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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书经传说汇纂 卷八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書經傳說彚纂卷八
   咸有一徳
    集傅伊尹致仕而去恐太甲不純一及任用非人(孔氏頴達曰經云任官惟賢左右惟其人是戒太甲使善用其臣也)故作此篇亦訓體也史氏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為篇目今文古文
    集說(林氏之竒曰此篇蓋伊尹丁寧告戒終致其拳拳愛君意而作也而其簡冊編次則與伊訓太甲三篇相連不可以無别也故别為篇名曰咸有一徳)
 伊尹復政厥辟將告歸乃陳戒于德
  集傅伊尹已還太甲告老而歸私邑一德陳戒其君此史氏本序
  集說(孔氏頴達太甲既得復歸伊尹即應還政告歸陳戒未知在何年也下云今嗣王新服厥命則是初始即政太甲居亳之後告老君奭云在太甲時有若保衡保衡伊尹也襄二十一年左傳伊尹太甲而相之則伊尹又相太甲伊尹此時將欲告歸太甲又留之為相如成王之留周公不得歸也)
嗚呼天難諶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靡常九有以亡
 集傳諶信也天之難信以其命之不常也然天命不常而常於有德者君德有常則天命亦常而厥位矣君德不常則天命亦不常九有以亡矣九有九州
 集說(林氏之竒人君之德常與不常天命所自出也夏商周皆是禹貢疆理之法分天下以為九域夏之九州禹貢所載是也商之九州先儒以為文觀之即成周九州職方氏之所載者也○真氏德秀天難諶者今日而善則福之明日而淫則禍之難必信也命靡常有徳歸於無徳則去之人無定在也)
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監于萬方啓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
 集傳上文天命無常惟有德則可常於是引桀之所以天命湯之所以得天命者證之一德純一之德不雜不息之義即上文所謂常德神主百神之主享當也(孔氏頴達曰德當神意神乃享之故以為當也)湯之君臣皆有一德(鍾氏天才先知先覺不邇不殖各冇不雜之德也樂道終身聖敬日躋各有不息之德也)故能上當天心天明命而有天下於是改夏建寅之正而為建丑正也(朱子曰爰革夏正只是正朔之正)
 集說(張氏九成曰君為神民之主詩曰百神爾主矣言神主民主可知多方曰天惟時民主民主神主可知朱子語類問咸有一德竊謂一者純一不雜至於純一不雜所謂至徳也蓋歸於至當無二之地無纎毫私意人欲間雜之猶易之恒中庸之誠也說者多以咸有一德為君臣同徳咸有一德固有同德意而一非同也言君臣皆有此一德而已曰此篇先言常德庸德後言一徳一者常一之謂○陳氏雅言純一之德者即天之德也惟與天合德故能上當天心明命而能受之九有能有之則嗣王今日之有天下亦當純一其德以克享於天然可以祖宗基業上天付託生民屬望故以成湯一德之效為之告而必言尹躬咸有一德者亦猶太甲上篇先王顧諟天之明命而繼之以惟尹躬左右厥辟宅師之意也)
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歸于一德
 集傳上言一德得天得民此言天佑民歸皆以一德之故蓋反復言之
 集說(林氏之竒曰既曰常德又曰一德惟一故常常故一天地之覆載日月照臨四時推遷萬物生育所以悠久不變惟其一而常常而一故也○陳氏雅言一德天人合應之機也商之君臣惟同有一德故自然為天所佑為民所是則天雖非私於商不能不於商一德也商雖非求於民而民求歸於一德一德之效固如是其大乎)
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德
 集傳二三則雜矣德之純則無往不吉德而雜則無往而不凶僭差也惟吉凶不差在人者惟天之降災在德故也
 集說(林氏之竒曰自其降於天者而言之則為災祥自其受於人者而言之則為吉凶其實一也○張氏九成天理無往而不吉人欲無往而不凶以其體即凶也○吕氏祖謙一則動皆合理無不二三則動皆背理故凶)
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終始惟一時乃日新
 集傳太甲新服天子之命德亦當新然新德之要在於有常而已終始有常無間斷是乃所以日新集說(張氏九成曰此告太甲以繼湯之一德也○朱子終始惟一時乃日新這箇道理須是接續不已是日新纔有間便不可○真氏德秀曰易以日新盛德先儒謂人之學不日進則日退故德不可不日新不日新者不一害之也始敬終肆以一出一入之心為或作或輟之事德何日而新乎○陳氏櫟曰太甲自怨自艾始能自新矣然終或間斷則非日新也湯之盤銘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自儆如此仲虺之誥曰德日新萬邦惟懐仲虺告湯亦如此尹以湯之日新太甲必以湯之一德太甲故時乃日新必先之以終始惟一焉)
官惟賢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德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
 集傳賢有德稱材者能也左右輔弼大臣(孔氏頴達輔弼左右惟當用其忠良之人)非賢材之稱可盡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職為上為德左右厥辟也為下民所以宅師也不曰君而曰德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職所係其重如此是必其難其慎難者難於任用慎者慎於聽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濟(王氏樵曰如晏子所謂獻其否以成其可獻可以去其否之類)一者終始如一(王氏樵曰立政所謂勿有問之自一話一言我則末惟成德之彦以又我受民者也)所以任君子也
 集說(張氏九成曰尹欲堯舜其君則為上為德可知堯舜民則為下為民可知朱子語類左右惟其何所指曰只是親近之臣任官指任事底人也任官惟賢多是為下為民底意思左右惟其多是為上為德底意思其難其慎言人君任官須是賢材左右須是得人當難之慎之也惟和惟一人臣為上為下須是為德為民必和必一為此事也○問臣為上為德為下為民諸家不同不知此四為字當作如何音曰為字並去聲為上者輔其德而不阿其意之所欲為下者利於民而不徇己之所安○伊尹太甲卻是尋常說話便恁地分明恁地切身至今時通上下使得傅說髙宗語意卻深縁髙宗賢明可以這般話故傅說輔之說得精微伊尹太甲三篇許多說話卻從天理窟中抉出許多分明與他今看來句句是天理○論其難其慎曰君臣上下相與甚難○真氏徳秀為云者意有所主名言人臣之心為上則為君成徳為下則為君牧民意之所主惟此二者二者之外不雜他念然後一徳之臣)
無常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
 集傳上文用人因推取人為善之要無常不可執一之謂師法協合者善之總稱者徳之實行一者本原統㑹者也衆善不主於善無以得一萬殊之理原於一不協一則無以萬殊一本之妙謂之克一者一之謂也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約而㑹之於至一之理此聖學始終條理之序與夫子所謂一貫者幾矣太甲至是而得與聞焉亦異乎常人改過者歟張氏曰虞書精一數語之外惟此為精密
 集說(朱子語類無常四句或言主善人而為師若仲尼無常師之意如何曰非也横渠說德天下天下一最四句三段一段緊似一段且是大體說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於善始為吉爾善亦且大段說或在此為善或在彼為不善或在前日則不而今日則為善惟須協于克一是為善以此揆度耳故横渠原則若善之原於一耳因一而後定也以事言理言一以心言大抵此篇只是幾箇一字上有精神須與細看此心纔一便終始不變有常也協字雖訓合字卻是以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合與禮記協於分藝書協時正日協同義蓋若揆度參驗之意耳張敬夫虞書精一四句與此為尚書語之最精密者而虞書為尤精○此言於天下一定之師惟是從則凡有皆可師也於天下善無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則其所取者無不矣○無常四句兩句教人其所師下兩句教人其所擇善而為之師○從一中流出者無有不善所以伊尹從前說來便有此意曰常庸徳一徳常庸一只一箇○問横渠之言如何曰一故一者善之原也無常主如言前日之受非也協于克一如皆是蓋均易地不同者故無常主必是合于一乃為至善一者純於理而無二三之謂一則無私欲而純乎義理矣)
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綏先王之祿永厎烝民之生
 集傳人惟其心之一故其發諸也大(姚氏舜牧曰君之出身加民者與天地萬物一體所以之者咸頌王言之大)萬姓見其大故能知其心之一(姚氏舜牧萬姓洞然見我此方驗君徳一處)感應之理自然而然見人心之不可欺而誠之不可掩也祿者先王所守之天祿也(孫氏覺曰或天祿先王之祿蓋天之而先王受之也)烝衆也天祿安民生厚一徳效驗
 集說(張氏九成曰民始聞號令贊其之大及行之久而不變贊其心之一使左右皆曰大哉一哉未足貴也使諸大夫皆曰大哉一哉未足貴也惟萬姓皆曰大皆曰一然後信乎大且一耳真氏徳秀不言徳之一而言心一者推原其所自出不一而欲其之大雖致飾於號令之末未見其能大也陳氏大猷曰咸曰見頌之無間又曰見頌之無己人心感孚若有使之者一徳之驗綏祿厎民此一徳之效○王氏肯堂發於一徳之後包涵天下之理淵微百慮之同大心之發也心純於一徳之餘則妙百為不二萬化而有常心一言所以大也)
嗚呼七世之廟可以觀徳萬夫之長可以觀政
 集傳天子七廟三昭三穆太祖廟七(孔氏頴達曰祭法云王立七廟考廟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月祭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此篇乃是商書已云七世之廟則天子立七廟王者常禮非獨人始七廟也所言二祧王肅以為髙祖之父及祖也并髙祖已下共為三昭三穆耳)七廟親盡則遷必有徳主則不祧毁故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陳氏師凱或問云商之七世三宗其詳今不可考又云周穆王時文王親盡當祧而以有功當宗故别一廟西北而謂之文世室至共王時武王親盡當祧而亦有功當宗故别一廟東北而謂之武世室自是以後穆之祧者蔵於文世室昭之祧者蔵於武世室)天子萬民之上必政教有以深服乎人而後萬民悅服(林氏之竒萬夫長者所謂萬姓萬民亦謂天子也)故曰萬夫之長可以觀政伊尹歎息言徳政修否見於後世服乎當時不可掩者如此
 集說(王氏安石曰於廟言徳不徳則墜厥宗於長言政者政荒則民散○蘇氏軾曰非徳無以遺後非政無以齊衆)
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無自廣以狹人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與成厥功
 集傳罔使罔事即上篇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意(孔氏安國曰君以使民自尊民以事君自生)申言君民之相須如此太甲不敢忽也無毋同伊尹又言君民之使事雖有貴賤不同至於取人為善則初無貴賤之間蓋天一理賦之於人散為萬善人君合天下之萬善而後理之一者可全也苟自大而狹人匹夫匹婦有一不得自盡上則一善不備民主亦無與成厥功矣伊尹於篇終致其警戒意而言外之㫖則又推廣其所一者如此道體純全聖功極致也嘗因是言之以為精粹無雜者一也終始無間者一也該括萬善者一也一者通古今達上下萬化之原萬事之幹語其理則無二語其運則無息語其體則并包無所遺也咸有一徳之書而三者之義悉備前乎伏羲堯舜禹湯後乎文武周公孔子同一揆也
 集說(王氏樵曰人君有自廣狹人之心則豈能主善為師乎惟主善為師之量則必使匹夫匹婦無不自盡而始無一善之遺然帝王豈能人人延見日日咨訪只是吾之聰明不蔽樂善無倦則凡政事所接無非延納地民情所達皆吾感觸之機爾聖人以己不能匹夫匹婦之善為懼而後匹夫匹婦不被己之澤為恥譬之天能包羅萬物而後萬物咸被其澤也)
 總論(孔氏頴達曰此篇終始皆言一徳之事發首至陳戒于徳敘其作戒之由已下皆戒辭也内得心行得其理既得其理執之必固不更至差貳是之謂一徳也經云惟一動罔不吉二三動罔不凶是不二三則為一徳也又曰終始惟一時乃日新守一必須固也太甲新始即政伊尹恐其二三故專以一徳為戒金氏履祥曰首論天命之靡定以徳之常不常存亡之分常即一也以桀之亡商之興證之又以一與二三所以興亡於天者總之遂勉太甲一徳工夫既勉君之一徳又求臣之一徳而以惟和惟一總之協于克一則一徳所以能擇天下而時天下之中焉者俾萬姓以下一徳之效以終常徳保位之語嗚呼以下又推其餘意警戒以終之終始相生為書未有明整於此者)盤庚
   集傳盤庚陽甲之弟自祖乙都耿圯於河水盤庚欲遷於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遷胥動浮言小民蕩析離居亦惑於利害不適有居盤庚喻以遷都之利不遷之害上中二篇未遷時言下篇既遷後言王氏曰上篇告羣臣中篇庶民下篇百官族姓左傳盤庚之誥實誥體也三篇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三篇合為一
   集說(朱子語類商書又卻較分明盤庚依舊難曉曰不知怎生盤庚恁地遷那都曰他不復更說那事頭只是當時小民被害大姓之屬安於土而不肯遷故說得如此史記盤庚祖乙曾孫也歴祖乙祖辛祖辛開甲開甲祖丁開甲南庚祖丁陽甲盤庚七世都耿矣亳殷亳之殷地殷者亳之别名河南耿在河北○王氏樵曰王氏因上篇有斆民由在位之語中篇有話民之弗率有衆咸造之語下篇有歴告爾百姓于朕志邦伯師長百執事之語百姓蔡氏謂為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也故大畧如此分之其實上篇三節亦本告民次乃提臣而專告之雖曰告臣亦本對民而告之使同聴也故蔡氏曰衆者臣民咸在也)
盤庚殷民不適有居率籲衆慼矢言
 集傳殷在河南偃師適往籲呼矢誓史臣盤庚欲遷于殷民不肻往適有居盤庚率呼衆憂之人出誓言以喻之如下文所云也○周氏曰商人稱殷自盤庚自此以前惟稱商自盤庚之後於是殷商兼稱或只稱殷也
 集說(黄氏度曰民不趨令適新邑居人重遷若曰可與樂成難與慮始勿恤可也古人終不肻違衆獨舉智力求濟必使盡知其為不可不遷而聴命焉)
曰我王來既爰宅于兹重我民無盡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
 集傳曰盤庚之言也劉殺也盤庚言我先王祖乙都于耿固重我民之生非欲盡致之死也民適不幸蕩析離居不能相救以生稽之於卜亦曰此地無若我何言耿不可居決當遷
 集說(林氏之竒古者遷國必以卜定之如緜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築室于兹衛文楚邱之遷亦云降觀于卜云其吉是也申氏時行不能胥匡以生是人事當遷而稽之於卜是天命又必當遷也)
先王有服恪謹天命兹猶不常寧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斷命矧曰其克從先王之烈
 集傳服也先有事恪謹天命不敢違越先王不敢常安不常其邑于今五遷厥邦矣今不承先王而遷且不知上天斷絶我命况謂其能從先王之大烈乎詳此言則先王遷徙亦必有稽卜之事仲丁河亶甲篇逸不可考矣五邦漢孔氏謂湯遷亳仲丁遷囂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盤庚殷為五邦以下文今不承古文勢考之則盤庚之前當自有五遷史記言祖乙遷邢或祖乙兩遷也(地理今釋五邦亳囂相耿殷也亳見湯誥史記作隞並音敖字水經注敖山上有城即殷仲丁之所遷秦置倉其中亦曰敖倉敖山在今河南開封府滎澤縣西北相亦名故殷城括地志云故殷城相州内黄縣今屬直隷大名府東南十三里即河亶甲所築都之是也耿城在今山西平陽府吉州南隋置耿州于此祖乙遷耿為名史記索隱祖乙遷于邢邢音耿近代本亦作耿今河東皮氏縣有耿鄉蔡傳祖乙兩遷分耿邢為二非也殷即西亳亦詳見湯誥)
 集說(薛氏肇明不遷罔知天之斷命則遷乃天欲永我命也不遷不克從先王之烈則遷乃欲紹復先王之業也)
若顛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紹復先王大業厎綏四方
公元前1365年
 集傳顛仆也由古文作木生條也(魏氏了翁左傳注木再萌芽謂之由故云楚其復由又昭八年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韻書蘖本□今槁木之餘也馬氏云顛木而肄生曰枿)顛木譬耿由蘖譬殷也言今自耿遷殷若已仆之木而復生也天其將永我國家之命於殷以繼復先王大業而致安四方
 集說(陳氏大猷承天命祖業四方三者盤庚圖遷之本意故史總述於篇首)
盤庚斆于民由乃在位以常舊服正法度曰無或伏小人之攸箴王命衆悉至于
 集傳斆教服箴規也耿地潟鹵墊隘而有沃饒之利故小民苦於蕩析離居巨室則總於貨寳不利小民利於巨室巨室不悅而胥動浮言小民眩於利害相與咨怨間有能審利害之實而欲遷者則又往往在位者之所排擊阻難不能自達於上盤庚其然故其教民自在始而其所教在位者亦非作為一切之法以整齊惟舉先王舊常遷都之事以正其法度而已所以正法度者亦非有他焉惟曰使在位之臣無或伏小人之所箴規焉耳小民潟鹵墊隘有欲遷而以言箴規其上者汝毋得遏絶使不得自達也衆者臣民咸在也史氏將述下文盤庚訓語先發
 集說(陳氏大猷法度朝市室廬營建道路頓宿部分去舊即新之區畫之類遵故事人情不駭達微辭則人情不壅此遷都大綱史特先舉之○金氏履祥曰民之不欲遷者皆在位者訹之其欲遷者又在位蔽之教民必由乃在位正其源也曰無或伏小人之攸箴防其蔽也常舊之服蓋先王遷都故事正其法度今日遷都規模也)
若曰汝衆予告訓汝猷黜乃心無傲從康
 集傳若曰者非盡當時之言大意若此也汝猷黜乃心者謀去汝之私心無與毋同毋得傲上之命從己之安蓋傲上則不肻遷從康則不能遷(王氏安石無傲戒之以無違王命無從康戒之以無即安故處)二者所當黜之私心也此雖盤庚對衆之辭實為羣臣而發以斆民由在位故也集說(陳氏經曰違王命不肻從懐苟安不為後日當時羣臣所以不遷病根在此二者故直指其病而戒之)
古我先王亦惟圖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欽罔有逸言民用丕變今汝聒聒起信險膚予弗知乃所訟
 集傅逸過也盤庚先王亦惟謀任舊人共政王播告之修則奉承于内而能不隱匿指意王用敬之宣化于外又無過言以惑衆聴故民用大變今爾在内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則不吉言百姓譊譊多言起信於民者皆險陂膚淺之說(王氏安石不夷之謂險不衷之謂膚○王氏樵曰言不出中正為險無深謀逺慮為膚)我不曉汝所言果何謂也詳此所謂舊人世臣舊家之人非謂老成人也蓋沮遷都者皆世臣舊家之人下文人惟求舊一章可見
 集說(孔氏頴達曰此篇所言先王皆謂成湯以來諸賢王也下言神后高后者指謂耳此既言先王下句王播告之王用丕欽蒙上之先不言省文也○陳氏櫟曰民用丕變以前先王時世舊人能使上敬下化如此下文今世不能然也○俞氏鯤曰大家勢重望尊民之耳目所屬導以罔逸之言固能使之丕變導以險膚之言亦能使之起信姚氏舜牧曰凡一遇播告即將朝廷徳意傳宣於下使四海曉然君上之心這是不匿厥指如中間民未遍曉委曲告以利害之故並不出一浮眩惑衆聴這是罔有逸言)
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徳不惕予一人予若觀火予亦拙謀作乃
 集傳荒廢過失盤庚非我輕易遷徙荒廢此徳惟汝不宣布徳意(孔氏頴達曰汝含蔵此意謂我不知)不畏懼於我我視汝情明若觀火我亦拙謀不能制命而成汝過失
 集說(胡氏士行曰言予非欲棄徳而用刑者也而汝含吾徳而不我畏是吾拙謀致汝之訓責之辭云爾○陳氏櫟曰含徳掩晦遮蔽意與不匿厥指正相反不惕一人傲上也成乃安即從康也)
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
 集傅紊亂也綱舉則目張下從上小從大申無傲之戒勤於田畝有秋成之望喻今雖遷徙勞苦而有永建乃家之利申前從康之
 集說(時行曰上二句是喻以從遷之義所以責其聴命無傲上也下二句是喻以從遷之利所以誘其趨事無從康也蓋君者臣之綱君令臣共而綱紀秩然其有敘猶在綱而有條不紊也勞者逸之本先難後獲而乃自為之永建猶農之服田力穡有秋也○鍾氏天才當時羣臣不肻從遷者不過一己之私不知事君之大義故以義責之貪一時之安而不知後日逺利故以利動之)
汝克黜乃心實徳于民至于婚友丕乃大言汝有積徳
 集傅蘇氏曰商之世家大族造言以害遷者欲以苟悅小民為徳也故告之曰是何徳之有汝曷不去私心實徳于民與汝婚姻僚友乎勞而有功實徳也汝能勞而有功則汝乃敢大言曰我有積徳積徳云者亦指世家大族而言申前汝猷黜乃心之戒
 集說(林氏之竒彼其所以媒利自營者徒以為婚姻僚友之計而不能為深謀逺慮苟能黜其私心實徳民則民受其賜而汝之婚友皆受其賜矣○黜私心以施實徳欲其以愛人不出姑息也○夏氏僎曰先王時汝祖父率民以遷今汝又率民遷是世有積徳及人也○陳氏大猷不遷徇人情而患在後雖若愛民害民也遷則若拂人情而利在後雖若勞民實福民也在位使民不遷為有於民故戒之如此此章總告以利下二章分告以害)
不畏戎毒于逺邇惰農自安昬作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
 集傳戎大昬強也汝不畏沈溺大害逺近憚勞不遷怠惰之農不強力為勞苦之事不事田畝安有黍稷可望乎此章再以農喻申言康之
 集說(孔氏頴達惰農對上服田力穡反言之○林氏之竒曰此篇文勢大抵反覆辯論相傾成文曰若服田力穡乃亦有秋又曰惰農自安昬作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既曰予若觀火曰若火之燎于原文渙散而意實相以是盤庚之言雖佶屈聱牙不可曉然反覆求之於人情則近也)
不和吉言百姓惟汝自生毒乃敗禍姦宄以自災于厥身乃既先惡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時憸民猶胥顧于箴言其發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長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動以浮言恐沈于衆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猶可撲滅則惟爾衆自作弗靖非予有咎
 集傳吉好也先惡謂惡之先也(林氏之竒曰不導民以遷而先不樂遷是謂先惡)奉承恫痛(陳氏大猷不急去之乃奉而養之猶安其危利其菑之意)相視也憸民小民逸口過言逸口尚可畏况我制爾生殺之命可不畏乎恐謂恐動之以禍患沈謂沈陷之於罪惡不可嚮邇猶可撲滅者言其勢焰雖盛而殄滅不難也(潘氏士遴曰視爾有觀火之明故制爾有滅火之勢)靖安咎過也則惟爾衆自為不安非我有過也此章反覆辯論申言傲上之害
 集說(林氏之竒詩辭之輯矣辭之懌矣辭輯則所謂和言也辭懌則所謂吉言也○臣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盤庚之羣臣反是故責之謂汝苟心知遷都之未為利又何不入告于我而乃摇動浮言張氏九成曰毒曰自生禍敗姦宄曰自災言非自外來皆汝自取之罪也○時氏瀾曰觀奉其恫悔何及之言見盤庚恩意之周既厯數戀土懐安之情至此乃開其自悔之路)
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
 集傳遲任古之賢人(林氏之竒遲任鄭氏曰古之賢史案論語有言馬總以謂周之良史蓋古之史必賢而有文者為之故多立言以為法於世以遲任為賢史料必有據而云耳)蘇氏曰人舊則習器舊則敝當常使舊人用新器也今案盤庚所引其意在人惟求舊一句所謂求舊非謂老人但謂求人世臣舊家云耳下文意可見若以舊人老人又何侮老成人之有
 集說(張氏九成曰器惟新者但以證人求舊爾故下文繼以乃祖父非以器喻新邑也○王氏樵曰引此結前圖起下不敢動用非罰非徳之意○申氏時行曰曰器非求舊只是用器之道不可施之於用人以見舊人之當耳)
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動用非罰世選爾勞予不掩爾善兹予大享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作福作災予亦不敢動用非徳
 集傳胥相也敢不敢也非罰非所當罰也世非一世也勞勞王家掩蔽也言先王及乃祖乃父相與同其勞逸豈敢動用非罰以加汝乎世簡爾勞不蔽爾善兹我大享先王爾祖亦以功而配食於廟先王與爾祖父臨之在上質之在旁作作災簡在先王與爾祖父之心我亦豈敢動用非徳以加汝乎
 集說(孔氏安國配食於廟大享烝嘗也○孔氏穎達大享先王天子宗廟古者天子功臣配食於廟故臣先祖得與享之也此殷時已然烝嘗功臣與祭者案周禮司勳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勳詔之是也是烝之類○陳氏經曰此見盤庚賞罰並用不敢非理之罰又不敢非徳之賞盤庚之心惟有大公至正而已○陳氏櫟曰此以羣臣世有勳勞與國同休戚者感動之乃申言前圖舊人之意)
予告汝于難若射之有志汝無侮老成人弱孤有幼各長于厥居勉出乃力聼予一人之作猷
 集傳難言遷徙之難也蓋遷都固非易事而又當時臣傲上從康不肯遷徙然我志決遷若射者之必於中有不容但已者弱少之也意當時老成孤幼皆有言當遷者故戒其老成不可孤幼不可少之也爾臣各謀長逺其居勉出汝力聼我一人遷徙之謀也
 集說(蘇氏軾曰有又通猶言孤與幼也○黄氏度曰公卿大夫各有封邑而為之長當率其民勉出力聴命作猷言遷都有道於此作興之也○胡氏士行老成則知久安之計而欲遷孤幼則受水之害而欲遷即小人之攸箴者)
無有逺邇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邦之臧惟汝衆邦之不臧予一人佚罰
 集傳用罪猶言為惡用徳猶言為善也伐猶誅也言無有遠近親疎凡伐死彰善惟視汝為惡為善如何爾邦之善惟汝衆用徳故邦不善惟我一人失罰其所當罰也
 集說(張氏九成不從遷者罪也從遷者善也)
凡爾衆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後日各恭爾事齊乃位度乃口罰及爾身弗可悔
 集傳致告者使各相告戒也(吕氏祖謙當時所告惟在庭之人故使之轉相告語)自今以往各敬汝事整齊汝位法度汝言不然罰及汝身不可悔也
 集說(孫氏覺曰恭爾事則無傲上齊乃位則無從康度乃口則無浮言三者盤庚深戒也○時氏瀾曰盤庚本無刑人之意恐人見其勤懇以為不能用刑故露此意)
  盤庚
   集說(金氏履祥中篇之誥喻民為詳蓋遷徙之際民亦勞止或有再動于浮言者○馬氏明衡曰此篇只反覆懇惻至云崇降罪疾乃祖乃父斷棄皆是即其平日之所嚴事而畏信者以開悟之非即以刑罰加之也惟亂政具乃貝玉之臣則必欲加之以刑而亦出其乃祖乃父之意非一人之私也)
盤庚作惟涉河以民遷乃話民之弗率誕告用亶其有衆咸造勿䙝在王庭盤庚登進厥民
 集傳作起而將遷之辭殷在河南故涉河誕大亶誠也(孔氏安國大告用誠於衆)咸造皆至也勿䙝戒其毋得䙝慢也此史氏之言蘇氏曰民之弗率不以政令之而話言曉之盤庚之仁也
 集說(林氏之奇曰秦風無衣之詩曰與子偕作與子偕行與行字蓋是一義是將行渡河耳非有他義也○傳曰未言而信信在言前誕告用亶然後登進厥民而告之可謂信在言前矣○吕氏祖謙曰已離舊邦未至新邑王庭道路行宫周禮掌次是也班次在前在後升進其民於前而告之○申氏時行誕告用亶一篇而言曰亶者惟誠可動物也)
曰明聼朕言無荒朕命
 集傳荒廢
 集說(王氏肻堂曰明聴者勉之於方受之時無荒失者戒之於既受之後)
嗚呼古我前后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慼鮮以不浮于天時
 集傳承敬也蘇氏曰古謂過為浮浮之言勝也后既無不惟民之敬故民亦保后相與憂其憂雖有天時之災鮮不以人力勝之也林氏憂民憂者民亦憂其憂罔不惟民之承憂民之憂也保后胥慼民亦憂其憂也
 集說(林氏之奇曰諸說皆以浮為行竊謂蘇氏為勝其說與上下文貫古人謂名勝實為名浮於實而又有天人相勝說天降災於人宜其國遂至于危敗禍亂不可救而先后與其同心協力擇利而遷是以安存天時者矣○金氏無虞是修其人事而能勝曰首明先王君民相體一篇大意鍾氏天才上下協和足以挽回天心備禦有道足以潜消天變)
殷降大虐先王不懐厥攸作視民利用遷汝曷弗念古后之聞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罰
 集傳先王天降大虐不敢安居其所興作民利當遷而已爾民何不念我以所聞先王之事凡我所以敬汝使汝者惟喜與汝同安爾(孔氏頴達曰惟歡喜安樂皆與汝共之)非為有罪比于罰而謫遷汝也
 集說(姚氏舜牧遷國原是極難的事然到時勢之窮但將利二字分勘明白必從其利必去其害要歸康民而已易曰利用為依遷國又曰說以先民民忘其勞正此視民利用遷惟喜康共之說也○來氏宗道先王遷徙興作民所利此民之所共聞者以所聞先王者而念我則知我今日圖遷之意矣民利者舍陷溺之危而趨生全之地也承汝承字與惟民之承同)
予若懐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從厥志
 集傳我所招呼懐來于此新邑者亦惟以爾民蕩析離居之故欲承汝俾汝康共大從爾志也(袁氏黄曰從民一時之欲者其從小從民永建之利者其從大故曰丕從)或曰盤庚都民咨胥而此以為丕從厥志何也蘇氏曰古之所謂從衆者非從其口之所不樂而從其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夫趨利避害捨危而就安民心同然也殷亳之遷實斯民所利特其一時浮言摇動怨咨樂使即安利害之實而反求其心則固其所大欲者矣
 集說(劉氏克莊曰思患豫防君之逺慮安土懐居民之淺見亳邑之遷臨以君令孰敢不從而盤庚不然天時大虐天時當遷非人能為也曰古我前后古后之聞謂先王常遷非自我作古也曰先王不懐先王不思此土矣曰視民利用遷曰惟喜康共欲利汝非以害汝欲汝安且樂非欲汝勞且怨也曰惟民之承曰承汝曰惟汝故曰丕從厥志皆屈已以順民非彊民以從已也古者利民之政尚恐人情之疑信必耳提面命使之洞曉盤庚所以賢王也歟金氏履祥曰此二節言君之體民)
今予將試以汝安定厥邦汝不憂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欽念以忱動予一人爾惟自鞠自苦乘舟汝弗臭厥載爾忱不屬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
 集傳上文先王惟民之承而民亦保后胥慼今我亦惟汝故安定厥邦而汝乃不憂我心之所困(杜氏偉曰朕心攸困言憂民不安居而至於困鬱也)乃皆不宣腹心欽念誠感動於我爾徒為此紛紛自取窮苦乘舟不以必敗其所資今汝從上之誠間斷不屬(姚氏舜牧曰有忱不加欽念便是爾忱不屬)安能相與以及沈溺而已詩曰其何能淑載胥及溺正此意也利害若此爾民而罔或稽察焉(王氏樵曰稽者所謂即安利害之實而反求其心也)是雖怨疾忿怒何損困苦
 集說(申氏時行安定厥邦申安民生從民志言民生安國與之俱安民志定國與之俱也)
不謀長以思乃災汝誕勸憂今其有今罔後汝何生在上
 集傳汝不為長久之謀以思其不遷之災是汝大以憂而自勸孟子曰安其危而利其災樂其所以亡勸憂之謂也有今猶言今日也罔後猶言無後日也上天也今其有今罔後是天斷棄汝命汝有何生理於天乎下文言迓續乃命于天蓋相首尾之辭
 集說(金氏履祥曰此二節言民不體君祇以自悞○王氏綱振曰利者民所欲安者民所懐然所欲有甚於此生命故以何生續命大利大安危動之)
今予命汝一無起穢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
 集傳爾民當一心聴上無起穢惡以自臭敗浮言之人倚汝之身迂汝之心(黄氏度曰不服常業偏倚不則徳義迂曲矣)使汝邪僻而無中正之見也
 集說(王氏肯堂是非無兩利害無兩從心有定主則不迷於正直之塗身有定歸則不蹈於邪僻之地不然身心非所自有顛倒迷惑趨於禍患如起穢以自臭豈他人能敗之哉蓋不一則無中正之見而人得倚之迂之倚者使汝害不能避利不能趨而失其持身之則迂者使汝以利為害以害為利而失其制心之宜)
予迓續乃命于天予豈汝威奉畜汝衆
 集傳我之所以遷都者正以迎續汝命于天(林氏之奇曰是亦將修人事以勝天之降災也)予豈以威脅汝哉用以奉養汝衆而已
 集說(林氏之奇曰天之應物禍福吉凶之來皆以類至而聴其自取爾初未嘗容心其間故其命靡常聖人治天下能轉禍而為福去凶而為吉其至於將危將亂之際而皆有續之之道焉故伊川先生有言天命不可易也然有可易者惟有徳者能之)
予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予丕克羞爾用懐爾然
 集傳神后先王也羞養也即上文畜養意言我思念我先神后之勞爾先人大克羞養爾者用懐念爾故也
 集說(金氏履祥曰此三節言我之體民亦體先王之意○申氏時行曰言保后胥慼竭力從遷我后之勞爾先人亦甚矣予念之不忘故大能爾者惟以爾為先民子孫先民以及于爾所以不忘為汝謀也汝又何以不從乎蓋盤庚之意以己如先王而欲民之如祖父民縱不能體君之心亦當知率祖攸行也)
失于政陳于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
 集傳陳久崇大也耿圮而不遷以病我民是失政而久于此高后湯也湯必大降罪疾於我曰何為虐害我民蓋人不能為民圖安是亦虐之也
 集說(馬氏森曰當遷之義質諸鬼神無疑不遷之罪質諸鬼神而無宥其嚴之者至矣政即遷都之政失于政一節言君不遷則君有罪先王宥之見今不得不遷也)
萬民乃不生生暨予一人同心先后丕降與汝罪疾曰曷不暨幼孫有比故有爽徳自上其罰汝汝罔能迪
 集傳樂生興事則其生也厚是謂生生先后泛言商之先王幼孫盤庚自稱之辭比同事爽失言汝不能樂生興事與我同心以遷我先后降罪疾於汝曰汝何不與朕幼小之孫同遷乎故汝有失徳自上其罰汝汝無道自免也(黄氏度曰自上降罰於汝汝無能迪吉矣)
 集說(金氏履祥曰此節言民不體君之罪○劉氏應秋曰猷即遷徙之謀同心康共之心也)
古我先后既勞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則在乃心先后乃祖乃父乃祖乃父斷棄不救乃死
 集傳既勞乃祖乃父申言勞爾先也汝共作我畜民汝皆為我畜之民也戕害也綏懐來意謂汝有戕害在汝之心我先后固已知之懐來汝祖汝父汝祖汝父亦斷棄不救汝死也
 集說(金氏履祥曰此節言君民相體之義以申明不體君之罪○鍾氏天才曰民不從不惟得罪先王而且得罪於其祖父也)
兹予有亂政同位具乃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孫迪高后丕乃崇降弗祥
 集傳亂治也具多取而兼有之謂言若我治政之臣所與天位不以民生為念而務富貝玉者(孔氏頴達曰貝者水蟲古人取其甲以為如今用錢然是行用之貨也貝玉物之最貴者責其貪財故舉二物言之)其祖父告我成湯作丕刑于子孫成湯丕乃崇降弗祥而不赦也此章先儒以為責臣之辭然詳其文勢曰兹予有亂政同位則亦對民庶責臣之辭非直為羣臣言也案上四章言君有罪民有罪臣有罪高后與爾民臣祖父一以義斷之無所赦也王氏曰先王設教因俗之善而導之反俗之惡而禁之方盤庚時商俗衰士大夫棄義即利故盤庚以具貝玉為戒此反其俗之惡而禁之者也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嚴鬼神以經考之商俗為甚盤庚特稱先后臣民祖父崇降罪疾為告此因其俗之善而導之者
 集說(孔氏頴達曰原神之意而為之辭以懼其子孫耳○朱子語類盤庚其先與其羣臣之祖父若真有物在其上降災降罰與之周旋従事日用間者竊謂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質諸鬼神無疑耳而殷俗尚故以深信者導之夫豈亦真有一物耶曰鬼神之理聖人難言之謂真有一物不可謂非真有一物不可若未能曉然見得且缺之可也○時氏瀾曰根本之病非發其根本良心何以能治敬畏祖父者人之良心盤庚提其祖父而言之敬畏之心豈不油然顧戀財寳之念輕矣○陳氏櫟曰神后神靈天高后言功徳崇高先后皆指先王遷都者言之大意言我不率民以遷先王必罪我汝不從上以遷不特先王罪汝汝之祖父亦禍汝矣)
嗚呼予告不易永敬大恤無胥絶逺分猷念以相從設中乃心
 集傳告不易上篇告汝于難之意(孔氏安國曰凡所言皆不易之事○孔氏頴達曰此易讀為難易之易不易言其難也)大恤大憂也今我告汝遷都之難汝當永敬我之所大憂念者君民一心然後可以有濟苟相絶逺而誠不屬則殆矣分猷者分君之所圖而共圖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從相與也中者極至之理(陳氏師凱曰無過不及天下無以加之故謂之極至之理)各以極至理存于心則知遷徙之議為不可易而不為浮言横議之所動摇
 集說(王氏樵曰前曰一此中民心皆有一民心皆有中聖理㑹利害處即義理隨事而有不偏之凖不二之則)
 附錄(孔氏頴達鄭云我所以告汝不變易言必行之謂盤庚自道己言必不改易與孔異)
乃有不吉不迪顛越不恭暫遇姦宄我乃劓殄滅之無遺育無俾易種于兹新邑
公元前1299年
 集傳乃有不善不道之人顛隕踰越不恭上命者(孔氏頴達隕越遺落廢失之意)及暫時所遇為姦為宄(成十七年左傳曰亂在外為姦在内為宄)劫掠道者我小則加以劓(孔氏穎達五刑截鼻為劓)大則殄滅之無遺育毋使移其種(孔氏穎達易種相染易也惡種在善人中則善人變易為惡)于此新邑遷徙道路間關姦人乘隙生變嚴明號令告勅
 集說(黄氏度曰遷徙之際固當明法禁而况嘗有異論動摇或恐姦邪乘間而作必當周防也)
往哉生生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
 集傳往哉往新邑也方遷徙時人懐舊土之念而未見新居之樂故再以生生勉之振起怠惰而作其趨事試用也今我將用汝遷永立乃家為子孫無窮之業也
 集說(劉氏克莊曰曰往哉生生曰汝何生在上曰汝萬民乃不生生凡三言之謂遷以利民非止利君也曰今予將試以汝安定厥邦曰今予將試以汝遷永建乃家凡再言之謂將為臣民建家非止為國定都也○陳氏櫟曰生生生養不窮之道也末二句應前安定厥邦前以邦言此以家言互文見意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民家永建而後邦國安定也)
  盤庚
   集說(林氏之奇曰此篇盤庚既遷猶恐民情未盡喻其意故復為之反覆告諭前篇之義推其赤心以與斯民同其勞逸共其好惡未嘗致疑其間蓋其愛民惻怛之意充實於中而優游寛大之語發見於外皆其心之所誠然者也)
盤庚遷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綏爰有衆
 集傳盤庚既遷新邑其所居正君臣上下之位慰勞臣民遷徙之勞以安有衆之情也此史氏之言
 集說(王氏炎曰定居謂君有寢廟臣有邑宅民有㕓里○王氏樵曰居者官府㕓井邑之居位君卿大夫士民上下之位既奠其居乃各正其分首呼集慰勞而安之○孫氏繼有新都草昧初名不可以不正間關遷徙之後衆情不可以不綏正者正其體統無使紊亂之謂綏者慰其勞苦無使猜疑之謂有衆兼臣民而言此篇多綏衆之辭)
無戲懋建大命
 集傳曰盤庚之言也大命非常之命也遷國之初臣民上下正當勤勞盡瘁趨事赴功以為國家無窮之計故盤庚無戲怠戒之以建大命勉之
 集說(林氏之奇中篇曰予迓續乃命于天既遷而告之曰懋建大命言我雖能續汝命于天汝心能無戲怠然後可以立汝之命也○吳氏澄曰無戲欲其敬事無怠欲其勤事大命民命國命而言建命謂命雖在天立之在我使使民有以遂其生國有以永其祚也當時傲上從康習習於戲怠未遷則以為憚既遷則以為不復自勉自立之計故以此戒之)
今予其敷心腹腎腸歴告爾百姓于朕志罔罪爾衆爾無共怒協比讒言予一人
 集傳歴盡百姓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
 集說(黄氏度曰遷事百姓容有不能知吾心者浮言胥動今悉無罪汝○吳氏澄曰敷心腹腎腸謂無一不布露臣民雖既遷盤庚猶慮其強從上命非出本心怨怒未忘故明白洞達以釋其疑)
古我先王多于前功適于山用降我凶徳嘉績于朕邦
 集傳古我先王湯也適于山往于亳也契始居亳其後屢遷成湯多于前人之功(王氏樵曰以亳而興王王業之興是多于前人之功)故復往居亳案立政三亳鄭氏曰東成臯轘轅西降谷以亳依山故曰適于山也降下也(黄氏度曰猶今言減少也)依山地高水下而無河圮之患故曰用下我凶徳嘉績美功也(孔氏安國下去凶惡徳立善功於我國)
 集說(金氏履祥曰此章謂亳殷地高爽依山古我先王恢大前人之烈是以建都于亳用降我凶徳猶傳所謂汾澮以流其惡國語所謂沃土不才瘠土好義之意蓋消斯民沈溺重墜之疾而絶後驕奢淫侈之風也○吳氏澄曰凶徳謂民受水患適亳依山自此民獲其吉所以降其凶徳又成美功於我邦謂由亳而興有天下也)
今我民用蕩析離居罔有定極爾謂朕曷震動萬民以遷
 集傳今耿為河水圮壊沈溺墊隘民用蕩析離居無有定止陷於凶徳而莫之救爾謂我何故震動萬民以遷也
 集說(孔氏安國曰言皆不明本心○時氏瀾曰民無逺未見水害而不欲遷猶可今既蕩析離居矣猶憚於遷何也瀕水之水至則憂水去則忘之極者止也水所圮壊已無所止其身矣尚不自覺姑欲苟安反謂我何為震動萬民遷民既出此言豈不自疑述其所無復他意使之釋然也)
上帝將復我高祖之徳亂越我家朕及篤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
 集傳乃上天將復我成湯之徳而治及我國家我與一二篤敬之臣(時氏瀾曰篤敬同心同徳之人也)敬承民命用長于此新邑
 集說(時氏瀾曰所以遷者蓋上帝將復我高祖成湯之徳以治我家亳邑舊都盤庚非特欲復成湯故業蓋將復成湯法度紀綱聖人所居風聲氣習尚有可考求以為治也申氏時行曰此言已之遷都天意所在正對上曷震句曰上帝盤庚不敢以為己功而擬先王故歸之天也朕及篤敬即復祖徳治國家之事篤敬是審利害之實而謀其遷者忠誠體國之臣也恭承民命即迓續乃命之意言君臣一心致敬承續民命使趨利避害舍危就安用長居新邑也)
予冲人非廢厥謀弔由靈各非敢違卜用宏兹賁
 集傳冲童弔至由用靈善也宏賁皆大也(孔氏頴達樊光周禮云其聲大而宏詩云有賁其有是宏賁皆為大之義也)言我非廢爾衆謀乃至用爾衆謀之善者指當時臣民有利害之實以為當遷者言也爾衆亦非敢固違我卜亦惟欲宏大大業言爾衆亦非有他意也蓋盤庚於既遷之後彼此之情釋疑懼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謀略既往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藹然言辭之表大事以定大業以興成湯之澤於是而益永盤庚其賢矣哉
 集說(孔氏頴達禮將大事必謀於衆謀衆乃是常理故言非廢謂已不自專也衆謀必有異見至極用其善者○林氏之奇成公六年左傳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盤庚善用謀之意也○張氏九成盤庚非特不廢人謀卜者鬼謀不敢違之是人鬼謀以為當遷金氏履祥曰此章以上喻民○陳氏櫟曰此篇如多于前功以下朱子本之如弔由靈宏兹賁等語實難曉姑依前注觀之可也)
 附錄(蘇氏軾曰賁飾也大此郊廟朝市之飾○陳民傅良曰各非敢違卜蓋曰吾與汝皆私意各惟卜是用以求其宏大藩飾之事爾案宏賁皆大之孔疏所引有賁其首者足相証矣然句中兩字大之意終不甚分曉或作賁卦之賁則在立國規模郊廟朝市賁飾煥然一新上說宋儒蘇軾陳傅良主此似亦有理存之以備一解)
嗚呼邦伯師長百執事之人尚皆隱哉
 集傳隱痛盤庚歎息言爾諸侯公卿百執事(孔氏穎達百執事大夫以下諸有執事之官也)之人庶幾皆有所隱痛於心哉
 集說(林氏之奇邦伯者邦之諸侯師長衆官之長六卿百執事之人則其屬也○金氏履祥曰此章以下喻臣○吳氏澄曰新遷之民生理未復諸臣當惻然痛愛䕶封殖之案經言邦伯漢孔氏以為二伯州牧唐孔氏疏云東西二伯九州之牧也蘇氏林氏則云邦之諸侯黄氏度謂諸侯一國長伯長也蔡傳不從二孔故但以諸侯言或以為遷都不及畿外之諸侯而謂孔傳說是蔡以邦伯只指諸侯未必然禮不云乎諸侯祿也外諸侯嗣也意此處専主諸侯而言注疏所云伯牧正嫌其涉於畿外耳二伯分陜五年公羊云天子三公相也自陜以東周公主之陜以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然則二伯未必在内也况二伯之設殷時未必有之若八州八伯各有其屬尤當在畿外也至注云州者或以為當州之牧然唐孔氏明言九州之牧矣則是注疏語涉游移而蔡所云諸侯専主諸侯也此為得之又考鄭康成曰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為牧鄭之洽聞亦必有據此所謂當州之長乎其說優於二孔)
予其懋簡相念敬我衆
 集傳相爾雅曰導也我懋勉簡擇導汝以念敬我之民衆
 集說(時氏瀾曰乍至新邑敬民之念稍弛民即有不得其所者矣○陳氏經曰念敬我衆謂念之而不忘敬之不忽也)
不肩好貨敢恭生生鞠人謀人之保居敘欽
 集傳肩任敢勇鞠人謀人未詳或曰鞠養也我不任好賄之人惟勇於敬民以其生生為念使鞠人謀人之保居者吾則敘而用之欽而禮之也(劉氏應秋曰敘以祿位言欽以禮貌言)
 集說(王氏十朋曰導其耕桑薄其稅斂使老幼不失其養鞠人之事也聮其比閭合其族黨相友相助謀人保居之事也既養之又安之則斯民生生得矣○吳氏澄曰言我不任貪人有能敢於恭承民之生生俾貧富各保其居者則任之敬之)
今我既羞告爾于朕志若否罔有弗欽
 集傳羞進也若者如我之意即敢恭生生之謂否者非我之意即不肩好貨之謂二者爾當深念無有不敬我所言也
 集說(馬氏森曰不肩好貨敢恭生生斯二者一則我志之所若一則我志之所否今我既進告無隠矣爾必於我所若者勉之所否者而戒之罔有弗欽焉可也湯氏顯祖曰前告朕志志在恭承民命告朕志志在念敬我衆一也)
無總于貨寳生生自庸
 集傳無毋同總聚庸民功也(王氏樵曰以民之生生為功而自勉也)此則直戒其所不可為其所當為
 集說(真氏徳秀曰廉雖小善貪乃大惡盤庚所以貨寶之戒○劉氏克莊曰又拈起次篇貝玉言以勵之曰不肩好貨曰無總貨寳可謂反覆告戒之至矣○陳氏櫟曰敬我之所否而無總貨寳不肩好貨之戒敬我之所若而生生自庸申敢恭生生之訓)
敷民徳永肩一心
 集傳式敬也敬布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久而不替也盤庚篇終戒勉之意一節嚴於一節而終以無窮期之盤庚其賢矣哉蘇氏曰民不悅而猶為之先王未之有也祖乙圮於耿盤庚不得不遷然使先王處之則動民而民不懼勞民而民不怨盤庚徳之衰也其所以信於民者未至故紛紛如此民怨逆命盤庚終不怒引咎自責益開衆言反復告諭口舌斧鉞忠厚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復興也後之君子厲民自用者皆以盤庚藉口不可以不論
 集說(林氏之奇上篇告之以汝克黜乃心終篇則曰永肩一心蓋謂欲黜其傲上康之心則在於實徳民則一心事上私心去則義理自明義理明則物莫能奪而愛民之實著矣○吳氏澄曰用敷布其徳於民永久守此一心不變始終不貳之謂一)
 總論(吕氏祖謙三書反覆折難須於包容處看其徳量委曲訓誥處看其恩意規畫纖悉處看其措置王氏天與三篇中皆有告臣民之辭蓋盤庚本意誥諭胥怨之民而其中責臣之意尤重者以當時君民之情不通皆羣臣為之間也去其問而後君民之情通遷都之計定矣○蔣氏悌生上篇始有遷都之謀世臣不利故造浮言惑衆愚民無知怨咨蠭起盤庚出教大意皆責在位之人多宗嚴刑以威之中篇臨行告諭大意在位既從下民風行草偃不必示以威惟慮塗中寇攘竊發故特嚴刑以禁之下篇上下奠居勞事已過故統諭之皆撫綏之意上篇多於中篇恩威並行下篇弛威崇恩盤庚三篇之殊義也)
 
 
 
 
 
 
 
 
 
 
 
 
 
 
 
欽定書經傳說彚纂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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