泣谗言竟不
淂行太子即位进少保华盖殿大学士会灾异屡见大风
扳郊坛树木飘瓦贤疏上无狎左右听其冒诱吴后废飞
语欲害贤上遣卫士出入呵护贤有司请造卤簿已淂旨
矣贤亟入言先朝所造车驾尚有贮内库未御者上即日
寝其旨会夺门功冒升者复嚣不止贤奏曰自石亨辈此
举之浚人以淂富贵之昜贪利者惟幸有事宜早治之且
请复故少保子谦等官赐祭葬以雪幽狂上是贤言命兵

部尚书按夺门倖升者自太平侯张瑾兴济伯杨琮以下
俱夺爵丙戍外艰特诏起复令太监林兴辅行家襄事
即日促贤上道修撰罗伦久为贤所知疏贤夺情非是谪
泉州市泊提举是年贤感疾十二月䘚于赐第享年五十
有九赠太师谥文达贤性庄严淂大臣体尝有会试被黜
者诉考官有弊上以章示贤贤曰考官寔公如臣弟让亦
不在列上意遂鲜其荐用耿九畴轩輗年富王竑李秉程
信姚夔崔恭白圭许贵颜彪冯宗诸文武大吏皆淂人礿
三杨用事行三品以上保举之法贤始令史部方面官有
缺推举二人请旨蕳用遂以为例

　论曰处群小党钳之时得行其志古大臣格君心之非
　贤是矣夫便坐屏人时何不直以诛减佞倖快进苦口
　而但曰每事睿断公以处之知过激事必不终识得宣
　尼女乐之馈不尚廷诤则所虑诚远且大哉至于斥冒
　功定国本安汪后恤于谦数事关国是最大虽然风雷
　不作倭漆无言帝悔亦迟矣后世良臣较难于唐虞之
　日众正之与孤忠岂止寻丈也欤按双溪日记谓文达
　为石亨代莫荐吴与弼寔比亨而尚书项文矅坐党谦故
　纵　成其西市谦也或曰贤亦预之贤手著日录有云有
　贞素行持公者少予持公助之遂改前辙知贤诸有权用矣矢

　独日录所载景皇不孝于亲不敬其兄不睦其配
　流于荒淫数语不用微词夫帝即降郕王贤故君也侍
　郎礼部恩不为薄岂将以直讦阿复辟乎此则不可以
　权例

　　李秉
李秉字执中山东曹州人也正统元年进士为盐察御史
才识宏博一矩于正景泰二年以右佥都御史参赞宣府
军务改提督时有小卤牧边廷议欲击之秉言不宜倖功
赏而启边衅条边务十四事上皆久行瓦刺入贡诏进贡
使马驼牛羊四万存养宣府给草料秉以额草料不足给
宣府遑及卤使且云永乐宣德间卤进马不堪仍牧放卤
草地以防奸也事宜止卤归我剽掠男妇昜米朝议大口
一石小口半之卤不从秉曰是重物而轻人也各以一石
与之汰宣府僧尼以配无妻军士诸军校不才更置之免

朘削以是边民稍体息卤亦徙帪避去久之劾总兵纪广
反为所讦召还移抚大同复生累去再以右副都御史出
巡宣府掩土木鹞见岭及大同紫荆诸遗骼凡十馀万病
乞代不许成化三年建酋董山叛寇辽东上以武靖伯赵
辅为总兵官秉以左都为提督讨降山逮至广宁诛之加
太子少保入代翱为吏部尚书与崔恭尹旻二少宰或相
左人颇怨望四年京察罢户部尚书马昂而是年朝觐见
黜者多大臣姻党以是大臣多忌秉御史戴用疏请方面
官复如正统间例听在京三品以上人臣荐举语侵秉上
从之于是给事中萧彦庄劾秉罪十有三下廷议上乃落

秉太子少保以尚书致仕言官屡荐大臣忌其方鲠竟不
起卒谥襄敏
　论曰秉不多边略独汰尼僧妻军士二十年后可以繁
　边丁而省客募十三罪之疏彦庄姻家大理卿王概所
　手授也概欲代秉称秉暗结年深御史诏彦庄指寔曰
　奏强以判璧吴违冯徽对盖以璧等尝　言推举官当
　悉归吏部故又彦庄所劾罢丘陵孙遇李龄皆诬廷勘
　彦庄坐妄讦谪县丞永宁署县竣刻为怨家所杀闻者
　快之陵兰陵人遇福山人历仕盛至布政使有治行龄朝
　阳人为督学称公

　　崔恭
崔恭字克让北直广平人也正统元年进士以户部主事
历知莱州莱号难治恭廉有为屡办冤狱治旱蝗发仓力
赈民赖以苏府库故岁入漕海布数万辄浥烂守者率破
家恭请并出为军饷不踰年布尽归守库者八百家卤犯
京师部兵动王在冶六载莱人歌之为树碑故郡守杨震
祠中景泰中历湖广右布政使威惠大行苗民侵武冈训
民兵剿贼贼听抚会流民迫相杀恭曰勿急急生变下令
(流)民愿附籍者听否且俟秋成遣归众遂定调左冱西囊
中惟律　图书衣数袭省有广济库者库官吏乾没五十

月以母丧去位九年起南吏部尚书参赞守备机务十五
年卒赠太子少保谥庄敏
　论曰崔庄敏其不务为赫赫之名乃寔以长厚行其严
毅故往往使人怀化所最难出诬军试夺衿可用敕
委而必引为己事不嫌致清军督学两御史亦不以
为嫌则其素足重也

　　王竑
王竑字公度湖广江忧人附籍河(南)正统四年进士豪俊
尚奇气初授户科给事中英宗北狩(邸)王监国坐午门百
官方追劾王振读弹文未起锦衣卫指挥马顺从旁叱言
官去竑起椊顺角曰此正振党宜急诛百官立批杀顺又
索毛王二长随并击死血渍丹陛内臣会涤血仪长史曰
且勿涤使若曹见之寒心于是召籍甚公卿间其冬卤也
先拥上皇犯都城竑监北城军卤去升佥都御史出守居
庸关军政一新寻病召还景泰二年总漕淮上明年兼巡
抚江北诸郡清理盐法劾巡河御史王珉贪淫坐戍开平

墨吏闻之遁去会岁灾竑疏自劾略曰比年灾　阴盛阳
微殆食禄者君子少而小人多然小人不自为小人必其
欺诈若诚敬便佞若忠鲠即书所谓静言庸违者是也伏
望皇上日亲讲臣俾陈修德之要以凊出治之源仍乞罢
不许是时徐淮而北齐鲁河洛流徙者众力赈不足至欲
借米广运仓主者不可竑曰民穷至此公坐不贷民不爱
命势必为盗倘有意外请先杀公以谢众怒吾方蒂稿朝
廷主者慑不敢逆竑大发仓储仍劝(诸)有力各捐赀恊济
凡抚还复业安辑流集病予医疗(死)给棺殡者巨万计上
闻之称好都御史五年升左副都仍治淮安英宗复辟追

责诸杀振党者谪竑浙江参政寻除名编管江夏居半载
放归河州天顺五年孛来寇河西以旧官起同兵部侍郎
白圭出视师卤去还涖淮上徐扬老稚迎舟罗拜欢动如
雷会旱灾漕涸一祷而雨茂陵即位召为兵部尚书竑刚
勇练子边政而徇法多忤三阅月请老去归二十载乃卒
正德中谥庄毅竑与李秉皆一时名臣顾二人家居竑抗
志寡交秉出入里闾慱奕谑笑无间彋闻之曰执中八座
大臣胡不自爱秉亦非竑所谓大臣者岂立异乡曲矫激
为哉
　论曰裂振党殿廷虽义激由中顾非所以恭监国也幸

　忠肃善全戢众志否则乱仪自竑始矣以众怒慑守藏
　得赈亦以气行幸上方倚任乃可使在追责杀扼之日
　定当以擅制归之使非孛来之寇宁不编管江夏老乎
　与执中互观清与和得其正曰无私

　　韩雍
韩雍字永熙南直长洲人也父以闾右徙实北京宛平以
是雍从顺天起家登正统七年进士授御史年二十录囚
砀山先是教谕丘纯尝笞膳夫磨儿毒磨儿父匿磨儿觅
尸江中哭以为磨儿讼杀其子纯不胜刑自诬服狱具雍
至疑之卒迹淂磨儿纯白出而坐磨儿父巡按江西振刷
精彩措置必经久庐陵盗大起从巡抚杨宁谋设伏捣平
之宁每与雍语辄自失曰百宁不足以当公一历满吏民
乞留于宁奏请再巡诏从之景泰中少保陈循言于上以
副使升右佥都御史巡抚江西代宁雍精于吏治凡立一

法后人遂据为例他巡抚不能改英宗复辟罪谪循雍坐
循荐调山西副使寻罢归踰年召拜大理寺右少乡仍右
佥都御史时石亨诛法司亟治亨党锦衣卫指挥使刘敬
曾邀亨午具连坐雍曰一饭而拟奸党亨盛时大臣中固
有朝夕侯门下殷宴会且柰何敬获免出巡抚大同雍有
智略时出己意经画防守戎政大修卤不近塞晋兵部右
侍郎𥙿陵即世雍坐侍读学士钱漙累左迁浙江右参政
雍不省务日选胜从宾客曲宴西湖已而两广蛮寇起诏
以都督赵辅为征彝将军复召雍以右佥都御史督理军
务是时大藤峡绝险贼盘结久峡中藤大如斗延亘两崖

诸蛮蚁渡苦徒杠然峡外人望之慑不能举步先是景泰
中徭酋侯大狗倡乱诸郡山徭四起应之堕城杀吏两广
无完郡于是兵部尚书王竑言上曰广事譬骄子愈惜愈
啼非流血挞之其狂不止必以属雍雍既拜命都督辅议
请分两军入一由大庾一由湖广随在扑灭雍曰不然兵
法有云萃于中坚先其难之谓也大藤峡为粤腹心之疾
释此不图分兵势弱祗以动贼贼必漫流其流愈多州县
益敝所谓救人而嘘之也莫若并力西向捣其腹心辅夙
知雍才请军事一听雍诏三司以下不用命者从便宜大
军次进广西先遣偏师三万人首平阳峒执其渠魁磔之

指挥李瑛䓁四人失机斩辕门士慄师至桂林雍曰修仁
荔浦峡大藤外倚也以土兵十六万人五路并进穷追至
力山诸贼大败生擒一千二百馀人斩首七千三百馀级
乘胜至浔州诸将皆以峡险密菁重嵓人不旋踵三时瘴
疠不可久居莫若环师困之雍曰不然兵贵拙速峡轮囷
六百里间纵吾甲兵有馀岂能断贼出入与其老师挫锐
不如肆力攻坚道有儒生偕里老𢾗十人顶香伏谒卑辞
愿为前驱雍顾左右縳之左右惊不敢前已而袂中出刃
铦乃知贼间也悉断颈刳肠胃分挂菁棘中贼大惊沮曰
韩公天威也是时总兵欧信䓁将六万八千人自象州武

宣五邑入攻其北都指挥白全䓁将九万二千人自桂林
平南八道入攻其南参将孙振䓁率兵巡守左江截其归
路都指挥夏正伏兵林峒以扼其东奔而雍与赵辅䓁开
府高振岭以督诸军连破石门道𫀆屋厦紫荆竹踏良胸
古营牛肠大岵䓁寨贼乃遁入桂州横石寺塘九层楼复
穷蹑之禽侯大狗前后凡斩卤四万一千有奇束刈诸藤
因改名为断藤峡置藤县千户所控贼出入刻石纪功捷
上军中拜左副都御史官一子锦衣镇抚外艰去踰年贼
复张上用佥事陶鲁议设两广总督起雍右都填之兼理
巡抚开府梧州便宜专制于是群蛮震摄咸以父呼雍雍

威严拟王公三司长吏长跪白事军门设铜鼓𢾗十仪莭
详密宾佐极(一)时之选内臣黄沁忌雍不淂肆嗾人上书
诬雍上遣使即讯雍　乞归年五十七卒谥襄毅雍起经
术习文法直已行治不避权势善擿伏而操心平𢾗为人
覆免疑狱人服其淂情用兵两广约将士有能生致被掳
男女一人者准叙一功以是军无妄杀费民财力颇钜而
民不怨之性顾好内英庙尝曰吾知雍不爱钱但须多淂
美侍寝耳尝家居或以宋世忠像遗之曰此为公先人雍
焚香再拜返之曰雍自侧微岂敢妄祖蕲王其人惭而退
御史时有密诏诏中官而都御史误启其封雍为都御史

计请宴中官解之耴诏伪为封识诫使者酒半来投佯不
知而启之读𢾗语曰错矣即以还中官
　论曰相传雍巡江西时方鞠死囚怜其罪状重叠忽得
　一联而未属对沉吟座上一囚曰囚冒死敢对雍曰对
　果善贷若律(雍句水面冻冰冰积雪雪上加霜/囚句空中腾雾雾成云云开见日)囚伏应
雍为抚掌与减等其意当不以刻深为工者欤逸史氏
　曰雍少时多奇诡神迹至今乡里能诵道之刘凤云雍
　道出五岭父老不敢名呼户尸祝之其初开府有一郡
守夜治具一军门饮雍酒具中有盒盒中贮一妓人不知也
出妓奉酒雍不拒复盒以出固知帝不爱钱之谕有身

来

　　程信
程信字彦实南直休宁人也正统七年进士授吏科给事
中土木之变卤拥上皇犯都城信监军西城闭都督孙镗
门外露敕责镗厉卤不敢近景泰元年使蜀还廷议奉迎
上皇有龚千户者投匿书高谷家极言礼宜从厚语渐闻
莫敢发信倡同列会疏入明年上中兴因本十事请笃南
宫友敬不报出为山东参政督饷辽东辽抚寇深降什一
斛钩考监粮官吏盗石以上者死信曰彼真盗死何恤故
为加额以死(死)非法立碎之天顺元年升太仆寺乡三营
大将请马隶兵部信言高皇帝谕马𢾗太仆不令人知归

兵部非制乃已以左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论奏
都指挥夏霖不法四十事霖曹钦姻娅也巡抚深素附钦
反为霖劾信信不引咎徵下诏狱调南京太仆少卿成化
中贵州山都掌蛮㩀大坝破合江上九县以叛信以兵部
尚书督军便宜从事与襄城伯李瑾发川广云贵番汉兵
讨之信分三道入而身督金鹅池期会大灞破其二十馀
寨斩首五千级俘贼二千有奇贼复走入天井水磨二洞
洞窍幽暗不可入窒洞围守月馀贼死几尽时有九姓土
獠故附都掌蛮为乱还师歼之蛮地悉平请移泸州渡航

铺控诸蛮分山都掌故地隶永宁芒部更大坝为太平川
立长官司以辖诸熟夷论功兼大理寺卿四年星变言官
胡深䓁论劾阁臣啇辂尚书姚夔马昂并及信谓西征首
卤功多受嘱权豪子弟信四疏请老不允诏求直言信言
兵事其大者延绥两广岁遭杀掠边以捷闻朝以捷贺上
下相蒙戎彝益肆四方流民尽聚荆襄不早区画变生中
土天子六师驭轻居重京营士马疲耗器甲顿朽非大更
张缓急可忧时朝议欲搜套卤兴师十万信持不可总兵
杨信请以三万人巡边信曰三万人搜套则少巡边则多
关陜连岁受兵今胜负未见而先自困岂谋国之道亡何

改南都参赞机务信曰参赞谨非常有司事非所预八年
彗出轩辕与六卿合议上兴利除害三十事致仕卒赠太
子少保谥襄敏以功淂世锦衣百户信征都掌时功成不
官一人曰刑赏天子大柄辄自专非分有奇祸子敏政字
克勤以神童荐于朝召试馆阁命读书翰林院成化二年
进士第二人及第授编修弘治中以少詹事兼侍讲学士被
劾致仕去寻升礼部右侍郎十二年同李东阳主考会试
未揭榜给事中华昶露章劾奏敏政先泄会试题发举子
唐寅徐经夤缘状逮治午门敏政竟夺职逾年愤惫䘚敏
政为人秀眉长髯风神清荗于书无所不读著述尚本实

议论傅经义参法理少詹时请正文庙祀典嘉靖时皆举
行所辑有道一编谓朱子早年误疑象山而晚年始悔悟
乃与象山合
　论曰襄敏治边大创而重发又制以预后世或从临机
　测算谓为知兵不知知兵二字以安国图远为大级捷
　犹后也襄敏无惭矣而学本予亲亲本于不私亲其亲

　　项忠
项忠字荩臣浙江嘉兴人也正统七年进士以员外郎从
英宗北狩间道归七昼夜达宣府足陷蒺藜百不知也景
泰中复为郎历陜西按察使岁饥发赈后报内艰陜民赴
阙乞留夺情还任明年徵为大理卿改副都御史巡抚陕
西奏疏龙首郑白二渠利民民祠祝之成化元年卤入延
绥忠连击败之召还署院事四年固原土达满四名俊劫
其从子都指挥璹叛㩀石城旬日众且二万诏忠为总督
与巡抚都御史马文升恊剿之贼故无降意姑云愿面受
约束忠曰不往示之怯也单骑从二率走入贼巢贼惊罗

拜忠窥其款非寔出以师逼之贼从高下杀伏羌伯毛忠
官军反楚忠即陈斩退缩十户一人陈定会有星孛入斗
占者以木在秦州不祥忠曰兵法禁祥去疑昔李晟讨朱
泚荧惑守岁卒以成功毋惑于是环围坚壁不索战持百
日忠单骑巡贼垒谕祸福贼不应食匮决出劫营凡二十
馀战杀伤相当忠计诱贼心腹杨虎狸来降解金钩束赐
虎狸使内应虎狸潜去卒诱满四出战入算即陈卤之急
击石城下斩首千六百俘二千馀人留军戍之还朝进右
都御史六年大旱荆襄贼李胡子刘千斤倡流民为乱忠
复出为总督讨平之斩首二千馀人招复流民还业者百

五十万人编戍万二百有奇俘首恶百人献于朝陈便宜
十事上诏嘉奖进左都八年星孛天田或言忠滥杀干天
和忠再疏自白乞骸骨降旨慰留旋又讨平野王刚小王
洪䓁贼召还院十年为部尚书转兵部大珰汪直坐西厂
肆罗织且起大狱阁臣论奏未允忠倡九卿继其后有旨
罢直厂事直伺间免冠泣诉上前谓内臣黄赐陈祖生中
伤上惑逐二内臣南京而用直党御史戴缙言还直厂事
直于是并诬忠下廷讯先是千户吴绶尝从忠楚军挠法
忠逐去遂走直近用事怀恨益搆忠欲置忠死忠廷辩落
职去初忠论奏直时令武选姚璧持疏诣冢宰尹旻请旻

列疏首旻密报直自解及忠去调璧思明府同知久之诸
奸次第败上乃复忠兵部尚书致仕家居二十六年卒忠
明果倜傥晓畅军务直言正色不屑诡随赠太子太保谥
襄毅子绶孙锡皆举进士绶为江西参政锡南光禄卿锡
兄镛以忠功世苏州卫指挥锡子治元嘉靖丙辰进士
　论曰石城之后所为嵎虎而与之抟忠既知求款非诚
　辄轻往倖生耳否则忠一身小而国威大亵各边不足
　示严系非细也倡九乡而卒为所败亦犹之抟嵎虎云
　时尹旻为吏部尚书既密祖而都御史王越竟向内阁
　二刘颂直至公且曰如黄赐专权纳贿匪直谁能去之忠

　徒恃首辅辂创诸卿犹未为能淂胜势也御史缙一口
　而诸苦口败矣独奇万安与汪韦石同吠岂妖贼李子
　龙之内乱西厂所由设安急欲远昭德遂愿从文毅
　后乎是故襄毅之所处仍孤按被诬一节直既切齿忠
　遂指东厂缉淂都指挥刘江因指挥黄宾贿嘱其兄监
　赐骤猎江西都司谓与文选姚壁及忠有连而台省冯
　贯郭镗䓁阿直交章忠坐削连其子

　　岳正
岳正字季方号蒙泉北直漷县人长身美须髯负气岸屹
屹不能下举京闱乡试卒国子业李忠文时勉时为祭酒
正与啇文毅辂彭文宪时王端毅恕皆蒙特赏正统戊辰
会试同考误正落卷侍讲任宁异之擢第一授翰林院编
修天顺中历官修撰以吏部尚书王翱荐召见文华殿慰
问曲至且曰朕入汝内阁好为朕办事许彬老矣不足恃
也正顿首受命上矜喜辄语石亨张軏等今日朕自择一
阁老甚佳亨軏俱不便正阳贺曰诚佳上又曰如正须与
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亨軏遂曰陛下既淂人俟果

称职如何上默然锦衣卫逻一妖言僧坐以谋反狱具太
监牛玉援近例诸官逻者正谓事纵淂实不过合妖言律
逻者例给赏朝议韪之时亨与太监曹吉祥怙宠檀权有
投匿名书指斤时政者亨等劝上自悬赏募告者官三品
以下正与同官吕原进曰为政有体捕盗贼责兵部奸宄
责法司岂有天子亲榜购募之理欲淂其人须故缓之且
勿䆒便上语亨正言是也亨从子彪镇大同遣使献捷盛
称斩首无算皆枭示林木不能悉致正取地图指示之曰
某地至某地四面皆沙漠即安淂林木其人不能对因乘
间为上言曹石势盛宜早莭制上曰汝可以朕意告之正

径造亨称上旨讽令敛戢二人怨正益刻时徐有贞方得
君上问正材否有贞曰正性刚𥚹又过臣恐不能共事正
进对尽言尝唾涕溅御衣不自觉上罢朝语侍臣曰正胡
龌龊指画尽悸人会承天门灾下诏罪已属正视草正为
痛𢾗弊政遂有飞语指为谤讪内批降广东钦州同知道
漷以母老留阅月尚书陈汝言承亨吉祥指逻私事中之
逮系诏狱谪戍肃州镇彝所夜宿传舍杻急气奔欲死涿
人杨行四者醉卫士以酒重贿之淂宽械乃生即戍所忽
传有密谕岳正宜生不宜死时镇巡而下雅重正素以故
皆致客礼不大困上亦时忆及辄曰岳正倒好只是大胆

已而曹石败上谓李䝨曰向者岳正国尝劝朕须早莭制
不意其至是贤因以正有老母请释之许为民茂陵即位
有御史扬瑄者初亦以劾亨谪戍广东台諌请复官二人
以励忠直诏正仍原职吏部拟调南京有旨勿调留充经
筵讲官纂脩先朝寔录会廷荐兵部侍郎与都给事中张
宁名并上时宁负才气被谗淂旨皆补外正出知兴化府
开浚便民多善政而塞白珵港功最钜复购谷活饥民仓
出羡馀以补料价民输料京库类多侵尅正亲为会计卒
省平费然素窃饱子官者咸弗淂腾谤书入觐引疾去卒
年五十有五正于书无所不读以为天下事无不可为重

自负俯视一世诗文高简峻拔追古作者书法精邃大书
尤伟戏画卜萄遂称绝品有类传稿十卷行世尝自题其
炤而冠以帝语曰岳正倒好只是大胆如或赦汝再敢不
敢乡人为祠祀之
　论曰无私故胆大无私而料事明故胆大指尽曹石方
　张之日龌龊诚悸人哉上曰汝以朕意告之是自好面
　而徒仗此悸人者顾心寔原之宜生不宜死之谕所自
　来也英庙信正过茂陵时多矣按正墓志称尚书王翱
　所荐非也正父指挥使与内监牛玉善玩帝自择之语荐
　必自王匿名书假给事中李秉彝出名有云曹吉祥之权

　不减王振而曹钦之恶不减山林独石亨不与或曰李文
　达内不许岳

　　朱英
朱英字时杰　郴阳人通昜诗书三经正统十年与族
兄克宽同举进士历监察御史兵部尚书邝野深器之十
四年处州银冶贼叶宗留反会闽冠亦发诏遣英与中官
扼其要使两寇不淂合时大军尚驻金华英促诣处计生
致叶党周明松䓁𢾗人而谕降胁从者甚众贼平诏还京
与给谏林聪劾景皇帝外戚家汪金及中官善增二人景
皇帝且昜储下廷议英独与聪咸不可尚书胡濙曰事定
矣帝召江渊三赴便殿英前语渊曰上皇南宫赖有皇太
子人心系属无故昜之滋惑益甚公当国大臣不可不虑

渊䓁延至酉刻事不可已英聪相向泣泣且退俄执政有
私怨于御史嗾所私讦奏御史有诏风宪官被告讦者皆
外补英极论其非执政不悦迁英广东参议过家省母母
阅英归橐惟赐金十两喜曰儿居官如此吾无忧矣之任
抚凋瘵招流亡立均平法一后九休民甚便之峒蛮弃贼
来归者大帅欲悉加诛英不可淂活百馀人英宗复辟林
聪已为都御史语英君第言初昜储时事吾为君证之英
耻于自陈竟不一及时剿贼大藤峡至廉横间参将范信
往往诬民为贼英驰信垒即审纵去不下万人成化十年
历右副都御史巡抚甘肃首请兴屯田简贡献以莭边费

改总督两广两广自韩雍大征之后民猺穷窘英专主招
力山猺长李恭著首请归化英为奏置永安州世以其
子为吏目使抚其众于是荔波马平苍梧阳朔诸县罙阻
引类乞降事闻赐敕褒谕升左都初韩雍为人恢阔赠遗
宾客军前取资无算竟坐骄侈生谤代雍者吴琛欿然谦
抑至英益为清莭妻子不从官舍一老苍头侍左右而已
时有玺书旌币英受藏玺书贮币于库自言吾出莅官苟
淂为民省一钱还入吾室神智顷清便如向夜入三洲岩
秉烛读苏子瞻题名也然其飕举犀发使盗贼不敢迹迹
辄至剿绝不能如雍强劲其持重而入于姑息将领敢杀

降谩英矣英在甘肃积军羡三十万在两广四十万或劝
英上于朝英曰边方用兵不常苟一时希宠他日无以需
急误不更大乎两广故事总督与太监巡抚列坐太监座
中而总督左时总兵陈政自以平乡伯列五䓁不肯居右
英与争之诏削英总督第以巡抚行事兵部尚书余子俊
以英招抚猺獞逋逃复业淂户四万三千六百丁口十五
万科复田粮万五千有奇勤劳有㨿忽令解去恐诸夷轻
视反侧复生兵备一堕难以再举上乃加升英为右副都
御史总督军务如故寻召入为石都奏罢一御史之不法
者故万安姻家也其子谏不听加太子少保会星变求言

首陈八事亡何病疽卒赠太子太保谥恭简英端方俭约
无矫亢尤异之迹而忠功在士大夫间子守孚官刑部郎
中守颐守谦守蒙皆贤书英有弟海仕至佥事海子守恕
监察御史独立敢言并有清莭
　论曰恭简病剧作书寄侍郎何乔新晋阳民饥盗起云
　云草未竟而卒忠臣死不忘君朱郴阳有之矣必以清
　莭能其边功顾得力不在此

　　叶盛
叶盛字与中南直昆山人正统十年进士历兵科给事中
己巳乘舆北狩景皇监国盛请先诛扈从城守失律将臣
以谢天下乃议复雠不果卤薄都城监军城守卤退进都
给事中时有边兵入援内阁陈循议欲留卫京师盛言今
日之事边关为急昔者独石马营不弃则六师何以陷土
木紫荆白羊不破则卤骑何以薄都城边关不固京城虽
守九门完耳如陵寝何如郊社坛壝何如田野生灵荼毒
何于是边兵尽遣还镇景太中天变上弭灾防患十二事
下所司议行之中书舍人何观论奏尚书王直胡濙坐诬

讪罪不测盛请宥之以存直言疏进匿名书请迎上皇者
留中迁山西右参政出赞独石军务先是土木之变独石
马营八城遇卤残燬尽盛至悉为修复奏帑金买牛与戍
卒之不任战者屯田课其馀粟以除戎器贸战马设暖铺
便行旅均蔬圃给将士赡死扶伤纤悉具备天顺二年两
广盗起盛以右佥都御史往巡抚之首疏通盐法以清盗
源大集两省兵东平海贼严启盛山贼凤第吉献浮京师
西征大藤峡破寨七百二十有奇盛用参将范信大喜功
所至斩获过当遂有杀降之谤凡七年仅淂移镇宣府盛
至复循独石故事首饰边民修补各边屯堡边人颇不悦

不𢾗月完堡七百馀所买牛五千七百有奇垦田四千顷
岁入粟七万四千石养马千八百匹成化三年升礼部右
侍郎改吏部时北卤每出入河套盗边八年敕往会三边
督臣王越抚臣余子俊共议河套或云大举搜套驱卤河
外沿河筑城堡抵东胜州徙民耕守其中可以久戢安西
北盛与越等恊疏以为沙深水浅难以驻牧春迟霜早不
可耕种搜河套复东胜未可轻议请依界石山势修铲为
墙增兵守险收新兵以寔边选土兵以助守为长便从之
九年转左卒年仅五十有五谥文庄盛平生力行好古清
修苦莭慕文正之为人论事不激不随其文章纡徐委备

颇有法则或有言南杨漙曰叶与中称公诗文不中观南
杨终衔之不能释也尝匾其书室曰不负朝廷吏部时不
肯一屈权要内侍怀恩曰与中正人使一顾我尚书可淂
也竟不往好荐拔名士徐恪为给事中陆容为主事皆盛
之力所著书惟水东记存
　论曰叶文庄不取悦一时为国家计久远大臣经营自
　尔度越顾以人事君尤其窹寐所勤尝三至阁门荐刘
　昌为祭酒不能得终身以为愧余按菽园记关中饥流
　民入套求活者甚众踰年复业又九边图论卤少过河
　军士淂耕牧套内益以樵采围猎之利地方富庶称雄

　镇焉文庄之议岂与越子俊度搜套事难或非其时姑
　托言塞责欤或曰文庄在两广不能戢下致听官军䤋平
　民报功又以峒蛮出没不常禁有司不许擅申盗贼必俟年终
　汇奏未免姑息夫行军变用非事外人能指总以边安事办
　为期

　　王恕
王恕字宗贯陜西三原人也正统十三年进士选庶吉士
授大理寺左评事迁左寺副条上刑罚之不中者六事擢
知扬州府务民隐赈饥不待报创立书院教郡中子弟天
顺四年超拜江西右布政使率师平赣州寇转左河南成
化初南阳荆襄诸郡流民多而矿贼缘以窃发持创抚治
恕以右副都御史镇之内艰起右都抚河南蝗蝻伤稼疏
请莭俭𢾗事上为蠲赋有差历刑部左侍郎治漕河改南
京户部时镇守中贵钱能横以恕威望再兼左副巡云南
弹压之恕单车携二僮往能方与安南王黎灏互市而指

挥郭景典其事王报以维淂诸物恕觉遣巡骑遮景于道
获之景迫投井死飞章劾能私通外彝不道罪死能亟使
使乘传进海外黄鹦鹉媚上求免上纳之恕复上章极言
明王不贵异物今万里劳人而进一羽恐天下有以窥朝
廷意指因尽发能故傲黩诸状且言昔日交趾以镇守非
人一方沦弃腾冲起衅麓川叛遂今日之事殆又甚焉上
为不淂已召能安置南京十三年三品满九载进右都寻
召还掌南京都察院参赞守备事往返衣书一橐而己明
年迁南京兵部尚书参赞如故番使过龙江严织作母淂
私互市军政肃然已同事者不便恕以奥力取中旨改恕

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巡抚南畿兼总粮饷禁草贡贼之
收取过重者请裁光禄上供白粲之滥及者率报可以常
州羡米六万石补其夏税又补诸府户口盐钞六百万贯
畿郡官田之赋太重恕奏减耗米十馀万明年水灾奏免
秋粮𢾗十万草半之周行赈活贫民至二百馀万口三吴
手加额自设巡抚来几一甲子独恕与周忱两人中贵人
杜福以中旨下常州耴截江网及刻丝观青罗汉古迹恕
言帝王之学贵知大要典谟训诰及无逸旅獒顾不省乃
及此内监王敬挟其党千户王臣以妖术淂幸耴中旨赍
御帑金出收市图籍珍玩乘以为奸责贿脱无计官府供

亿不赀恕三疏敬罪敬还诬奏恕适东厂太监尚铭亦发
敬诸不法诏械敬还下锦衣狱戍其党十八人斩臣于市
寻复改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时钱能复夤缘起守备
南京与恕共事然益心警恕恕亦坦心待之满九载加太
子少保内监梁芳与妖僧继晓比上为盖大镇国永昌寺
刑部员外林俊疏论激切忤旨下诏狱恕言京师祀天地
仅一坛祖宗暨先圣仅一庙而佛乃至千馀寺者舛也一
寺立而移民居者且百家费内帑者𢾗十万俊言当不宜
罪乞复俊䓁以励忠直停建寺以理兵荒不报会星变梁
芳诸人惧乃乞还俊官恕忠恳获上信凡应诏者二十一

建白者二十九多报可薄海内外闻朝事有缺必曰王三
原胡不言则又曰三原疏且至矣而恕疏果至谣曰两京
十二部独有一王恕久之公卿大臣皆侧目天子亦渐心
厌之恕所言政令失信左中上内讳会南京兵部右侍郎
马显乞病去忽附批落恕太子少保以尚书致仕于是工
部主事王纯疏请急召还恕以厌人望上以纯出位妄言
杖之恕归名益重孝宗即位即家驿召为吏部尚书加太
子太保言官请入恕内阁备顾问上曰朕用蹇义王直故
事官恕吏部惟谋议恕荐彭韶张悦周经为左右侍郎耿
𥙿何乔新倪岳皆引置执政忠諌如王徽黄仲昭贺钦被

抑如周瑛祁顺并皆荐用奏起秦纮为户部尚书有徐太
医者传升院判恕力争祖宗来末有吏部会内官推选官
员例诸内臣复多陈乞恕每执不可上辄巽辞报罢时刘
吉当国言官论列必首称恕而指斥吉吉故深恨诸言官
而嫉恕甚于是恕与吉每相左上故深信恕而太监怀恩
素称恕贤吉谗不淂入恕在铨台一切侥倖悉裁抑顾多
扼于吉累疏求退上温旨慰留满三载授光禄大夫柱国
上念恕老风雨雪免朝逡巡罢吉去中旨以通政司经历
高禄为本司参议高禄寿宁侯亲也恕不奉旨时丘浚入
直文渊阁兼大学士亦加太子太保乃以礼部尚书故恕

犹以其街㩀浚上浚意不平会六年考察天下应觐官所
奏黜多而中旨留者九十馀人己而言官拾遣复指及所
留者下吏部恕复核其实以间上曰此未必尔须再奏恕
疑浚沮之力求去上不可居无何太医院院判刘文泰奏
恕妄行选补御医吏目非故事及里居日托人作传镂行
之曰大司马三原王公传中疏奏之不见行者率曰不报
此彰先帝拒諌之失有旨恕看详回奏恕不怿意文泰受
之浚疏辨乞䆒主使上下文泰狱狱具谓文泰尝谒丘浚
语及恕传浚谓此沽直淂罪先帝而故为民都御史吴祯
为润色文泰草俾上之上卒左文泰秩而责恕卖直沽名

俾焚其传草浚祯免议恕复疏辩䘚不听于是引疾再三
许乘传归又二岁浚䘚文泰吊之浚夫人叱之出曰为若
我相公齮王公负不义名于天下何吊为时人快之正德
改元恕九十老矣天子为存问益月廪岁夫褒谕之又三
年䘚恕啖食兼𢾗人至其日小减已闭户独坐忽有声若
雷白气㳽漫入视之瞑矣予祭葬特超六官赠特进左柱
国太师谥端毅恕有五子为太宰时子从三原来省父自
骑一骡途中有司不闻也少子承𥙿弘治六年进士正德
中瑾用事以给事中上书罚米三百石输边官至南京户
部尚书谥康僖恕年八十犹考论著述尝言我垂老方理

会学问承𥙿释褐即归养恕语之曰汝宜静览群书参历
世务俾他日实困云
　论曰端毅乙素能使人重能使不便端毅者亦不能不
　重淂君言行章数千上亦可谓数矣所云忧世之志如
　范希文济世之才如司马君寔直諌如汲长孺惠爱如
　郑子产诚非溢美吏部之日尝署于门曰宋人有言受
　任于朝者以馈遗及门为耻受任于外者以苞苴入都
　为羞今动曰贽仪请平旦着一回想是其素汲汲内省
　为多哉耿𥙿为礼部尚书部归必历恕邸每见老苍头
　市油许　恕俭如是吾愧之恕女适宋监生出必雇轿

　市偶积二金微托张知　贸云南宝石二三戒勿令怒知
　之其家教如此又进士夏鍭至京违限当赴刑部鍭托母故
　不肯赴三原使人劝果为母归奍而已鍭犹不眼劝者又
　曰子弃官归不以官呼子以不官呼子淂无警北堂否乎鍭
　乃勉赴犹曲折为之所曰夏少年吾以善之也鍭卒感激恕
　所荐给事陈寿为大理寺丞吉讽御史论寿不谙刑名留南
　光禄少卿荐仆少白思明为佥都御史巡抚延绥吉讽御史魏
　獐论思明不恊人望调外知府如是恕能一日在朝为所欲
　哉所著漕河通志介庵奏议玩易意见石渠意见经籍格
　言等书行世

　　黄绂
黄绂字用章河南封丘人曾祖思豫永乐中掌太常以罪
编氓沅州又徙戍平越绂以故为平越诸生举云南正统
十三年进士授行人历南京刑部员外郎性峭直人目为
硬黄谭千户者尝遮民芦田万𤱔久不淂直绂竟致千户
于法还民田历四川右布政使出公事崇庆旋风触舆不
淂行绂正色若有见者曰汝姑散予为若图之风止抵州
斋沐祷于神夜梦神言州西寺三字公壁问州西四十里
果有寺当孔道倚穷山绂率健士突至寺闭寺按牒呼僧
且曰夜有神告我牒竟一少年僧貌狞空手局促绂涂醋

垩额上晒洗之有帻㾗严刑尽淂其冒俗肆出奸状寺后
有巨塘尝同行路劫囊赀辄沉塘中至有杀其夫勾致妻
女设一窟匿淫于是按律杀僧毁其寺仓吏倚王亲没官
粮万计按如法发摘奸伏青神令闻风解绶去奏闭建昌
银矿转湖广左时国有大工诏湖广徵银二万两例派民
绂取库羡以应僧继晓以妖术惑上还乡绂以此奸必不
赦谕武昌府故以尊礼馆卫之不令潜逸卒槛送京戮诸
市升副都御史巡抚延绥道见妇人片絮遮下体出饮马
叹曰边健儿贫至此何以战令豫支米三月恤其家会有
诏尽毁庵寺绂汰诸尼转军门给配鳏军军中腾悦久召

还户部尚书故尼携子女拜送路左江浙食盐钱钞民苦
包揽掊勒呻吟绂力条其折徵银状以闻至今行之称便
己改左都御史严甄诸御史量能委之火其差籍于廷曰
事贵淂人资劳久近岂立官初意绂戆直崖异常忤人自
恐㐲祸不可测遂请老
　论曰僧不许勾致尼许给配僧尼河得失殊也硬黄岂
　尽须神告哉资劳久近不过示无私耳事有济须才同
　才而或办或不办是故在乎识人且善用之圣门从政
　三子易地不得

　　欧阳铎
欧阳铎字崇道别号石江世为潭人至刺史琮治吉为吉
人𢾗传而徙泰和为吉之泰和人年少成正统中进士授
行人上书论时政剀切使蜀蜀王奇之厚遗无所入归下
峡舟危盘涡欲覆众号铎色笑自若幸风过怒激舟于滩
以免人服铎大臣器历工部郎中时有中贵镇临清假寇
警请淂如江西故事莭銊督军务铎言莭銊不轻假中贵
人故不宜方帅当事罢不予时乔庄简宇为南兵部尚书
贤铎欲引共事铎遂以便养乞南淂兵部武库出知延平
府首下令禁淫祠𢾗十百所撤其材葺学宫舍诸生民死

者母久暴弗葬葬毋张宴毋淂为佛事司礼萧敬故延平
人身谬为恭而群从子弟多丞郎缇帅所从舍人子里居
暴横民争窜徙铎核田有遗赋于民者归萧户正所侵官
道斩其溢椽淂萧氏奴杀人状立决母所纵司礼乃大恨
谋中铎而陆太宰完为调繁铎守福州冀免铎而福有大
珰尚受萧指铎投劾归不许及抵任而尚盛气以待铎复
裁减尚所横需半例郡祭颁胙益市肉遍大珰诸客铎乃
不市肉绝不及客也尚恚使隶委肉郡庭去铎笑呼相事
诸生尚公以劳苦尔相分受诣谢之尚益局促会迎春铎
又削其宴剧尚至庭诘铎出僣悖语铎徐拱手曰尚公非

臣子哉忍为是语度必不上闻乎于是郡士大夫为铎阴
喝尚客府君尽淂而奸吏民争攘臂起矣客大惧交关尚
以解而铎益自厉为清莭尚廉铎无所淂乃因藩臬诸公
谢铎会条里役铎请稍益士大夫减民十一则上下交哗
御史汪珊独心是铎为持之䘚以治行天下第一赐䌽币
羊酒历太常少卿世庙时议南北郊群臣唯诺铎独以为
时诎未可迁南光禄卿上六事内搜乾没稽出入著为令
内艰起南右副都御史督操江以外艰改抚应天十郡督
粮储为均苏赋比其最重与最下者而稍损益之重而不
能尽损者为递减耗米派轻赍折除之以阴见轻轻而不

能益者为徵本色递增耗米加乘之以阴见重诸推收田
者从圩不从户田为母人为子奸巧无所容逃窜渐复又
令民岁以田出缗钱雇役母淂仍十年旧裁省邮置滥费
定收纳凡𢾗十百条铎所为惠政于十郡非一而独于苏
著又独于田赋著会章圣皇太后合葬显陵道经铎所治
凡储传不能悦使者独劾铎不饰时铎已迁南兵部右侍
郎为夺俸入侍郎吏部以精　佐其长九庙灾大臣例乞
休铎引衰上曰铎未老而衰耶赐归里归可二年所荐铎
疏二十上而铎疾剧贫居无药石遂卒
　论曰崇道三不悦貂珰于公事可知矣而心计精凡捐

　益率可永守无斁由于学有原本湛于仁礼不为过甚
　然则必不容于珰非所以持珰也

　　啇辂
啇辂字弘载号素庵浙江淳安人举宣德乙卯解元入太
学李忠文时勉为祭酒特异之为设馆东厢之后俾卒业
正统乙丑会试明年廷试皆第一丁卯命选词臣刘俨䓁
十人进学东阁辂与焉己巳车驾北狩郕王监国召入内
阁备顾问预机密升侍读时也先挟帝驾行大残人心回
惑辂力主群议请郕王即真以安反侧或议南迁正色唾
而斥之卤逼京城辂与文武元僚经略战守抚辑甸居之
卤徵各边帅选兵入援伪为喜宁报诱擒也先书卤淂榜
与书自相疑遁景太纪元升翰林院学士三年议易储辂

谓此国大事有皇太后在上臣谁敢议寻迁兵部左侍郎
兼左春坊大学士英庙回銮辂迎至居庸关既而锦衣卫
指挥卢忠妄言南内事辂极言勿轻听以坏大伦五年钟
同章纶相继请复储上怒下之狱辂因召对力梂纶淂免
寰宇通志成拟进官秩已拟辂兵部尚书太监王忱奉稿
入少保王文耳语忱诸总裁皆止进兼官啇岂独异内批
辂仍兵部左兼太常卿而已丁丑春景皇不豫与陈循䓁
倡请复储以系人心不允继复具疏辂援笔增二语云陛
下为宣宗章皇帝之子当立宣宗章皇帝之孙拟诘朝进
辄有夺门之事英庙复位召辂与学士高榖入便殿慰曰

朕在南宫夙知卿两人无所回向时议改元草诏石亨密
语辂今岁赦文可不须条款辂曰旧制孰敢擅改亨辈不
悦腾谤辂欲附致于谦刑案太监兴安为辂中解上怒未
释兴安复曰当时此辈附和南迁不省将置朝廷何地今
有夺门功即复尔邪上怒稍平削辂为民宪庙即位遣使
驿召辂辂至以民服方巾丝绦青布𫀆陛见复故官戊子
地震乞休不允寻因彗见言官有所诬诋辂又力求退上
曰朕用卿不疑何恤人言即欲加谴言者辂力请优容言
官以存公论升兵部尚书仍兼学士时皇庄甚为民厉辂
言天子以天下为家何以庄为十年改户部尚书寻兼文

渊阁大学士偶上前议及郕王监国辂覼缕言景皇帝有
社稷功当复帝号左右闻之皆泣上亦泣遂复帝号夏月
皇子薨中外具知西宫有子已长但畏忌无敢语辂独婉
转探引东宫乃立复上疏略曰皇子聪明岐嶷国本攸系
重以贵妃抚育保护恩踰已出但外议者皆谓皇子之母
因病另居久不淂见揆之人情犹为未顺伏望敕令就近
居住皇子仍烦贵妃抚养俾朝夕之间便于接见庶淂遂
其母子之心逾月而东宫母纪贵妃薨辂举宋李宸妃故
事殡敛悉如礼十三年命兼谨身殿大学士时内官汪直
新坐西厂威拟至尊辂疏十罪并指群小韦瑛王英辈过

恶以闻且曰用此人寔系天下安危上恚曰一内臣而天
下安危乎命太监怀恩传旨诘责辂正色曰直何人敢擅
抄没三品以上京官大同宣府京师北门守备一日不可
缺直一日而擒械𢾗人南京根本重地留守大臣直敢擅
自收捕诸近侍直敢擅自改易直不去天下安乎危乎怀
恩闻之咋舌而退上乃即日彻去西厂由是见忤于直会
前辅臣杨荣曾孙烨以罪逮至京语连及辂直从中主之
同列又从旁切挤辂遂请老加少保给驿归辂去万安为
首相复西厂直益横诸大臣皆謟事直矣辂家居十年卒
年七十三赠太傅谥文毅辂半仪山峙侃侃有大节或以

比宋王旦王曾宋庠俱以三魁致位宰辅为有明盛事子
良臣仕至翰林侍讲
　论曰科名品望禄位经济啇素庵居明绝马钧阳论相
　业曰杨文贞李文达尚不及文毅他不论北有深指在
　岂以其无择君之嫌乎相传文毅父为府吏生时太守
　遥望见吏舍有光非火也翌日　吏举辂语此子名凡善授
　之按疏直时内责主笔时万安为次辅语怀恩曰此公论又次
　辅刘吉曰吉即不言必有言之者矣然则文毅淂安吉而
　此举克济否及矣或其义能夺安吉使勿二则文毅之权
　用为不可及哉

　　彭时
彭时字纯道江西安福人端重寡言领乡荐入国学祭酒
李时勉以公辅期之正统戊辰会试第二廷对赐进士第
一己巳英庙北狩郕王监国被命同啇辂入内阁继母余
卒力求终制忤旨去起左春坊大学士兼侍读不复入内
阁矣迁太常寺少卿天顺元年召见慰谕复入内阁以前
职兼翰林院学士典机务上方倚任李贤𢾗召面议贤退
亦咨时而心服其谅戊寅春上圣烈慈寿皇太后尊号时
谓李贤此当复有恩典贤曰一岁难再赦时曰宜因此行
优老之诏朝官父母年七十与诰敕百姓年八十与冠带

贤是之甲申正月上豫命太监牛玉执笔上口占遗命四
事时与同官抚读泪下称勿殉殡御旷越千古玉备以闻
上亦为陨涕宪皇嗣统进吏部右侍郎兼职如故寻议两
宫徽号内监夏时倡言曰钱后大病似宜但尊所生李贤
曰遗命在时曰贤言是矣夏既入传仁寿宫旨出子为皇
帝母当尊太后无子谁太后者宣德中故事不闻乎贤目
时公执笔时书今日事与宣庙不同胡后曾上表让位退
閒别宫故正统初不加尊号今名分固在也夏欲权照例
作让表时毅曰即谁敢擅为之时同议者畏不敢发一词
夏作色曰公等怀二心根理不便时拱手大言曰太祖太

宗列圣在上钱后无后何所利害而为之争所不敢不极
言者以今皇上圣德也若推大孝之心两宫同尊为当众
一声曰善夏再入请命良久出曰已赐俞允时又曰须照
上圣例加二字不然恐无别夏曰同尊何别时曰加二字
便称谓非有尊卑也乃以慈懿二字加其上上又委曲劝
谕仁寿克成大礼成化元年加兵部尚书明年乞归省又
明年总裁英庙实录成进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尚
书如故四年慈懿太后崩诏大臣议葬所众相视莫发时
独大言梓宫当合葬𥙿陵主当附庙无可议者具疏引汉
文帝合葬吕后宋仁宗合葬刘后故事上犹重违母后之

意不即可时与在廷文武群臣跪伏文华殿三诸上为感
动始从时议平凉府土达满四集众为乱官军𢾗北退保
石城副将毛忠孤军深入陷㐲兵部尚书程信速抚宁侯
朱永以京较出时曰贼杲四出攻劫不可缓今保险被围
七路须之一两日捷至也京军不再行同官辂亦曰观都
御史项忠布置贼不足忧信又请锦衣卫千户一人往觇
之时曰往无益徒乱将士心信以不从其议危时曰忠军
若败必斩一二人然后更发兵时信忠不变议已而捷至
则十月已执满四等贼寨悉平次年械所俘至京且言武
臣刘清等浚削甚故反清与冯杰伏诛改时吏部尚书十

一年加少保赠太师谥文宪
论曰预闻天子家事诚难幸与李文达同朝而言得行
时端慎贞朴外和内刚争慈懿而外辨阁中不当南面
坐正宫闱广嗣储又论景帝固安公主及笄宜嫁沮太
监刘永诚不当封伯上地震十事彗见七事皆名言也
而出处之际颇正按皇庄之设天顺以前无之夫普天
率土皇庄胡为支宪尝疏及之留中是后言官无再议
革罢者好货利民源于比矣

　　马文升
马文升字负图湖广均州人生有异兆貌瑰奇景泰二年
进士为监察御史时领院王文王翱皆严重鲜可而独器
文升出按晋楚有声改按察使福建成化元年以南大理
卿艰归固原土达满四名俊㩀石城反即家拜右副都御
史巡抚陕西与都御史项忠恊讨满四擒之或言文升残
仅转一阶左副时诸贼楚李胡子潼关火蝎儿满城王彪
各因乱鹊起文升前后悉授算裨将捣平之茶法久弛饰
复故淂马八千馀匹进提督甘凉宁夏三镇军务卤犯临
巩文升率师遂北获其平章铁烈孙于黑水口八年卤复

寇韦州深入固原及好水川文升设伏汤羊岭诱斩三百
馀级卤辎重去勒石淂胜坡纪功平岷州叛番获其酋首
入右侍郎兵部明年卤犯宣府出饰蓟辽兵备奏辽阳之
西广宁以东列舟为梁戍河上彼此淂以呼吸制五花营
八阵图兵颇精练上以副都御史陈銊代还转左上禦边
十五事颇及銊苛摘诸过銊以是衔文升会建州女直三
卫挟海西卫都指挥散赤哈大掠凤集诸堡钺掩近塞进
贡彝也僧格䓁屠其十族以为功诸彝恚且大入上遣文
升往抚之时逆珰直喜功欲偕行文升颔弗辞则急驰镇
尽抚黑锁忒诸部纥直后至不及恨文升绝且以其敌体

无所馈遗遂与钺共搆文升以为彝变寔文升激之上遣
刑部尚书林聪往勘竟如直言诏狱戍重庆久之直与钺
败文升乃淂复官致仕十九年以左副都御史仍抚辽东
明年进右都总督漕运迁兵部尚书贵州都匀苗叛时议
用兵文升不可遣官勘处卒无他寻有中旨调参赞机务
孝宗改元入为左都上行耕籍礼教坊以杂伎进颇陈亵
语文升正色叱之汝曹第陈农作苦耳此胡为者特命提
督十二团营转尚书兵部上安攘十三议谓蓟宣大宜置
总制大臣三府　有镇守太监宜汰各路分守守备监鎗
䓁内臣俾事权　相掣肘上从其议文升既秉兵柄六军

诸校多所严覈(不)能无侵贵倖于是有怨家夜持弓矢惊
文升门且飞书射东长安门内上给金吾卫之因称病乞
休不许使中贵人挟医视疾会小王子𢾗万入寇文升曰
无能为也已果徙去安南侵占城五州地会二国各入贡
面折诸廷安南词服文升责令还所侵广西土守岑钦与
侄溥相仇杀文升第腾书戒饰纳款请死特加少保兼太
子太傅有内传升画工张玘䓁二十七人锦衣卫千户文
升不受诏江南岁祲有司请募民入粟授以指挥䓁官文
升复诤如前上皆止勿行哈密事起土鲁番阿黑麻以罕
慎非亲属袭杀之入贡求主哈密文升以入贡非所拒请

责问罕慎何以死又以王密哈非元遗裔不足挕服诸番
遂令慱访王侄陕巴立之既阿黑麻复掳哈密及金印去
久之益骄横且欲万人入寇文升曰土鲁番至苦峪邪远
道乏水草彝使入贡多载水行今远来使肃州有备彼岂
淂全归哉此虚声恐我已果不至竟使酋目牙木兰入㩀
哈密文升计遣总兵彭清间道夜袭之牙木兰遁复空城
而归弘治中阿黑麻方与赤斤蒙古相仇攻促上书请罪
还陕巴仍王哈密拔三种都督写亦虎仙䓁佐之收抚离
散几二千口给(耕)具种子事在哈密传清宁宫灾上命文
升与工部议兴(建工)成而公私不告匮荫一子锦衣百户

十四年进吏部(尚书)首言近日传升䓁官将八百馀员
减一官朝廷省一官之费胡卤犯边纳马入监者七千人
以陕荒歉上粟入监者万人今日之滥进日多他日之害
　不浅语痛切明年考察来朝官汰不职二千馀人人无
异议及考察京僚给事中吴蕣王益自以躁妄当斥因先
事诬论文升及都御史戴珊欲两持以解文升曰吾安淂
废天子法悉署去之满九载加少师兼太子太师武宗立
吉凶之费计黄金五千两白金百八十万两户部欲裁诸
王赐并借勋戚庄田租课文升言此时宜推恩而夺之非
礼议不果汰去弘治中传升官七百六十三人尽籍宁晋

河间静海皇庄地还民而中贵人之主庄者淂尽革御马
(监)王瑞以大婚礼所须器物应用儒士李鼎䓁七人楷篆
西天西番字已得请矣文升持不肯上文升素与刘大夏
不恊尝荐许进提督团营刘宇总制宣大大夏廷数宇过
宇几不免侍郋王俨与大夏姻戚文升意抑俨并出侍郎
熊绣两广总督以便之大夏与绣并恚恨遂合李东阳谋
去文升嗾御史何天衢特讦之文升辞二十一上乃允归
三年以党阿许进雍泰除名子琇锦衣百户调钧州所人
以为瑾党(焦芳)搆之文升寻卒正德五年瑾诛芳斥琇复官
锦(衣<折 t="33"/>赠太)傅谥端肃予祭葬嘉靖初加赠特(进)

(左柱国太师文升)卒无几大盗赵燧乱河南(至钧州以文)
(升家在)舍(之去攻)破泌阳时焦芳已跳匿燬其家发芳箧
取其衣冠縳苇为人而屠裂之曰恨不为天下杀此贼
　论曰焦芳以苇缚马钧州以木主皆像人而一俎豆之
　一屠裂之情故殊草諌笔锋与定边剑术两利顾乃驰
　谕已定不专恃挞伐为能更谙大略或以其诗有白发
　无心　鞭之句意在屠滽先淂吏部稍介介夫公忠
　如端肃乃以私逆之乎又云初迁吏部与刑部闵圭并
　推南人乐闵稍迁怒刑属官一年之间刑十三司无一
　转官者谓端肃似隘嗟乎亦私𨒫之一也如额度僧道

　一疏有云祖制府州县合额该三万七千九十人㩀成
　化十二年度僧十万又十年复度二十万合以前二十
　万共约五十馀万计食米可抵京师一岁之用况私自
　剃度　于寺观者不可胜记又修造金碧无度则厉民
　之最大者哉此等杰论诚不可没若荐副都宇虽同刘
　继亦微有曲徇同乡之迹矣

　　费宏(孙曾谋入/致命目中)
费宏字子充号鹅湖江西铅山人成化癸恤年十六与继父
瑞同领卿荐甲辰不第瑞曰吾尝梦汝领班签北监签为
彭文宪时故物文宪初状头北雍汝第勉之丁未果第一
人授翰林院修撰弘治中皇太子出学青宫首改左春坊
左赞善武庙嗣服历礼部右侍郎转左时逆瑾窃柄无所
染瑾败诸所变更悉釐正唯山东河南陕西山西乡试瑾
所增解额宏谓求贤大典此科姑如数不为例升尚书兼
文渊阁大学士进户部尚书兼秩如故会钱宁入宸濠贿
规复护卫宏执不可有同列觊代宏阴助宁忽传旨诘责

宏宏引咎力请退宸濠既衔宏必有以中之会宏群从有
与乡人难者愬会城宸濠教所难捃摭宏事入奏欲以试
宏不测下都察院时大司马彭泽掌院事洞其奸驳罢宸
濠计不行乃嗾诸啸聚奸党焚掠其室庐积聚尽又侵毁
其先墓己卯宸濠反遣数十骑趋图宏过进贤县令刘源
清格杀之及濠平以宏尝赞画郡县方略附上宏功世庙
初降敕起宏进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大同䘚叛杀参
将贾鉴巡抚张文锦议大用兵宏曰变出于激抚之便四
年帝以灾异命撰敕脩省宏䓁奏用度不能莭省则民财
竭于科敛工作不能停减则民力竭于奔走近京土地半

为庄田而民间养马当差之费无所办纳入库钱粮赔过
多而远方承领官解之人无所控诉太仓无三年之粟而
兄食者收充不己京营无十万之兵而做工者借拨不休
忠直之士以触忤得罪而未蒙宽宥台諌之臣以敢言为
职而倍加诘责有罪当刑者每经审录而不为断决无冤
可辩者或加优旨而仍令看详皆足以下致民怨上干天
和帝纳之罢仁寿宫役召采木侍郎王轨还京进少师兼
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丁亥以疾辞子懋贤以进士选
庶吉士方乞归养丁未宏复起入阁陪祀归䘚年六十有
八赠太保谥文宪孙曾谋守遗训励行食贫以恩贡崇祯

辛巳任通许知县方五十日贼攻城急悉心守禦力竭城
陷投井死
　论曰无所　瑾犹之乎不能正瑾也而执护卫不复至
　大忤宸濠然则宏之处瑾时当有殊用以自免赞画郡
　县行大见矣孙曾谋殉通许文宪诒烈哉宏为礼部尚书
　时将会录所刺文字指摘疵谬以白栗旁识之闻上上召示
　阁臣东阳为不行然则上犹曲徇而礼部寔无失职彭谥文宪
　而宏亦尔梦中却预定其为人哉

　　王琼
王琼字德华北直晋州人成化二年进士以工部主事累
官右布政使正德中历户部尚书转兵部当是时钱宁诸
小人宠用事琼有权术借用之以行其所欲才故大负胆
气远虑而敏察尤百倍廷臣居户部各边钱谷士马不啻
百千亿琼悉数如诵故书事至应机立断不爽毫发边帅
多溢请琼屈指某所庤几何某所上纳几何今盈诎几何
请者惊沮及为司马所遣将征讨辄受方略数千里外如
烛照曰阃以外听自制之大事先后闻可也王守仁巡抚
南赣请便宜琼报可琼语僚属曰俾守仁得假此以待他

变巡抚诚无须此已宸濠初动朝士惴惴不敢遽贼濠琼独
下诏削濠属籍正贼名且曰须之王南赣以濠至矣守仁
果以便宜同伍文定起袭濠濠败顾守仁不自功归功琼
上初单骑巡边廷臣諌不听议严兵京师琼曰即果如有
谗夫曰将闭门以自为也祸孽作矣乃驰奏行在命文武
大臣戒都门而调诸将各边肃士气大同辽东延绥士马
皆趍行在而以大帅一人开阃河间近保京师远控齐鲁
檄蓟州都御史臧凤保定都御史李瓒严兵要害往来扈
跸其在京守备以下时察奸宄内外剔心出力以是乘舆
出边塞逾年不致非常琼镇定功也是时饥民乘间为盗

最大者山东刘七河南赵燧蜀蓝与鄢江西桃源华林玛
瑙多者至一二十万攻城剽府库尚书彭泽陵完先后平
七与燧而馀党日愈炽告变无虚日琼手口猝百应动合
机宜卤突山西界掠去逾岁乃复入阳若东指琼曰宜必
趍旧利集诸镇兵勤要害贼果至大败之进少保太子太
保内监陈金诇两广蛮以为琼功加少傅旋以应州功加少
师兼太子太师或谓琼结诸倿倖遂躐公孤至此寻进吏
部尚书世宗入国尽诛倭倖亦连琼诏下狱阁臣廷和欲
论琼死己赦出戍边后廷和因议礼不合罢归琼上疏自
列语多侵廷和释为民卤是时大入陕杨一清还朝难其

代宰臣桂萼言琼于一清即令六部诸公及在外耆旧谁
可比琼者一清曰琼才无比顾其心术使人不敢信萼曰
圣天子在上徂诈咸奔命竟疏琼上诏复琼兵部尚书兼
右都御史总督陕西军务琼至镇土鲁番请还我哈密率
十国番彝入贡琼引彝使伏阶下风谕朝廷威德由是诸
番皆受约束勿后三四年间两陲无事河西四郡民诣抚
臣唐泽颂琼愿得琼长镇我河西泽以闻上降敕褒美羌
彝寇巩昌琼曰欲抚罕开必剿先零请自固原以至洮岷
各于要害大耀甲兵抚定六十五族剿平二十六族又自
兰洮尽三千馀里修筑边墙以禦吉囊俺荅大修杨一清

之政加振刷焉十年甘露降于固原琼采以献因言陕西
天旱民饥流徙者众请大加赈恤以上应天眷上悦令议
赈还朝转吏部尚书逾年卒于位赠太子太保谥恭襄
　论曰恭襄指顾了濠不动声色致天子欲以献俘为玩
　知当时镇定之功于社稷最大使责以必怼群小琼一
　束手天下事尚忍言哉恭襄大率修剔文襄之政物论
　与彭泽并称儒臣知兵顾论哈密事与泽相左虽然泽
　也不䘚

　　韩文
韩文字贯道山西洪洞人也母妊文梦紫衣神投谒曰与
尔文潞公因名文成化二年进士授工科给事中与同官
梁璟王诏会劾都御史王越邀功启衅而荐前吏兵两尚
书李秉王竑语陟两宫上怒逮至文华殿考讯几死王诏
顿首引罪语慨切上怒解还文职历参政山东济南旱俗
有乘旱聚众发人墓暴其尸名打魃以未雨文曰是甚于
尪巫之暴矣下令天即旱吾法不贷汝自是无有敢打魃
者弘治中巡抚河南救荒多善政己升南尚书参赞机务
岁复大饥文咨户部预支官军俸粮三月救民户部不可

文曰救荒如救焚民命旦夕安能忍死以待得罢我当之
召入尚书户部摘盐法七弊复日夜筹所以𥙿国之策一
时浪费颇得裁省武庙登极诸阉导上嬉弃万几弗躬文
每朝退对属吏言辄泣下郎中李梦阳曰此諌草入交论
诸阉三老顾命臣持其章甚力公诚及此时率诸大臣死
诤之千载一日也文改容曰善即事弗济吾年足死不死
不足以报国明日召梦阳属草草具文更再窜之是不可
文文弗省也不可多多弗竟也其略曰臣等㐲睹圣容日
即清癯视朝渐晚政事日非皆言太监马永成谷大用张
永罗祥魏斌刘瑾丘聚䓁置造伪巧淫荡宸衷或击毬走

马或放鹰逐犬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
外人交易狎昵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
精神亏损志德遂使天道失序地气非宁雷异星变桃李
秋花考厥占候咸非吉徵切惟此等细人惟知惑上以便
行私不思赫赫天命责在陛下一身今大婚虽毕储嗣未
建万一游宴伤神起居失莭虽将此辈立付菹醢何补于
事先帝临崩顾命之语陛下所闻也上得疏惊泣不食遣
司礼八人诣阁议一日三至阁议必诛瑾䓁上顾不忍令
内侍李荣手文疏召语诸大臣幸少宽之则瑾䓁窘求安
置南京阁议持之必八人中王岳者亦青宫旧伴素刚厉

切恨瑾䓁与同监范亨徐智密奏上必正瑾罪谢天下上
意屈而吏部尚书焦芳素昵瑾遂以内阁坚持之议泄瑾
䓁夜趋上前绕㐲哭地归罪岳三人上惑立收岳䓁下狱
旋谕阁臣明贷瑾䓁阁臣健复上疏争之谓不知误用其
失犹小天下尚幸知而去之知而不去上下相疑内外不
恊必至于乱亡而后己宗社所关诚非细故上不听即日
诏瑾入内司礼而健䓁各上疏求去瑾益弄权罢文官给
事中徐昂论救坐除名文子士聪高唐州知州士奇刑部
主事皆削籍降梦阳山西布政司经历寻罢之已又矫诏
逮文诏狱且杀之坐赎米三千石瑾诛得复官致仕世宗

入继大统赐敕存问加柱国太子太保文以致仕后加拄
国盖旷典云嘉靖五年䘚年八十有六赠太傅谥忠定
　论曰即瑾等犹畏阁议是当从帝惊注处进解以王岳
　等三人为玉钥匙铁门关或不致锁煞也大臣扶植正
　气令宵小不一决渐且澹之许尚书进曰若辈得疏斥
　足矣亟之恐有甘露之变其图维更远而惜再世文潞
　公犹困一石显

　　许进
许进字秀升河南灵宝人成化二年进士初授监察御史
辄与太监直忤会辽东御史强珍劾都御史陈钺阿直启
衅东边直反讦珍他事械京进率诸御史恊救珍论钺罪
上是进言钺既镌俸而卒谪戍珍夺进俸三月直寻昵一
方士连湖广总兵李震以逆闻进又为震白冤上肆方士
于市进亦卒为直所陷杖午门几殆弘治中历佥都御史
巡抚大同兵部尚书马文升素知进进无不得请以是边
务得修饰进许小王子瓦刺两部通贡奉约谨凡入关尽
下马脱弓矢就馆听命北卤惮进威名云中上谷河曲诸

塞迄无牧马代藩诸郡王或骄乾没刍饷进一切持法行
已意尝发武邑王聪沐不律状废为庶人四年论劾镇守
内臣石岩岩反诬进降知兖州府升陕西按察使己文升
勇复哈密进以佥都御史巡抚甘肃上方略今日之计结
好北卤抚谕南羌以彝攻彝佐以汉兵出其不意土鲁番
所遣擅哈密者可缚而至也果袭牙兰复哈密转右副巡
抚陕西继张敷华后因其旧整齐之关中有张明镜许重
磨之谣入侍郎户部敕勘寿宁侯赐田河间尽覆所占还
民卤寇宣大兼佥都提督军务与平江伯陈锐出居庸时
从征诸将多贵游子弟为参随冀冒功进下令尽编入伍

否以军法从事时总兵王玺失律军败奉诏切责致仕归
己廷臣论荐四十八疏会上崩不果用康陵即位起兵部
尚书疏劝勤圣学戒逸游珰瑾以吏部尚书焦芳入阁传
进代芳冀进昵已进傅公议辄持正会瑾欲尽革天下提
学官进持不可瑾锐庇刘宇宇遣人谗道于瑾冀代进称
进妄荐雍泰南户部败瑾斥泰削进籍而宇果代进随捃
进大同时籍士出雇役钱失勾校为吏乾没且录进家适
瑾诛得解复官致仕卒进议事有远虑初廷臣必欲诛瑾
执坚进曰比属得疏斥足矣疾之己甚恐甘露再见时不
能从卒贻祸缙绅甚烈进八子六登仕籍诏举乡试蚤卒

诰历官南户部尚书赞少保加太子太傅吏部尚书文渊
阁大学士诗工部郎中词知府论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初
进位冢宰诰以给事中避嫌改翰林捡讨赞以御史改编
脩进削籍诰谪判官赞知县诰后起为南通议与王湛诸
君子讲学改侍读学士上所著三书一通鉴纲目前编一
图书管见一太极图论以国子监祭酒从谒先圣文华殿
进中庸喜怒哀乐章讲义尝论学谓理气浑全夲无支离
宋儒析理气为二尚堕佛老之教王浚川深然之诰素澹
于仕进尝曰来若披衣去若解带䘚谥庄敏赞尚书刑部
时议郊礼分合曰昭格天地不在礼文而在渊德及转户

部议有创行者辄为报罢曰利不百不变法起太宰时沿
途州邑供帐盛设独陈文革具成礼赞以文雅志古道卒
召用之积加太子太傅入内阁太庙成加少傅寻引疾致
仕上怒削籍卒赠少师谥文简论有才略好谈兵尚书时
尝进九边图时称石画以事削籍起总督蓟辽上晚年好
玄修论进家藏紫清仙人白玉蟾真迹一夲上嘉其忠款
　论曰许氏八子而六显历六曹吏户兵刑加文渊焉相
　传进起家御史时高夫人骑而从想见古走马勤瘁之
　风进功在边夫人想亦能参帷幄万一其所以教子无
　纨绮习诰以理学赞以质素有自来也独异进能持甘

　　露之解而身忤直几不免岂感于直之故悔己甚之疾
　　为非䘚倖完于瑾时哉余同门　闵氏肃世三尚书子
　　弟布素呼其仆从若不敢出声披衣解带俭朴久世良
　　有然耳

　　王鏊
王鏊字济之南直吴县人幼颖悟不凡父朝用令光代尝
挟鏊游大胥辄下笔不休侍郎叶盛提学陈选咸以天下
士目之成化甲午应天首解乙未领会试廷对或忌之置
一甲第三授编脩弘治中历侍讲学士上游后苑鏊讲筵
惓惓文王不敢盘于游田既罢上诫所幸李广今日讲官
所指殆谓若等时东宫将出阁大臣首荐鏊以夲官兼谕
德历吏部侍郎卤警策禦卤者八语颇侵权倖正德初内
阁谢迁举鏊自代时内侍八人导上荒酒鏊恊尚书韩文
率文武㐲阙諌有旨督责不挠寻司礼瑾欲引冢宰焦芳

而众议推鏊遂与芳俱入阁大司马刘大夏怫瑾坐激变
土官罪死鏊言土官岑氏未叛激变云何刘得减议或恶
杨一清于瑾谓其筑边大费鏊言一清为国修边顾乃以
功为罪乎瑾议焚废后吴氏丧以灭迹鏊曰服即可以不
成葬不可以苟景帝汪妃薨鏊言妃废不以罪宜复其故
号葬以妃祭以后皆从之当是时瑾权倾中外然见鏊开
诚与言或亦听用尚宝卿璿等三人忤瑾瑾拳之鏊正色
言古者刑不上大夫幸勿过折辱得免及焦芳专事媕阿
鏊阻之不能得益忤瑾瑾伺鏊无所得且闻交际亦绝曰
过矣鏊恳辞疏三上得归屏谢纷嚣翛然山水之间尝自

赞曰噫嘻先生何如其人穷年校书结发励行权珰狂猘
不能媕阿一有违言超然不辱遇事直前不知顾忌归卧
空山晏然窹寐论者以为信笔云嘉靖初遣行人存问鏊
上讲学亲政一章曰国家经筵之设盛矣然而寒暑皆辍
春秋月不过三月三日风雨免事故有妨免讲之曰夙具
讲章至期事讫纶音赐宴肃然而退上下之情未见亲洽
至于日讲可谓洽矣然体分过严上有疑焉未尝问也下
有见焉未尝献也伏望于便殿之侧复设弘文馆妙选天
下文学行艺著闻者七八人更番入直大臣一人领之如
先朝杨漙故事陛下万几有暇时造馆中屏去法从特霁

天威从容访问翻经读史或及古今成败民间疾苦间亦
游戏翰墨大略如家人父子有疑必问有见必陈可以昭
盛典而崇圣学至于古内朝之法今华盖谨身武英三殿
此遗制也请仿其意大臣三日或五日一起居侍从台諌
各一人上殿轮对诸司请事上㨿所见决之有难决者与
大臣面议之使人人得以自尽唐虞之世明目达聪嘉言
罔㐲不过是矣大礼议起连逐辅臣且起鏊未及卒年七
十有五赠太傅谥文恪其所论𫐠后儒多所未及又尝论
史班固死天下不复有史矣古所谓史者类世守之人主
所至执笔以随一言一动皆其亲见所谓信史也后世史

官虽具员而无定职惟易世之后䌷前后奏疏而分曹书之
夫生于数十年之后追书数十年之前是非曲直茫然无
㨿纵有所闻或非其实即有其寔又或夺于众不得书或
迫于势不敢书或局于见不能书故一时君臣谋议勋叶
汨没不传而奸险情应亦无能发其微以戒后世监领者
又往往私好恶其间故曰不复有史季子延陵为中书风
流不堕
　论曰相传文恪歾时太湖谒阳山崩哲人之萎诚关造
　化今所遗堂卑隘如庶人之家慨然想见先民典则性
　严方外不甚露同异大率阴折邪萌尝作明理克己二

　箴以进德砥行清不绝俗嗜欲澹然

　　梁储
梁储字叔厚广东顺德人别号郁州居士晚更号厚斋成
化戊戌会试第一廷试二甲第一改庶吉士历编修兼司
经局校书侍孝庙于东宫日进讲读历司经局洗马复侍
武宗东宫讲读戊午册封安南国王充正使历少詹事仍
原官迁吏部右侍郎奉命充正使册封鲁藩正德改元转
左进尚书兼学士专典诰敕掌詹事府事时逆瑾窃权专
恣有不附已者辄以计去之乃指摘大明会典纰缪贬储
吏部右侍郎实录成复尚书俄又调南京吏部尚书加太
子少保田赋储门人也承瑾然指储罪请没储赀以代天

下输租之丰瑾遂矫诏抄储家储在南京闻之色不为动
五年瑾败召复官历少傅兼太子太传谨身殿大学士荫
一子锦衣世千户储辞改尚宝司丞又辞改中书舍人又
固辞弗允进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先是杨文
忠廷和首秉朝政以父丧去位储请敕遣行人督促上道
储终逊居其下士论多之武宗之将幸宣大也廷和暨同
官蒋冕皆在告中外汹汹莫敢先发储与毛纪泣諌于左
顺门既而纪亦在告储独廷诤累日不得命陕西秦藩请
良田为牧地嬖臣钱宁入藩贿请上许之兵部及科道交
章执奏而大学士廷和冕时又引疾不出储曰公䓁皆托

疾如国事何时内臣督促草制储振笔上制草曰昔太祖
高皇帝著令曰此地不畀藩封非吝也念此土广且饶藩
封得之多畜士马饶富而骄奸人诱为不轨不利宗社今
王请祈恳䔍朕念亲亲其畀地于王王得地宜益谨母收
聚奸人母多蓄士马听狂人劝为不轨震及边方危我社
稷是时虽欲保全亲亲不可得己王其慎之毋忽上览制
曰若是其可虞其勿与事遂寝会上自称威武大将军镇
国公朱寿巡边令内阁草制大学士廷和冕同储力諌不
听屡使促敕廷和冕又称疾不出至是上御左顺门召储
储奏曰臣不敢奉诏上震怒手剑立曰不草诏齿此剑储

免冠解衣带伏地涕泣曰臣有罪今日即死他日陛下犹
悯臣若遂草诏陛下他日悔而怒曰储无礼以臣名君臣
罪不可赦上以其不可夺掷剑起竟不俟草时礼部尚书
李逊学等廷议建储居守朱宁阴受宁王宸濠贿谋入宁
王世子江彬亦欲立所厚远藩储大声曰皇上春秋鼎盛
建储未宜轻言万一有他吾辈伏斧钺矣王琼王鸿儒亦
助言之议遂寝九年满进阶持进光禄大夫勋左柱国宸
濠反驾且亲征议廷和居守储冕扈从至南都凡七请回
銮不报时且郊储与冕奏曰两都郊祀祖宗配位不同南
都郊仁祖皇帝配天北都郊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配天若

遂郊配位不知所裁乃不果郊又将南幸储与冕手执章
奏跪请于行宫西阶自卯至酉汗浃背上遣中使传谕再
四弗起对曰臣未奉俞旨不敢起上乃谕曰不复南矣储
起驾还至德州储自劾请罢不允抵京再疏又不允杜门
求归上固留初宸濠未败朝臣馈遗皆有记籍既㐲诛发
籍独储与青溪王不与帝崩与廷和等同受遣命茦世祖
自兴邸入正大统储与冕实奉行劝进事稍定复申前请
言官连疏劾储初假宸濠卫兵是为故纵反者请召置狱
正罪如陆尚书完云储曰余惟致仕去终不辩或曰是储
不臣迹著何所容辩储终不辩而劾者不已久之乃知与

宸濠卫兵者非储寔廷和当制正德九年三月十五日之
为也旧例阁下当制拟旨亲署衔著笔迹故不得诬储三
疏乞致仕无片言自明上䘚可其奏赐敕特遣行人送归
命有司月给廪食岁致舆隶储归日与弟参议亿徜徉山
水间嘉靖乙酉上念定策扈迎功唯储未录诏荫子世锦
衣卫指挥储疏辞上重违恳诚报可而迁子均辅为尚宝
司丞储疏陈谢慰劳有加䘚年七十有七赠太师谥文康
储沉重博稚接人和易立朝四十馀年群邪用事从容其
间若履坦途御史西安张琏论列诋毁人不能堪储引慝
往谢竟力荐琏琏至大用所著郁洲集藏于家

　　论曰梁文康坐中书堂较廷和冕更难者二两在告避责
　　也储曰公等皆引疾如国事何尼秦牧地之请抗帝巡
　　边之敕一口独瘁而有机用于其间乃获帝肯至于南
　　都跪请与冕共之似犹有互力也宁馈独与青溪王
　　不著记籍而素不自以异众至于假卫宸濠代廷
　　和受谤必不自明爱君之笃而以雅量𥙿之虽与
　　廷和冕共竭心膂而二公犹在范围之中矣休休有容
　　一个臣不过如此

　　杨一清
杨一清字应宁云南安宁州(或曰己/陵人)父景以永乐乡荐历
化州同知一清七岁能文心计精取市廛曰记米盐繁屑
多寡之数一过辄举无遗于六经百氏无所不窥夲朝故
事尤历历通晓八岁以奇童入翰林为秀才宪宗命内阁
选师教之受业于黎文僖淳寓居丹徒年十四中顺天乡
试时己抗颜为人师有文中子之风矣十八登成化壬辰
进士授中书舍人二十三年擢山西提学佥事改陕西所
造士率魁天下为状元者二其以学行功业闻者不胜
数久之历南太常卿壬戌卤火筛入寇以右副都御史督

理茶马察出荒熟牧地十二万八千四百七十三顷具奏
准招啇自携夲篦茶入转进茶司每一千斤价五十两大
约计官银万两旧买马不过千匹此可三倍之其利在官
与开中啇茶不同累朝以为便甲子卤大筛复大寇遂以
巡抚兼经略边务一清劾罢总兵武安侯郑甲及兵备不
职者数人请释缘事守备杨宏自劾裁抑镇守中官支应
岁省数千金创城平卤红古二处以援固原筑墙濒河一带
以捍靖卤忤瑾不克竟己丑卤数十万入宁夏乘胜直抵
固原一清轻身定平凉会总兵曹雄议堵禦卤闻一清至
裹众走正德改元命总制全陕三边兵马上疏极陈战守

之策凡十馀事皆关要害阉瑾以不先白己内批罢一清
官归休丹徒复他搆逮诏狱大学士李东阳力救免庚午
安化王寘鐇反宁夏太监张永奉命讨贼复起一清总制
且发一清谓永曰宁夏不足平非久当有捷报内变事非
公莫与仗也永入陕果闻仇钺己擒贼永还遂谋去瑾力
灵川土人素苦汉官科虐一清再釐饰之母事深刻谓边
军之困由科差烦重私役买闲为弊居多屯军地去粮存
逋逃万数而湖地草滩半为将领所㨿反私役采取以自
封殖于是自镇守太监及总兵以下各退出后占有差条
陈地方急务十数事其大者乞旌死莭都指挥杨忠李睿

等与𨒫瑾意忤己延绥镇巡奏请会兵搜河套零贼一清
建言边城空虚河西边卤屡肆抢攘乃舍门庭侵犯之寇
寻伏藏逃难之嫌得不偿失事止初真鐇之变监永闻一
清内变之说佯示不知一清引永手画瑾字永曰识之且
问根干连结即言何自入一清曰尔时当获有间观讨贼
不付他人付公上意可知矣袖出二奏一言宁夏一及内
变且嘱永勿急俟面数安化捷上心倾公乃屏人入此奏
永沉吟一清曰公言无不济即否公顿首请上立诏瑾蹂
迹之无反状宁杀永谢瑾继之以哭泣上必大警瑾诛公
大用益矫所为吕强张承业暨公千载三人但须得间即

行稍缓败矣永勃然作曰老奴何惜馀年报主己而入京
竟如一清策上览奏主瑾侄刘二汉方面大耳潜谋不轨
辄顿足立召瑾瑾方应召己有别旨令永没其家矣上既
縳瑾下狱犹疑未信及登城阅所抄兵器露不绝始吐舌
竟诛瑾䓁永乃备言一清夲谋以才望召为户部尚书寻
加太子少保改吏部起废拔幽凡为逆瑾所搆陷连茹以
起时两京山东河南盗贼蜂作廷臣惑抚议一清独执不
可曰中原百姓敢称兵炽乱罪不赦时太监谷大用总督
军务一清荐侍郎陆完为提督密示机宜金山之捷竟如
所料云寇平加少保寻简入内阁以时事多乖言不尽用

稍示模棱家人子弟颇为奸利时论贬之乃因灾异上疏
自劾钱宁衔之遂谢政家居宸濠变起一清以田居议固京
口阅城设险出粟赈军东南恃以无恐后上南巡信宿其
第时有导上幸浙者一清从容讽谏亦以梁储䓁力劝遂
不果嘉靖初大礼议起一清寓书冢宰乔宇张生此论圣
人复起不能易也四年再起兵部尚书兼左都总督三边
陈急务四事会张锦奏迁显陵一清曰地道尚静体魄宜
安山陵既定无故移徙恐有他虞况献皇帝大葬之后陛
下自藩邸陟至尊不谓之吉壤不可也乃不果迁未几复
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加少师兼太子太傅上制诗一

章赐之一清明于知人仇钺王守仁杨宏伍文定俞谏等
皆所振汲而从学者尤多丹徒靳贵同在内阁太原乔宇
为冢宰皆执弟子礼于陜得三士康海吕楠马理皆为门
人其在灵州每谕诸将曰无事尝如有事提防有事尝如
无事镇静七年以灾异极陈脩省上自引咎同官张璁力
排之求去不允明年以璁意荐永寿儒士叶幼学为翰林
待诏会张桂事相左激忤并落职学士霍韬以一清内主
之力诋上前一清乃疾去而璁萼复职寻以入馈为张永
志墓坐閒住九年卒时八月夜四鼓寒风飕飕堂户闭忽
皆洞开前一日有卒过一清门恍惚见驱舆出骑从旌帜

甚盛䘚私念曰吾闻杨公病今将何之及间出大市又遇
杨公如故己乃闻一清殁以为神去一清生而隐宫貌类
寺人无子学博才雄善调停应变济务尤晓畅边事羽檄
旁午一夕十疏口占指授悉中机宜又好汲引人人或訾
已顾扬荐之一时俊达喜功名者争趋其门晚称石淙先
生二十七年赠太保谥文襄
　论曰时同朝有两神童东阳四岁能书一清七岁能文
　一则容瑾善其用一则制瑾妙其用皆旋转乾坤之才
　拘理者未可与语此力赞璁议以情合礼三殿閟侐之
　说似赞帝倦勤恰亦不失遵祖敬皇骑龙上天邃庵旌

　旗空引即失传吾谓文襄不死有太学生孙育以邃庵
　乡人蒙恩最渥及霍文敏廷讦一清育恐见及录其逸
　件数十上之冀自解未几䘚一清往吊之其子跪阻吾父
　负恩愧煞地下一清曰无为彼借我免祸我自宜凉之于泣
　谢人称雅量规为极大不屑屑口舌争顾正德九年之弭灾
　五事一视朝太迟二郊祀太慢三不宜创梵宇于西内四不
　宜调边兵于禁地五皇庄皇店及织造䓁事害民巳甚明
　知不报而不淂名及之意在图淂当骛群吻非其义较之以苦
　口塞责者千里

　　乔宇
乔宇字希大山西乐平人祖毅以进士历官侍郎工部父
凤职方郎中皆知名宇受经杨一清弱冠第成化末年进
士复从李东阳游肄业古文辞初授礼部主事改吏部进
郎中迁太常少卿宇慱该兼精篆籀笃好山水虽棋奕之
戏亦冠一时长身伟貌举止凝重导驾斋坛孝宗持奇之
历升户部左侍郎正德中刘瑾用事恬守无间以南京兵
部尚书参赞几务宁濠反㐲死士三百城中且起宇从容
筹画战守外对客谈笑饮奕自如而密伪作虎牌二误之
飞报某月日上命某总兵统京边军某总兵统土汉兵若

干若干次第出某路刻日宸濠尽矣又以守备太监刘琅
颇与濠善间使人以利害惕之琅惧于是尽发濠所置间
谍枭之江上使指挥杨锐守安庆固南京上游濠攻安庆
久终不利去退入鄱阳湖为巡抚王守仁所縳武庙亲征
朝正朔行在有旨百官戎服入宇独朝服率先江彬扈驾
出入挟边军魁然大也宇先选健儿为肩舆矬小耳彬傲
张其武问宇即南中有堪角场斗手者乎宇曰无之且未
及选也出敝与卒稍稍试之边军一再斗皆僵彬大惊若
失彬射生暮返呼聚宝门门者曰乔尚书钥不私启门近
行宫除道不驰伏马不呼知之乎彬竟止宿报恩寺彬率

多伪传宇必面奏行之以保障功加柱国少保兼太子太
保吏部尚书嘉靖初史道诬劾杨廷和下吏部宇荅奏道挟
私妄言遂为御史曹嘉所论称疾求退不允锦衣校尉支
俸通仓横取狼籍主事罗洪载按罪词迎百户张瑾洪载
遽杖之瑾奏洪载擅笤禁卫下洪载镇抚狱宇从林俊孙
交后上疏论救请改付法司不允张挂䓁以议礼得幸宇
疏略曰礼官之议隆正统也萼璁之议厚私亲也按祖训
有兄终弟及之言即所定大明律称所厚者曰父母本生
亦曰父母陛下称兴献为本生正统之传一夲之恩尽矣
无鈌可无更议上怫己席书代汪俊尚书礼部召璁萼等

于南京言官马鸣衡等并被黜谪皆由内旨宇言陛下以
一二人偏私掩天下万世公议特出内降不与廷推为国
家百馀年来未有之事疏入报闻宇又力言朝廷养士名
莭为先皇上御极凡先朝传旨升官虽匠役诸较亦尽黜
革今学士之选甚荣而以恩泽倭倖处之非所以励铨衡
也上切责之引疾去大礼成以冠带间住宇自处澹泊家
居用陶甓衣服若寒士延接儒雅如恐不及负一艺者悉
被款奖平生未尝有惰慢之容毁誉之口及没二妾刘许
自杀以殉之
　论曰希大争大礼争内降侃侃不挠乃先是不间逆珰

　岂无意整齐君侧乎曰事有大于是者矣宁濠之役后
　世功其战不功其守于是王与伍独烈鄱阳而不知安
　庆门开宁势如游龙气压金陵彼米从其客计不及顾
　而大可危者见矣是故有王与伍不可无乔乔才有馀
　其计智稍近新建赌墅而屐齿故不折虽所应敌大小
　不同而镇定之力本于其学何必传习为能哉

　　杨廷和(子/慎)
杨廷和字介夫四川新都人系夲麻城五世祖避乱入蜀
父春湖广提学佥事廷和负奇颖日读书以卷计尝梦天
门开遥瞻卓楔曰祭昌时十二岁举于乡成化戊戌进士
授翰林院捡讨弘治中历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学士
正德元年进詹事仍兼学士二年侍经筵例进规諌上谓
监瑾经筵毕何复赘此瑾奏廷和与同讲刘忠宜外谪并
出南京侍郎皆添注寻升廷和户部尚书入为户部兼文
渊阁大学士时孽珰毒蒸寰宇数年内骇奔未息南平北
讨政府嚣欲同官李东阳曰吾于文翰有一日之长若经济

须介夫明年加少保兼太子太保五年进吏部尚书兼武
英殿加少傅兼谨身殿七年如少师华盖殿屡疏视朝及
御经筵罢边兵严宫禁西僧市肆等事不听明年三月以
忧去起复上巡边廷和病言北卤不时出没正统故事可
为明鉴不报来年六月工复议北征廷和复力争上竟自
称威武大将军促内阁草敕廷和䓁合諌必不听十五年
廷和及同官毛纪䓁上疏行在谓大祀之礼在正月社稷
之祀并在仲春孝贞皇后大祥在二月二日礼宜即时祔庙
今俱改卜至再朝觐官员吏部考察上请未奉定夺离任
既久政务悉废殿试进士亦己踰期自去秋圣驾南行至

今八月有馀在京在外各衙门题奏俱未蒙发㐲望即赐
班师以躬万几不报当是时五位虚拱宸濠播乱讹言载
路包藏祸心者所在而是廷和血诚只影周旋其间远奉
纶音近承慈旨大合众谋小事独断获免非常反大驾至
自通州事势仓猝四家锐卒环布萧密伺一发之颣祸且
不测廷和外示安徐侧身匡饰跸以无恐时有狂生上书
数廷和过失廷和延礼生泣下曰久当不负良规已而驾
晏豹房安危俄顷禁从兵悉属江彬廷和密与太监张永
谋启太后请旨诛彬先传令散军士各就赏所彬觉顾瞻
无人遂就擒旋以优赏犒思归边将俾令扫迹出关以免

后祸盖承旨专制者廿有七曰乃定遣迎世庙礼廷和请
由东安门居文华殿上笺劝进择曰登极上语长史袁宗
皋遗诏以吾嗣皇帝非为太子命从行殿受笺由大明门
入日中登极下诏改元廷和釐正国是以新诏裁割冒滥
职员十四万八千四百馀人省太仓栗岁二百五十馀万
大礼议起廷和简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授礼部尚书毛
澄且曰异议者以奸䛕诛时有未选进士张璁诣礼部侍
郎王瓒言帝入继大统非为人后与汉哀宋英殊瓒故宣
言于朝廷和以其抗礼嗾言官论瓒调南京于是尚书澄
会公卿六十馀人上议请考孝宗而称兴献为叔父益王

子崇仁王后兴献称兴王为考而称益王为叔父帝曰父
母可互易若是耶其更议廷和与冕纪䓁持前议坚争帝
争皇争入门争谒庙皆廷和为之倡一再封还手敕及张
璁作大礼或问辨继统继嗣之异以遗内阁不听上惑之
廷和不获已乃草敕云奉慈寿皇太后懿旨以朕本生兴
献王称兴献帝母称兴献后宪庙贵妃卲氏实生兴献称
皇太后仰承慈命不敢固违旋以火灾帝亦心动勉称孝
宗为皇考慈寿皇太后为圣母廷和遂授旨出璁为南刑
部主事慰之曰南中非子所宜柰何以大礼相厄也上谕兴
献帝册文朕宜称子廷和不可复谕宜称长子廷和令礼

部侍郎贾咏题主云兴献帝神主不署考与叔亦不称子
遣成国公诣安陆上尊号并尊卲氏寿安皇太后太后薨
廷和议哭灵一日十三日除服帝不从必以二十七日礼
官请素服御西角门上不可敕礼部上尊号曰孝惠康肃
温仁懿顺恊天佑圣皇太后时遣内臣苏杭织造廷和踵
科部臣章侨等力諌且曰苏杭诸府饥窘非常正供不给若
更兼以织造恐激他变敕书必不敢草上怒其违抗切责
之廷和遂移疾乞休诏许之科臣葛鸿奏乞慰留不报久
之竟考兴王入太庙事在兴王传命费宏监修大礼全书
易名明伦大典敕曰大学士杨廷和创主濮议尚书毛澄

不能执经㩀礼蒋冕毛纪转相附和林俊著论迎合乔宇
为六卿之首乃命九卿官交章妄执汪俊继为礼部仍主
邪议吏部郎中夏良胜胁持庶官必遂邪志何孟春鼓舞
朝臣伏阙喧呼姑从轻议廷和为罪之魁以定策国老自
居门生天子视朕法当僇市特宽宥削籍为民毛澄林俊
既病故各夺生前官职蒋冕毛纪乔宇汪俊己致仕各夺
职间住何孟春情犯特重夏良胜酿祸独深俱为民其馀
姑不问已正法与者不再䆒廷和初以翊戴功加伯爵荫
一子锦衣指挥使辞免仍加录荫进太傅不拜三年以议
大礼尽革及卒复梦天门开有二幡导之去隆庆中复其

官加赠太保谥文忠荫一孙尚宝司丞一孙入监读书遣
官祭葬廷和才器恢廓乡先达余肃敏子俊夙重之归老
之日独持大明律与别曰介夫当相天下请熟此以助他
日谋断廷和于书无所不窥耴资经济故于当代典章条
格人才政绩边防阨塞军伍钱役丛琐远迩心计耳濡如
身亲周旋而抵掌可述酬荅机务之际殆𥙿如也张永尝
以束厂功乞封已持内旨引内官刘冯儿例要廷和廷和
曰刘以功封其族人非加诸其身也取故牒示之乃已其
谈笑解纷如此至当大事智勇奋溢临九死而不回位极
人臣居处同于寒素每官归必为乡人建一惠利初通水

利灌涸田万顷号学士堰次捐建坊牌费脩城城成而贼
至淂完次建义田赡族人廷和四子长慎字用修号升庵
廷和得子迟祷神见梦五代夏鲁奇至曰武臣也以中庸
十八篇辅之遂生慎年十一工古文辞拟过秦论廷和曰
吾家贾谊也十八从父礼闱较士淂落卷雀铣呈父录经
魁铣后称慎小座主云二十四状元及第或以廷和故目
为面皮状元既授编脩疏諌武宗巡边不报移疾归世宗
即位诸权阉张锐于经䓁坐论死而以金免慎进讲虞书
金作赎刑称赎者用之于小过若元恶大憝不在此典明
年代祀江渎诣京口杨一清家质其所藏书疑义一清言言

成诵遂大惊益肆力于学预修武庙实录甲申两上大礼
议跪门哭谏一再廷杖死而复苏戍云南之永昌云南按
臣郭揇卜馆云峰居之上议并为诸臣请逮狱为民自是
无敢救慎者慎在戍与昆明胡廷禄晋宁唐锜大理吴𢡟
李元阳永昌张含相倡和放浪声伎隤然礼法之外至醉
而传粉作双了插花舁行市中诸妓捧觞从凡酋彝欲淂
慎诗多以精白祾作祴遗妓妓酒间索书祴诸酋便购归
什藏之有规慎者慎曰聊以耗壮心遣馀年古人尝有之
时土舍安铨凤朝变起慎与副使张峨谋堵禦贼败去外
艰诏许归襄事复还滇布政高韶聘修云南通志或有冒

嗣颖川友德觊世爵者慎不可赴巡抚刘大谟召修蜀志
还复戍所既七十馀且还蜀云南巡抚炳㨜四指挥银铛
即慎家勾之甫至炳已墨败然遂不能归病万禅寺与李
元阳䓁诀有魑魅禦客八千里羲皇上人四十年及知我
罪我春秋笔今吾故吾逍遥篇䓁句海内惜之卒年七十
有二穆庙初进赠光禄寺少卿盖明兴士大夫博学饶著
𫐠无如慎者凡宇宙名物经史百家下至稗官小说医卜
技能草木虫鱼靡不䆒心亦订其讹谬至于论王导之贼
晋室辩太王之非剪啇鲁之重祭不始于成王周公春秋
五霸深斥乎楚宋秦缪引墨子及修文御览以辩范蠡无

载西施之事引黄东发苏东坡之言及李汉韩文序以辩
文公与太颠书之伪驳欧阳氏非非堂之说斥戴石屏之
无行传莭妇唐贵梅之死证据古今阐扬幽隐重庆守刘
绘尝贻慎书有凿石辨剥泐破冢出遗忘之语言其实也
好学穷理老而不倦平生著𫐠一百有九种而周官音诂
转注古音略六书索隐分隶司讲风雅逸篇五言律祖选
诗外编为最精凿后何乔远作史称少师武臣之梦其戍
籍乎中庸十八章所谓追王者是大礼之兆矣慎妻黄氏
为尚书珂女世传黄诗开辟过于慎
　论曰明时十二岁显大理卿朱奎太常卿任道远两以

　　神童侍东宫与介夫而三子升庵十一而工古文辞二
　　十四而状元及第可谓世早达莫侔也论礼虽少变通
　　顾所持近正不为阿容至南选张璁似大有意然已知
　　璁口必不可扪欲示画一而岂意帝梦不释璁又复有
　　佐璁夺帝听者则介夫格心之学尚缺讲解从众从下
　　夫子亦或曲通天子议礼礼时为大亦更有其道矣独
　　于正德时不远朱宁张锐䓁为　濠复护卫及太监张
　　忠　濠隐乃欲复革护卫以免后患既又因御史萧淮之疏
　　剀切甚意劝濠上护卫自赎上命驸马崔元奉上谕行廷和
　　意也遂大索宁藩侦䘚介夫持礼极正而犹不免初终牴牾

　　不一莭乎然与此尚书之指故自别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一下
　　徐阶夏寅
徐阶字子升南直华亭(人)嘉靖癸未进士第三人授编修
与告归娶永嘉张璁议撤孔子象阶力异议且得罪廷臣
多申救者勿问谪延平推官毁淫祠创杜学清久系盗阻
尤溪乱监司以属阶设方略旬日获其渠帅历佥事副使
督学浙江江西称𫐠王文成　有说亦像祀焉累进国子
监祭酒为籍籍诸生淑慝月朔　诵之以吉服受淑籍素
服受慝籍迁吏部右侍郎故事吏部官率鐍闲示严阶特
破例开门延访无倦升礼部尚书庄敬皇太子薨阶议丧
礼称旨累请立皇(太)子不报庚戌卤阑入逼都城阶请出

　　　　李珍于　敌忾自效中涓陷卤归为卤乞贡
阶计缓之令辩士先之风谕淂戒备及勤王兵集卤果退
起聂豹戍所为都御史料卤且言　安卒善战云中卒善
谍宜各用其所长时朵颜三卫寔隐导卤阶以露其迹必
大治之不可而忘之不可姑责(以)捍圉失职使彼易受而
后抚之上以为然自是言便宜者率密咨阶阶请益任用
初孝烈方皇后宫闱之变有翊护功及崩上意祧二宗而
以孝烈主祔庙阶言女后不先入庙宜祀之奉天殿别室
上怒趍阶再议阶不得已更请太庙奉先殿各益一室令
仁宗缓祧而后先祔上亦不许竟桃仁宗祔孝烈然天下

皆以阶议为正加少保兼东阁大学士上欲罢入卫䘚阶
言非计因请汰营兵老弱者而取其饷以充赏赉倡勇敢
皆见纳一品满三载进柱国太子太傅倭犯边海阶请并
责承守令俾恊将较主守失事者罪之卤数优边宣大不
得耕畜戍䘚月饷七镮仅易米二斗而畿甸二麦熟阶议
移饷其地米价且渐平上如其议给事中吴时来主事董
傅策张翀极论阁臣严嵩罪嵩疑(阶)所使诏下三臣狱考
掠无实二臣远戍阶获解寻加太子太师进少师己嵩奸
益露上久察阶忠密札咨问不绝鲜及分宜矣于是御史
邹应龙复踵论嵩父(子)切上勒嵩致仕下其子世蕃狱戍

之上以嵩去忽忽不乐手谕阶欲传嗣令拟诏阶谢不敢
适吏礼二部奏迁应龙通政迁议报可矣忽内旨切责二
部应龙佥邪不宜官阶力解得免上久亦悟辍嵩直庐赐
阶阶既居首揆尽反嵩政务收人心用物望严杜筐篚天
下翕然想望风采前是军功率及阁臣阶以为倖不宜与
赏将作大匠徐未有殊宠上欲崇以宫保阶力持祖宗无
是例上为默然十五年满加上柱国固辞会方士熊　䓁
进长生饵阶力言不可用上因问此日乩何以不　下荅曰
此邪术惑听未宜深信上亦颇怠厌之卤大寇通州阶请
先备顺义以奇兵徼之古北口卤果走顺义不能入出古

北口遇伏大败去请城张家湾以固委输穆宗在𥙿邸景
王未之国爱幸日异奸人谋欲废兴阶为匡护万端景王
䘚就国上下制建穹坛及更兴都故宫殿阶第以藏匮为
言工已初䣕𢡟卿挟嵩焰岁益淮扬盐课(额)十馀万额不
登啇多亡匿急则雉经阶请仍其旧户部主事海瑞上书
戆得罪逮诏狱阶言瑞求死以沽直言母遽与其名瑞得
母死上久病欲幸与都以阶言且止穆宗即位请罢斋醮
土木复諌诤得罪诸臣举莭行及怙退久废者御史齐康
受新郑拱旨力诋阶阶引罪乞休九卿大臣咸代阶辩而
台谏(同)劾康连新郑新郑去位康亦远谪时有中旨令馆

臣(撰中秋)致语阶谓先帝新弃群臣非宴乐时臣不敢奉
诏上于是为罢宴上谒陵甫至斋宫使中贵以意问曰祀
在次日即轻骑一出观形胜恐无害阶曰上以祀来乎以
以观形胜来乎上遂先陵事己欲用太监李用䓁分监营
兵又命修内教场勒中贵习骑射阶持甚力上难阶且止
至欲一幸南海子以阶諌不果一品九年再满力求去诏
慰留加伯爵俸固辞寻阶与中使李茅忤称病不出御史
张齐因污阶奸利六事阶再疏辞获允新郑再起衔阶旧
适汉阳知县孙克弘家人公事入京科臣韩楫误以阶同
乡谓阶所遣猝入其卧索私书不得辄彰言克弘夤缘迁

转极口诋阶拱又使所昵监司郡守曲伺阶党里必侵阶
阶恬然不校拱败获免甲戌孙元春举进士每戒之曰无
兢之地可以远忌无恩之身可以远谤咸谓名言卒年八
十有一赠太师谥文贞阶材器老成学本姚江生平无姬
媵之侍无台榭之饰与人无伪田宅禄荫辄以推分弟侄
所著有世经堂集文有根抵严于法度同乡夏寅能文留
心世务尝以诸葛武侯范文正公文文山自期历官布政
使尝疏论两京离合之势以制之天下重临清徐州以固南
北咽㗋正风俗立纪纲崇文化作人才并议文庙礼乐之
数皆　夲又曰此生不学此日閒过此身一败为三可

惜
　论曰姚江身其学不能远忌与谤然则文贞其有加精
　者矣英明之朝其用諌贵陈与讽历朝良弼得行其直
　幸而成名与不得行其直幸而成名于格心之法尚差
　丝黍文贞之以无兢无恩自处其成名而非幸也哉夏
　寅三可惜不从致知入顾立论颇合则

　　张任
张任字希尹南直嘉定人嘉靖中以进士高第擢工部主
事出督淮浦漕艘强于职吏不敢夤缘为奸有奇羡悉以
归长府比三岁得八万金满考无害晋员外治武库同舍
郎黄元恭巩与任皆好为亢直言颇侵分宜嵩嵩闻之不
善也会幸帅鸾白上请勾稽武库仗淂借以中任任䓁悉
外补任淂大名府通判量移同知嘉兴迁袁州府袁政分
宜里居也分宜尝从容谓次相华亭阶为我择一良守阶
曰以赵颖川钩距所不知欲衽席之则亡踰任者而分宜
故　之遂以任任至官乃日取分宜暴横舍人子加三木

焉曰此因而主惠小民意也忧去补严州严俗朴而简任
一切用柔道理之鄢中丞𢡟卿者挟分宜重不解台绂而
治鹾政所至假检摄为恫喝公私帤如扫独难任无所问
曰去之此曹子强项不易语盖时淳安有海瑞云既分宜
罢任始擢山东按蔡副使久之佐治漕工甫就官署火妻
杨与子女四俱被灼任病悸乞骸骨不报进参贵州藩至
长沙忽心动复上章乞归不待报而外艰讣至矣起浙江
右布政移山西时岭右大藤破八寨蛮连龙哈布咳二土
司尤犷暴任以右都御史出巡抚广西简行伍申约束蠲
逋赋发公庾斥贪墨抽锐士分道治贼刈其东岄尤黠者

捷闻复大誓师合捣其穴不三月悉荡平斩级垂万卤男
女如之牛畜器械万万计图善后七筴设三镇戍要害分
信地迂卫所广屯田开道路议粮饷上从之而任病矾卒
矣赠兵部左侍郎录子入太学
　论曰分宜能安袁州守而鄢御史不侵严州希尹作用
　故别或犹以华亭好口故然则清勤素白亦果忘之欤
　功名在藤蛮以强项淂行其所为故又以袁州分宜不
　能不存任任之幸也

　　赵贞吉
赵贞吉字孟静号大洲四川内江人性通颖六岁读书日
尽数卷年十五淂王守仁传习录以为获所归嘉靖戊子
甫乡荐走谒故相杨文忠廷和于里廷和一见叹曰孟静
杜稷臣也内艰事佛埋古刹不掷沐解衣者数年举礼部
廷对都御史王廷相抚其卷曰虽沼安策弗能过矣上嫌
其语竟置二甲寻悔之乃首列庶吉士特旨留馆授编修
贞吉奏请求直儒以赞大业为执政所不怿谒告归起历
迁国子监司业进谕六馆士首揭中庸性道教为训卤薄都
都城嫚书入朝责款急上集群臣议日中莫敢发贞吉大

言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莫若下诏引咎录周尚父之功
以励边帅释沈束之狱以开言路轻损军之令重赏功之
格饰文武百司共为城守遣官宣谕诸将并督力战诏以
左春坊左谕德兼监察御史领敕宣谕并给白金若干惟
所措顾敕未有督战语贞吉以宣谕事毕还奏上怒谓贞
吉所领金未有措置第为尚文束游说诏锦衣逮杖落职
补广西荔波典史量移徽州府判己而上每念及贞吉历
迁光禄寺卿六任皆南都三殿灾贞吉移书执政言大工
复作不宜提编加赋重困于民相嵩见之大忤又三年升
南户部右侍郎艰归改北时议蓟州增设户侍一员督饷

练兵嵩以属贞吉贞吉以部中与蓟州何异出无益嵩作
色且罢嗾其党给事张益劾贞吉夺官去贞吉屏居王溪
庄聚诸生复申致知之旨隆庆改元起吏部侍部兼翰林
院学士暂掌国子事充日讲官时北卤陷石州贞吉数与
执政议边事不合乃自求南礼部既行适上顾讲筵无贞
吉谕还贞吉日讲乃复以礼部尚书兼故官时议招练南
兵十万于张家湾贞吉执不可曰曩南京建振武营已致
大变今欲十振武营于都城侧哉进文渊阁大学士入辅
大政请论大同边臣弃城之罪不果行又请遵柤制收兵
权以饰戎务将见操官军九万人分为左右中前后五营

各择一将统之责令开营教习仍以文官巡覈之每岁春
秋校阅凡将官能否军士勇怯枝艺生熟皆淂奏闻而赏
罚行焉要令五营尽成精锐有事则领敕将兵于阃外事
毕则纳印归卒于营中上以为善而亦不果诏贞吉兼掌
都察院加太子太保会兵部尚书霍冀为科臣所论劾疑
贞吉主使力疏求退贞吉亦疏辩乞休上不允阁臣高拱
衔故相徐阶欲中以危法追疏阶假托遗诏凡起用先帝
罪臣明系雠主宜有以治之贞吉拂衣起曰若是则将如
宋奸党碑矣拱色变迄不淂逞于故相阶嗣又以故锦衣
陆炳系阶姻家嗾御史追劾旧例一品爵应议拱不待议

辄拟削爵没产自是贞吉与拱大忤亡何俺荅孙把汉阿
吉等内降贞吉请慰来者心诏与那阿吉指挥使阿力哥
正千户时卤求封贡朝议纷然贞吉独请督抚姑置封贡
事第令俺荅速献投卤叛入赵全等九人易其孙去是时
考察科道旨从内出贞吉曰是新郑将倚法为报复计也
疏争之给事中吴时来伉直不附拱拱锐欲去之贞吉不
可争至日中拱知贞吉不可夺卒从贞吉以故台省名士
得全者众然拱益恨贞吉刺骨嗾给事中韩楫枉劾贞吉
贞吉疏恳放归俾拱复专内阁上允贞吉暂还时论惜焉
后卤果还叛人赵全䓁献俘礼成上以贞吉尝与议荫一

子中书舍人贞吉抵家诸门人请设教圣水寺拟作二通
遗诸门人内篇曰经世通外篇曰出世通二通各分二门
内篇门曰史通曰业通外篇门日说通曰宗通内通之门
八部史通部曰统曰传曰制曰志业通部曰典曰行曰艺
曰术八部具而百代九流之绪备矣外通之门四部说通
部日经曰律曰论宗通部曰单传直指四部具而顿渐半
圆之旨悉矣疾作辍编卒年六十有九赠少保谥文肃贞
吉孝友天至刚忠英伟称其气貌解褐即身任天下忧先一
语虽百挫不回其文章不袭人后而慱辩雄深要归于道
　论曰迹文肃所著𫐠儒禅兼以是为文成之学也而不

　大见其用如文成新郑以忌故忤文肃却不能夺女
　肃圣水寺固在也在文成学拟禅而不言禅在文肃学
　拟禅之学不必不言禅此有同异微分处

　　葛守礼
葛守礼字与立山东德平人嘉靖己丑进士司理彰德有
盗横连士族百家平之入立事兵部阅高丽贡使却其私
交国王为立坊界上以志其廉历按察山西晋籓遣官清
牧地堆门外酷几致乱閧伤王官守礼但治倡乱者使吏
代输其赋事平改布政陕西泰藩以收地侵民田立石陇
上守礼仆其陇上石田还民韩贫宗哗会城昼闭晓譬定之
且入觐藏吏奉羡金为装叱不受吏曰徒嬴后人矣曰安
知后人必入此既上计髦其小吏吏未髦也为引罪布政
㨿报不实何忍小吏受枉尚书敬服历吏部侍郎时议添

设重臣省灾各郡守礼曰是扰之也责巡抚便尚书缺守礼
摄部相嵩意有私属不应令别推必私属必不应以是忤
意迁南礼部尚书条禦倭四事精选将而重任之调近兵
以战练乡兵以守曰上彝犷优不任也倭野战则长攻城
则短宜占地令清野且劝输巨室不责小民以佣赁之意
通之亡何用灾异自劾去穆宗即位起尚书户部时发帑
金赉边议汰伍守礼曰以万金贾众怨哉议止尝曰屯盐
不复则国费无经钱法多铸而务精则私铸无所取嬴门
课杂税兼收银钱则民不致偏滞复上宽农重本疏艰归起
刑部请严酷吏复抗论客兵之害宜畿辅郡县一切编为

保甲无事则耕有事则战即以客兵行粮食之不果行时
追论方士王金进药世庙诖误守礼独以为诬一时服其
得体改左都御史振纪纲禁侈靡且请端夲原自朝廷始
曲阜世令不任朝议流官易之守礼请举贤者以代世职
如故以太子太保致仕守礼通经术尝论宣镇退守南山为
非计又论扬州坐啇无力赴边报中盐多积滞以致边啇
不行垦曰亦不举何以𥙿边又论招军不如练土兵而无
军名可以精用著有家训静思稿若干卷䘚谥端肃
　论曰端肃风格初见宁饰三籓而禦倭𥙿边两算确有
　　裨百世惜不果其行诚练乡兵扼要但清野毋令狂逸

　　倭自尽此周亚夫委数郡之策也何至与为东西坐大
　　困而练土著一法后世防边无过是不征兵而兵是即
　　与以募饷而无安家在道之费而饷减彼耳目习则略
　　生患害切则怒勇且问护其里与饱人而护其里孰急
　　饱近者护其里与饱远者而走以护其里孰便又况危
　　疑怨毒气丧则力敝夫何所赖之而主边计者卒不出
　　此则以喜功与卸责两念无寔寔固圉之意李牧十年内
　　不责功而将略千载莫媲盖将将者之能矣观明季榆林
　　废将尚能自缮致死岂非练土著之明验欤

　　徐中行
徐中行字子与浙江长兴人白晢美姿容能古文词工谈
笑以嘉靖进士授刑部主事与诸曹李攀龙王世贞交驩
同年梁有誉宗臣吴国伦咸相劘切会郎官杨继盛上书
劾相嵩论死中行时饘食系中间入一慰劳慷慨欷歔进
郎中继盛丧归中行解橐追赗之相嵩乃伺诸尝善继盛
者于是太宰李默被蜚语下法曹当中行谳默素知中行
中行意稍宽之诏不可出知汀州府时广寇萧五以众犯
汀中行启关入避难男女无数坚壁老贼贼不能破移围
指挥董珖垒中行开城恊击败之尽其所俘归复令㐲

兵高吴道徼之擒其酋推功武平令故中行画乜已谓三
图当要冲议城之以一通判控治寇益解忧归起汝宁伊
王负上宠创筑城垣及诸不法事甚夥中行承会勘缓颊
为王数利害悉王悚立毁垣及省诸不法有大猾诬中通
判何甲被逮何义不受辱雉经死而猾踞横自若中行为
捕猾致于理汝人快之左迁归士民遮道哭中行性好客
客满座所稍能缀韵语操一艺者问衣衣之问食食之为
草书嘘荐立数十函不倦中行坐是益困意乐之补长芦
之转运判官甫三月迁瑞州府同知超为山东按察佥事
内艰补湖广巡武昌故友谅陈氏后曰柯彩凤者员湖为

盗薮中行掩而毙之于狱搜其积粟藏镪以赈饥人活万
计黄鹤楼燬计以废殿材新之忽江涨有大木无主随水
下者数十以树梁栋楚人异之参议云南迁副使福建所
携书数千卷远不能归寘滇库转参政有黠而蠹于仓者
凡七十家中行廉淂之以轻重受谪自是军食足进按察
使中行三治其省政益习城西有积水百顷一山踞之为
创亭榭沿堤植桃李轻桡徐进与僚从称觞赋诗乐也迁
江西右左藩偶宗室有阋墙者互自发其隐中行百思所
以保全之不淂在舆忽眩不可语抵署中夜䘚贫不能归
丧时王世𢡟分部南康为经纪其道里费海内与中行一

面无弗呜咽悲诧中行孝友敦睦宽然长者性有臧而无
否轻财好施为诗格高而调逸近体宏丽悲壮无子有青
萝馆集续集天目山堂前集若干卷
　论曰此风雅之归也王李始之中原称七子其诸附以
　见者犹或鄙簿书为尘裹颇尚晋麈若子与弇州故克
　办艰难而弇州犹娴纪载时天子尚清净中原无事所
　为韵语大率雍容浩慱而无恻悯郁离之情

　　喻时
喻时字中甫号吴皋　光遂人嘉靖中以进士令吴江
用治行第一徵拜御史卤欲求贡或谓狡绐我弗许便时
疏曰卤以虚绐我而我遽绝之是授彼名也卤以寔输我
而我逆拒之是创彼心也我且又代负大不为彼先不为
彼后内固吾守而外探其几此在一才边吏任之仍条备卤
十四事上之咸报闻相嵩初幸上有墨声时抗疏论列谓
其人险而狯久之且乱天下疏入度淂罪素服候讯㐲阙
上心动时言而难去嵩为已弗䆒时遂出视鹾河东岁旱
或曰旱利鹾勿祷雨时毅曰吾岂忍以吾职易吾民祷辄

应于是岁大稔而鹾额亦不缩相嵩日益贵用事时移疾
归强起按蜀自方面大将而下廉诸不法状穷治亡所纵
蜀以大治一夕梦若灼烂数十百人环号救次日问所部
则有野火飞渡江为灾近千家焚死者不能殓时为棺槥
埋之夕复梦来谢历右佥都御史督西辅六郡时练兵寔
选将扼险卤骑入犯距浮图峪十里觇我师整逡巡引去
改督操江佐南台数上疏陈便宜计擒大盗汪然朱良弼
䓁振武营兵骄再倡乱时夺其谋进左副都督䜊运时故
尝为江南会悉利弊为四议以请其大指约束长赋者毋
私兑留减存料银添给运䘚行粮改徵脚直诏可著为令

荐督陜西三边军务时至则奖率将士出边掳首卤百馀
马驼牛羊称是卤吉能宾兔台吉入寇时合三镇兵邀破
之获首卤五百馀又以延绥兵捣卤获百馀级三上捷久
之拜兵部右侍郎恊理戎政卤入寇京城时佐大帅镇远
侯营于郭卤不敢越而南出为南兵部以浮言谢去已复
召为南户部侍郎条上四事曰明主选重部选省解纳分
水兑诏次第行之久竟以不胜剧䘚
　论曰忤分宜诸口皆从积权已甚之后吴皋发之最早
　使辄平抑之可不至流毒缙绅许许顾分宜䆒不寻仇
　吴皋也则吴皋力自远与一决而以身殉言者稍别后

　世盛称殉之者而首论嵩辄忘之

　　程㸅
程㸅字文纯江西南城人嘉靖中举乡试授景州学正砥
砺名莭次以文艺主瀛洲书院充浙江考官郑尚书晓其
首选也内艰补曹州转松江府学㸅力镇浮诞崇廉质谨
条约上礼谊士习丕变擢知盐城县盐城海邑民灶赋猺
多奸弊覈正之拯旱蝗活冤狱筑堤捍决河治仓便转运
凡与民兴利去害恐后转上元俗杂政殷勋阉虓骜台省
牵制㸅一意利民以诚感孚与诵翕然有误杀孝陵兽坐
死㸅白司寇得末减时霍尚韬为南宗伯颇有风格民谣
有曰礼部霍韬天有日上元程㸅月无云历守镇远镇远

不率彝方也㸅勤恤其隐屏私馈宽榷市惩暴横清驿传
决疑狱省浮费毁淫祠建社学邛苗叛豪猾与私通者痛
锄禁擒其酋彝慑不敢犯转陜西苑马寺少卿稽侵地复
牧军簿覈丁马除补疾作致仕去㸅入官四十年初终一
德白建莭妇孝子忠烈祠葬野死者其折狱不务苛讯要
以理屈其心令讼者愧伏退或相视泣解每去必有诵声
独居一楼兄子又举其半他鬻作篱自障为诗有风雨半
间楼之句盖纪实云
　论曰程南城风莭治安攸赖而以乙榜鞅掌四十年不获
　啖长安一黍资格之拘如此使在制科初造沈尚书固

　　年尚书富杨都御史信民勋莭㸅当之𥙿如也乃副苑
　　马曰过此无以处之矣

　　张佳胤
张佳胤字肖父蜀人也自号崌崃山人嘉靖二十九年进
士为滑令有弁而急装者一髯辅之至邑门叱曰我官校
也县官欲捕若邑耿氏豪度与令连出七首交令项速与
我万金免全佳胤曰即安所得万金髯者曰以问藏吏佳
胤曰藏无金即有之上赋长名氏子藏金法必死死䓁宁
死法引其项前曰速取去髯者曰吾第淂金须汝首何为
佳胤徐谓曰郭中多富入我出一𥿄授之即不万可半致
也呼一小吏书应赋二十人人致二百金来时承簿跼蹐
仪门外淂令所赋金主名乃皆游徼骁武者也人伪奉二

十金而袖短兵前谒令曰仓卒中所赋金止此佳胤阳怒
曰赋汝人二百金今十一何以解二公橐一人忽前出七
首袖中髯之首己落地群縳　者讯之则知名贼也急迹
郊外有四轻骑并执而磔于市佳胤治滑有声时李于鳞守
顺德为比壤佳胤尝出其诗贽于鳞于鳞为折节讲钓礼
升户部主事与王元美游而豫章余德甫汝南张助甫复
相与翱翔其间称三甫云官颇浮沉最后为都御史巡抚
应天中蜚语去召抚陕西未上改宣府卤别部长满五拥
铁骑六百阑入独石口行剽掠时己通互市久矣佳胤檄
大帅麻锦伏兵邀之生获其副八赖满五使求之辞甚哀

佳胤以属大帅锦俾建旗鼓縳八赖将斩而驰赦之八赖
感激去逡巡满五骄挟益赏佳胤下令有浮予一饼一肉
者斩满五乃媾段柰台吉马驼牛羊以偿然满五银定倘
不浪强俺荅不能制于是廷议梢益之赏以羁縻之佳胤
独建议谓渐不可长卤既闻佳胤治兵互相恐乃更还所
掠人畜献马百六十疋牛羊橐驼称之求勿解互市上称
佳胤处分能慑卤是岁佳胤所减省缗钱以万计城七堡
一城又城独石半壁猫儿峪三城修南山边墙万六千九
百四十丈功倍而费省入为兵部右侍郎先是浙抚以中
旨减营卒月饷三之一且以新钱半之时钱法壅不行卒

无所得食噪而缚抚军车中抚军以二千金谢过南关榷
使王谦廉而淂民轻身出以片语安之次日二黠魁马文
英杨廷用阳自缚诣两台使曰吾实为之请受法他无与
也然兵皆匣刃待矣台使者无如何姑以好语慰藉纵二
人弗治具闻诏以佳胤出代镇而市民之乱复作则苦夜
役不均乘兵乱踵起者初城中诸栅各设役夫户捐钱粟
募游手充之主是必正身受役而役者往往倚豪有力以
免前游手又以骤失篆亦怨会有丁佐卿者侨处素舞大
与市大猾相结诣官府请如故事便率不听佐卿忿曰即
吾曹无爪距营兵之不若耶诸大猾稍稍动而会佐卿坐

他法郡杖而囊之三木诸大猾声众夺之立响应二千人
焚初豪有力免役者之家揭长竿裂所掠衵衣帜之袖白
刃相向破两台使者门尽挟其衣装以出监司而下走匿
佛庐仅免佳胤方抵治从数卒轻肩舆好谕之众叩首退
已而复剽掠巨室夜火光亘天佳胤密授策营帅诱前二
黠文莫廷用令剪乱民赎罪二人奉命喜帅群䘚奋讨之
擒其豪五十人枭诸市乱遂戢乃佯功二黠给冠带意自
得蚁视群䘚稍侵侮之群䘚怒曰尔吾伍也何至是佳胤
复授策营帅乘群怒禽二黠戮之馀皆赦勿治兵民两安
优诏拜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总督蓟辽三镇时辽左

与大卤上蛮近而开原故属彝逞家奴仰家奴与之通为
向导数犯边佳胤令大帅李成梁率精骑捣其营斩二奴
复有宁远伯设㐲之捷筑墩百七十七墙六万五千七百
尺加太子太保升兵部尚书致仕䘚
　论曰崌崃与弇洲等并郎署时六七雄诗坛頫一世乃
　独沉毅藏用不露知非止诗人已也弇洲与诗期以周
　条侯之略崌崃自信不如非谦也然而料边故长颇有
　成绩至定浙闽不过反掌事以其不成乱不入叛遂为
　悉情寔于此

　　梁梦龙
梁梦龙字轧吉号鸣泉北直真定人嘉靖癸丑进士以庶
吉士改兵科给事中劾先后两冢宰李默吴鹏号敢言擢
吏科都清以顺天府丞副臬河南河决沛县领河务躬箕
锸功成参籓关内治兵精严隆庆中历佥都御史镇抚山
东先是辽饥跨海息登莱岛峙中者数千久之出没抄劫
无虚日梦龙调上招安三策东土遂安已河塞宿边口覆
运艘数百议通海运属梦龙加俸一级以右副都移镇中
州中州盗蚁结梦龙曰吾获盗报功讧吾民矣法当使无
盗画九议行之不数月户废扃卧也神庙嗣立历户兵二

部侍郎改右都出制蓟辽剔除四镇疾苦于是简军实修
马政筑城垒谨斥堠择将领精侦间先后奏大捷九俘斩
共三千八百馀级名酋首三十馀颗获马三千五百馀匹
荫一子太学生一子锦衣卫千户边墙成晋太子少保召
入视兵部事除积马之令以蓟辽捷晋太子太保荫千户
世袭升吏部尚书有故人求莭钺惊曰此岂饼饦可呼取
耶其入惭去江陵居正卒张四维为政素与梦龙㕁梦龙
遂为御史李植所讦及乞骸骨归所著有赐麟堂集读书
日录史要编海运新考各若干卷
　论曰诸边才大率能无盗不能使无盗隆万间中上安

　　平不见兵革梦龙所云不讧民可以不讧民也而边事
　　亦易见功然非江陵之善用鸣泉鸣泉即欲以难见功
　　亦甚不易张四维时有乞骸而已

　　杨慱(子俊/民)
杨慱字维约号虞坡山西蒲州人嘉靖乙丑进士知盩厔
徙长安治清有剧盗督土兵犁其穴升兵部主事上幸承
天大学士翟鸾行边檄慱赞画巡辽东时建州海西二部
贡不至谍为兀允住所闭遏慱言鸾令得补贡而敕辽东
镇抚治兀允住闭谒之罪调职方卤犯朔州议备京师既
出阳和塞条善后历佥都御史巡抚甘肃条屯田事宜以
上击卤八里河滩颇斩获复捷镇羌求昌山丹镇番等处
初哈密牙木兰为土鲁番所迫以五千众内附初议安插
白城山未果慱至促修威卤并金塔寺古城添筑白烟䓁

城堡凡七建墩台一十有二诸彝乐从移帐七百有六数
十年番患不作请增榆林泉大芦泉诸处墩台凿龙首䓁
渠垦田三万馀𤱔上从之以功转副都时镇边长峪横岭
三城为卤冲慱令固镇边以捍二城尝与总督曾铣合参
仇鸾及鸾内结杀铣而慱为上所信获免鸾败拜兵部侍
郎经略蓟保二镇慱谓古比口潮河外实残元避暑故道
北卤入寇之第一门户也乃相度地势增筑墙堡分屯劲
兵以为应援又创为墩城之法行之小村大村各异使之
家自为守人自为战台还提督九门故事岁七月辄分兵
守陴如寇至慱曰此自疲术也亟罢其营兵不劳而费省

出总督蓟辽保定军务先是边臣多调客兵慱谓当练士
兵为根本又谓增兵不如练兵增马不如养马禦敌之机
敢战不如慎守总以匹马不入为功三十三年西卤把都
儿　紏其诸部七大酋十馀万骑百道并进慱
督军右北口禦甚力卤不得入并力孤山堡夜蹑堞上我
军斮腕堕卤气沮多所斩馘卤退屯马头山连亘数十里
博令死士持火器潜入卤营夜四五骇之卤惊自相蹂躏
死比明遁去论功晋右都御史兼侍郎荫一子锦衣卫千
户明年卤万骑入马兰谷击却之召拜兵部尚书加太子
少保议固宣大宜守北口石门一带议防蓟辽宜守冷口

古北口昌平紫荆倒马关一带而又明战地调兵食俱有
硕画忧归会卤俺荅黄台吉脱脱合围大同右卫六阅月
召还夲兵出援卤退去议善后城守以为废将在城妻孥
利害切身不赏而劝与现任互为守城之主而分守出战
之事不预请蠲被卤州县税粮有差复议守隘调度激厉
壮勇恊同蓟镇同报卤谋修复墩堡申明职掌数事而边
功则巡抚与本兵不淂预赏以防张大掩饰之罪上皆允
行遂与大同右卫东路牛心山等堡塞筑墩台二千八百
七十二座浚大濠二道各长三十里小濠六十四道晋太
子太保卤酋哱来最骁轻骑优边计擒之卤徙帐去巳卤

复入蓟州慱移镇居庸摆边耀武者三㨿墙举火旌旗径千
里卤望见震不敢近塞召还加少保慱语诸将曰兵马按
伏为要然须设于贼众将至之日不先时以老师于贼众
必由之处不避地以玩寇敌过即掣不愆期以匮财时浙
督胡宗宪入赂相嵩欲以平倭功封侯慱执不可授柱国
赠三代请给三镇播种之资可得秋望比之岁荒召贾省
费实多已卤土蛮等大寇辽东破锦州营授方略却之已
而卤自墙子岭磨刀峪溃墙入犯京师戒严总督杨选误
听侦者驰援潘冢口慱邀止其行不得手为书三止之又
不得博内援总兵孙膑游击赵溱战死滦东副总兵胡镇

重创走宣大总督江东率众壁顺义卤饱去望尘尾之参将
赵琥伏大击之颇捷慱乃条上经略蓟镇事宜六则俱报
可复上京营十事一核操练之实二核战守之实三核将
领之实四核军士之实五核论议之寔六核火器之实七
核兵车之实八核城守之实九核弹压之实十核哨探之
寔上悉著为令旧例摆边始六月迄九月撤边慱曰当以
卤情缓急为序不必拘泥月分一品再考改吏部帝崩庄
皇帝奉遗诏录忠諌举遗逸博皆赞成之修平宸濠功复
新建伯王守仁爵一品三考晋少傅兼太子太傅谢病归
复起以冢宰行兵部事时报卤警宁前急慱为条议预防

中窾神宗嗣立以一品四考晋少师兼太子太师请擢兵
科兵部属及差边御史俱以曾历边事者取用以备他日
兵备督抚之用癸酉分献夕月坛疾作归数月䘚赠太傅
谥襄毅子俊民字伯章号夲庵嘉靖壬戌进士调礼部主
事有诏赐赉戚里趍往宣吉谢曰此内赐也宜于迎和门
颁之非礼官所淂与不往历佥都御史督漕甫二年积羡
八万五千馀金令民得占垦东土间田而轻其租数年可
易草莱为沃壤改兵部左侍郎会议卤王嗣封款未可遽
罢升户部尚书首言万历六年所增内供银二十万宜停
取边饷向止四十万今增至二百八十馀万宜损裁议未

决而宁夏䘚叛朝鲜中倭东师且迫议增盐筴议拜爵免
罪议劝输议借漕议转山东粟而又皇长子出讲长公主
婚仁圣皇太后丧百补苴恐后时增取滇金趍办铺宫珠
宝内旨沓至俊民每事争执初止矿议既而奸弁献䛕以
济大工为名于是矿使四出采珠榷税稽积盐括羡赎利
尽归宦官而民害始大百諌不入进太子太保摄家宰卒
赠少保俊民沉审有大略兢兢法理间亦以权辅正稍规
模襄毅云而完莭粹行以触谗忌至死犹追訾其估计事
　论曰国家坏于不知兵而好言战杨维约诸条昼事事
　可行事事行之历久远可无弊惜乎朝廷专务粉饰意

　　不甚属及其衰也抚卷而思维约亦何及哉子俊民之
　　能于度支襄毅之教也盖知农而后可以云知兵

　　张居正(孙同敞入/致命目中)
张居正字时大号太岳湖广江陵人也嘉靖丁未进士以
庶吉士授编脩辄深求国家故典与时政取衷之时严嵩
为首辅居正有其门入颇淂嵩意居正众斥之历国子司
业与祭酒高拱善选侍𥙿邸讲读己𥙿王即大位居正以
院学士进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总裁世宗寔录进
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时阁臣六人徐阶李春芳颇折莭
下士而郭朴陈以勤号长者独高拱躁戾颇不容言路居
正最后拜独持体分威望重于他相上言六事大率慨世
宗末𥜥政体渐即凌夷急振刷之未能也而拱去赵贞吉

入位居正下然自负长辈间呼居正张子有所语朝事则
曰唉非尔少年所解居正内怫与中贵人李芳谋复召拱
俾领吏部计以扼贞吉拱至春芳去贞吉不能为拱下亦
去寻阁臣独居正与拱两人而拱益狷浅言官先后抗章
极论拱拱意居正实使之面斥居正数居正色赭谢亡何
上晏驾司礼冯保久见抑拱奉太后命立逐拱上幼冲居
正尊上嫡母仁圣皇太后亦尊生母李贵妃皇太后特加
慈圣二字徙居乾清宫抚视上主持国秉冯保稍称肺腑
内臣加居正右柱国进兼中极殿大学士居正受平台面
谕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政自己出会大计竣事请上召群

臣廷饰之有曰近岁以末士习浇漓官方刓缺爱恶横生
恩雠交错渐使朝廷威福之柄徒为人臣酬报之资此后
有不精白乃心恪恭其职我祖宗宪典甚严朕不敢尔赦
敕下百官悚慄居正一意以其朷所陈六事力行之期于
法之必行言之必效首重考成于部院六科及外抚按凡
所奉行章奏各以大小缓急为期限违限者递劾之内外
官复重久任郡国守相有异等进廷陛慰劳之六曹积有
功能拜卿寺转台省有司积谷不如数不淂升迁此其用
入行政之大凡也尽取天下之土田清丈之俾足国初故
额民无逋赋官无重敛用给事中杨言之说以清驿传自

两都大臣及各省方面不淂滥一夫一马用提学御史褚
铁之说以清学校大邑不能过十五人卤岁与我互市饶
马则减民种马令以其价归太仆岁可积金四百馀万此
其樽莭理财之大略也尝设御屏文华殿后绘天下舆图
左列文衔右列武衔各为浮帖十日一易以便朝夕省览
凡事取上旨行之上或欲免刑居正曰冤愤不泄太和不
复与其瘐死狱中而人不知不如伸法而天下警黔国朝
弼数犯法当逮朝议难之居正擢用其子而使单骑縳之
贷死锢南京上欲加封戚臣都督王伟伯爵及加厚戚臣
武清伯李伟坆赀皆封还内旨执不行凡赉彝添织补赏

开铸及殿工恩例诸上谕俱为停止又以逮议与受事多
意见不侔乃令谋善者即经略其事计定断而行之录边
功不参文士之力平岭东贼蓝一清林凤䓁又平岭西罗
旁及诸狼贼四川都蛮皆出秘算而筹边亦无遗策红力
寨善养木屯之捷尤为大创撤戚继光总理蓟门主于善
守揣测曲中边镇奉行东自四海冶西尽甘州五千馀里
几无𤇺火居正自取独断吕调阳张四维先后共事拱手
受成而已数年间法纪大张弊亦尽剔会留都一小阉醉
辱科臣赵参鲁事闻居正以冯保意为降旨谪参鲁外典
史于是科臣余𢡟学御史传应祯次第疏争杖戍夺职有

差居正至俯上前泣不肯起上下御座手扶之陆奉常尝
贻书讽居正以为太过居正荅书谓伊周当大过之时为
大过之事而啇周之业赖之以存仆以一𥪡儒拥十馀龄
幼主立天下臣民之上威德未建民有玩心仆一以尊主
庇民振举颓废为务凡以定国是一人心所谓刚过乎中
吾知安国耳诸何足惜上以师臣待居正所赐御札皆不
名为搆第江陵御书匾阁曰纯忠居正有子嗣修得举礼
部上拔为一甲第二人寻进居正左柱国太传上将大婚
慈圣且去乾清返慈宁谕居正善纳诲帝外艰居正内念
身退政事必纷更费补救顾露意冯保言上固㽜之于是

院部台省咸上章请留居正居正遂不奔丧祗请不造朝
青衣角带入阁理政大婚时被紫横玉从事时词臣胡中
行赵用贤部臣艾穆沈思孝䓁咸具疏请相臣终制进士
邹元标至云元宰首斁大伦何以师表天下中行用贤夺
职去艾穆等谪戍已得旨归葬上谕内阁调阳等大事母
得专决须驰张先生处分调阳不安累疏乞休比居正还
朝道经襄阳王出候折简邀宴即偏殿其宾主出过南阳
唐王亦如之抵京召见平台予假十日乃入阁复遣司礼
李佑郊迎其母穿御道而过乌斯藏投书盛诩居正德意
有所馈上闻敕受之初巡按御史赵应元以未会葬请告

台长陈炌论糺应元斥为民户部员外王用汲劾炌居正
益疏台省纪纲必宜振肃上夺用汲官亦斥为民繇是大
小廷臣悉勤事居正勿二以边功荫一子指挥佥事加岁
禄百石后又予一子尚宝司丞上渐备六宫屡宣进太仓
金钱居正以海内水旱为灾徐宿民屑榆皮为粥捐赈不
可缓乞上首俭德宫中服御可省者省之赏赉可裁者裁
之至云施布以惠缁黄不若存活亿兆功德尤隆也于是
蠲贷诏时下五年太仓岁馀壹千三百馀万石八年红朽不
可食子𢡟修敬修与四维子甲徵皆中式而敬修状元及
第授礼部主事南兵部赵世卿言时政阴诋居正出为藩

国长史大察去之初上即位冯保朝夕起居提抱力小有
捍格辄闻慈圣慈圣素诲上严且曰内庭可矣即张先生
闻之柰何上故严居正而冯保意自得所以事上不能一
切从顺上渐长厌之左右用事皆贵幸意不甘保素居正率
请于上削为净军且劝上戒游宴以重起居专精神以广
胤嗣莭赏赉以省浮费却珍玩以端好尚亲万几以明庶
政勤讲学以资治理上迫于太后不淂已皆报可居正又
尝纂古君入治乱之事其治者八十一乱者三十六应阴
阳之数绘为图以俗语解之使易晓名曰帝鉴图说上之
至是复属儒臣记高皇帝及列圣宝训实录分类成书几

四十款请以经筵之暇进讲又立起居泣纪上言动日命翰
林臣四员入直应制备顾问尝曰夲朝立国规模大略似
啇纲维丕振人心不摇此用威之效也皇上宜体行之满
十二载加上柱国太传疏辞上柱国久之病四阅月不愈
以辽东　功进太师临革犹张目曰主恩
未报柰何上为辍朝数日赠上柱国谥文忠自是四维始
为政渐更故事中贵人张诚者初见恶冯保出外至是以
故所幸复入遂言保居正交结专恣状悉且言珍藏踰天
府上心动谪保奉御居南京籍其家而言官新进者益务
攻居正御史杨四知语尤峻遂夺居正上柱国太师兼太

子太师再夺谥居正所任王篆王国光诸人皆以次黜削
而中行用贤元标等皆召还迁秩有差刘台赠光禄少卿
四维遂矫居正一切务为宽大收人心而法度渐废弛矣
初辽王见废至是其妃上辩冤疏且曰庶人库中金宝万
计悉入居正雠语也上辄命籍其家淂黄金万两白金十
馀万两敬修自经死后谥孝烈尚给田四千𤱔赡其母已
复敕法司尽削居正官籍戍其弟都指挥居易及其子编
修嗣脩越二十馀年论大定海内思其功上亦深念之凡
诰赠及谥俱给还如故永历中偏安粤西同敞者号别山
孝烈敬修之孙也以诸生为●●瞿式报门人历官兵都

　论曰天下事往往有持其是不足以济共持其是益不
　足以济各持其是既不足以济且为祸事有大小时有
　缓急善百世者不顾一时制万物者不姑息一事此岂
　𥪡儒所能解明兴无大臣寔拜三公者止文忠一人耳
　功在社稷也别山即无所见其莭概亦无愧乃祖按万
　历元年王大臣一事欲借以败同官高拱出纪录大非
　信笔大臣初供戚继光何不逮继光一讯辛儒既与启
　处行教之何不并辛儒一质既云缇骑已及高门时高
　家居胡速也而不竟高之至与不至吏部慱太仆幼滋

　既明向江陵言之则事大彰继中何必暗指其事众给
　諌非一口何持五日不淂止也白一清临审厉声云本
　无影响安得诬之是未尝畏江陵而大臣所供何曾识
　高阁老一语曷不究问到底送法司时大臣即哑可手
　画辛儒亦病哑乎度江陵勇以致君自任何至显犯公
　论如此且与冯保内合岂无他题目足以难新郑者而
　为不了之案遗讥万世史入细书存疑也非此鍊石以
　补天安淂孙敞之愿入地而呼天者哉

　　任环
任环字应乾山西潞安人举进士知广平沙河滑三县升
苏州府同知嘉靖癸丑倭寇东南是时天下承乐久吏民
不知兵革贼至辄奔环独训民兵身先之自书姓名于腹
背手足曰吾死识而收之闻者感泣与䘚士同寝食或连
日室腹露宿立泥淖未尝自异其所部益自奋败贼上海
之八团贼奋刃及庖人蔽免三被创守太仓愤贼疽发背
环子请环还郡叱曰吾敢以疾辞臣死忠妻死节子死孝
三语而已归以语尔母吾不能泯泯与妇子对泣帏榻间
也贼至裹疮出海怒涛如山舟人咸震眩失色环意气益

厉麾斩百馀级未几连败之阴沙败之佯山败之南山贼
望见环旌旗辄遁擢按察使整饰苏松兵备甲寅贼复入
犯民争走城阻钥号野亟命启入曰入贼吾当之活数十
万人一再败贼葑门进副使赐金绮荫一子副千户世袭
内艰起倭平乞终制许之升山东布政再忧居䘚赠光禄
寺卿
　论曰明文武判环非将门子乃不忘马革如是腹背手
　足书姓名可以怒甲士百千环也使以督治倭何至縻
　年岁泥金钱坑䘚队张皇骇战朝野哉

　　陈尧
陈尧字敬甫南直通州人弱冠举于乡从吕文庄楠学大
指反求二字嘉靖中进士观政工部时议庙兴献大内勿
迁尧上议部尚书礼缘情著也而制于法弗用以主事都
水治清冱厂廉勤尝请改凿黄河上游避灌口以达清江
不果后治河者检故牍行之世受利历营缮郎中时将作
颇费尧独务莭省建沙河行宫议徵啇尧不可工毕所省
金钱数十万计己建大高玄殿尧入视工籍汰其十之三
已又视工直籍汰如之盖所汰率中贵人之私人与虚直
中贵既无如尧何则目尧陈古人陈古人云尧所省又数

十万计工完上功上独不迁尧久出知台州抵府扫去一
切供亿谳决以情衷三尺而行吏抱案堂皇受成事诸从
持挺两庑惴惴日昃不淂饱然率以善满去竟尧任无訾
陬者调南安郡多佳山水数从其贤士大夫游以尧不好
饮相与称尧醒翁作醒翁亭记比尧欧阳尧亦因自号以寓
景止转长芦运使时盐课不入尧请禁私盐烈课增至万
馀参政广西搜伏田革滥费民不病转贵州按察使时三
殿灾所采木倚贵州兵民不胜力尧为更番之议纾其攰
布政使用苛法采丹砂以贡都御史议开未宁银池尧皆
力持之右布政云南未上移广西左他郡兵岁五百戍会

城浸溢倍之者三尧悉勒如故诸降胡徙粤者世廪已收
别子托报效世半廪尧第令廪及身已所裁省复万计晋
右副都御史抚四川分宜嵩颇不善也六番招讨杨氏死
二子争立且用兵尧移檄授其长嫡符争已白莲教起千
人尧第捕首难众解滇苗大酋凤继祖拒捕以其众跳建
昌尧曰待之继祖久觇尧亡他意束身归尧进工部右侍
郎兼右佥都总理河道时议修高邮河堤当用石石所从
远不易就尧请多树木隔以板茭土寔之省费过半复请
蠲淮徐河负三万金召侍郎刑部未代而景恭王自楚返
葬辎重千艘黄河徙道者百二十里尧探刁阳湖得故漕

道令漕舟自溃口入转达明陵母所亡失移疾归尧性(好)
书尧手卷不废以嫉恶闻卒祀乡贤子大科进士为河南
司理
　论曰陈古人人计足任诸不效莭者居多夫财𥙿而何
　弗办也避河灌口树木高邮禁私长芦柔宁反侧似非
　料费然利在大远总留有馀嗟今人皆醉而古人醒哉

　　陆光祖
陆光祖字与绳浙江平湖人嘉靖丁未进士知浚县治冲
民多转徙光祖奏裁旧额之役粮五之一民多任侠自经
卤讧尝以激变起久之为不逞者先祖收之尺籍中名曰
义兵使公效民气静曲周人李邦珍反畏其能不入境兵
部议内地氏筑边光祖不可令出钱雇边民民安秋大潦
乞赈抚按不许光祖自为疏上之得减课十之三廉邑文
人卢楠冤为平反其狱擢南主事忤相嵩以母病乞归嵩
罢起礼部郎中赞尚书主伊王典柍罪痛革诸王府袭封
请婚䓁滥费守陵内侍张　进甘露请恩却之县令吴府

上方药希宠口至邸切责之府悔称疾去景宁王以私中
有司边维垣疏争之淂可神宗生𥙿邸请告庙受百官贺
留中转吏部议递减吏胥顶首大计外吏有不饰当去冢
宰欲以其父夙稍假之光祖意不夺改文选独开门延访
大言曰树棘局户而知天下士有是理哉从蜚语中白王
崇右张瀚䓁　资超擢海瑞刘阳张泽薛申等会试后考
庶吉士初不　例光祖曰非丑禾无才乎自隆庆戊辰始
科必选著为令侍郎朱衡外迁嗾御史孙丕扬论其恣横
内珰王本仁以宿憾搆之免去神庙嗣立历工部侍郎时
相居正专争夺情者相继谪削光祖遗书规讽语颇切至

部臣王用汲救御史赵应元忤居正且不测光祖故与居
正同籍推相善排闼入委曲开喻得解尝论折漕事居正
至色变不为夺䘚被论复罢居正卒起改吏部侍郎诸后
进皆文致居正罪以逄当路光祖谓居正府权非弄权也
且拥护幼主绸缪国家其功安可泯众以其异出迁南工
部而疏论随之或陈其生平大莭得不问阻冻潞河便赴
其友张佳胤陪　边墙复见劾求去不许竟挂冠还里坚
卧再疏求退淂请未几起南刑部尚书主事刘以汉持不
受嘱为御史所劾光祖抗章直之已改南吏部特疏内监
张鲸奸贿请早建国本宽谏臣李沂皆留中入尚书刑(部)

改吏部部　尝书光祖御屏下署清正二字云文选郎
王敦执法中涓衔之嗾罢去光祖力争之壬辰大计　罢
卓异而特设清吏一科谓主卓异天下将矫虔鸷诡而骛
于名主清吏天下必刻意励行以砺其实忽内旨枚卜侍
郎张位赵南皋二人光柤执不可谓阁臣所荐即称得人
而祖制决不可坏私荐内降其端决不可启诏是之寻得
与会推　田义与元辅合谋中蜚语先祖固请老乘
传归寻卒赠太子太保谥庄简初光祖为御史丕扬所讦
　掌铨所以推毂丕扬者无不至御史蔡时鼎陈登云皆
先后忤光祖者光祖知登云才引为知己时鼎方巡盐两

淮以事谪去淮啇遂诬之以贿光祖为刑部力白其诬及
为冢宰率汲汲引用老成或曰登用后进可为将来地曰
老成逼桑榆不及今用之奄忽岩穴矣吾不敢先身谋而
后国家世称为中兴吏部云
　论曰陆庄(简)是非凿凿而性不任矫虔御屏二字评可
　以移为吏(部)作谥夫以赵南皋而奉内降使非光祖力
　持祖训赵不　后世贻讥规讽江陵力抉用汲彼以为
　爱江陵之至(矣)掌铨不图报复世以为难乃益用推引
　提护岂非有得于好知恶恶知美之旨者乎国尔忘身
　中兴(吏部)有之矣

　　周思兼
周思兼字叔夜号莱峰南直华亭人也少抱嬴疾几殆嘉
靖癸卯扶疾试并捷丁未出知平度州州凋敝岁屡祲思
兼曰救荒莫若省事诸政令不便者悉蠲之而身巡行阡
陌问疾若縳一篮舆置盂饭其(上不从)舆隶令其乡民得
次舁舁一乡乡欢呼迎吾父来吾乡更生矣居一载州大
治父雪鹄来观子治潜东莱民舍问守何状曰往太守理
一讼费岁月即理亦坐困今守神明一食顷可立决今故
无讼晨起见其家柌设主(率)妻子环拜而祝之迫视则其
子　也藩府阉纵庄奴夺民产　佥事执法捶庄奴毙狱

阉怒嗾王闻下所司拟佥事(大辟)思兼奏抚檄再讯王盛
具邀思兼思兼辄赴之严　席王不能吐一词及阉奴已
思兼对成案遽曰是胡难决佥事无意杀人决杖不如法
当淂杖今为宗藩故加罪一等阉诬告法当戍以宗藩故
末减足矣于是佥事竟淂平复(故)职旁郡饥民掠入界卒
持之急且作乱思兼曰此辈皆(亦子饥)求食耳作小木牌
数千散四郊令曰执此就抚可得粟所散牌一刻集城下
吏恐不敢纳思兼纵开关人谕之皆复业去尝割月俸赡
士之贤而贫者至不能自为朝夕忽有野鸽来巢檐下种
类骤繁因取以补给井旨州人惊谓天所惠廉吏也以治

行第一当迁州父老伏阙乞还任久之擢缮部员外郎督
厂清源州当去复遮道哭拥车不得行同年生李姓者貌
类思兼偶经平度人争传呼故周君至踊跃奔赴比见各
叹息去李初不知何故既而曰叔夜何以得民如此厂窑
多羡利猾民蚕食其中思兼至　以献则怒却之呼
䘚为担水濯庭阶曰母以污我故事公私船北上者例带
砖有额贮堤河独中使不肯思兼法行中使惕不敢皆如
例时河势将决思兼冒赤日去盖募民囊土筑堤堤成甫
三日秋涨大发万烟井免于汨没晋水部郎巡通惠河政
如清源佥湖广按察司事武冈(州)有庶宗将军五人恣豪

健集无赖白日探丸杀人尝持(刃入)王宫王亟走匿斫柱
出州倅以下悉奉指使监司为不入境者垂二十年思兼
诣州度非游徼可办私听民自捽捕已而民各縳豪党至
悉置之狱五将军怒臂七首入思以去思兼思兼逆知之
佯为揖而扪其臂曰母妄动吾为足下百口计即足下乃
为此曹死耶五将军计沮而退(列其罪锢)高墙所夺田宅
子女悉还民州民为塑像立碑思兼拒不淂使人毁像仆
碑民争舁藏之摄篆江防有巨盗刘某者其党挟妖术积
不能擒度无可自容于思兼暮夜密投千金思兼思兼怒
广设方略竟歼之艰去卒年四十有七从祀学宫

　　论曰迹叔夜诸政以循谨顾两拄籓豪一不能吐舌一
　　不能奋臂英略百倍又况治河已盗俱有远虑利非所
　　动名亦非所动也平度祠之为一叔夜同年生似之为
　　一叔夜武冈塑之为一叔夜安得分身以厌群望

　　李迁
李迁字子升江西南昌人嘉靖中以进士为庶吉士奉昭
圣皇太后遗诏使蜀复使滇馈遗无所受改南工部主事
诸卫贡舶例勾卫卒运之监税每尽橐其路费至挫产不
能给迁请官董之无令苦卒进武选郎中黠䘚孙宁以他
事失守备魏国意遂诬以盗孝陵壖地所株引多迁行勘
宁忤魏白之与吏部郎杨忠悯辑定乐志擢济南知府山
东诸籓臬禄俸例籍太山香赀贮郡藏郡长率私其贵重
者迁独会诸寮剂等之不以毫发自杯德王请惠民药局
益府地迁执不可已复请织(造局)迁复持不可改二局祠

薛文清王文成二公使儒生　书其中以杜王请历按
察广西时靖江王与诸宗阋下迁治迁乃奏记王曰大王
挟贵凌诸宗人诸宗人亦挟众抗大三两挟有不敌也万
一诸宗人中心有司之约束裹足不入端礼门大王能晏
然己乎且宗人之去贱无几罪易胜也其指逾万数不易
尽罪也大王急下教自责令诸宗人一切听台议月朔必
朝见祭必从请名请婚惟大王则大王之贵长在而诸宗
人亦永服王曰善靖江以宁进湖广左布政使当入觐宿
邮中盗以左使当大橐夜窥之无所得得一稍重者踰垣
出之则古石研也进右副都御史抚右辅中贵人冯保深

州人也有兄女出嫁中道盗可五十人剽其装以去兄讼雠
家为之州守以非雠家纵去兄遂诣迁谓守纳财贿迁固
知守不问兄乃私捕雠家锻鍊五毒胁问官强诬服引同
盗至百馀人狱上迁曰冯始牒五十人今胡倍之尽反状
为破械中贵人闻之怒真盗果他发中贵人惭卤自墙子
岭𨈆京师东北迁走三千骑勤王合诸镇蹙卤境外多所
卤斩历兵部左侍郎兼佥都出总督两广倭方入掠率诸
军大破之斩卤以千计古田右广乱薮也迁调狼土兵十
三万七千人进荡其寨栅六十有五即陈擒大酋韦银豹
毙黄朝猛斩首万馀降其众二万迁请进古田为州出监

司填之以功进右都御史左广盗苏继相世蟠㨿揭阳之
黄寨僣称王而其党曾魁㩀石硿杜高山㨿大莭相犄角
为声援左广大帅郭成故尝讨下之继相间因成私人戈
楠贿成且中己迁召成切责之令縳盗自赎成激强自力
斩戈楠遂破继相穷追之获于五房复破擒曾魁时杜高
山乘间袭夺资饷以去益奋蹑之破其太莭寨获高山于
古铜鼓障前后淂村栅三十六俘斩千馀人复进破海礼
贼曾朝元下村栅十一卤斩五百馀朝元砣死还破继相
之党杨仁宝于几重坑追至鹅毛山淂仁宝散贼田二十
万顷予民时舶主许瑞者拥万众出没近岛名事中国而

阴导倭三百犯广之大金门迁使谕瑞急縳倭自效不者
吾以兵扫若瑞惶怖掩倭艘悉获以献迁前后所捕诛倭
及剧盗凡十大胜会新郑拱为首辅不喜迁于迁功多所
裁削迁因清远飓风作地震英德开建诸邑大水上疏引
罪且乞裁诸滥税不报请告归寻江陵当国驰草几千言
大率劝以崇宽大慎用人宥直臣修战守诸大计故刘御
史台以论糺江陵削官里居迁修书问之及刘死戍所迁
哭之恸迁贫及卒几无以殓
　论曰李两广才办贼顾大胜者十似勇于功名乃其祠
　文清及文成即未辩两家之学同异而以古为归求之

　于心事有原委非必以其风莭崖异也而事在底定之
　为小儒所难跋即又岂以清介为归者哉

　　孙丕扬
孙丕扬字显之号立亭陕西富平人嘉靖丙辰进士以行
人擢御史首劾大学士严嵩词切直上弗罪出视居庸按
顺天皆以风裁著已换淮扬有县尉考绩下等当系讯丕
剔奇其貌笞之五还其官勉无员会按部过其邑尉不郊
迎怪之则掷三首庭下匍伏谢罪曰感公恩杀贼自效后
至万死景王就封中官驿骚甚丕扬廉一驿丞与中官同
里能善视之授以指丞故作无意谒中官令中官淂见之
语洽因曰此间孙御史曾弹分宜公所知也属某诇伺内
侍所为而公奉法如是当具白之幸更约束旂尉母自累

累王中官颇戢隆庆中高拱再相专特疏紏之拱大怒拟旨
切责言官遂诬以前任不法使保定佥事甲证之夺官听
勘万历元年拱以罪罢起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故佥事
尚在入谒丕扬饭之曰努力为之勿以前故自疑佥事感
激自奋果与荐牍丕扬以拱故濒死然拱所在行诸大政
未尝不心折与诸司语称高先生不敢字也居官严而清
无不奉法谨加副都历应天府尹南都诸曹为减驺从屏
声乐进大理卿历户部侍郎南右都人以方海刚峰云已
解官归二十一年起刑部尚书甫之官请清天下冤狱又
上约束郡邑省刑疏谓天下法之害民者不在大辟远戍

之重刑而在过挞过罚之轻典重则动必掣肘祸人也恒
难轻则欲可从心祸人也恒易上嘉纳饰行之复改左都
时上渐不视朝台章凌替丕扬釐正之上言掌道之任使
宜专按差之旧贯宜仍巡视之责成宜久丕扬以廉隅自
厉谨取予不苟言笑诸御史入谒无不洒然变色进吏部
尚书创掣签之法以示至公不便者目铨部为签部以讥
之已分签为东西南北以通其穷制曰可着为令仍谕吏
部官缺上亲择之丕扬获申会推之法上曰用人卿专职
也科道官职司弹劾不淂会举满三岁加太子太保尝按
参政丁此吕不饰罢之吕党还讦丕扬丕扬复自白诏戌

此吕于是江西人咸怫丕扬而浙人沈思孝素以直莭闻
者亦不喜丕扬大学士张位与此吕同乡内主之丕扬因
抗意紏位弄权结党有旨切责乞归已复起吏部尚书年
八十矣务刚毅屹然岳立而性颇𥚹少容遂与刑部侍郎
吕坤恊而交恶思孝推坤为都御史不报所推内外大僚
数十人留中丕扬乃言朝署俱空叩阍无路国家亦安用
此臣乞赐骸骨亦不报大学士向高代请之蒙褒可于是
复视事时诸曹缺候选者淹不淂旨丕扬乃令便宜代署
借俸办事中外称便上闻之亦不罪也明年辛亥大察时
东林浙人互党不并立副都御史许宏纲有时望名为公

平而以浙人故不能坚持御史金明时借攻讦自安举朝
大哗丕扬致与弘纲水火丕扬所黜汤宾尹张嘉言徐大
化刘国缙䓁皆与东林为难而王绍徽乔应甲方有清名
以岁例出为藩司于是攻东林及秦人者益起为难丕剔
乞归不许竟挂冠去䘚赠太保谥恭介
　论曰孙恭介世以比海罡峰失其伦矣罡峰𥚹执且屑
　不可以善远大立亭擢县尉使杀贼善驿丞使间中官饭
　佥事使奋后效诸如此海能望其涯涘乎海法人不能
　以守孙法可遵之无斁也顾签选之法所以示无私非
　所以善器使天官黜陟贤否大略耳夫果达与艺不审

　而用之皆败贪诈与忮不曲借而概弃之无功反用而
　才者亦或相非概弃而不才者必至旁啮自改为签部
　乃有此权用否乎且以示不足也轻朝廷之所为职掌
　也其法止以避党而于是党从此益滋古开门延客人
　未尝疑其为私独非吏部欤

　　陈洪濛
陈洪濛字元卿浙江临安人号抑庵貌伟而髯嘉靖中与
兄观察甲同成进士洪濛授刑部主事历郎中所隶锦衣
缇骑逮治亡命巨盗日三四至为巽心衡之犯内服不冤
擢知彰德府宗室骄子弟人人惴相约髯使君在勿犯洪
濛务隐恤闾阎治有声郡郑藩厚烷以老儒好危言献四
箴触天子怒遂有既废见淴子祐橏诬王罪罪大辟以上
诏内侍及司寇缇帅往治之以属洪濛洪濛不事巧锻不
淂实中贵恐即非县官指柰何洪濛曰法如是止耳王卒
坐长系国无夺其后复爵如故以郡守第一迁江西按察

副使饰兵九江除戎器蒐䘚补艘完城堞诸盗起必穷迹
其窟而洗之内艰归起故九江治益以楚之蔪黄振旧政
治平进山西左参政时伊王治河南以骄恣不道闻天子
使刑部侍郎赵大佑䓁往按如郑故事大佑请洪濛移洪
事以洪濛尝治郑狱平故洪濛自晋来恊治伊狱捕逮其
国臣翼虎者拷讯不少借王坐长系加䓁国除洪濛还晋
所部获边谍及大盗之持白莲教者以功论赐帑金又尝
设法输庾数万石救邻道饥擢按察湖广迁四川左布政
使时方建大朝宫材木俱取办蜀困且不支洪濛从容调赀
费公私赖以济晋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兼督山东辰沅

诸军时施州蛮黄中叛跳川东支罗牛栏坪囤剽掠傍郡
邑诏洪濛偕楚蜀二镇合兵讨之洪濛自川东入深箐多
张疑兵诱贼贼矢石尽则间道奋死士绕出其后破杀卤
千五百馀级焚洞砦百馀而蜀兵亦从西北躝之黄中迫
乃挺身跳入楚叩军门请死盖贵与蜀两镇有战功而楚
坐淂戎首蜀与楚争功不能决洪濛第谓楚蜀势异而剿
抚两得皆天威也平之寻又与石都督邪宪合筴破叛酋
杨珂之六洞十二寨悉俘其父子兄弟馀党归农者万计
请老方候代传镇远邛水巴苗普面䓁叛洪濛复率邦宪
兵舆疾刻定之曰即病不以遗后人劳洪濛归而御史三

上前后战勋赐白金文绮加䓁久之病良已屡荐不起初
洪濛在娠母梦宋苏文忠公冕而入乃生稍长欲夺其业
使习吏洪濛不肯曰即奈何独弃我吏属文不能如兄观
察敏十五忽病病中梦与故王新建视师大捷既觉若脱
然病酒者自是文思勃发以文章成名既视师贵阳过文
成故谪所为恍然前梦洪濛性孝友好施予伉直不能腹
藏过然亦不复留以是人虽外庄洪濛而中无怨者尤不
好侈靡间挟二奚轻刀信步湖山间猝值之不知为贵人
也所著书有五经辑略性理纂要诸子粹言葩经讲义督
抚奏疏台雁咏稿藏于家子禹谟以进士为中书舍人

　论曰佐治郑伊两籓狱即何难西南反侧夫合文忠文
　成为一身舞笔练戈自应夙赡独异梦文忠而不能文
　梦文成而不能文者忽而能文又从病中悟得余颇不
　信及余从子嗣馨自言病中恍若有人投以格子眼遂
　爽然格物之理要是病乃易虑或不是谎

　　郭正域
郭正域字美命湖广江夏人万历中进士选庶常䆒心典
故诸兴革利弊讲之熟与首辅一贯意相左方侍讲读东
宫例不当外调出为南京祭酒仿司马光十科胡瑗三斋行
之师道饰请罢纳贡不宜以明经之选等于鬻爵李宁远
子以都督就婚魏国骑而过文庙不下学录执而抶之都
督怒愬魏国愿以免劵抵学录正域曰学录奉公是先师
抶若也天子尚皮弁拜庙乃走马其门乎魏国气平迁詹
事神庙之季政事堕废一贯主于隐约待悟正域曰闻之赵
韩王之补牍陈晋公之执奏李文靖之焚诏即皆非乎一

贯语塞及沈鲤入相正域上二字一曰仝一曰缓仝者勿
独为君子也缓者持久而入之时圣积于鲤而正域与鲤
莫逆一贯益恨之遂有南北党之目正域以侍郎摄宗伯
事多所持正争大体抑私人冯佥事坐楚人抗内监陈奉正
域请必直之一贯曰不死数殴税监者而佥事安得免正
域曰苦无主名一贯谓何必主名正域怫人可无名死乎
阉鲁保窃两淮盐政兼苏杭织造请专敕与关防阁为草
敕既正域持关防不与曰任两职诲争不可西番阐化王
遣僧入贡例与钞淂钞无所用弃之市猾执上赐昂钞直
规利正域言惠不以寔不如无惠诏改折著为令孟夏之

朔有事太庙会日食正域按礼诸侯旅见于天子入门不
终礼者四日食其一也朔专救日翼日补享从之因请恤
小民重大臣录台省简方面议宗法覈边贮省内供贱宝
玉赦諌臣修朝房以副天下仰望主谥议补谥七人为伍
文定吴悌鲁穆杨继宗邹智杨源陈有年而大学士吕本
在议中辅臣一贯𢋫意怫正域曰黄光升谥则海瑞当杀许
论谥则沈諌当杀吕本谥彼葛守礼诸臣不当镌其秩而
没其恤乎留中己楚宗假王之狱起一贯谓亲王不当勘
问正域以事关宗社不勘是非安淂大明及九卿台省详
议大略责成抚按居多礼部节略以进而言者谓正域党

楚宗匿议不以寔闻一贯袒楚王王讦正域勒归听勘行
次阳村而妖书之事又起妖书者为东朝作危语波一贯初
不知谁何笔也上怒大索一二台省以正域颇与四明二
欲倾正域及鲤鲤兄方官国子逻䘚围守其舍而正域数
仆有被摘死无状偶淂皦生光情稍近刑部尚书萧袖片
𥿄授郎王迹古脱生光而归罪正域述古正色曰狱情不
出囚口出袖中乎讯日御史牛应元沈𥙿学士唐文献争
力事稍解仆累方释而兄方亦淂请归正域在家候勘卒
而楚事竟诎宗人熹宗登极赠太子太傅
　论曰蛟门之与沈归德郭江夏其相厄不知何自起大

　约朝廷方尚口而相臣欲以隐约为格心两无痹而两敩
　也即以假王事蛟门或以事久远繁重姑安之以存大体
　而必贼楚宗以快王是欲以不安为安而正域又或以楚
　宗之必不安以拄宁波后世以此案比梃击为两可原似乎
　不深求持挺击者与不深求覆楚者皆可以息争然而事有
　不同梃击断宜存其是而以浑厚安神祖之心假王自宜
　著其非而以平反审天潢之寔总之强安其所不安而党
　成矣匪生光之诬服江夏其不完矣夫如妖书者只宜自
　问而防川何为

　　梁应泽
梁应泽字射侯先世籍清苑永乐初以扈驾功世锦衣徙
顺天应泽成万历乙未进士授户部主事领通州仓称廉
能历知徽州一秉宽大禁税奄之害民缉骑较之勾挕富
尹尤以威明著时奸啇请以织造归内监应泽抗言内监
淂以验驳优有司不便报可副使河南擒巨盗二红四红
散其党南计典去起㭪凤翔平凉清韩藩逋赋万计有搆
富宗于韩王者矫令籍其家应泽立擒首恶置之法韩宗
以安复以扩攞出没设墩堡练义勇条上土达班军屯盐
法皆报可历云南按察使已再举卓异而朝贵龁之复调

平凉参政按察九江天启中珰𦦨张甚拷掠汪文言至诬
坐黄太仆赃不办应泽谳其狱为助输免其追比改山东
布政使时以莲贼兵防饷急应泽建抽借二议不增赋而
饷足毛文龙借牵制为名先后增饷岁至五十一万米二
十万布二万至欲撤天津东兖磁州真定兵以其饷饷海
外应泽上言饷不可撤议淂寝擢右佥都御史抚治郧阳
上言天下大计兵饷为先宜合户兵督抚为一人又言毛
文龙非有大志当核其用兵几何驻兵何地督师受上知
遇宜服兵屯田生聚教训无专倚办饷以病民上温旨荅
之叛将冠汉中授计关南道刘应遇歼之降其众崇祯二

年都城告警入卫应泽最先还治擒矿盗千入缉莲妖教
加右副都巡抚如故请减辽饷三万有奇宛人诵之四年
疾归䘚赠兵部右侍郎所著有古名臣经济略三子以樟
领乡荐第一庚辰进士
　论曰梁侍郎津津古名臣经济其自命有在矣不饷海外
　已测毛觉华不足恃合户兵督抚为一人倪鸿宝后复
　言之矣事不一手左右互击古开屯久任一手之力也
　夫

　　钊应遇
刘应遇字玉庸别号念劬湖广孝感人以万历辛卯乡试
七上春官不第令永宁邑连陕州灵宝诸山险阻民易为
乱坐乡贵焦氏凌轹赴围城斩木应遇受命治之遂单骑
从仆五立抵城登楼开谕诸乱若聚众不解报仇乎叛乎
叛不赦果报仇吾能收焦氏快汝众罗拜数焦氏衍礼者
罪泣下解散去于是请罪衍礼拟鬼薪律而众诣永宁降
历户部主事倾家代同乡杨忠烈涟入赃不倦魏逆败上
六大苦疏且为诸㕦解网有云完赃诸臣闻有挈族尽逃
为海滨瘴厉者诸臣之子有死于途为昼号之鬼者杀其

身破其家复绝其祀忠魂不民先帝应昭鉴之上为恻然
未完之赃悉与豁免升啇雒道白水之难贼几二万谕降之
渠三十有奇自诣狱寻赦去汉南寇起复亲行伍十二战
平之调关南大参零贼背川复叛借抚行剿无复遗孽奉
特命巡抚甘肃自庄入凉北走蔡旗东抵黑山入镇番渡
河出塞合围于苏武山而还复自甘肃经平川胭脂堡由
金塔直至嘉峪关历巡视周二千馀里呕血画便宜八款
入告时银歹黑岩把都䓁部咸膜拜奉约耕牧五百里外
秋防无骑躝入辛未正月之三日忽衣冠向北拜奉特恩
不能终事朝廷矣绝口不及家事卒诏赐祭葬赠副都御

史
论曰国初用人甲乙并进嘉隆以来限资格过甚其自
　乙榜建牙开府者海忠介艾平江皆由直莭杖戍显此
外指不数屈独应遇与孙元化刘可训丘禾嘉㕦书授
钺一时四人元化罪诛可训事去独禾嘉丧师大凌罪
不足赎应遇尽瘁边𤇺所至绩庶不负烈皇帝破格
求才至意

　　张延登
张延登字济美号华东山东邹平人万历二十年进士历
内黄上蔡二县有治行在官资用一切自家致之考选兵
吏二科给事中时朝论纷嚣独疏陈王道无党之说福王
请益地上疏言周秦诸藩地少而延景府地广而促此夲
朝得失之林也时东事方殷大僚充位边报至辄令廷臣
会议延登疏言辽左之患在抚镇迁易不常委任失人功
罪不明赏罚不决所致即议兵饷亦当覈旧曰十一万之
数与近日八万之数稽其逃亡隐占而不当议增今未见
其形先传其影听塘报之恐喝辄令廷臣射覆而在事之

人反袖手旁观坐待一成之画偷得避嫌之便成则收其
功败则不执其咎此人臣之利非国家之计也其后东事
果败如延登言己未主大计以公事投劾去天启初历太
仆寺卿其会议辽事有曰今日非尽罢四方募兵之使不
足以息山泽思乱之人心非蚤罢登津各抚之建置并力
于广宁不足以省天下无益之加派当时以为至言四年
以权奄有干政之渐疾归七年升右副都御史巡抚浙江
首上疏毁奄祠崇祯元年闽寇周三老拥三百馀艘阑入
石浦延登率标兵击走之贼转攻爵溪不下闻大兵至宵
遁乃复会三区兵进剿贼攻健跳守将吴用宜死之乘胜

复犯石浦延登遣参谋成大用以火攻之焚其巨舰三十
馀艘擒贼首滚江龙贼走大陈山立栅自固复督诸军深
入燬其巢追至下镇关贼去加兵部右侍郎兼右都御史
五年升工部尚书改左都七年主大计寻乞归久之起南
京右都署南京刑部事多所平反䘚年七十有六赠太子
太保弘光中谥忠定延登为人伉爽英达尚气莭若吴麟
徵祁彪隹夏允彝刘理顺先后并出其门
　论曰以气莭闻门多殉国之士制科射覆乃有心印顾
　当时欲以射覆了东事乎坐待偷淂四字足以铭当国
　治兵诸公外此护覆而并以不射为工矣曰虽覆无力

　　也张邹平治海未见全略使受辽左而淂行其说岂止
　　人臣之利哉

　　朱家民
朱家民字同人别号天民南直江都人籍于滇世居关壮
缪祠傍母梦大蛇自祠出绕其室生家民幼称神童日诵
万言登丙午乡荐会滇南沮贼就选涪州知州清户口除
包赔给牛种剪豪强兴学校通啇贾凡兴除皆便民补湖
州同知改真定抚赏宣云才守推第一擢知府贵阳时安
酋作乱会城困奉中丞三善檄走蜀借援围解升安普监
军副使大小百馀战辟路抵盘江黔自安酋𨈆后蓬蒿数
千里次第筑城十一座为其民生聚计议造铁桥自董之
桥成复建鼓楼为桥护建月城为楼护水西之酋不敢南

越由按察使迁布政使以廉惠称烽息馀饷六万还官录
功加一级召对赐宴推巡抚延绥四疏乞归家民操醇洁
不市恩不修郤推心置腹自奉俭约为粒殍槥死不倦曾
大计入觐值保安州初陷奉部留不三月而定家民纪事
诗有白发平番人尚旧丹编留朔姓传香之句以三子潮
远贵赠荣禄大夫潮远以大都督总兵漳潮䓁处
　论曰朱光禄应盘错有馀而卒不克竟其用或曰退食
　之暇䆒心宗旨顾生平奉王文成范文正为法而犹恍
　惚空无乎子潮远文武才所著有风动石恍然亭集行
　世

　　朱燮元
朱燮元字𢡟和别号恒岳浙江山阴人万历壬辰进士以
大理评事历广东提学副使归省十年起陕西按察使分
巡陇右迁四川右布政使天启元年蔺酋奢崇明以奉调
援辽兵至重庆反一呼二十万分道寇成都燮元誓众登
陴多所擒斩间诱贼骁将来归朝廷以为能擢燮元佥都
御史巡抚四川专任讨贼遂率大兵兼程追剿定叙州复
重庆贼乃渡泸水去三年加兵部侍郎总督川湖陕西七
月遂入蔺州清其巢穴拓地千馀里先是贼诳煽诸彝谓
己淂成都水西安氏为蔺接界世相仇杀至是与安邦彦

解仇相结互为唇齿会黔抚王三善败没于大方崇明子
寅最雄狡乘势复优蔺燮元立赏格购降彝授之计密令
图奢氏而身率师出遵义为黔声援朝廷晋处元兵部尚
书赐尚方剑改抚贵州莭制贵湖川云广五省军务燮元
大治兵分道并进而所遣降彝斩奢寅首来献遂专讨水
西既艰归而黔事坏崇祯二年仍起抚贵州总督如故乃
合滇黔蜀三方进剿而亲督大军驻六广逼大方贼犯赤
水燮元令守将佯北诱之至永宁大兵出其后互奋击贼
遂大溃临阵斩崇明邦彦馀贼及远近诸彝复拥安位以
抗王师燮元穷逼之安住大恐乞降率诸彝四十八目纳

款久之黔人复起衅相雠杀燮元立诛首乱者数人事乃
足九年移师诛五洞叛苗益剪水西羽翼由是黔中遂安
自贵阳上下六卫及楚之清平偏镇四卫一千六有馀里
皆设亭障通商旅如内地矣方蔺州初定诸将吏咸𣣔郡
县其地燮元不可请以外四里膏壤归永宁卫而内四里
深险硗瘠者分给降将使各守其土上从之事在奢崇明
安邦彦传初龙场坝者在蔺州水西之界二酋常争此地
奢氏败水西假之以居会蜀人争功欲设官屯兵以自广
燮元力言不便谓内激蔺彝必死之斗外挑水西扼吭之
嫌兵端一开未易猝止谗者谓曲庇安民天子亦疑之诘

责数四有旨行勘而燮元持议益坚及勘地界䘚如燮元
议安位死无嗣朝廷又欲用兵郡县之燮元复疏言水西
有宣慰公土有各目私土公土宜归朝廷私土宜卑分守
诏竟从之录功累加三少荫锦衣二人戊寅䘚于官赐祭
葬如礼
　论曰以蔺援辽离穴不勇即使东捷亦卒难制岂皆如石
　砫之忠阖门死国哉建此策者自宜追辟而不问庙计
　何在也既窘东北又衅西南一之不脩兼以两惫藏竭
　伍缺而任西南者又转辗务尽以逄内喜功之一念不
　知其不胜任夫两拳分应岂有倖哉而况流氛孔炽分

　应无既如恒岳颇才而事以起倒益费朝廷又不知所以
　用恒岳矣

　　熊廷弼
熊廷弼号芝冈湖广江夏人少强记牧牛读书高襟伟辩
负膂力能左右射万历丁酉乡试第一戊戌(成)进士司理
保定时税监王虎枉盗矿多人极锻鍊虎参随亦以他事
在禁抚按以狱属廷弼治虎饮廷弼酒语次及参随廷弼
曰公肃客以此乎虎语塞乃问虎矿绝否曰久绝矣何不
撤矿曰即行之不二年也然则臣廷弼老不任哉曰三十
未老也廷弼曰矿绝何利矿而公论挠矿不休天子久厌
之矣臣今挠矿必被论然荣于百荐牍臣未老必复用而
公则危虎悟释三百人而廷弼亦释参随以报两人遂相

得䘚请撤矿上从之以能擢监察御史时给谏宋一　劾
辽东巡抚赵楫及宁远伯成梁弃地罪命廷弼往勘会张
烨代税监高淮与廷弼先后出廷弼密授意宁前道使税
者骚之烨惧反走遇廷弼蓟州廷弼恐之曰税不罢则辽
必叛辽叛是淮以祸遗公也不如合辞请罢税善果得请
税罢出关诸役方即迓辄勾淂其奸利者戍配数十人而
军馀避役贿大吏为舍人者咸闻风去相沿总兵责其营役
钱贫富差廷弼革其十之九以实伍谢驺从过半以数骑
冒雪出勘至抚顺关观碑界讫建州以中军入谒慰之曰
吾不携一兵此意知之乎建州遂以五百骑入卫所进酒

辄饮之诸骑啮指曰大帅乃不疑我上言楫成梁可斩者
八二人以奥援不报当是时建兵已吞南关结欢西卤使
东图北关亦西犯边坏款议使我不暇东顾以希淂志于
辽廷弼曰是当反其计用之亲北关以树其仇抚西卤以
伐其羽翼召南关灰扒诸部以携其腹心断其手足而是
时插汉适盗蓟边总督王象乾檄辽抚李植总兵杜松捣
其巢牵之松夜出塞无所得则杀属夷百数十人以哈流
兔捷闻廷弼顿足曰敌方嗾卤与我难而更挑之乎上书
请易帅不报于是拱兔脩哈流兔之怨陷大胜堡屡入杀
数千百人而治边款卤皆汹汹建师因结宰赛侵北关开

原益危廷弼亲巡开原为北关解宰赛怨皆感服乃大修
边自三坌河历辽沈汎懿铁开北关七百馀里而甃清
河等七城不经督抚请命不费县官金钱而事办复上疏
请修西河边六百里上曰尽如此御史吾何忧会杨镐以
辽抚出代李植廷弼复上　疏曰臣惟辽左今日之患莫大
于无人连年受卤捡拾无遗族属被残而补军不淂田土
抛废而徵粮不淂祯军不得则墩军尽不淂不佐以堡军
堡军尽不淂不佐以营军而营军又渐尽矣徵粮不淂则
额粮亏军食必乏军食乏京运自不淂不多而京运且不
至矣自边臣好边功以开衅弃边人以偿仇而本务不修

以人予卤则今日存辽之计当以保人为第一义而保人之
计莫先于寔内与固外实内之事非一屯田积贮为大固
外之事非一修边并堡为大高城深池息民养士外固封
宇内务农田蠲其烦苛简其文法卤来则拒去则弗追总
之㩀险而坐以困之不远出以倖功任其去来顺逆我皆
待之于境内握之于尊俎而款战之权无一不自我操之
因备陈修边筑堡之利十有五以为用守为战所以存辽
而复有三幸五惧之说微侵抚臣于是与杨镐交相驳议
遂寝还督学应天坐勘家居四十五年抚顺清河连破四
道之师皆没京师大震亟起廷弼大理丞兼御史宣慰辽

东而开原复破杀掠数万事益急立升兵部右侍郎兼佥
都御史经略辽东随四苍头出关而铁岭败信复至廷弼
乘夜趋三坌河时辽阳且空城逃廷弼执倡逃在籍知州
李尚皓等斩逃将刘遇莭王捷王文鼎并籍最贪参将陈
险之家戮之以狗于是诸将股栗积惰俱起顾城中自三
路败后精锐皆尽溃䘚仅三万人铠仗不具所募南卫新
兵万人辄散去而掘濠防沈者闻北关破尽矣锄钁走军
中日数惊或请撤沈卫辽廷弼曰徒示弱速敌无济也乃
伪为裹粮欲进状敌闻之疑不进于是乘间浚濠练军为
守禦计乃上言曰今日制敌之说有三一曰恢复一曰进

剿一曰固守顾以此时骤云恢剿臣知其难不如分布要
害以守为战之淂策也为叆阳为清河为抚顺为柴路三
坌河间俱当设重兵主将一裨将十五士䘚三万使各路
自为一分合奇正以当一面而镇江南障四卫东顾朝鲜
当设副将一裨将八士卒二万夹鸭绿而守与四路总为
一分合奇正以成全局无警就彼操练小警自为堵禦大
敌互相应援又复出偏师迭优妨其耕牧疲敌于奔命见
可而进知难而止而又宿兵二万辽阳驻防以壮中坚存
兵一万海州三坌河以备后劲留防海运兵一万以杜南
侵计用兵一十八万步骑半之谍后金改元称号并有西

关灰扒鱼皮岛刺恶古里弓知价河伊难一带海东诸处
又收集开铁兵万人计兵已近十万应以十八万非侈也
十八万人计饷三百二十万粮百八万石马九万匹计豆
九十七万二千石草二千乙百六十万束责成兵部户部
督抚各有镇通盘合济而以守为战之局成上敕行之且
大修城亲至抚顺关示规画进兵状将军贺世贤曰此久
委敌徼卒且不敢往勿轻廷弼曰吾疑之以使敌自备暇
我三月工可竣也城完又以四路惟抚顺坦直距沈阳奉
集各六七百里于是复城奉集而命世贤以三万人守沈
柴国柱以二万人守奉集敌大入两军扼之互有杀伤竟

不能西越光宗即位下玺书劳苦廷弼方巡奉集而敌十
万至沈阳廷弼擐甲禦却之会光宗崩给諌姚宗文请款
西卤察北关遗裔阅视辽东廷弼曰讲不足恃与宗文忤
而诸在事刘国缙阎鸣泰韩原善皆与廷弼相左蜚语遍
京师于是御史冯三元张修德给事中魏应嘉交章论廷
弼廷弼抗疏力辩即请三臣出勘言官以劾者勘可劾者
非体乃令给諌朱童蒙往还报称廷弼守辽沈功廷弼归
待后命以袁应泰代之天启元年御史周宗建等交章讼
廷弼劳当起兵部亦言廷弼在辽修城浚濠严戍防布火
器复奉集沈阳二空城还为重镇官军士民皆垂泣遮道

诉辽阳数十万生灵皆廷弼所留诚如諌官言大学士刘
一燝拟旨报可时党事纷胜给事中郭巩劾一燝私廷弼
而御史江秉谦又劾巩下廷议会边警益急起廷弼兵部
添注右侍郎趣入朝未至而辽阳失熹宗怒谪郭巩于外
须廷弼急时已用宁前道王化贞为广宁巡抚化贞恢谲
自喜疏不识机事大言我兵不必多有西卤百万在西兵
可无调有布衣孙得功子弟兵在过河可无战有李永芳
内应在饷可无转输有河东粟麦在第淂三万人渡河敌
可不劳而致戏下也当事者恶闻艰难便化贞遂以才可
独任发帑金百万与购西卤廷弼至闻前计愕曰虎酋虽

有众非后金敌孙淂功䓁皆市侩乡兵皆白徒易去就不
可用李永芳受后金恩厚未敢信我军屡败气失哭死扶
丧不暇未可轻过河遂进三方合制之议一在天津一在
登莱一在小海总以内护畿辅外为广宁后援相机进取
而独主化贞者意忤上乃晋廷弼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
史驻山海关廷弼荐用佟卜年等请宥高出胡嘉栋等立
功自赎言者复以保逆保逃为廷弼罪言官孙杰至追劾
大学士一燝及吏部尚书周嘉谟以误用廷弼嘉谟罢去
适毛文龙有镇江之捷化贞因誇大之欲乘胜进取廷弼
以为小胜不足狃以是衅日益积而大学士叶向高从田

间来素与廷弼㕁化贞又其门下士疏称化贞才当专任
不宜更受节制化贞请屯兵西平盘山廷弼言堡驲窝卒
百计小屯兵千计不能首当敌一莭破则西平镇武盘山
无不瓦解宜置游兵河上出没不测以乱之而大军营广
宁栅垒倚角练士待战计辽阳去广宁三百六十里自河
至广宁尚二百里南阻海北界西卤中仅路堤一道堤外
潮沟沮如蓬蒿没人马难决骤又无居人可掠即欲至广
宁而束于一堤度四五日至彼且疲吾固垒勿与战不出
旬日彼自归乃可乘也化贞遗书京师誓必复辽中秋前
后捷音当至众皆惑之会御史方震孺赈恤至河上上言

河不足恃者六廷弼又极言河上不可驻兵化贞坚不
听河上兵露无恃皆怨旦夕思敌至可逃廷弼见广宁武
备大弛拊膺曰事去矣连章请发援兵且曰臣言可用则
愿如臣所请不可用则请罢臣专任化贞且言河西人心
己去臣呼兵而兵不应呼饷而饷不应呼工匠器械无一
应者臣知事不可为愿留臣言以为他日左劵化贞恚使
入言兵部已欲渡河而廷弼沮之子是尚书张鹤鸣侍郎
王任晋及台諌多右化贞上言机不可失下部议言人人
殊鹤鸣䓁又言化贞撤则毛文龙必不为用广宁土兵必
溃西卤必解体宜用抚臣特赐尚方剑加卿贰衔以重之

而更推廷弼他所廷弼将自右屯还关而在晋复力言经
臣不可撤廷议未决敌已渡河连破西平振武守将多死
化贞所任先锋孙淂功奔还广宁呼城中亟降登陴者至
欲縳化贞以献化贞独以数骑驰出廷弼将视河上离右
屯七十里闻敌己渡河趣发兵援振武振武败耗至则趋
闾阳将援广宁而广宁败耗复至遂遣各道分三路护溃
兵民入关而身以五千人驻大凌河待化贞化贞至见廷
弼而泣廷弼曰六万人荡平辽阳竟何如化贞惭谢问计
廷弼曰今无及矣惟有护百万生灵入关勿以资敌诏逮
化贞而廷弼夺官听勘勘官乃谓化贞弃广宁廷弼弃右

屯罪均会勘论死谳语有云比之杨镐更多一逃比之应
泰反欠一死未决逆奄用事欲杀杨左等无名以为入廷
弼贿缓其死五年阁臣丁绍轼出辽阳传上前谓廷弼所
撰将以掩罪饰功怀不轨上震怒立命矣市传首九边坐
没帑十七万捕妻子系狱掠治长子兆圭不胜楚自刎死
毅宗即位奄败少子兆璧甫成童诣阙讼冤工部主事徐
尔一亦上疏谓廷弼一案罪无一㩀而劳有足矜按辽时
早见事机及与化贞共事所谓因兵因间因粮者皆预策
其必败名是经略而无其寔如屡疏原派兵马不与部覆
又高置之若谓不死守右屯则又有说昔唐郭李之讨史

思明也既与九莭度之师同溃似宜扼河阳桥而势不能
为尾生之柱则今右屯者郭李之所为河阳桥也舍此止
山海一重门限矣且能全此五千人不散至大凌河面付
化贞正与慕容三万独全事相类岂淂与化贞之独握兵
马误用西卤误信永芳以致溃败者同曰道乎所谓罪无
一㩀者此也四路初　辽阳一空城耳经理未一载屹然
金汤筑奉集沈阳屯虎皮驲迎拒敌兵于横江之上又当
广宁再溃廷弼至关尽勒卸刀马在外伺关验放凡二百
八十馀万人以息拥溃所谓功有足矜者此也才既笼盖
一时气又凌厉一世而揭辩纷纷致撄众怒是足以杀其

身者哉若夫为廷弼鸣冤者阁臣韩爌部臣周嘉谟科臣
惠世剔台臣周宗建等皆当世贤豪长者会爌复用更言
之乃淂身首归葬复原官谥襄悯
　论曰襄悯一字经曰守此时贱守字以为怯至无可守
　而后思此一字无及矣李侍御清称襄悯功不及忠肃
　而劳苦与冤以死相似盖用与不用之分也余谓才相
　埒而一见一不及见一专任一姑任之名任之则用与
　不用两法外另一若难英雄一法使万世叫屈嗟党事
　之所贻毒至此哉其遗书经略全集而外有续草续牍
　或曰陈新甲罪大才亦大冯元飙才短杨嗣昌才大罪

　尤大总不能望襄悯涯涘顾孙阁部承宗差与左右固
　关门幸处呼而必应之时福过之矣嗟在朝以淂寸为
　功不知以不失寸为功盖用人甚难也
　又曰襄悯负才使气诚有之以是众正咸与可而尔或
　有疵之者如职方耿如杞主事鹿继差并怫经而　抚
　抚言战径言守抚言三岔河可驻全师径言巡徼必及
　抚言扼险可奇胜径言兵溃可虞抚言不事召募经言
　必益兵抚言款卤可恃径言不可恃抚言孙李内应经
　言间谍可虞水火如是而庙算兼任之乎且坐以同律
　万古叫屈按辽阳传出丁绍轼袖中立付西市而或传

　蒋应旸者襄悯故属弁也化贞逄珰谍应旸观音经
　后有图谶数语坐妖言矣市连襄悯死之日洗沐整
　冠北拜曰我大臣也奉旨岂敢草草手持一疏作尸谏
　提牢主事张时齐斥囚安淂上书廷弼曰此赵高之言
　也狱中上书古有之矣绝命祠有云他日倘拊髀安淂
　起死魄绝笔叹可惜一叹天地白玩前二语己知东钥
　必不固图谶之识颇近之

　　蔡复一
蔡复一字元履福建同安入万历戊戌进士以户曹累升
湖广按察使兼𬋩兵备分巡荆岳而强虎清溪筸子坪等
哨兵索饷为乱复一计擒首乱六人诛之事定遂陈制苗
实政议将有三曰重责成曰严制驭曰察机权议兵有七
曰选精锐曰除戎器曰申策应曰守要害曰割冒粮曰明
赏罚曰权剿抚而议苗粮淂法有曰生苗之敢于劫者熟
苗为之向导也察何向导悬粮以待其擒贼自郊然后补
给熟苗约束而生苗自不为患矣又曰如本酋绝原粮作
缺不许他苗冒领以备劳赏勿轻许名粮名粮无穷而劳

赏一时有限也其有头目侵削苗粮者许本苗赴理仍禁
客土汉民不许私买苗筹而议汉民有三一曰防启衅土
官招集流民中有豪侠险健之徒交结哨官既放债以折
兵粮又逼债以致兵窘致无告者挺身以投夷怀仇者紏
苗以释怨此豪民实开之衅也宜严行禁革二曰遏投住
凡熟苗与苗寨民不许纵入内地其思汉愿回者听官发
原籍当差行李货物不许官兵优动敢有新投苗寨者被
擒以谋叛论仍行保甲法其纵容户口投苗者事发连坐
三曰绝勾引生苗入犯或分队潜入而会某处或先期散
伏而发某时其至必有所藏其饥必有所食若无勾引接

济彼茫然不知内地虚实又安敢入不测之渊哉而议土
司者有二曰覈戍兵曰责担承而兵事四蠹之议尤为切
要一曰占兵兵既役于官则不复问击刺之事矣卒曰何
彼袖手而我荷殳伍皆解体一曰卖兵兵不任战其补伍
必有恒饷而哨官居为奇货有兵与无兵同一曰卖苗苗
之攻哨亦可畏也惟与苗为市可以餍其惏心一名赂十
馀金以上既可德苗又可肥已而祸遗养痈一曰卖路卑
辞与约苟完本哨而已饵于东而劫西饵于外而劫内遂
以卢麻二县为壑此四蠹总属膏肓而卖苗路尤不治之
疾因条五议曰束队伍曰把苗路曰立会哨曰练火攻曰

责欺纵以制四蠹升右布政使改山西左天启元年以右
副都御史抚治陨阳时贵州巡抚王三善陷没以兵部右
侍郎兼佥都御史出抚贵州加总督上疏言黔之祸在苗
不在水西其害在无民不在无兵黔自镇远府至亦资孔
道千馀里四面环苗而以一线鸟道孤行于其间苗有侬
有𦍕有狆有蔡有宋与猡鬼犬羊非制苗无以孤贼非附
民无以寔黔于是出兵剿诸叛苗先后共攻破一百七十
四寨擒斩二千三百馀人及其党阿贾等有名寨首五十
馀人盖六卫苗酋惟天保阿秧最雄受水西伪都督官职
自二酋擒水西失势官兵始淂专力西讨矣复一未淂代

卒于官
　论日蔡侍郎制苗诸议颇悉而其如利苗之不制而因
　以制苗为功顾此日制苗有功无解于不能制贼之罪
　也典枢者欲借以卸罪则不可何则制苗与制贼难易
　悬矣

　　徐光启
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南直上海人也先世从宋南渡祖
毋尹以莭闻光启幼矫挚饶英分尝雪中蹑城雉疾驰纵
远跳读书龙华寺飞陟塔顶趺顶盘中与鹳争处俯而嘻
其为文层折于理于情进凡思五六指乃祝笔故读之者
不辞凡思五六指猝未易识而寔可试诸行往往顾盻物
表神运千仞之上以北雍拔顺天首解甲辰成进士选庶
常好论兵事以为先能守而后战约以二言曰求精曰责
寔会万历末年庙谟腐于体例臣劳颓于优尊此四字可
呼沉寐后数十年长计无过此光启甫释褐一口𥙿之也

授简讨分礼闱与同官魏南乐不恊移病归田于津门盖
欲身试屯田法因就间彊理数万𤱔后草农政全书十二
卷以闻本此历左春坊左赞善奉敕封庆藩尽却馈遗时
方东顾四路进兵光启疏上此法大谬策杨经略镐必败
且曰杜将军当之不复返矣及全覆叹曰吾姑言之而不
意其或验也分列五要无过练兵除器而最切监护朝鲜
意以内兵万不可振则因粮海国为之训成严旅譬我特
设犄角猝便呼应名为振孱寔则将助朝廷未尝浪一金
钱而车徒不办自足时未便明言止以监护二义先示威
惠光启且释中秘书竟欲身之已淂旨行矣为言官祝耀

柤所沮不果观他日朝鲜他效我失左臂大事去则所料
己在二十馀年之前哉改训兵通州以詹事府兼河南道
御史甫就事又以安家更番二议不恊事不就会神庙崩
予告回籍天启改元辽警起光启知兵一再投书辽抚熊
廷弼有曰人皆天之劳子其所厚予者劳之更甚愿深体
此意于烦恼中淂大安慰今日之计独有厚集兵势固守
辽阳次则保全海盖四州为上策多储守器精讲守法而
善用火炮为最良且曰足下欲空沈阳之城并兵合势亦
无不可第断不宜以不练之卒浪营城外致丧锐气寒城
守盖自廷弼受命而东其指在守与光启颇合祇以庙无

成画议论分沓群以党事相左挠廷弼者众未几沈辽相
继失守光启曰吾言之而又不意其或验也请急用前法
坚壁广宁时复以经抚委任不专战守无㩀而光启练兵
除器之说徒令舌敝无补大坏台抨疾归癸亥即家拜礼
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纂修神庙实录时魏珰用
事南乐广微以通谱势张意引光启为重固不应益忤嗾
台臣论劾閒住崇祯初起原官补经筵讲官疏请讲筵并
参论军国重大事宜及古今沿革利弊以劳加太子宾客
充熹宗实录副总裁时插酋虎墩兔犯宣大上忧时一疏
有曰用寡莭费臣言之屡矣请但与臣精兵五千唯臣(所)

须母或牵沮试要害不验臣执其咎验则以次递增然(亦)
不得踰三万一当十可三十万也不果用改本部左十一
月遵化不守都城惊甚光启应召平台曰臣故言之而不
意其或验也急请严垛守毖火器走敕招督师袁崇焕自
辽左入援倖战辄败及事定请终练兵除器之说不果用
升礼部尚书兼输林院学士恊理詹事府事辛未八月大
凌河兵覆光启疏万全之策有云用战以为守先步而缓
骑宜聚不宜散宜精不宜多陈车营之制甚悉条奏中有
曰速召孙元化于登州此议行后可无吴桥之变矣不果
时廷臣酷水火光启中立不逄党故此置若忘之独天子

知其学主自尽将之以诚不任气特寺敕以原官兼东阁
大学士参预机务时督师孙承宗行边老谢事上意光启
继之光启尔自意可尽展其所欲为卒不果进太子太保
兼文渊阁尚书如故代享太庙释奠先师八月病乞休不
许慰问特至病剧犹请以山东参政李天经终历事诫家
人速上农政全书以毕吾志卒年七十有三赠少保谥文
定以农政一书(有)裨邦本加赠太保并两荫光启宽仁果
毅澹泊自好(生)平务有用之学尽绝诸嗜好博访坐论无
间寝食尝曰富国必以本业强国必以正兵大指率以退
为进曰此先子勇退遗教因权之诸大政无不以此遂(于)

治历明农盐屯火攻漕河等咸所究治先是元年五月(日)
蚀钦天监推箕刻数不合光启受命监修历事与西洋龙
华民汤若望䓁精心测验上历书前后共三十一卷大约
按地南北差其(后)先以交食不误为准所为农书计十二
目而终之以荒政其议屯田以垦荒为第一义立虚实二
法招之其议盐法也归重禁私剖悉明畅至论火攻不
惟其攻惟其守曰以大胜小以多胜寡以精胜粗以有捍
卫胜无捍卫独于漕议谓漕能使国贫漕能使水费漕能
使河坏国贫者东南五倍而致一西北坐而靡之水费者
自淮以北涓滴为漕用则滋田者寡河坏者会通河横绝

　　　　万世不能　河易决必以　望为主使
形水势瞭然于中　经权而治之之法可以施矣且曰
可待　而河不能为我难则兼采支运之意以莭次之诸
议杂见志中盖四十年耳　目营指画口授惟此他无及
也宦邸萧然敝衣数袭外　著𫐠手草尘束而已启居约啬
如寒士门无杂宾不设姫媵厅事至不能旋马训子孙母
空期明日期明(日则)今日是作梦之日以梦废今日而明日
不醒当奈何　从主退作解且曰吾儿可倖吾孙其不免
矣其审以天道也夫
　论曰求精责寔四字平平无奇文定持之终身不

　时深而验物切以为求治䘚不能易此时非东林以
　怼东林即东林尔　以空言难非东林而文定中立既
　不誉发　以四字善东林而后可以难非东林至于
　固圉亦只练(兵除)器四字是所谓寔也精也总之以救尚
　口之穷又按文定尝著选练论有义募义饷义荐之劝定
　营制有散可散操合可(合)操之用因民兵代戍之议而曰即
　此费以饱近京丁壮自足成练因固京师之议而曰火炮
　我之所长勿与敌共之因帑议而曰欲𥙿诸饷必行屯田
　而随有垦荒议旱田用水议以官爵招致巨室议及
　　　　　屯额科　宜通边额宜贬诸例

　　　　　　　时　藉教卤令习文物
　　可以弱卤攴定曰文盛则武衰自然之理也今鞑　不
　　古冒顿五胡之强以其乐华风之故嗟乎使中朝无党以
　　光启为中枢而专任熊经略东事守在辽东一语乃终
　　始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