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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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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全解卷二十
            宋 林之奇 撰
说命上       商书
 此三篇盖史官记载商之高宗恭默思道梦得贤臣
 傅说立以为相与之反覆商较议论为治之道与夫
 学问之大方而其文烦多故其策分为三篇名曰说
 命而有上中下之别曰说命者高宗所以命说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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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如上萹言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
 台德以下是也亦犹蔡仲之命微子之命毕命囧命
 是皆所命之言后世每命官必有制辞其原盖出于
 此此篇虽以说命为文其实杂出众体与夫名萹又
 有不同王庸作书以诰则有诰存焉尔惟训于朕志
 则有训存焉作书者姑以说命二字明简册之别
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求诸野得诸傅岩作说命三萹
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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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者盘庚之弟小乙之子名武丁高宗乃其庙号
 也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创业垂统有功者祀以为
 祖守文之主有德者祀以为宗其庙皆百世而不毁
 商人立庙之制其所以祖而祀之者成汤是也所以
 宗而祀之者太甲太戊高宗是也宗之者既不止于
 一人则人不可以无别故以太甲为太宗太戊为中
 宗武丁为高宗曰太曰中曰高者所以为庙之制也
 若孔氏曰武丁德高可尊故号高宗亦不必如此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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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如此亦不失也如礼记丧服四制曰武丁商之贤
 王继世即位而慈良于丧当此之时殷衰而复兴礼
 废而复起故善之善之故载书中而高之故谓之高
 宗则是载于书而后有高宗之名此则失之远矣祖
 有功宗有德之制至汉而犹存故高祖世祖皆为一
 时之祖宗前汉以文帝为太宗武帝为世宗宣帝为
 中宗后汉以明帝为显宗章帝为肃宗此皆以其功
 德而祖宗也至于魏晋以来各推其一代之贤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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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之晋未得乎三代立宗之意故唐室自太宗至于
 昭宗凡十八帝皆以宗名至于此则是宗为庙号之
 常称不复论德建为不朽之庙而先王建庙立宗之
 制至是紊矣此不可以不辨也说者传说也高宗梦
 而得之所谓得者梦得其状猊非梦其名也汉孔氏
 曰梦得贤相其名曰说史记亦云武丁夜梦得圣人
 名曰说此不然案下文曰恭默思道梦帝赉子良弼
 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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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野惟肖则是其梦中所得但得良弼之状貌及其
 以所梦形象求于天下然后得说于傅岩之野惟肖
 肖者肖其形非谓其名与梦合也作序者于下句云
 使百工营求诸野得诸傅岩上句不识说之名故以
 名为系于梦而称之曰高宗梦得说非谓梦其名也
 高宗既梦得说之状貌于是使百工营求于外野得
 说于傅岩肖其所梦之形而得之也孔氏曰使百官
 以所梦之形象经营求于外野皇甫谧云使百工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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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之人写其形象窃以孔氏之说为胜盖使百官有
 司散而求之于四方也但言求之者众矣若以谓百
 工之人写其形状则岂至百工技艺之人而尽使之
 乎既旁求于天下得说于傅岩而协其所梦立以为
 相讲论为治之大要学问之大方史官叙述其事而
 作此三萹也
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咸谏于王曰
呜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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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
 宅忧乃居忧也史官将序述梦得良弼之事故推本
 其所以然为之𤼵端曰武丁居小乙之丧亮阴不言
 者三年亮阴说者不同然郑氏之说迂回而不通晋
 杜预以为天子三年丧始服齐斩既葬除丧服亮阴
 以居心丧制不与士庶同其意以谓亮阴二字盖是
 既释丧去齐斩之服而服心丧之名也虽其援引经
 传而难信据此下文曰既免丧其惟弗言而上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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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宅忧亮阴三祀则亮阴二字盖述其不言于三年
 之中为得礼既免而犹不言则为己甚群臣于是进
 谏故孔氏曰阴默也居阴信默三年不言其意与下
 文实相连接盖史官序书不复以重复成文下文有
 其惟弗言之句上文言宅忧故变其文为亮阴二字
 形容其不言之实言其丧不易事尽其悫而悫之尽
 其信而信之国政决于冢宰而已无所与也礼记曰
 庸言之信庸行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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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慥慥诚实也言
 君子诚实于事不可以过不可以不及使高宗于三
 年亮阴之中而言及于政则是哀戚之情有所不及
 非出于诚实也高宗之情既𤼵于心之诚实至于三
 年亮阴不言可谓得礼矣及其免丧也则可言矣可
 言而不言则是失之过矣失之过则是几于有馀而
 尽之也群臣恐其不能俯而就中以合于礼不为贤
 者之己忧故进于王言其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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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言而不可以不言也孟子曰天之生此民也使先
 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子将
 以斯道觉斯民也所贵乎圣贤者谓其知之在先将
 使觉乎未知者其觉之在先所赖以觉乎未觉者盖
 先得乎吾心之所同然者故不可不推其所以为法
 于天下此正圣贤之任也故群臣进谏于高宗叹而
 言曰人之生孰无天命之性然非明哲则不足以知
 之明哲者先知先觉之人也既明哲有以知之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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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知者岂特独善而已哉盖将以觉其所未觉而作
 则于四方也若权衡之立于此而轻重多寡莫不于
 此而取正焉此盖言处圣贤之任当如此则高宗所
 以君临天下之尊其所有者万邦之众百官之所仰
 式命令之所自出也使王而言及于政则以作命百
 官百官承之而可以布于万方然后为斯民之所取
 则也今也犹弗言则百官无所禀以为令万方无所
 取则矣当王之宅忧亮阴也百官禀命于冢宰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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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免丧则冢宰归政于王矣然犹禀命于冢宰而王
 又不言则万邦之众无所禀以为令岂不负万邦之
 望哉此群臣之进戒谆谆而不能自已也
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德弗类兹故弗
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
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
其左右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君奭之序曰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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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相其任非特统百官均四海而已盖将使之左右
 为之师保以辅翼成就其德而引之于当道故古之
 宰相必处师保之任周召相成王而左右之盖以师
 保之尊而兼宰相之职也高宗得傅说于版筑之微
 既立以为相矣于是又以其人置诸左右而命之曰
 朝夕纳诲以辅台德使之兼师保之位身为三公之
 尊非特任以为相而已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
 足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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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盖大臣之事
 君务在乎先立其大者不先立乎其大者而屑屑于
 其小者则其用力多而见功寡也是以人不足以有
 适政不足以有问而惟以格君心之非为先盖使大
 臣能格君心之非而纳之于正至于一正君而国定
 则人与政岂复有不善者哉高宗深明乎此故其命
 傅说以为相也未敢言及于政事而先处之于师保
 之尊命之朝夕之间纳其诲言以辅翼我之德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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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之匡其不及绳愆纠缪成就其德是所谓一正君
 而国定也若高宗者可谓知所本矣苟使为君者其
 德不足则其心必有所蔽而不可诲则辅相之臣虽
 有格天之业亦无自而施之高宗既得傅说之才诚
 足以相天下而其所言者惟恐己之德有所不足使
 彼不得展其志之所为也是以朝夕之间惟欲纳诲
 以辅其德而不及其他也
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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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
 此高宗所以申言其所以朝夕纳诲以辅台德之事
 也孟子曰故将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
 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则不足与有为也
 盖人君苟有尊德乐道之诚意则师保之臣必将乐
 告之以善而其德无有不成者故推之以大有为无
 所不可苟不如是则不足与有为夫其可以有为与
 不可以有为惟在于德之成与不成而德之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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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在于师保之臣纳诲与不纳诲耳然则高宗所望
 于傅说者可谓善矣故既命之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又托微意设喻见其所以望之者如此其急也金欲
 成利器则不可以无砺巨川之患欲济则不可以无
 舟楫大旱之时欲苏苗稼则不可以无霖雨金欲成
 器而无砺则钝巨川无舟楫则不可以涉大旱无霖
 雨则苗稼有饥馁之忧此三者皆望之切而赖之深
 也但其言之不足故设喻托意以尽其情若诗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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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皆所以喻人之有美质者不可
 以不学而成也虽有切磋琢磨之不同其实一也若
 但举一句而言之则玉不琢不成器亦可以见其意
 也高宗之设此三喻大抵言其望于傅说之纳诲者
 如此其激切而其托意之深故重复言之或者见其
 有此三喻则必从而为之说以为每句皆有所托王
 氏曰若金用汝作砺者命之使治己也若济巨川用
 汝作舟楫者命之使济难也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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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使之泽民也吕吉甫又以谓若金用汝作砺者举
 一已而听之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者举臣下而听
 之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者举天下而听之是皆附
 会穿凿以追求高宗之意据此上文言朝夕纳诲以
 辅台德下文言启乃心沃朕心则是高宗于此其与
 傅说言者大抵欲成就其己之德而已未及乎济难
 泽民与举天下而听之之事也
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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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既告傅说以其所以望之之深如此其切欲汝
 副吾之望则当启乃之心无隐有犯朝夕纳诲而沃
 我之心也沃如水之沃物有润泽之意苏氏曰渴其
 言也此说是也此又言尔之所以启乃心而成就我
 德者其说有二也若我之过失见于已形而其愆缪
 之迹既著于言行者则汝当危言鲠论极其剀切以
 绳纠之若用瞑眩之药以攻难治之疾也苟不用瞑
 眩之药则厥疾弗瘳矣其或过失弗形而其所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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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陷于愆缪而不自知则汝必当先事虑患使无绳
 纠之迹若跣足而行使之视地不至于为茨棘瓦砾
 之所伤也苟不使之视地则厥足用伤矣
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
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
 言汝能以此二者朝夕纳诲以辅台德则足以副吾
 之所期望矣然其所以副吾之期望者非但使汝尽
 其启沃如上文之所陈凡在朝之臣与汝比肩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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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以事我者我无不以此望之也故继之曰惟暨乃
 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盖说既作相而总百官则自
 卿士而下皆其属也欲使傅说暨乃僚无不同心以
 匡正汝君之心而成就其君之德者良由我之所以
 尊德乐道之诚意有加而无已也孟子谓戴不胜曰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
 幼尊卑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皆非
 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使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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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能尽其启沃之心而其在王所者长幼尊卑皆不
 能同心以匡人主之所不逮则一傅说亦不足与有
 为故必举在朝之臣无不同心然后一正君而国定
 矣然人臣之进谏于君又不可以无稽也必则古昔
 之先王故汝之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率修古
 我哲王迪导我高后成汤之德以安天下之民下言
 迪我高后以匡兆民上言俾率先王则先王盖指成
 汤以前之王天下者康诰曰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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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乂民曰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与此正同
 高宗之所以谆谆告戒述其志之所以期望傅说之
 深既尽于此矣故又嗟叹尽其义言汝能敬我所以
 告汝之命则我之德无所阙失终能永保天命矣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
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高宗之所以虚心屈体而望于傅说其言反覆激切
 既尽于此说于是尽其启沃之辞而复于王与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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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忠以德复君之复同盖以其德言而优游餍饫以
 入之也高宗之所以告说者既以金之于砺巨川之
 于舟楫大旱之于霖雨以见其望之切故说之所以
 复于王亦设喻托物以尽其意以谓君以从谏而圣
 犹木之从绳而正也木之作器无所不正者岂木之
 生而皆正哉盖其生也自有曲直之不齐而其作器
 也必取于从绳故无不正之理人主之所行岂无有
 善有不善于其间惟能从谏弗咈而择善以从其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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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无所不行不善者无所不去斯能成其圣德不必
 生而知之而后可以成其圣也惟君能以从谏为心
 是好善矣苟好善则天下之人皆将轻千里而来告
 于我而况在朝之群臣乎故虽不命其承上之意以
 纳谏而其臣无敢不纳谏者故继之曰后克圣臣不
 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盖言君苟有纳谏之
 意虽不谆谆以命之而彼自能敬顺王之善命也鲁
 定公问于孔子曰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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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
 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
 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
 曰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
 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
 而丧邦乎此二言者若缓而不切而孔子谓邦之兴
 丧实系于此者盖知为君之难则自以为不足故从
 谏从谏则邦之所以兴也惟其言而莫予违则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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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有馀故拒谏拒谏则邦之所以丧也邦之兴衰所
 以实系于此一言者以其从谏拒谏之不同也桀以
 拒谏丧汤以从谏兴纣以拒谏丧武王以从谏兴秦
 以拒谏丧高祖以从谏兴隋以拒谏丧唐太宗以从
 谏兴历代兴丧之迹究其所本未尝不系于此则孔
 子之论可谓深切著明矣高宗之命傅说以纳诲而
 傅说复之以从谏彼其君臣所以相告戒之意者盖
 以为天下之事未有不先于此故其礼乐刑政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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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及之而其相告勉者惟以此为先也东坡有言
 曰说以匹夫得政而王虚心以待之者如此意其必
 有高世绝人之谋今其所以复于王者曰从谏而已
 大哉仁人之言约而至也唐太宗中主也其事父母
 畜妻子正身治家有不至者多矣然所以致刑措其
 成功去圣人无几者特以从谏而已说以为此一言
 可以圣也故首进之
说命中       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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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说命总百官乃进于王曰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
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
 在礼天子宅忧而百官总已以听冢宰三年当此之
 时事皆总于冢宰而天子则惟亮阴而不言居于庐
 以致其诚一于丧祭之事而已及其三年之丧毕然
 后冢宰归政于天子始亲万几之务而专听断此盖
 礼经之常典也高宗既免丧而冢宰归政犹恭默不
 言万几之务无所禀以为令者群臣恳请甚坚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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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犹且不从而曰予恐德弗类至其代予言其意盖
 欲终不言而求良弼以代之言也及其既得傅说则
 是既有代予言之人矣于是立为相置之左右命之
 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而万几之务则委之而已无所
 与也盖高宗之于傅说也信之如此其䔍任之如此
 其专得于傅岩之间而不以为疏贱遂举国而听之
 使之代言政事命百官总已而听之若其宅忧亮阴
 之时而不复致疑于其间良由其至诚之心上格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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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孚于民而其君臣同心同志相与孚契于一堂
 之上如股肱元首之相为用故虽用礼之权于免丧
 之后而百官总已以听冢宰而天下不可以为不善
 也案周官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则说之为相
 而总百官亦其常职然也而乃以为礼之权者盖以
 上萹其代予言而知之前既有曰其代予言而此萹
 又曰惟说命总百官则是万几之务总以听之而已
 若齐威公所谓一则仲父二则仲父其为职任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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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非如冢宰之比也说既总百官以代高宗躬览万
 几之务则为高宗者惟恭己以正南面也盖明君劳
 于求贤逸于得人方未得说也恭默思道忧勤之念
 犹形于梦寐之间遂旁求于天下而后得之及其既
 得之也礼乐刑政百官有司之事举以授之而已遂
 以优游无为岩廊之上盖所劳者在于求贤之前而
 享其逸乐于得人之后也高宗虽优游恭己不亲万
 几之务亦岂遂盘乐怠傲深拱宫禁而无意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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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治哉盖将使说朝夕以辅成其德使其德之辉光
 𤼵见于天下则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也傅说既
 总百官使高宗得以清心省事于上于是朝夕纳诲
 以辅成其德其意以谓百官之事虽总而其提大纲
 以为众目之所取正者则在于高宗不可不勉故乃
 进而告王而其所告者无非天子执要御详之事也
 呜呼者嗟叹以重其言也诗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
 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中庸释之曰维天之命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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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德
 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其意以谓
 天道之运日新而无穷昼夜寒暑循环迭运造化之
 功未尝有息圣人体之而为纯德造次颠沛亦日新
 而不穷盖所以体天之道也傅说欲使高宗日新其
 德而同于天道之运故首告之曰明王奉若天道言
 古之明王承顺上天之道体其不已之意于是建邦
 诸侯于外设天子之都于内其所以立天子诸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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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而承以大夫师长于下者岂欲其在位者肆为逸
 豫而以位为乐哉惟欲使之体夫上天日新不已之
 道君臣上下协心同德以治斯民而已后王天子也
 君公诸侯也大夫仕于朝者师长亲民之官也自后
 王至于师长皆不可肆为逸豫苟有一人焉肆其逸
 豫则失其所以代天乱民之意
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盖言虽在位者皆不可以逸豫然其所以率群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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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逸豫者惟在于日新其德而已故又继之曰惟天
 聪明惟圣时宪言明王之所以奉若天道者无他惟
 在乎宪天聪明之德而已天之聪也公天下之听以
 为听故听不以耳而无所不闻天之明也公天下之
 视以为视故视不以目而无所不见圣人之宪天聪
 明公其视听而无所容私焉则其闻见达乎天下而
 日新不已岂复有逸豫生于其心哉惟天子既宪天
 聪明而日新其德于上则其臣莫不敬顺而奉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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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不为逸豫之行君臣皆不为逸豫则得乎治民之
 道此民之所以从乂也皋陶谟曰天聪明自我民聪
 明泰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言天之聪
 明即民之聪明君能公其心以宪天聪明而率其臣
 以钦若则自合乎民之心矣民之从乂盖得天下之
 所同然非勉强而从之也傅说言此者言高宗既以
 万几任于臣而垂拱仰成端拱于岩廊之上苟使不
 能广其视听于天下则其聪明止于耳目之所接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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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豫之心生而谗謟面䛕之人至浸润之谮肤受之
 愬由是而行焉如是则说虽欲尽其协赞之力不可
 得也故其所欲成就之德无他惟使之宪天之聪明
 而已夫苟其宪聪明如天则无所不闻无所不见则
 明白昭晰而小人无所容于其间此说之所以得尽
 其才而高宗所以得遂其垂拱仰成之道也
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千戈省厥躬王
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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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欲公其心以宪天之聪明则其所𤼵者莫重于赏
 刑之用洪范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说虽总百官以
 听万几之务至于威福予夺之柄在于高宗之独断
 故既告之日新厥德以宪聪明而其所以谆谆告戒
 于其后者于此又致详焉自惟口起羞以下四句说
 者不同最为难晓窃求其义上两句有起羞起戎各
 言祸乱之所由起其文无所结下两句有在笥省躬
 是言其所以致谨重之道其文无所成盖由说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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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句为四义故其文上无所结下无所成据某所见
 下两句所以结前句惟口起羞故惟衣裳在笥惟甲
 胄起戎故惟干戈省厥躬礼曰口惠而实不至怨菑
 及其身晁错曰上之所言者谓之命一命受爵再命
 受服三命受位苟为口之所命者非其人而适足以
 起羞故宁藏衣裳于笥而不轻以予人也甲胄干戈
 皆兵器也自其被于已而言之则谓甲胄自其加于
 人而言之则谓干戈甲胄之用苟有不当则适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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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戎矣故当其用干戈以加于人之时不可不省于
 躬而自反察己之无罪然后可以讨人也此盖言赏
 罚之用祸乱之所萌而其施则不可不谨也王惟以
 此起羞起戎之二者以为谨戒而信其不可轻用苟
 能知其赏罚之用皆当于功罪而克明则无不善矣
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

 自此以下又所以申前之义而尽之也言国之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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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在于庶官之邪正能否官之得其人则天下国家
 无适而不治非其人则天下国家无往而能治必然
 之理不可易之常道也傅说总万几之务而已至于
 升黜进退则在高宗之所用如何尔苟使高宗所用
 既非其人则虽说亦无所施其才矣故治乱之所本
 惟在高宗能用庶官而说则能总其事而已惟治乱
 在庶官故官不可以及私昵爵不及恶德惟其贤能
 而后可也王制曰论定而后官之任官而后爵之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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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六卿至于三百六十所谓官也而公卿大夫所谓
 爵也欲官其人必以其人之能可任是官者而后官
 之不可以私爱而官之也欲爵其人必其任官之贤
 于人而实有德者而后爵之不可以恶德而进之也
 孟子曰尊贤使能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盖所以使能
 也爵罔及恶德惟其贤盖所以尊贤也恶德者以恶
 为德也孔氏曰私昵谓知其不可而用之恶德谓不
 知其非而任之戒王使审求人绝私好也此说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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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之此言大抵欲高宗屏小人而擢用君子也
虑善以动动惟厥时
 言心有所为必审思之使合于善而后动善者理之
 所当然者也虽然虑善以动则又不可不审其时时
 者所以权乎善之轻重而用之也犹禹思天下有溺
 者由已溺之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善也颜子
 居陋巷不改其乐亦善也然其为善者各有其时当
 禹稷之时而为颜子之事则非善也当颜子之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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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禹稷之事亦非善也善犹葛之于夏裘之于冬动
 惟其时则犹夏葛而冬裘也善则可以立矣虑善以
 动则可以权矣虑善以动动惟其时则酬酢万变而
 不穷矣
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
 此又告之以不矜不伐而享其盈成之业公羊曰贯
 泽之会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
 也葵邱之会震而矜之叛者九国矣夫以威公之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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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攘夷狄尊王室一正天下可谓盛矣及一旦震而矜
 之则叛者如此其众盖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
 功故也如禹之不矜不伐而天下皆无与之争功故
 人之有善有能而矜之有之是乃所以丧也以是知
 欲人之有善有能者其所以保之之道惟在于不有
 之不矜之而已高宗之恭默思道以致中兴之功其
 丰功茂烈可谓无所复加矣惟在不有不矜以保之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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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此又戒之以预备于不虑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之事
 也盖古者治安之时上恬下熙海宇无事而危乱之
 萌往往萌蘖于其间及其一旦变生于肘腋则至于
 陵夷败坏不可救药者此无他当无事之时而不能
 为有事之备也故在事事而为之备事事者无一事
 而不在所备也一事不备则一患随之惟事事有备
 无危乱之衅生矣故无有不可制之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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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惟厥攸居政事惟醇黩于祭
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
 言无启私嬖之宠以纳小人之侮也盖小人之于君
 上本不敢肆其陵侮之心惟君上宠之而故为之也
 苟知而故为之则不复有悛革之心矣此二者是亦
 中才庸主安于逸乐遂以谓宠一嬖倖未必害事遂
 一非事未必致乱殊不知履霜坚冰其来有渐于其
 小者而不知谨则将驯致其大矣唐明皇宠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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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安禄山起第既成其幄帟器皿充牣其中虽禁中
 服御之物殆不及也每出入宫掖不禁或与贵妃对
 食或通宵不出颇有丑声于外帝亦不疑也其待之
 可谓厚矣而禄山不轨之心实萌于此故卒至渔阳
 窃𤼵四海横流此启宠纳侮以致祸也汉武帝为窦
 太后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是时东方朔执戟
 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入乎上曰善
 有诏止更置酒北宫引董君从司马门赐朔黄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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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斤若此之类所谓耻过作非也自此以上其深思
 熟虑所以为高宗谋者无所不至故又总结之曰惟
 厥攸居政事惟醇盖言如上之所云其所当谨者可
 谓至众矣然其本则在于人主先正其心术而已居
 者有所主于中也中有所主则政事不驳杂此其本
 也此所谓一正君而国定矣自篇首至于此是皆说
 与高宗泛论为治之要道以启迪其心志既尽于此
 然高宗之心术则有黩于祭祀之蔽祖己曰典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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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于昵则是高宗之心术所蔽实在于此故傅说举
 以为训所以绳其愆纠其谬格其既非之心是所谓
 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也盖祭不欲数数则黩黩则
 不敬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祭之疏数惟称于礼
 苟不称于礼而以私意为之则疏数之失一也盖数
 则过也疏则不及也过与不及皆非礼之中也高宗
 不审于此而以黩于祭祀为钦殊不知其所谓钦者
 乃所以为不钦也故曰黩于祭祀时谓弗钦黩而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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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不钦者以礼烦则纷乱而难行也夫鬼神聪明正
 直享于克诚苟乱而非礼则鬼神岂享之哉故曰礼
 烦则乱事神则难盖夙夜惟寅直哉惟清则于事神
 为易也自明王奉若天道至于此皆是傅说道启沃
 之言以纳诲而辅成高宗之德
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说拜
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
德惟说不言有厥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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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之得傅说使之启乃心沃朕心盖虚心屈已而
 乐闻其朝夕之诲也说既总百官矣于是进其嘉谋
 嘉猷自明王奉若天道以下凡数十言无非治道之
 大原君术之至要其所以进言启沃以成就高宗之
 德可谓展尽底蕴而无馀矣高宗之恭默思道徯闻
 至忠之诲为日久矣至是而闻其所未闻义理之悦
 于其心而无厌也故遂嗟叹而告之曰旨哉旨美也
 古人于饮食之美者必以旨言之诗曰君子有酒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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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有又物其旨矣维其偕矣则旨者味之美也高宗
 闻说之言如美味之悦其口摭食其实餍饫充足乐
 之而不厌故曰旨哉者味之之深也既味其言之美
 乃呼说而告之曰尔之所言我当佩服而行之苟汝
 不善于其所言则我虽欲闻而行之不可得已高宗
 之得傅说以为若金之得砺济巨川之得舟楫大旱
 之得霖雨其所以望之如此其切诚以不得傅说之
 启沃则虽欲行之不知其所以行之矣故其既得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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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之诲则若饥之甘食渴之甘饮入乎口著乎心断
 然必以为可以行之而无疑也高宗既许傅说以行
 其言矣人臣之事君谏行言听然后膏泽下于民而
 其致君泽民之心得以达乎天下矣于是拜手稽首
 而至地以尽其敬于君又勉高宗以行之之难而冀
 其不倦以终之也董仲舒引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
 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乎
 加之意而已傅说之所陈治道之大原君术之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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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谆复恳到可谓尽矣高宗之所闻所知可谓富矣惟
 能加意以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则施之于天下国家
 德仁又将不胜富也故曰非知之艰行之维艰所贵
 乎知之者惟欲其行之也知之不能行则与之为二
 矣故其嘉谋虽日接于耳目之前既与之为二则是
 他人之物非己之所自有也知而行之则与之为一
 而自得之矣是故人主之学要在于行为先如尧舜
 之治其所以巍巍荡荡而不可及者惟其能躬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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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躬行则凡接于吾之耳目者皆所自有也自古苟
 非大无道之主其闻善言见善行未尝不改容变色
 以致重之如齐景公问政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
 父父子子公曰善哉则景公非不知孔子之言为可
 行也孟子与齐宣王言惟仁者能以大事小惟智者
 能以小事大宣王曰大哉言矣又与言文王之治岐
 以行仁政于民宣王曰善哉言乎若宣王者非不知
 孟子之言为可行也二者虽皆知其言为可行然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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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其所行则实与其言相反此盖无躬行之诚心故
 其所病者不在于知之之难而在于行之之难高宗
 以傅说之言为旨哉此亦如齐景公宣王以孔孟之
 言为善也使其徒以为善知之而不能行则是亦齐
 景公宣王也故言知之易行之难以勉高宗盖所谓
 责难于君谓之恭也然行之之艰自不行者而言则
 见其为艰矣苟能一日用其力而行之则亦何难之
 有王诚不惮其难而力行之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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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尊所闻行所知是将信协先王成汤之成德盖汤
 所以能成就其德者惟以从谏弗咈先民时若用人
 惟己改过不吝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而已王能
 躬行其所知所闻之言是亦成汤之用心也王能以
 成汤之心为心则是于傅说之言无所不行也君能
 黾勉以行臣之言臣有嘉谋嘉猷匿而不告则臣为
 有罪矣故终之曰惟说不言有厥咎盖所谓大臣者
 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谏则不行言则不听而乃聒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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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舍以取祸尤则是不可以言而言非所谓以道事
 君者也故孔子之于齐景公孟子之于齐宣王言之
 不行则遂去而已至于谏行言听膏泽下于民而不
 以尧舜之道望其君乃有所隐匿而不言则是可以
 言而不言亦非所谓以道事君也故阿衡之于太甲
 傅说之于高宗其所以引君以当道者有加而无已
 也欲观大臣之事质诸此而已
说命下       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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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篇记载高宗与傅说相与讲论学问之大方盖自
 古帝王之所以致知格物正心诚意以修其身而推
 之以齐家治国平天下未有不由学以成者学必有
 师尧师于君畴舜师于务成昭禹师于西王国汤师
 于伊尹高宗师于甘盘傅说文王师于太公望成王
 师于周召未有不师于圣贤而能学者未有不学而
 能成其德者然历代帝王之所以学与师者世代久
 远其详不可得而尽知惟高宗之于傅说其答问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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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酢始终毕备于此篇可以为万世人主学问之大法
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
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尔惟训于朕志
 高宗欲问学于傅说于是进说使前而告之以所愿
 学之意也盖其未得傅说于版筑之前固尝学于甘
 盘矣甘盘者商之旧臣有道德者也而高宗敬其道
 德而学焉学于甘盘而不终故欲学于傅说以终之
 也台小子者高宗自谦抑以问学之辞也旧学于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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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将告以学而未克终之意也既乃遁于荒野入宅
 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二孔之说谓高宗为王
 子时既学于甘盘学而中废业遁居田野入宅于河
 故自河徂亳盖自高宗之父小乙欲使高宗知民之
 艰苦故使居民间既废业而居民间遂无明显之德
 此说本无逸之言曰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
 人故以遁于荒野为爰暨小人之事也诸儒从之惟
 苏氏不然苏氏谓武丁为太子时学于甘盘及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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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甘盘遁去荒野武丁使人求之迹其所往则居于
 河滨自河徂亳不知其所终武丁无与共政者故相
 说也旧说则以遁于荒野为武丁之遁武丁为太子
 而遁决无此理遁则为吴太伯岂复立也哉窃以苏
 氏之说为善盖高宗言其所以学于甘盘而未克终
 者以求教于傅说故言甘盘之遁去而莫知其所终
 则已无所资以为学者其言与下文训于朕志相接
 若从先儒之说以遁为武丁之遁则高宗方言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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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盘而遂及于爰暨小人之事非事辞之序也而其
 以出居民间为遁及以显明之德为显皆不如苏氏
 之说盖甘盘既遁去而不知所终高宗皇皇然失所
 依赖如济巨川之望舟楫大旱之望霖雨故得傅说
 而学焉此其所以告说而冀其朝夕纳诲以成就其
 德者也遂继之曰尔惟训于朕志言我之志欲务学
 以成就其德汝当启迪我之意志而引之当道以终
 其所学于甘盘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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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作酒醴尔惟曲蘖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
予弃予惟克迈乃训
 此又指物与喻以见其所欲学之意范内翰曰酒非
 曲蘖不成羹非盐梅不和犹人君虽有美质必得贤
 人辅导乃能成圣作酒者曲多则太苦糵多则太甘
 曲糵得中乃能成酒作羹者盐过则咸梅过则酸必
 盐梅得中然后成羹臣之于君不可上下相同当以
 柔济刚以可济否左右规正其君之德则君志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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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求益于傅说故以作酒作羹为喻此说甚善高
 宗之意欲使傅说匡其所不及将顺正救如酒人羹
 人以甘苦咸酸相济而成味故又继之尔交修予交
 修者可否相济以辅予之不逮也予之所望汝以交
 修者既如酒之于曲蘖羹之于盐梅不可须臾废则
 当始终以成就其德毋亦若甘盘之弃我而去我当
 佩服汝之言而行之不敢失坠也案君奭篇周公告
 召公以留辅成王之意其言商之旧臣历事数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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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自宁者而曰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则是甘盘
 在武丁之初亦如阿衡之辅太甲实居受遗托孤之
 任者也以是知高宗之亮阴也甘盘实居冢宰之职
 百官总己以听焉及其既免丧而甘盘归政则一旦
 幡然而去遁于荒野莫知所之高宗既失甘盘而无
 所托故恭默思道而得傅说则甘盘之去商也盖举
 国之人失其倚赖皇皇焉以求之而不可得若甘盘
 者其为高蹈之节杰然出于千古之上严子陵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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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惭德焉晁补之尝论严子陵以谓陵道足乎已无
 求于世则求而不至可也至而不仕可也何必明人
 以天子三公皆故旧而示放骜以自存陵操诚高亦
 未忘名者古惟两士不近于名其一犹恨其自言也
 晋文公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不及推将隐
 于绵上山中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曰身将隐矣何
 以文为若之推者可谓不累于名汉朝韩康卖药长
 安市不二价有女从康买药康守价不移女子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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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韩伯休邪乃不二价康曰我本避名今女子乃知
 我名何以药为遂去居霸陵中康之避名诚是也恐
 人识之则默去焉可也何必晓人以吾果韩康邪故
 曰犹恨其自言也此二人者皆胜陵据补之此言盖
 谓之推贤于韩康而康又贤于严子陵某窃谓之推
 虽不近于名然其所以不求显之言犹闻乎世是虽
 能忘名而未能忘其所以忘名者也如甘盘者身居
 公辅之尊一旦之间遁而去则举世莫知其所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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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之推也又远矣其易遁之上九曰肥遁无不利盖
 处遁之最善无如此爻者其甘盘之谓欤
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
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
 说命之书虽离为三篇然其文势上下实相贯穿盖
 史官尽录高宗所以与傅说相荅问者高宗惓惓然
 以望于说说之谆复以告于高宗其意未尝不相属
 也说之总百官而进谏王王玩味其言而无所厌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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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曰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盖许之以
 佩服其言也说于是言非知之艰以勉其所力行于
 此者而又继之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说
 不言有厥咎此则说之许高宗以为苟能行我之言
 则我不可以不继此而有言也故高宗叙述其所以
 愿学之意而终之曰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
 训言我能行汝之言今虚心屈已以问学于汝可以
 言之时矣不可以无言也至于是则说之所以启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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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固宜无所不尽矣遂乃备言帝王之所以学者本
 末始终之序明白详言无所不备盖善待问者如撞
 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
 容然后尽其声高宗既从容以问矣故说得以尽其
 声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尧以是傅之舜舜以是傅之
 禹禹以是傅之汤此数圣人相傅之道盖本于性命
 之至正仁义之极致其为道也致广大而尽精微极
 高明而道中庸学道而不自乎此不可谓善学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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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说之论学必以师为先师古者质诸尧舜禹汤之
 所傅者也孔氏以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为王者求
 多闻以立学其意盖谓王人犹云王者尔王者为王
 人无所考据王氏以谓傅说称王而告之曰人求多
 闻时惟建事窃谓此说为胜禹言于舜曰帝光天之
 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亦是称帝而
 告之与此称王其文势正同犹后世奏事称陛下也
 说之告高宗人之所以求多闻以多识前言往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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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欲苟知之而已盖将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虽务多闻以建事然其所闻者有是有非有邪有正
 差之毫釐缪以千里苟不能审其所择而徒贪多务
 得以益所闻则或不免为邪说异端之所惑也所适
 者正道则以之建邦乃有所得矣不师古训而能有
 所得以永世者匪说之所闻也获如孔子所谓仁者
 先难而后获如三代有天下傅世数十享祚数百此
 皆其所获者也虽其所获者如此其长且久然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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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致此者则自夫学于古训而不自徇其私意虽明
 其道不计其功而功之所获自及于无穷若秦人焚
 诗书灭礼乐奋其私意而不师古自以为子孙帝王
 万世之业而传祚才二世而亡此不克永世者也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惟
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监于先王成宪其
永无愆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既言学于古训则有所获事不师古则不克永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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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辨论邪正是非之分可谓明于此矣既明乎此
 则其志之所蕲向者确然有守而不移矣志之所蕲
 向者确然而不移则能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
 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学
 之所以能得者惟在夫知所止能止于至善则其志
 定志既定则顺其志而不咈务时敏以力行之而不
 懈则能至于虑而有得矣盖功崇惟志业广惟勤学
 之欲有得者惟在于此二者逊志则功日以崇时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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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业日以广此诚为学之大方惟能信怀此志与勤
 之二者则道积于其身矣乃来者盖所谓自得之也
 道积于厥躬则是居之安资之深以至于取之左右
 逢其原至于是则学成矣然人之学也岂以独善其
 一身而已哉中庸曰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
 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
 故时措之宜也盖学者既逊志时敏以成己必在乎
 推而教人以成物能成己又能成物则可以合外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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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道而忠恕两尽此盖为学之终也故继之曰惟敩
 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言推己之所有以
 教人是敩学半盖学之始仁以成己学之终智以成
 物自成己推而成物其功半矣于功之半能思终始
 常于学则虽推以教人而已之德实由是而进日加
 益而不自知也此所谓厥德修罔觉言推此道以先
 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有益于人是乃有益于己
 也傅说之所以历陈为学之终始者盖尽于此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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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之私智也盖成汤之师古以学得夫尧舜禹之
 傅故其本末先后之序如是此实先王之成法高宗
 诚能率由此道监视先王成法而行之则是师古以
 克永世而无所愆过矣盖人君之治天下必欲言满
 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然后有以贻子孙万
 世无疆之业欲言行之无愆缪则必自于学先王之
 道故傅说之言其序如此高宗能审于是学先王之
 道说用能钦承其德旁招俊乂以列于庶位共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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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辅之功也范内翰曰天子惟务学宰相职当求贤
 若天子好学于上宰相急贤于下众贤皆列位则天
 下岂有不治宰相以进贤退不肖为职百官有司之
 事各有司存非宰相之任天子惟当任宰相宰相当
 任有司有司皆得人则天下自治唐太宗谓房乔杜
 如晦曰公为仆射当急求贤人随才任使此宰相之
 职也比闻听受词讼日不暇给安能助朕求贤乎乃
 敕尚书细务属左右丞惟大事乃关仆射以求贤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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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此乃傅说旁招俊乂列于庶位之意此说甚得
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仰朕德时乃风股肱惟人良
臣惟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
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
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惟
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
绥民说拜稽首曰敢对扬天子之休命
 高宗既闻傅说劝学之言本末先后无不该悉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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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嗟叹其言之善而告之曰我之恭默思道得汝于版
 筑之间擢居相位三年不言言乃雍而四海之内无
 不仰我之德者乃汝之德有以鼓舞而动之也然我
 欲学于古训以成圣人之德则必资尔说之助而不
 能以独成也故又曰股肱惟人良臣惟圣言人之所
 以为人者以有股肱之助无股肱则不得为人矣人
 主之所以能成其德者以其有良臣之助也无良臣
 则不得成其圣矣盖股肱之于人良臣之于圣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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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相待而成也既以良臣喻股肱之不可无于是又
 称引成汤畴昔之所学伊尹者以见其意言我先代
 百官之长自居保衡之任为师傅之官盖伊尹也伊
 尹在予先世作股肱于我先王乃以致君泽民为己
 任曰我不能使其君如尧舜之君则其心愧耻若见
 挞于市其在于民有一夫不被尧舜之泽则曰是我
 之罪盖其自畎亩受成汤聘币幡然而起也则固自
 任以天下之重曰吾将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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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尧舜之民既能言之于始必将实之于终有是言
 而君不为尧舜之君是己之所以引君于当道者有
 所不至也其为耻孰甚焉欲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则
 民不被其泽是己之所以成就君之德者不用其极
 故其泽不遍于天下其罪亦无所逃也惟其所以自
 任者如此故能佐佑我有功烈之祖其德至于与皇
 天同德而无以复加尔傅说之起于版筑而居于冢
 宰师傅之位其迹盖与伊尹相契于数十年矣则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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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自任者不可不以伊尹之所以致君泽民者
 为心故汝当庶几以道显明保辅我以成其尧舜之
 学亦如伊尹之佐成汤以格于皇天无使伊尹专其
 美于我商家也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此申
 言君臣之分相须而成君须贤治贤须君食亦当幡
 然应聘而起以与我共天位治天职食天禄则是当
 夫所以致君泽民之责矣尔当以阿衡之所以自任
 者待其身使尔君德与成汤相继然后能以永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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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之民也盖为臣者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必先能
 致君于尧舜然后可以泽民君不如尧舜而能使民
 为尧舜之民者未之有也高宗之所以命说既如此
 其重说喜闻其仰成之意于是拜而稽首以尽其敬
 而钦承之曰敢荅扬天子之美命谓当阿衡之责而
 不敢辞也薛氏曰说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以
 汤之学于伊尹之事以告之也王曰罔俾阿衡专美
 有商以伊尹作先王之事任之也臣之所以致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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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如彼君之所以望乎臣者如此虽欲不治不可得
 也此说甚善盖人君之学与匹夫异其所宅者至广
 其所御者至众则其所学固不在乎区区于章句训
 诂之间如学士大夫之一艺也其所学者不过学为
 尧舜而已不学乎尧舜而云学者是陈后主隋炀帝
 之学所谓非徒无益而又害之者也若高宗之学于
 傅说其所谓尧舜之学矣伊尹之事成汤也盖曰以
 尧舜之道事其君也而高宗则以成汤自期以伊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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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傅说是其所期者期于尧舜之为而已学者之期
 尧舜犹视者之必期离娄听者之必期师旷虽有至
 不至然未有不期而能至者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
 道不敢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齐人无以
 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
 与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于是孟子生乎战国
 之世齐梁之君皆庸下之才其不足与言仁义鄙夫
 孺子之所共知也而孟子必以尧舜之道说于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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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少自贬以求合者盖人主之学惟有学为尧舜
 之一涂而已舍是则异端也舍圣人之道而为异端
 则何以为孟子哉故其宁厄穷而不得一施不肯舍
 所学而从人也傅说孟子易地则皆然
 
 
 
 尚书全解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