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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通卷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通巻一元胡炳文
  朱子集註
  學而第一
(語録兩篇名取篇首兩字無意義這是孔門弟子編集只把這箇第一所謂學者
學今之學有三詞章之學也訓詁之學也儒者之學也欲識道舍儒者之學不可學者學為
人也學而至於聖人不過為人之道而已爾)
  此為書之首篇故所多務本之意乃入道
積徳之基學者先務凡十六章
  子曰學而時習不亦説乎(説悦同)
  學之為言效也(熊氏曰按説文學字本作斆字從文○或問以己之未知效夫知者以求
其知以己之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皆學之事也)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
後覺者必效先覺所為乃可明善而復其初也(語録有問學而時習者曰今且理㑹學是學箇甚底然後理㑹時習葢人只有一箇天下之皆聚於此
所以主張自家一身者學有多少孟子只説學問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莆田黄氏曰人雖由氣以成形而氣原於理故曰人性皆善然氣無定形升降上下徃來消息交互錯搡易於昬雜難得清明故人之受是氣也亦通者少蔽者多通則謂之先覺故曰覺有先後也理寓氣中則未嘗變惟理不變故學可勝氣雖昬蔽之極者得先覺覺之則亦覺焉○陳氏曰所謂明善而復其初者其中極有涵蓄乃兼知行而言非止知之便是復初也○通曰秦漢而後所謂學者記誦詞章而已無有説到性善者惟程夫子顔子所好何學論必先從性上説朱子從之人性皆善天命也覺冇先後氣質後覺者必效先覺所為或以所為為所行殊不知汝為南召集註曰為猶學也論語曰為之不厭孟子夫子之言曰學不厭是以學字代為集註於十五志學下曰念念在此而為之不厭是以為字釋學字此曰效先覺所為猶曰學先覺之所學也大學章句釋明明徳曰學者當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以復其初此曰明善而復其初是包大學許多工夫物格知至即是明善意意誠心正身即是復其初)習鳥數(音朔下同)飛也學之不已如鳥數飛也(或問説文習字从羽
白月所謂鷹乃學習是也語録只是一般只是飛了又飛○胡氏曰學之不已者學與習非二事也○馮氏曰習鳥鶵欲離巢而學飛之稱學謂學之於已習謂習其所學時時而習恐其忘也几曰而者上下二義一意也習一義也)説喜意也既學而時時習之則
學者熟而中心喜悦其進自不能已矣(或問學矣而不習
表裏扞格無以致其學之之道習矣而不時功夫間斷無以成其習之之功是其胷中雖欲勉焉以自進亦且枯燥生澁無可嗜之味危殆杌𣕕而無可即之安矣故既學矣又必以時習之則其心與理相涵而所知益精身與事相安而所能者益固從容於朝夕俯仰之中几其所學而知且能者必有自得於心而不能以語人者是以中心油然悦懌之味雖芻豢之悦於口不足以論其美矣此學之始也○語録學到説時已自是進了一步只説後便自住不得○陳氏曰時時之而無間斷則所學者趣味源源而出中心不期悦懌進進自不能止○通曰熟則自然悦如兊正秋萬物之所悦也物到秋熟自然悦意論語掲此五字一書之首以見聖賢所以聖賢只是學之不已學之不已則熟熟則其進自不能己夫子之吾弗能己顔子欲罷不能皆是自不能已此則學之始也故集註一進字其進自不能已是學之方長進處)程子曰習重(平聲)習也時復思繹(音亦)
浹(音節)洽(音狹)於中則説也又曰學者將以行之也時習
之則所學者在我故説(饒氏曰習字重故重險謂之習坎○王氏曰前節是知上習後節是行上習○通曰浹洽中則自得之深所學在我則是自守之固學必如是乃可爾)謝
氏曰時習無時不習坐如尸坐時習也立如齋(莊皆反)立時習也(謝氏名良佐顯道上蔡人○熊氏曰坐如尸立如齋出記曲禮尸註
曰視貌正如齊註曰磬耳聽謂祭祀時)
  有朋自逺方不亦樂乎(樂音洛)
  朋同類也自逺方來則近者可知程子曰以善及人
信從者衆故可樂(或問理義人心同然非有我之得私也吾獨得之雖足以
矣然告人而人莫信率人而人莫從是獨擅此理而人不得與於吾心之所同也如十人同食一人既飽而九人不下咽吾之所悦雖深亦曷能達於外邪今吾之學足以及人而信從者又衆則將皆有以得其心之所同然者而吾之所得不獨一己之私矣吾之所知彼亦知之吾之所能彼亦能之則其歡欣宣暢宫商相宣律吕諧和何足以方其樂哉此學之中也又曰近者既至逺者畢來以學於吾之所學而求以復其初凡吾之所得而悦於心者彼亦將有以得而悦之則可以見夫性者萬物一原信乎其立必俱立不獨成矣○節初齊氏曰樂非幸人信從於我也君子洞見天地萬物一體况其同類之朋乎孔子仁者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物我之間天理流行葢方於此樂見之)又曰説
在心樂主發散在外(或問非以樂為在外以為積滿乎中而發越乎外爾説則
得於内而未能達於外也○饒氏曰説與樂皆是在中底今此樂字對上文説字而言則是發散在外言之○通曰人性之善同一初也我既明善而復其初人亦皆明善而復其初豈不大可程子曰樂主發散在外聖賢無在外之樂説樂之藴於中樂即説之發於外者爾)
  人不知不愠不亦君子乎(愠紆問反)
  愠含怒君子成徳之名尹氏曰學在己知不知
人何愠之有程子曰雖樂於及人不見是而無悶
所謂君子(尹氏名焞字彦明河南人語錄心裏畧有些子不平意便愠了非勃然而怒之
謂○有朋自逺方來而樂者天下之公也人不知而愠者一己之私也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則樂不已則不愠樂愠在物不在至公不私君子公共之樂無私己之愠惟樂後方能進這一步不樂何以為君子○饒氏曰朋是専指同類人是兼指衆人如上君大夫亦是○少藴葉氏曰喜怒均出於性發不中節皆足以害性而怒尤甚悦生於喜愠生於怒知悦樂之正而未知愠之正猶未能不失其性也○通曰悦是喜意愠是含怒喜怒樂三者皆情也皆性之發也能復其性之善而情亦無不善學習之功大矣)愚謂及人而樂者順而易(去聲)不知不愠
逆而難故惟成徳者能之然徳之所以成亦由學
正習之熟悦之深而不已焉耳程子曰樂由説而
後得非樂不足以君子(或問不見知而處之泰然畧無纎芥不平之意非
成徳君子孰能之此學之終也○語錄論語首云學而時習之至不亦君子乎終云不知無以為君子也此深有意學者所以學為君子若不知命則做君子不成○饒氏曰此章六句工夫只在第一句上其餘五句皆是效驗○通曰按集註舊本逆而難以下曰非信之篤養之厚而得之不足以與此故惟成徳者能之似重在不亦君子一句定本徳之所以以下云云則又重在學時習一句故引程子之言曰非樂不足以君子則重在第二節曰樂由悦而後得則又重在第一朱子之言即程子之意也然第一時習二字重故上文習字曰學之不已此曰學之正習之熟説之深而又曰不已於此見子朱子喫𦂳教人處)
  ○有子曰其為人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犯犯上
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弟好皆去聲上聲下同)
  有子孔子弟子名若(魯人)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長(上聲)
為弟犯上干犯在上之人鮮少作亂則為悖逆
争鬭之事矣此言人能孝弟則其心和順少好犯上
不好作亂也(語錄只是少有拂意便是不必陵犯乃為犯也○永嘉陳氏曰孝弟
人資粹美未嘗學問自是無世一等麄暴氣象是有之終是罕見到得麄惡大過可保其必無葢孝弟之人占得好處不好處少○饒氏曰孝弟順徳犯上是小不順底事作亂是大不順底事○馮氏曰心之和順或以義争犯上恐亦有之而非其好為之也不好犯上則必無作亂之事矣○通曰一也字兩者字皆句絶下文者字即是上文人字世間一等喜好犯上者又有一等喜好作亂者惟孝弟之人自然不喜好作此等人也○語孟開巻便見得春秋戰國之時犯上作亂春秋時氣象未有孝弟者好為此争奪弑君戰國時氣象未有仁義者肯為此)
  君子務本本立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與平聲)
専力也本猶根也仁者愛之理心之徳也為仁猶
曰行仁(語錄本道生是言以下句之實○仁便是本仁更無本了若説孝弟是仁之本則
頭上安頭伊川所以將為字屬仁字讀葢孝弟仁裏面發出來底乃推行仁道本自此始爾仁字則流通該貫不専主於孝弟一事也仁就性上説孝弟從事上説如水之原孝弟水流第一仁民第二愛物第三坎也問為仁只是推行仁愛以及物否曰只是仁愛以及不是就這上求仁○仁者愛之理是偏言一事心之徳是専言則包四者故合而言之則四者心之徳而仁為之主分而言之則仁是愛之理義冝之理禮是恭敬辭讓之理智分别是非之理也仁者愛之理理是根愛是苗仁之愛猶糖之甜醋之酸愛是那滋味雖是情愛之理是仁也仁者愛之愛者仁之事仁者愛之愛者仁之用愛之自仁出也然亦不可離了愛去説仁昌黎博愛之謂是指情為性了周子説德愛曰猶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是就愛處指出博愛之謂仁之謂便是博愛了○黄氏曰義禮智者徳之一端仁者徳之全體包四者故心徳之名獨足以當之○諸葛泰溺愛則不知仁之體捨愛字則不知仁之用故即理以明體於以理具愛之所未發即愛以明用于以見愛本於仁之所發見無體何以見用無何以能愛因夫愛心之形而指夫在中之理故曰愛之理於孟子首章倒置其語曰仁者心之徳愛之理何也論語言為是以偏言者言之故以愛之在先孟子兼言仁義則以専言者言之故以心之徳在先然亦互相發明而非有二也○通曰朱子是以心性三字釋仁之一字性愛情愛之理情根於性也心之徳心統夫性也)與者疑辭謙退
不敢質言也言君子凡事専用力於根本根本既立
則其道自生若上文所謂孝弟乃是為仁之本學者
務此則仁道自此而生也(通曰上文是泛言為人此則専言君子本立道生
又是泛言君子凡事用力根本孝弟為為仁之本又専言君子之行仁孝弟為之本)程子
孝弟順徳也故不好犯上豈復有逆理亂常之事徳
有本本立則其道充大孝弟行於家然後仁愛及於
所謂親親仁民故為以孝弟為本論性則
以仁為孝弟之本或問孝弟為仁之本此是由孝弟
可以至仁否曰非也謂行仁自孝弟孝弟是仁之
一事謂之行仁之本則可謂是仁之本則不可葢仁
是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義禮智四者而
曷嘗有孝弟來然仁主於愛愛莫大愛親故曰
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語錄為仁以孝弟為本事之本守之本之類是也
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天下大本之類是也為仁以孝弟為本仁字是指其周徧及物者言之以仁為孝弟本仁字是指其本體發用處言之二程子釋經非諸儒所能及伯子孝弟其所以生乃為仁之本此語最深切推原孝弟理本父母所以所以為行仁之本也叔子孝弟順徳順徳二字足以盡孝弟之義而不好犯上作亂之意已具乎其中讀者不可以不深思也性中只有仁義禮智四者曷嘗有孝弟來此語亦要體㑹得是葢天無性外之物豈性外别有一物名孝弟乎但方在性中則但見仁義禮智四者而己仁便包攝了孝弟慈愛惻隠之心在所包固不止孝弟也猶天地一元之氣只有水火木金土言水而不曰江淮河濟言木而不曰梧檟樲棘非有彼而無此也○通曰有子以孝為行仁之本而程子以仁為孝弟譬之木馬有子就枝葉發端處説程子根本上説程子之言所以補有子之所不及也集註備述有意哉)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致飾於外務悦人
人欲肆而本心之徳亡矣聖人辭不迫切専言鮮則
絶無可知學者所當深戒也○程子曰知巧言令色
之非仁則知仁矣(語錄只是心在時便是仁若巧言令色之人一向逐外則心便不在
安得謂之仁○或問聖門之學必以求仁為要語其所以行之者以孝弟為先論其所以賊之者則必以巧言令色為甚記語者所以引二者於首章之次而其序又如此學者知仁之為急而識其所當務與其所可戒也○永嘉陳氏曰辭色未嘗温和柔順但務巧令以媚人者必非誠實之士既下此等種子在心將來狐媚蠱毒皆此種子為之故聖門深戒○通曰剛毅木訥之質近仁巧言令色之心不仁在外者惟務致飾以悦人在内者固己自失其所以為人矣上文犯上作亂是剛惡此是柔惡聖賢深惡焉上文鮮與未之有是以少對絶無此専言鮮則絶無矣非少也)
  ○曽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不忠乎與朋友
不信乎傳不習乎(省悉井反為去聲平聲)
  曽子孔子弟子名參子輿(南武城人)盡己之謂忠以實
之謂信(勿齊程氏曰程伯子曰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程叔子曰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
叔子之言為切故集註從之○陳氏曰盡已是盡自心裏面以所存主者言以實是就言上據此實説忠信判然二物内面發出一之不盡是忠發出外來皆以實是信)傳謂受之於
師習謂熟之於已曽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則
之無則加勉其自治(平聲孟子奚暇治禮義哉下注云凡治字為理物之義者平
聲為己理之義者去聲後倣此)誠切如此可謂為學之本矣而三
者之序則又以忠信傳習之本也(語錄不忠則欺於人言不信
欺於友傳不習則欺於師○黄氏曰為人謀則必欲實盡其心交朋友則必欲實踐言講習之際則
必欲實用其力葢曽子天資醇厚志學懇篤其於大學既推明誠意之㫖而傳之子思又斷以誠身之義至其自省又皆一本乎誠葢不極乎誠則凡所作為無非苟簡滅裂豈可盡人事然而合天理之本然也哉鄭舜舉曰凡與物接省諸身合内外之道也)○尹氏曽子守約
故動求諸身謝氏曰諸子之學皆出於聖人其後
愈逺而愈失其真獨曾子之學專用心於内故傳之
無弊觀於子思孟子可見矣惜乎其嘉言善行(去聲)不
盡傳於世也其幸存而未泯者學者其可不盡心乎(語錄守約不是守那約言所守者約爾三省固非聖人然是曽子晚年進徳工夫在學者則隨事
非但此三者而已○馮氏曰曽子之於聖門最為晚出而卒傳夫子之道以其所守者約也夫一貫之學所謂忠恕如此曽子既領其㫖故日三省之此門人序其言先於諸弟子歟○通曰曽子早悟一貫之㫖晚加三省之功愈可見至誠不已之學葢其所省者無非推己及人因人反己之事即其所忠恕者也或以為一唯在三之後非矣按門人曽子之言與首章夫子之言相似首章不知泛然之人而言此為人之人亦泛言之首章言朋此亦言朋友首章學習此亦言傳聖賢所以聖賢皆貴於學之不已曽子獨得夫子之傳於此亦可見○饒氏曰士莫急於學故首章即以學言學莫大於求仁故二章三章皆以仁言為仁必以孝忠信今故二章以孝弟言四章忠信修身之要盡於此矣故下章治人之事繼之此為一書開巻之首記言意亦畧有後此不必皆然)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道乘皆去聲)
  道治也(或問道者治之理也治者政教法令之為治之事也夫以為政者之心而言非事也)
千乘諸侯之國其地可出兵千乘者也敬者主一
無適之謂(語錄自秦以來無人識敬字至程子説得親切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故此
合而言之身在是則其心在是而無一息之離其事在是則其心在是而無一念之雜○黄氏曰師説以敬字惟畏字近之葢敬者此心肅然所畏之名畏則心主於一也○覺軒蔡氏曰敬該動静主一亦該動靜畏字亦當兼動静此章敬字乃是主動而言)敬事而信者敬其事而信
於民也時謂農隙(乞逆切)之時言治國之要在此五者
務本之意也(語錄敬事信是節用愛人使民以時之本敬又是信之本要本根
敬上能敬則下而許多方照得到自古聖賢堯舜以來便説這箇敬字孔子修己以敬是最𦂳要處○輔氏曰左傳農隙杜氏註謂各隨時事之間是也○前四章為學之本此五者是治國之本也)○程子曰此言至淺然當時諸侯果能此亦足以
治其國矣聖人言雖至近上下皆通此三言者若推
其極堯舜之治亦不過此若常人之言近則淺近
已矣楊氏曰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下慢而疑
不立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節以制度
傷財不害民葢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害民故愛
必先節用然使之不以其時力本不獲
盡雖有愛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澤矣然此特論其所
而已未及為政也苟無是心則雖有政不行焉(楊氏
名時字中立龜山先生延平人○齊氏曰敬事而信以身先之此道之説也古人施敬而民敬未施信而民信以其平日所行有以表率於事之先也不傷不害民以釋節與愛葢欲道之以儉與慈也道之以儉則不輕於用其財道之以慈則不輕於用其力○永嘉陳氏曰治國刑政禮樂紀綱文章萬目皆當開張此數條且論他存心處乃為政之本其他未暇及)胡氏曰凡此數者又
以敬為主(胡氏名寅字明仲致堂先生建安人)愚謂五者反覆
因各有次第讀者宜細推之(語錄此章須看有能如此方能如此之意又看
有能如此後又不可不如此之意反覆推之乃見曲折○通曰敬者聖學本故下因乎上惟敬為最要不農時王道本故上因乎下惟使民以時為最要上下相因皆有務本之意存焉敬者一心之主萬事本根故又皆當以敬為主)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
有餘力則以學文(弟子之弟上聲則弟之弟去聲)
  謹者行(去聲)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實也汎廣也衆謂
衆人親近也仁謂仁者餘力猶言暇日以用也文謂
詩書六藝之文○程子曰為弟子之職力有餘則學
不修其職而先文非為(去聲)已之學也尹氏徳行
本也文藝末也窮其本末知所先後可以入徳矣洪
氏曰未有餘力而學文則文滅其質有餘力而不學
文則質勝而野愚謂力行不學文則無以聖賢
成法識事理之當然而所行或出於私意非但
於野而已(洪氏名興祖慶善丹陽人語錄人須是考詩書前言往行知得古人
法方不錯若不學文任意自做安得不錯○饒氏曰集註三説不同尹氏説得文字全輕洪氏説得文字差重朱子説得文字重三互相發明若但知文之為輕而不知其為重則將有廢學弊故不得不交致抑揚之意○通曰學文六事為先六事以孝弟為先葢孔子為人弟子者言也然必欲盡行此六事而後學文行之不給則恐終無學文之時矣行有餘力者亦謂六事之中每行一事有暇則便學文非謂每日盡行六事然後學文也又按熊氏謂此章是小學孝弟忠信入故先行而後文子四教大學格物致知入故先文而後行葢弟子二字專為小學之事然則十五入大學獨非為人為人子者乎大抵聖人教人力行必以學文先故弟子之職者力有餘則便當學文為重集註若不學文以下政自該子以四教章之意在其中)
  ○子夏賢賢易色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
朋友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子夏孔子弟子卜名商(衛人)賢人之賢而易其好(去聲
下同)色之心好善有誠也致猶委也委致其身謂不有
其身也四者皆人倫大者而行之必盡其誠學求
如是而已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苟非生質之美
必其務學之至雖或以為未嘗為學我必謂之已學
也(語錄伊川見賢變易顔色集註何故取范氏好色之説曰孔子兩言未見好徳如好色而中
庸亦以逺色為勸賢之事則古人之言其以徳色相為消長也舊矣故范氏之説為長○饒氏曰賢賢亦朋友之倫也尊賢取友雖均屬朋友之倫而賢賢尤重)○游氏曰三代之學皆
所以明人倫也能是四者則於人倫厚矣學之為道
何以加此子夏文學名而其言如此古人之所
學者可知矣故學而一篇大抵在於務本(游氏名酢
定夫建安人)呉氏曰子夏之言其意善矣然詞氣之間抑
太過其流之弊將或至於廢學必若章夫子
然後為無弊也(吳氏名棫字才老建安人○胡氏曰以未學為生質之美者固有
得氣之清而所為與理暗合然質之美有限而學之益無窮故呉氏又慮其抑揚有偏也○黄氏曰子夏此語與曽子三省是皆心存乎誠求造其極者也然子夏専用力於人之所重曽子致意於人之所輕子務實行而抑文學曽子務實行而兼傅習則曾子用功愈宻而用心愈弘是則子夏所不能及矣○通曰此篇以學為先故學者凡五第一章學字是兼知行而言上章則以學文是以行為重而知未嘗輕此章雖曰未學是以行為重而知則全輕矣所以集註必若章夫子之言然後為無弊也)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學則不固
  重厚威威嚴固堅固也輕乎外者不能堅乎内
故不厚重無威嚴而所學亦不堅固也(語録問既曰君子
故有不重不威曰此是説君子之道大槩如此聖賢所言為學之序須先自外面分明有形象處把捉扶竪起來)
  主忠信
  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為惡則易(去聲)為善則難故學
者必以是為主焉○程子人道在忠信不誠則
無物出入無時莫知其鄉者人心也若無忠信
復有物乎(陳氏曰主與賔對賓外人出入不常常在屋裏忠信是以忠信常為吾心之主心所主者忠信其中許多道理實無忠信一切道理都虚了主字極有力○真氏曰論語止言忠信子思孟子始言誠程子於此乃合忠信誠言之葢誠指全體忠信指人用力處言盡得忠信即是孔子教人就行處説行到盡處自然識得原子思孟子則併本原發以示人其義一也○馮氏曰忠主於存心信主於接物忠信重厚威嚴而所學固矣)
  無友不如己者
  無毋通禁止辭也友所以輔仁不如己則無益而有
損(語錄問必擇勝己者為友則勝己者必以我為不如己而不吾友矣曰但不可不如己者及其來
也又焉得而却之我去求勝己者為友則不如己者又來求我)
  過則勿憚改
  勿亦禁止辭憚畏難自治不勇則惡日長(上聲)故
有過則當速改不可畏難苟安程子學問
無他也知其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語錄最要在速字上
着力凡有過若今日不便改過愈深則善愈微若從今便改則善可自此而積今人多是畏難過了日子○通曰此過也而集註以為惡日長者無心失理為過有心悖理為惡自治勇則過可反而為善自治不勇則過必流而為惡)○程子君子自修之道當如是也游氏
君子之道以威重為質而學以成之學之道必以
忠信為主而以勝己者輔之然或吝於改過則終無
入徳賢者未必樂(音洛)告以善道故以過勿憚改
終焉(黄氏曰外重厚而内忠信則其本立友勝已而改過則其徳進○通曰習俗之薄而重厚
少學問之疎而能友勝己改過者尤少此學者之深病也首三不字直指其病後毋字勿字是欲禁止其病中間主忠信三字所以藥之未有誠於中而薄於外者未有其學欲實有諸已而於友不求勝己未有存心自欺有過肯自恕者故學者之心當以是為主焉屋無主人屋所有虚人不主忠信所為皆虚)
  ○曾子慎終追逺民徳歸厚
  慎終者䘮盡其禮追逺者祭盡其誠民徳歸厚謂下
民化之其徳亦歸於厚葢終者人之所易(去聲下同)忽也
而能謹之逺者人之所易忘也而能追之厚之道也
故以自為則已之徳厚下民化之則其徳亦歸於
厚也(語錄只是専主䘮祭而言若把得䘮事重時亦自不易只是䘮祭上推亦是多少事○齊氏
曰既没曰死既葬曰亡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厚之至也朱子忽畧遺忘薄俗之常吾不與以俱靡而慎之追之以盡吾誠敬則人亦孰無是心哉其感化也吾以身率彼以心感不自知孚之速也○通曰古註云慎終者䘮盡其哀追逺者祭盡其敬集註伊川説以禮與誠易之葢䘮罕有不哀者而未必盡禮罕有不敬者而未必皆盡誠薄俗往往如此也惟民生厚氏徳本厚也歸厚不過復其本然者爾非有増益之也上章曰重此章曰厚門人類記曽子之言有似夫子也)
  ○子禽問於子貢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
與抑與之與(之與之與平聲下同)
  子禽姓陳名亢(音岡陳人)子貢姓端木名賜(衛人)皆孔子
弟子或曰子貢弟子未知孰是抑反語辭
  子貢夫子温良恭儉讓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
異乎人之求之與
  温和厚也(真氏曰只一字不足以盡温之義必兼二字和如春風和氣和厚坤厚載物
厚和不慘暴也厚不刻薄也)良易直也(語錄易如平易易直白直之直)恭莊敬
也(真氏曰莊主容貌而言敬主内心而言)儉節制也(真氏曰節者自然界限制者用力
裁制)讓謙遜也(真氏曰謙謂不矜已之善遜謂推善以及人)五者夫子
盛徳光輝接於人者也(少穎林氏形容聖人盛徳必推其著見者言之堯曰
欽明文思舜曰濬哲文明溫恭允塞湯曰齋聖廣淵文王徽柔懿恭夫子温良恭儉讓皆以其徳之著者言之)其諸語辭也人他人也言夫子未嘗求之但其
徳容如是時君敬信自以其政就而問之耳非若
他人必求之而後得聖人過化存神之妙未易窺
然即此而觀則其徳盛禮恭而不願乎外亦可見
學者所當潜心而勉學也(語錄聖人之徳無所不備非是只有
此五者但此五者皆謹厚謙退自聖賢底意故人皆親信樂告之最要㸔此五字如何氣象體之於我則見得聖人不求人而人自來就問底意今人却無非是求學者且去理㑹不求底道理乃好○或問子貢夫子之求之是就子禽之言借其求字而反言之以明夫子未嘗求如孟子伊尹堯舜道要湯也)○謝氏曰學者觀於聖人威儀之間亦可以進徳
矣若子貢亦可謂善觀聖人矣亦可謂善言徳行(去聲)
矣今去聖人千五百年以此五者想見形容尚能
使人興起而况親炙之者乎(通曰温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此夫子
和氣象也子貢言温而不言厲言恭而不言安言良儉讓則見不猛而不見所謂威皆未足以盡盛徳形容不過以其得聞國政姑以其光輝接物者言爾必如綏來動和等語乃足以夫子過化存神妙異子貢此時子貢矣按饒氏謂此即聖人中和氣象又曰集註過化存神未易窺測之語與謝説三亦字皆微寓抑揚之意夫苟是中和氣象則謝氏不當下亦字以謝氏為微寓抑揚之意則其不足以中和氣象明矣饒氏前後二説自相不可不辨也)張敬夫夫子至於
邦必聞其政而未有委國而授之以政者葢見聖
人之儀刑而樂(音洛)告之者秉彛好(去聲)徳之良心也而
私欲害之是以終不能用耳(敬夫名栻號南軒先生廣漢人○馮氏曰是時
政在大夫陪臣盤據日久豈容夫子之進也時君知愛其徳而不得用事世亦可知矣)
公元前515年
  ○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没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
可謂孝矣(行去聲)
  父在子不得自専而志則可知父没然後其行可見
故觀此足以知人善惡然又必能三年無改於父
之道乃見其孝不然則所行雖善亦不得為孝矣○
尹氏如其道雖終身無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
然則三年無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游氏
三年無改亦謂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耳(語錄父在
觀其志此一句己自有處變意思有為言觀文意便是父在時其子志行己自有與父不同者道猶事也言道者尊父之辭三年改是半上落下底事在所當改但遽改之則有死其親之心有揚親之意須三年之後徐改之便不若大不好底事則不在此限矣其不可改者則終身不改不待言其不可以三年者則又非常之變亦不可以預言讀者推類而求之或終身不改三年而改或甚不得則不三年而改顧其所之如何但不忍之心則不可無耳存得不忍之心則雖或不得已而改亦不害其為孝尹氏説得孝子之心未説得事游氏則於事理上説聖人語意出○通曰所當改以事言可未改以時不忍改以心言按朱子曰此帝是言父不善不忍改乃見其孝若孟獻子自是賢者莊子能不其所行所以為先儒以為莊子之賢不反獻子疑其不能守父之政用父之臣而莊子能不改此其所難能也饒氏熊氏引莊子之孝以釋此章誤矣)
  ○有子曰禮之用和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
禮者天理節文人事儀則也(陳氏曰天理只是人事中之理而具
於心者也天理在中而著於事人在外而根於中天理其體而人事其用也節文儀四字相對説節則無太過文則無不在外可觀在内有可守容儀粲然可象底意與文字相應則是骨子確然不易底意與節字相應○胡氏曰天理其體故先節而後文人事其用故而後則)和
者從(七容反)容不迫之意葢禮之為體雖嚴然皆出於
自然之理故其為用必從容而不迫乃為可貴先王
之道此其所以為美而小事大事無不由之也(語錄至嚴
之中便是至和不可分兩截須知道吾心安便是和如入公門鞠躬也須如此吾心乃安不如此便不安不安便是不和以此見得禮中本來有箇不是外面物事行得自然如此不教有牽强意思便是從容不迫覺軒蔡氏曰有子専以禮之用言朱子兼以禮之體言論禮之用固以和為貴論禮之體則禮中有自然之和若謂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則禮與和成二物朱子所以因有子言禮之用而以禮之體發其所未發可謂有功聖經矣○饒氏曰有子論仁論禮皆只説得下面一截上面一截須待程子朱子發明之)
  有所不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承上文而言如此而復有所不行者以其徒知和
為貴而一於和不復禮節之則亦非復禮本然
所以流蕩忘反而亦不可行也(語錄禮之用和禮中之和知和
和是放教和纔放教便是離却禮了)○程子曰禮勝則離故禮之用
和為貴先王之道以斯為美而小大由之樂勝則流
故有所不行者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語録
只是争此子禮纔勝些子便是離了樂纔勝些子便是流了○輔氏曰舊以有所不行一句承上文説至程子方截得分明只以樂記禮勝則離樂勝則流兩句觀之便自可見)范氏曰凡禮之
體主於敬而其用則以和為貴敬者禮之所以立也
和者樂之所由生也若有子可謂達禮樂之本矣(范氏
祖禹淳夫成都人語錄自心而言則心為體敬和為用以敬對和而言則敬為體和為用大體用無盡只管恁地推將去○和固不可便指為樂禮中之樂如天子八佾諸侯大夫四士二是樂之有節處樂中之禮也便見禮樂不相離)愚謂嚴而泰和而節此理之自
然禮之全體豪釐有差則失其中正而各倚於一
偏其不可行均矣(熊氏曰程范兼言禮樂朱子只言禮之全體禮樂無二本禮之和
處即樂也○通曰須要集註前一節分體用後一獨説全體如何葢有子但言禮之用集註則謂禮之用所以從容不迫者其體之嚴出於自然之理故其用也人心安之亦自然從容而不迫是因有子之言用而推原其體也後總説禮之全體則包前所體用者在其中矣如天髙地下合同而化便是嚴而泰如四時陰陽冲和有節氣有中氣便是和而節此固自然之理而禮之全體如此也然禮之全體嚴者未嘗泰人則有嚴而失其中者矣未免倚於嚴之一偏不可行矣禮之全體和者未嘗不節人則有和而失其正者矣未免倚於和之一偏不可行矣一偏字與全體相反夫其體之全也本如此而人之偏也乃如此人之於禮有毫釐之差則失之故也)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恭近於禮逺恥辱也因
不失其親亦可宗也(近逺去聲)
  信約信也義者事之宜也復踐言也恭致敬禮節
文也(黄氏曰以實之謂信事之已見而以其實約信與人期約而求其實者也○胡氏曰信為約
信恭為致敬皆指人之行此而言非信恭之本體也○通曰義者心之制事之宜此獨曰事之宜禮者天理節文此獨曰節文所謂信恭者非信恭之本體故所謂義禮者亦非指本體言集註葢未嘗輕下一字也)因猶依也宗猶主也言約信而合其宜則言必
可踐矣致恭而中其節則能逺恥辱矣(語錄如見尊長拜禮
却不拜被詰問無以便是為人恥辱有般人不當拜而拜之便是諂諛這則可恥可辱者在我矣)所依者不失可親之人則亦可以宗而主之矣(或問因之為依勢之敵而交之淺若諸葛劉表是也宗之為主彼尊我賤而以之為歸如孔子之於
司城貞子蘧伯玉顔讎由是也所依而失其親若未甚害也所宗而失其親則其為害大矣今日依之則後日有時而宗之是以君子之有所因也必求不失其親焉則異日所宗無失所親之患矣)此言
人之言行(去聲)交際皆當謹之於始而其所終(語録問恐言是
約信是致交際是依人曰大綱如此交際也言可復便是行○此一節須用兩截看上一截近於義恭近於禮因不失其親是交際之初合下便自量到底下面一截言可復也逺恥辱亦可宗乃是久後到底無弊之效○定宇陳氏曰謹之於始説上三句慮其所説下三句)不然因仍
苟且之間將有不勝自失之悔者矣(通曰有子言近於禮義
集註言必合其宜必中其節是補有子之所不先儒親近也因其所以為信而不失近於義因其所以為恭而不失近於集註初本從之今改本如此先儒之所未及因仍苟且四字只是且字所謂不勝自失之悔者纔與人約便有失信之㡬纔致敬於人便有失禮之㡬纔以我依人便有失我之幾三者皆不可着且之一字其始曰且如此則其後也之失有不可勝悔者矣與其悔於終孰若謹之於始)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
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好去聲)
  不求安飽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通曰上文子貢之答子禽只為不合
下一求字士纔有所求於外則志便不立故必無所求於然後所好於此)敏於事者勉
其所不足慎於言者不敢其所有餘也(馮氏曰事所從事
學也未事於學不以外慮移其心既事於學不使言語浮其行然後見其好學之實○饒氏曰敏於事之事非特行事而言凡學問思辨窮理之事皆事也)然猶不敢自是必就有道
之人以正其是非可謂好學矣(語録不求安飽是其存心處敏事謹
言是其用工處然須就正方得有許多工夫不能有道以正其是非不得許多工夫雖欲就正有道徒然)凡言道者皆謂事物當然理人之所共由者
也(通曰學而言道者三前兩道字汎此一道字切父之道是父所由先王之道是先王所由故集
註獨於此釋之曰人之所共由道猶路然人所由者謂之非路不可不若人之所共由者則大路也)○
尹氏君子之學能是四者可謂篤志力行者矣然
不取正於有道未免有差楊墨仁義而差者也
其流至於無父無君謂之好學可乎(語録楊氏世人營營名利
埋没其身而不自知故獨潔其身以自髙然不知義制事之宜處人事物各當其所合於義今但知有已而使人如此潔身自為天下事教誰理㑹便是無君墨氏見世自私自利不能人故兼天下而盡愛然不仁者無不溥遍而施則差等心皆漙遍者仁也其理一施有差等者仁中義也其分殊親親仁民同是待親猶他人也此便是無父學者所以求正有道也○通曰夫子自謂好學門弟子中獨謂顔回好學葢必無求然後見其有好之之志必敏事然後見其有好之之實然取正有道然後不差夫好之之路此所以見好學者之甚難得也)
  ○子貢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
而樂富而好禮者也(樂音好去聲)
  諂卑屈驕矜肆也常人溺於貧富之中而不知
自守故必有二者之病(輔氏曰為貧所勝則氣隨以歉而為卑屈故多求而
諂為富所勝則氣隨以盈而為矜肆故有恃而驕)無諂無驕則知自守矣而
未能超乎貧富之外也凡曰可者僅可而有所未盡
之辭也樂則心廣體胖(步丹反)而忘其貧好禮則安處(上聲)善樂循理而亦不自知其富矣(安處善樂循理董仲舒策)子
貨殖葢先貧而後富而常用力於自守者故以此
為問而夫子答之如此葢許其所已能而勉其所
至也(語録子貢幼年也是把貧富煞當事了○又曰子貢於此煞是用工夫聖人更推他上面一節
以見義理不止於此然亦不止於就貧富上説凡講學如此天下道理更濶在○馮氏曰無諂無驕則貧富知自守矣然猶有所用力焉力少不逮則諂驕復形樂且好禮則貧富兩忘矣葢知樂天循理無復事於人為也)
  子貢曰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磋七多反興平
聲)
  詩衛風淇澳之篇言治骨角者既切之而復磋之治
玉石者既琢之而復磨之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也
子貢自以無諂無驕為至矣聞夫子之言又知義理
之無窮雖有得焉而未可自足也故引是詩以明
之(語録所謂義理無窮不是説樂與好禮自是切磋琢磨精而益精爾○或問大學傳引此詩以道
自修釋之與此不同何也曰古人引詩斷章取義姑以發已之志或疎或宻或同或異葢不能齊也○黄氏曰若謂無諂無驕為如切如琢樂好禮為如磋如磨則告往知來一句便説不得子貢言無諂驕夫子未若樂與好禮子貢便知義無窮人須就學問上做工夫不可少有得而遽止詩所謂切磋琢磨治之已精而益致其精者其此之謂歟)
  子曰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往者其所言者來者其所言者○愚按此章問
答其淺深髙下不待辨説而明矣然不切則磋無
所施不琢則磨無所措故學雖不可安於小成而不
求造(七到反)道之極致不可鶩(音務)於虚逺不察
已之實病也(語錄告以所已言謂處貧富之道知其所未言謂學問之功○黄氏曰此章須
見得切磋琢磨在無諂無驕樂與好禮之外曉得所已言所未言前之問答言徳淺深今之引詩乃言學之疎宻○馮氏曰子貢自以無諂無驕為至聞夫子之言又引是詩以明之古者六籍之外書可以據援然易精深弘大禮樂局於名數春秋隠於褒貶鮮可引用惟詩切於人情又多比興旁通倫類從政專對興觀羣怨皆取諸此此士君子能言詩為貴也然則不通類者不足以言詩矣○又曰一聞夫子之言遂悟衛風之㫖所以也達○通曰既切而復磋既琢而復磨學者不可安於小成而不求造道極致子貢引詩是發夫子言外之意不切則磋無所施不琢則磨無所學者不可鶩於虚逺不察切已之實病集註又因子貢之引詩而發言外之意常人二者之病與學者切已之實病當看兩病字若只就貧富上説貧者病諂富者病驕必除諂驕之病然後可到樂與好禮地步就義理學説則學者之病固多必先除切已之實病然後可求造道極致也)
  ○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
  尹氏君子求在我者故不患人之不已知不知人
則是邪正不能故以為患也(饒氏曰不患人之不已知
首章不知不愠之意皆是要人為己○熊氏曰知人致知之事不求人知猶首章之意此類凡四出里仁不患人之不已知求為可知也憲問篇不患人之不已知患其不能也衛靈篇君子無能焉不病人不已知也○通曰始之以人不知不愠終之以不患人之不已知此學而一篇終始也始之以不君子乎終之以無以為君子也始則結之以患不知人終則結之以不知言無以知人論語一書終始也門人紀之豈無意歟)
  為政第二
  凡二十四章(馮氏曰篇目次第畧有意義論學然後從政故因論為政
徳篇而次焉)
  子曰為政以徳譬如北辰其所衆星共之(共音拱亦作拱)
政之為言正也所以正人不正也徳之為言得也
得於心而不失也(通曰按集註改本云行道而有得於心後定本云得於心而不失
門人胡泳侍坐武夷文公手執扇一柄曰便如此扇既得之而復失之如無此扇一般所以解徳字用不失字愚竊謂此五字二意一則是得有生之初不可失之於有生之後二則得於昨日不可失之於今日葢不失二字有工夫在焉集註改本之精也如此)北辰北極天之
樞也居其所不動也共向也言衆星四面旋繞而歸
向之也(或問天形半覆地上半繞地下左旋不息樞紐不動之處則在南北之端焉謂之極
者如屋脊謂之厔極也南極入地三十六度故周回七十二度常隠不見北極出地三十六度故周回七十二度常見不隠北極之星正在常見不隠七十二度之中常其所而不動其旁則經星隨天左旋日月五緯更迭隠見若繞而歸向之也○語錄北辰是那中間些子不動處縁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箇記認所以就其旁取一小星謂之極星北極動不動曰也動只動得不如射盤子北辰便是中央椿極星便是近樁㸃子雖也隨盤轉緣近樁子便轉得不沈存中謂始以管窺極星不入後方極星管弦上轉史記北辰五星太乙常居其中極星也辰非星只是中間界分極星微動惟辰不動乃天之中猶磨之心也○邵子曰地無石之處皆土也天無星之處皆辰也)為政以徳則
無為天下歸之其象如此(饒氏曰北辰其所無為之象衆星共之是天下歸之之象)○程子為政徳然無為(語録為政
不是欲以徳去為政只如為政有徳相似不是塊然無所作為以徳則自然感化不見有為之迹耳○輔氏曰為政以徳非不為也循天下之理而行其所無事不能以徳為政而遽欲無為則是怠惰廢弛而已)范氏曰為政以徳則不動而化不言而信無為而成
所守者至簡能御所處者至静而能制動所務
者至寡而能服衆(通曰大學齊家治國平天下所以正人不正格物致知誠意
修身所以得於心而不失也古之為政者皆自正心誠意推出來故無為而天自化後之為政不知修身為本而欲家齊國治天下年難矣故所為愈勞而效愈邈也)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
  詩三百十一篇言三百者舉大數也蔽猶葢也(馮氏曰蔽
斷也讀如官占子先蔽志之蔽)思無邪魯頌駉(音扃)篇之辭凡詩之言
善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
其用歸於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語錄性情是貼思正是貼無邪
與做時文相似武問思無邪莫是作詩發於性情之正否曰若關雎鹿鳴文王大明等詩固是性情之正若桑中螮蝀等詩謂之性情之正可乎只是要讀詩者思無邪爾○饒氏曰諸家之説皆謂作詩如此集註以為詩之功用能使學者如此夫子恐人但知詩之有邪正不知詩之用皆欲使人歸於正故於其中掲此一句示人學者知此則有以識讀詩之意矣○通曰須看此一用字凡六經中無一字一句不切於人之日用者詩於人情為易入也葢本出於人之情性故其用能使人得其情性之正也)然其言微婉且或各因一事而發求其直指全體
未有若此之明且盡者故夫子言詩三百篇而惟此
一言足以盡葢其義其示人意亦深切矣(黄氏曰直指
微婉全體非一直指故明全體故盡○洪氏曰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孟子觀詩之法取詩之一言以蔽三百篇義夫子觀詩之法)○程子思無邪者誠也(語錄行無
邪未是誠思無邪乃可為誠世人修飾於外而其中未必能正惟至於思無邪可謂誠○通曰每讀集註至此不能無疑程子思無邪者誠也又曰哲人知㡬誠之於思此是聖人言詩之用不應遽以聖人望人集註所以此者葢謂所思自然無邪誠也聖人事也讀詩而可使之思無邪誠之也學者事也集註程子之言即繼之以學必務知要益可見也)范氏曰學者必務要知
要則守約守約足以盡博矣經禮三百曲禮
千亦可以一言蔽之曰毋不敬(通曰思無邪是詩三百篇之要毋不敬
禮三百三十之要執二字是書五十八篇要時一字是易三百八十四爻之要皆不可不知)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音導下同)
道猶引導謂先之也政謂法制禁令也齊所以一之
也道之而不從者有刑以一之也免而無恥苟免
刑罰無所羞愧葢雖不敢為惡而為惡之心未嘗
忘也
  道之以徳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禮謂制度品節也(胡氏曰品謂尊卑髙下之差節謂界限等級之分)格至也
躬行以率之則民固有觀感興起矣而其淺
深厚薄之不一者又有禮一之則民恥於不善
又有以至於善也(語錄淺深厚薄不一其間資禀信向不齊雖是感之以徳自
有太過不及底故齊一以禮禮者吉凶賓軍嘉五禮須令他一齊如此所謂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也)一説格正也書曰格其非心○愚謂政者為治之
刑者輔治之法徳禮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禮
之本也此其相為終始不可以偏廢政刑能使
民逺(去聲)罪而已徳禮之效則有以使民日遷善而不
自知治民不可徒恃其末又當深探(平聲)其本也(語錄有徳禮則政刑其中不可專道政刑不好底但不得專用政刑聖人之意只為當時政刑
治民不用徳禮所以有此言聖人天下何曽刑政來集後面餘意是説聖人不可專恃政刑有徳禮而無刑政又做不得聖人説話一字無意味如説霽之以徳道之以禮便不是了○馮氏曰古之治民者以徳禮示之於先其或有違者以刑政防之於後後之治民者以政刑檢制其民而徳禮不修極其不過使民逺罪而已欲其遷善不自知難哉禮緇衣篇亦記之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其指未大異也而精宻有間矣○通曰此篇第一章為政徳政與徳為一此章分政與徳為二前章言古為政者皆自躬中流出此章則言後之為政者但知導之以法制禁令不能躬行以率之也故言政刑不如徳禮之效如此集註相為終始合言於先又以本末分言於後也)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
  古者十五而入大學心之所之謂之志此所謂學即
大學之道也志乎此則念念在此而為之不厭矣(語錄
孔子只十五嵗時便斷然聖人為志矣今學者誰不為學只是不可謂之志于學果能志于學則自住不得志字最有力要如飢渇之於飲食纔有悠悠便是不立)
  三十而立
  有以自立則守之固而無所事志矣(語録立謂把捉得定世問事物
動摇不得富貴貧賤威武是也志方是趨向恁去求討未得至此則得而守之無用志矣)
  四十而不惑
  於事物之所當然無所疑則知之明而無所事守
公元前508年
矣(語錄孟子四十不動心與四十而不惑相似或問既立加以十年玩索涵養之功知見明徹
滯礙也葢於事物之理㡬㣲之際毫釐之辨無判然胷中○陳氏曰至此豁然大明中萬象所知者益明無所事守矣)
  五十而知天命
  天命天道之流行而賦於物者乃事物所以當然
之故也知此則知極其精而不惑不足言矣(語錄不惑
隨事物上見這道理合是如此知天命便是知這道理所以然父子之親須是其所以親事事物物須知本源譬如一溪先知溪中有水後知水發源處○或問天道流行賦予萬物莫非至善無妄之理而不已是則所謂天命也物之所得為性性之所具為理名殊而實一也學至不惑而又進焉則理無不窮性無不盡而有以知此矣理以事别性以人殊則天道之全而性之所以為性理之所以為理者也自天命觀之則理性云者小徳川流自理性觀之則天云者大徳敦化也)
  六十而耳順
  聲入心通無所違逆知之之至不思得也(語録聴最是人
所不着力處今聖人凡耳所聞者便皆是道理而無凝滯是於所去至極精熟徹表徹裏故聲纔入心便通是非判然貫通神速之妙更不待少致思自得其理纔容少思而後則是内外自相扞格不得謂之順矣夫子滄浪之歌即悟自取之義是耳順之證也)
  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
  從隨矩法度之器所以方者也隨其心之所欲
而自不過於法度安而行之不勉而中(去聲下同)也(語録聖人
表裏精粗無不昭徹其體雖是其實只是一罔天理所謂從心所欲不踰矩左來右去盡是天理也)
程子孔子生而知之者亦言由學而至所以
後人也立能自立於斯道也不惑無所疑矣知天命窮理盡性耳順所聞皆通也從心所欲不踰
矩則不勉而中矣又曰孔子自言其進徳之序如此
聖人未必然為學立法使之盈科而後進成
而後達耳(語錄立是物格知至而意誠心正之效不止是用工處不惑知天命是意誠心
正而所知日進不已之騐至耳順所知至極精熟聖人大約平生為學進徳處分許多段説十五志學此學自是徹始徹終到四十不惑已自有耳順從心所欲不踰矩意思但久而益熟爾年止七十若更加數十嵗也只是這箇不是到七十嵗便畫住了伊川做設説聖人不到十年一進不解懸空説這一段大槩聖人元是箇聖人了他自恁地實做將去他底志學不惑異乎衆人底)胡氏
聖人之教亦多術然其要使人不失本心而已
欲得此心者惟志乎聖人所示之學循其序而進焉
至於一疵不存萬理明盡之後則其日用之間本心
瑩然隨所意欲莫非至理葢心即體欲即用體即道
用即義聲為律而身為度矣(語録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要人收拾得箇本心
日用之間着力屏去私欲扶持此心出來理是心所知事心所當為不要埋沒了他如修齊治平皆要此心為之此心皆自有許多道理不待逐旋安排入來聖人許多節目只要人剔刮將自家心裏許多道理出來而已○陳氏曰從心所欲不踰矩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聴命焉即中庸所謂不勉而中地位○饒氏曰致知要知此矩力行是要踐此矩立是守得此矩定不惑見得此矩明知命是又識得此矩之所自耳順見得此矩十分透徹從心不踰是行得此矩十分純熟矩者何此心之天則規矩法度之器規圎善於旋轉而無界限之可守矩方則有亷隅界限截然一定不易智欲其圎行欲其方故以矩言之矩即義以方外是也胡氏云體即道用即義義字正為矩字而發)又曰聖人言此一以示學者優游涵泳不可躐等而進
二以示學者日就月將不可半塗而廢也(輔氏曰亟者則
躐等而進怠者則半塗而廢亟心亡則能優游涵泳逐級而進怠心亡則能日就月將不極不止○通曰朱子循循然而無敢汲汲然而無欲速正將此二者互説)愚謂聖人生知安行
固無積累之漸然其心未嘗自謂已至此也是其日
用之間必有獨覺進而不及知者故因其近似
自名學者以是為則而自勉非心自聖而姑
為是退托也後凡言謙辭屬意皆放(上聲)此(語録聖人此語
固是為學立法當初亦必是有這般意思聖人自覺有進處故如此説人窺測他不得也○馮氏曰此夫子自述終身進徳之序如此非若他人想像億度不以血氣盛衰消長不以外物得䘮為作所謂死而後已者此夫子所以為聖也○通曰論語言心者三無所用心不肖之心也其心三月不違仁賢人之心也此所謂聖人之心也自堯舜以至夫子聖相傳只傳此心夫子十五時其心已自期於聖人到七十時其心猶不敢自謂是聖人心實自聖而姑為是退托聖人之心哉要之志學者此心所向之力立者此心所守之定不惑者此心所見之明知天命心與理融而洞其所以然耳順者理與心㑹順也自然而然不踰矩者此心此理渾乎為一而有莫測其然者矣十年一進聖人之心聖人自知之故即其近似語學者欲學者皆心夫聖人之心也忘者不用其心如何到聖處助者亟用其心亦如何便到聖處)
  ○孟懿子孝子無違
  孟懿子魯大夫仲孫氏名何忌無違謂不背於理
  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
  樊遲孔子弟子(魯人)御為(去聲)孔子御車也孟孫
仲孫也(胡氏曰三家魯桓公庶子初以仲叔季為氏其後加以孫字公子之子稱公孫也仲改
為孟者庶子自為長少不敢莊公伯仲叔季公孫不敢諸侯故自庶長為孟杜預公子譜云仲慶父弑君改為孟)夫子懿子未達不能問恐其失指
而以從親之令為孝故語(去聲)樊遲以發之
  樊遲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
  生事葬祭事親始終具矣禮即理之節文也(輔氏曰此
理字即指前不背於理之理字言也禮是先王據事物之理品節之以成文者)人之事親
至終一於禮而不苟尊親也至矣是時三家
故夫以是警之然語意渾然若不専為(去聲)三
家發者所以聖人之言也(陳氏曰須熟究以禮事親之正意始終一以禮
事親則為敬親之至矣然若何而能一於禮其中節文織悉委曲多少事皆不可不講也○莆田黄氏曰若不以便是不以子之道待其親便是違背於理)胡氏曰人之欲孝其親
心雖無窮而分(去聲)則有限得為而不為不得為而
為之均於不孝所謂以禮者為其所得為者而已矣(語録所得只是合做底大夫大夫禮事諸侯諸侯禮事便是合做底孔子當初就三
公元前494年
家僣禮上未有胡氏説底意思然就今論之有一般因陋就簡不能禮事其親又有一般人牽於私意却不合禮大抵聖人之言皆人所通行得底生事葬祭一於禮此是人人皆如此其間却是孟氏胡氏此條意亦全警不得為而為之者爾○通曰夫子曰禮與其奢也寜儉又曰奢則不遜儉則固胡氏所謂得為而不為儉而固也所謂不得為而為之奢而不遜也禮者理之節文所以節其太過所以文其不及春秋時過於文而失於節往往不得為而為之者夫子所以拳拳懿子以禮而顔淵厚葬則又深以責門人也○齊氏曰説與何忌僖子之子七年僖子昭公如楚病不能相禮講學之苟能者從之二十四年僖子將卒屬説與何忌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時孔子年三十四哀十一年孟孺子洩帥右師冉求左師樊遲為右以與齊戰季孫也弱註謂其年少則為孔子御者必在十三年魯以幣召還孔子後時孔子年七十僖子殁且三十六年而懿子猶問孝可謂賢矣僖子嘗令二子學禮孔子不過即其垂殁所命以教其子爾天理之節魯因周公大勲勞得賜天子禮樂而習於僣殯而設撥祭而雍徹事生之僣可想矣非不欲以尊親也而不知適以陷其親於惡使懿子不違其親之命而悉以孔子所教生事而死葬祭之則凡其所用皆親所得為而僖子之心慰矣而奈之何不然聖人言不迫切而意深到學者所宜細玩○通曰按集註以為夫子語意渾然若不専為三家發者如齊氏之説則若専為孟懿子言矣愚竊謂無違二字含蓄不露未便無違未便無違乎親之令姑以發懿子之問爾而懿子不能於是生事葬祭無違者言之僖子遺命使懿子學禮夫子夫子告之固切於懿子然亦未嘗不切於夫人之子也)
  ○孟武伯問孝子父母惟其疾之憂
  武伯懿子之子名彘言父母愛子之無所不至
恐其有疾病常以為憂也人子體此而以父母之心
為心則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於不謹豈不可
以為孝乎舊説人子能使父母不以陷於不義
憂而獨以其疾為憂乃可謂孝亦通(馮氏曰説文疾加曰病夫子告
之以疾而不及病其訓嚴矣○饒氏曰集註曰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於不謹當㸔凡字不獨謹疾而已○定宇陳氏曰謹疾固是守身不失其身又守身大者也○通曰人子之身即父母之身也人子不能父母之心者何哉父母之於子無疾則憂其有以疾疾則憂其成病人子體此而不貽父母之憂亦庶乎孝矣夫子聖人也於疾且慎况凡為人子者乎)
  ○子游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
能有不敬何以别乎(養去聲别彼列反)
  子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吳人)養謂飲食供奉犬馬
待人而食亦若養然言人畜(許六反)犬馬能有以養
之若能養其親而敬不至則與養犬馬者何異甚言
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胡氏曰世俗事親能養
足矣狎恩恃愛不知其漸流於不敬則非小失
子游聖門髙弟未必至此聖人直恐其愛踰於敬
以是警發之也(語録子游是箇簡易人如洒掃應對便忽畧了如䘮致乎哀而止便
見於節文有未至○饒氏曰集註大馬何異者字即是人字是謂能養皆能有養看兩能字便見是説養親之人與養犬馬之人言養親不能敬則養犬馬之人無分非謂父母犬馬無别也○輔氏曰能養未必能敬能敬不至於不能養也記曰仁人事親事天可徒愛而不知敬乎○通曰孟子曰食而不愛豕交之也愛而不敬獸畜也是泛言人之於人孔子此言是専言子之父母人之於人愛不敬是以獸畜人子父母愛而不敬則其能愛親者與愛犬馬無别其言固有等差子游問孝而夫子獨指今之孝者言之葢謂今之孝者如此以見古之孝者不如此也古之孝者愛敬盡於事親今之孝者往往愛踰於敬甚言以傷之也)
  ○子夏孝子曰色難有事子服其勞有酒先生
饌曾是以為孝乎(食音嗣)
  色難謂事親之際惟色為難食飯也先生父兄也
饌飲食之也曾猶嘗也葢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
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愉色者必有婉容故事
之際惟色為難服勞奉養(去聲)未足為孝也舊説承
順父母之色為難亦通(語錄人子胷中有些子不愛其親之意便有不順氣
所以為愛親之際色為難也○齊氏曰色難謂其不可以勉强而至縁飾能爾)○程子
懿子衆人者也對武伯者以其人多可憂之事
子游能養而或於敬子夏直義而或少温潤之
色各因其材之髙下與其所失而教之故不同也(語録
公元前508年
懿子無違意思涵闊若其他所告却就其人所患説然聖人雖告衆人若就孟孫身上看又自是切雖専就一人身上説若把衆人身上看亦未嘗無益子夏之病乃子游之藥子游見處髙明工夫則疎故必用敬子夏守法度依本子做故必用愛觀洒掃應對之論與博學篤志之説可見若以色難告子游以敬告子夏以水濟水以火濟火聖人之藥各濟其病或問威嚴儼恪非所事親乎曰太莊太嚴厲了問如何見子直義曰觀其言可者與之不可者拒之可見孟子亦曰北宫黝子夏○通曰此章當與上章通看時俗自謂能養為孝而此則曰養可能也敬為難時俗服勞奉養為孝而此則曰色難其言皆為今之人發而因以厲游夏也通四章看又見聖人之言如化隨物賦形如此也)
  ○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
發回也不愚
  回孔子弟子姓顔字子淵(魯人)不違者意不相有聴
受而無問難(去聲)也私謂燕居獨處進見請問之時
發謂發明所言之理愚聞之師曰顔子深淳粹
聖人體段已具其聞夫子之言黙識心觸處
然自有條理終日言但見不違如愚而已及退
省其私則見其日用動静語黙之間皆足以發明
子之坦然之而無疑然後知其不愚也(師姓李諱
侗字愿中號延平先生語錄黙識心融固是他功深力到亦是天資髙顔子乃生知次比聖人已具九分九厘所争只一厘孔子只㸃他這些便與他相凑所以深領其言而不再問也融字消融相似如雪在湯中若不一句只是一句如何得出退省私私他人所不知而回獨知之者夫子能察之如心之所安燕獨處所為見識之所獨皆是中庸慎獨之獨同○張氏曰亦足以發其請事斯語之驗與黙識心融此於聖人耳順地位未㡬而已同是一般趣味矣○馮氏曰夫子之顔子知之深矣豈待退而察之後知其非愚曰吾與回言終日以此諸弟子也意顔子之不違必有疑其愚者夫子故以解之○致堂胡氏曰夫子久已知顔子之不愚必曰退省其私者以見非無證之空言且以明進徳之功必由内外相符隠顯一致學者之證其獨也夫子與言終日則言多矣今存者㡬惜哉○齊氏曰孔子無行不與二三子顔子亦無行而非孔子所與者○通曰顔子之資鄰於生知無難答問而自有以知夫子所言之理顔子之勇於力行故雖燕居獨處而亦足以行夫子所言之理不曰行而曰發此一發字最有力夫子嘗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則不發發則不孟子時雨化之先儒顔子當之物經時雨便發顔一聞子之言便足以發故周子曰發聖人之藴教萬世無窮顔子也且不徒發之於人所共見之時而且能發之於已所獨知之地顔子葢能發夫子約禮之教而為慎獨學者也)
  ○子曰視其所以
  以為為善者為君子為惡者為小人(語録大綱且看這一箇
為善底人是為惡底人)
  觀其所
  觀比視為詳矣由從也事雖為善而意之所從來者
有未善焉則亦不得為君子矣(語録為善底人又須觀其意之所從來若
本意以為己事所當然無所為而為之乃是為己若以為可以求知於人而為之是意所從已不了如齊桓伐固義也然其從來乃因怒蔡姬而伐蔡蔡潰遂伐楚則所為雖是所由未是也)或曰
由行也謂所以其所為者也(語録後説不如前説其所只是就事仔細不如意所從來就他心上看)
  察其所
  察則又加詳矣(馮氏曰按穀梁子傳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詳於視也易傳曰仰以觀於
天文俯以察於地理察宻於觀矣)安所樂(音洛)也所由雖善而心之所
樂者不在於是則亦偽耳豈能久而不變哉(語録中心樂於
為善自無厭倦之意則有日進之益中心所樂不在是便或作或輟未免於偽安是大率平日存主習熟處他本心如此所由不如此終是勉强次第依舊又從熟處去其心方安只為不是心肯意肯不㑹有終○通曰視其所以兼君子小人視之其所由則前之小人不復觀之矣所觀者君子也察其所安則君子所由之未善者亦不復察之矣察者審其所由之善而欲知其安不安也葢所以既為小人何必復觀其所所由既未善何必復察其所安○熊氏曰所由言意之所來所安言心之所安意發端處心全體處)
  人焉廋哉人焉廋哉(焉於䖍反廋所留反)
  焉何也廋匿也重(平聲)言以深明之○程子曰在己者
能知言窮理則能以此察人如聖人也(張氏曰在我者不明則亦
何以察人朱子程子言以本文之意也知言如孟子所謂知言能知人言是非窮盡事物理則心如明鏡方能如聖人觀人之法以察人也○洪氏曰此夫子觀人之法聴其言觀眸子人焉廋哉此孟子觀人之法孟子之法非有過人聰明不能子之法人皆可用亦可以自考○通曰觀人如觀玉視其所以視其孰為玉孰為石也石則不復觀其所從來矣惟玉則非特其所而且其所安者如燒之七日而色澤不變方為良玉也)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温尋繹也故者舊所聞新者今所得言學能時習
聞而又每有新得則所學在我而其應不窮故可以
為人若夫記問之學無得於心而所知有限
學記譏其不足以為人師正與此意互相發也(語錄記問
之學温故不知新只記得本子更不去裏面搜尋得道記得十件只是十件記得百件只是百件這箇便死殺了知新則就温故中見得這道理愈精勝似舊時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則常活不死中庸温故而知新乃是温故重此却是知新重○或問尋繹其所已然而毎有有得其所未得譬之觀人昨日識其面今日識其心可云者明未至者不足以為師非以為如是為是有餘也程子晚年言吾二十解經義與今無異然其意味則今視昔不同矣此温故知新大者學者以是為得而深求之則見義理之無窮亦將不暇於為師矣○范氏曰温故者月無忘其所能知新者日知其所亡○通曰無得於心而所知有限口耳之學如無之死一索而竭矣所學在我而其應不窮心得之學也源頭活水愈汲愈新足以應無窮之求然夫子可以為師爾可者僅可之辭也師豈易為哉)
  ○子曰君子不器
  器者各適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徳之士體無不具故
無不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語録君子小人言底是小底君子
得見君子斯可已是大底君子便是聖人之次者此章是才徳出衆君子徳體才用也亦具聖人體用但其體不如聖人大用不如聖人妙耳或問人之才具局於氣稟能不如何勉强得曰所貴乎成徳君子以其能化其氣質之性爾中庸雖愚必明雖柔必强正此意○子貢瑚璉廟中可用别處却用不得夷清恵和亦只做得一件○黄氏曰各適其用不能相通以物言舟之不可為車之類也以人言優為趙魏不可為薛大夫是也無不周見君子之不器無不具原君子之所以不器也○通曰集註君子不特成徳而且成徳之士是當自其學問推之心之虚有以具衆理是其體本無不具也心之靈足以萬事是其用無不周也為士者格物致知有以充此心之體誠正修齊治平有以擴此心之用所以不器故凡局於器者氣質之用小而士君子不器學問之功大也)
  ○子貢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周氏先行言者行之於未言之前而後之者
言之於既行之後○范氏曰子貢之患非言之艱而
行之艱故告之以此(張氏曰君子主於行而非以言為先也故其言之所發乃其
行所至而言隨之也夫主於行而後言者為君子則夫易於言而行不踐者是小人歸矣○饒氏曰君子成徳人成徳人凡其所皆是言其平日實踐之事非虚言也○通曰言之必行行在言後入徳之事也言其所行行在言前成徳之事也子貢成徳為問故夫子以成徳告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周普徧也比偏黨也皆與人親厚之意但周公而比
私爾(語録周比相去不逺分别大相逺處周則徧及天下比則昵於親愛周是公底比是私底
周無一人使之不得其所便是周但見同於已者與之不同於已者惡之便是比君子好善惡惡皆出於公用一善人於國於天下一國天下享其治去一惡人一鄉一邑一鄉一邑受其安豈不是周若小人惡人則喜其合己必親愛善人與已異必傷害之此小人比而不周也)○君子
所為不同陰陽晝夜每每相反然究其所以分
在公私之際毫釐之差耳故聖人周比和同
泰之屬對舉而互言之欲學者察乎兩間而審其取
舍(上聲)之㡬(平聲)也(語錄問取舍之㡬當在思慮方萌之初與人交際之始決之否曰致察於
思慮固是但事上亦須照管覺得思處失了便着去事上看便是舍彼取此○定宇陳氏曰通書曰㡬善惡㡬者善惡所由分之微眇處也上文公私之際即所謂兩間毫釐之差所謂㡬○通曰古語忠信為周阿黨為比説文兩人為从反从為厸君子小人公私分晝相反聖人歴舉周比和同驕泰相似者言之葢相反者其情易知相似者其㡬未易察也故拳拳學者致審焉)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不求諸心故昬而無得不習事故危而不安○程
子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五者廢其一非學也(語録學是學其事如讀書是學須精思其中義理方得如做此事是學須思此事道理如何
思這道理則昧而無得只空思索不傍事體察則終不安穏須是學與思互相發明學字便兼行意思講明義理學也纔學其所為便有行意○熊氏曰思亦學也但後章言以無益不如也則思自思學自學在事在心内外之道也○通曰朱子釋中庸學問思辨擇善知之事也以力行固執行之事也此則以學為習其事是行之事思為求諸心是知之事至若學而時習之又引程子之言曰時復思繹洽洽於中則又是學習之事若有不同要之専言學則學兼知與行繹思亦是學分學與思則思字屬知學字屬行中庸五者則學與行是學之終始問與辨是思之終始)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范氏曰攻専治也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異端
聖人之道而别為一端楊墨是也率天至於
無父無君専治而欲精之為害甚矣(或問有以攻為攻擊之攻言異
不必深排者如何正道異端如水火之相勝盛則此衰此强則彼弱熟視異端之害而不一言以正之亦何以祛習俗之蔽哉觀孟子所以公都子好辨之問則可見矣○輔氏曰物端始末為終單言端則可以觀其末矣常言一事一件皆為一端異端非聖人之道而别自為一件道理楊氏以為我為義而非聖所謂義墨氏以兼愛為仁而非聖所謂所以異端○饒氏曰異端不可便謂之邪道只是一偏之説與聖人大中至正之道不同既是有偏則其末流必須有害邪道也故不可攻之攻之愈工則其害愈甚楊氏為我近於義墨兼愛近於仁其初也各是一面道理後來楊氏學者只管為我上求工雖㧞一毛而利天下不為為墨氏之學者只管兼愛上求工雖摩頂放踵天下為之故其害遂至於無父無君○真氏曰孔子所指未知為誰竊謂老耼楊朱墨翟皆與孔子同時特以洙泗之教方明故其説未得肆爾孔子此言必有為而發○胡氏曰楊朱莊周所謂楊子居者與老耼同時墨翟又在楊朱之前宗師大禹晏嬰之者也○齊氏曰昔者帝王共説一般話共行一般事此天下所以一家中國所以一人而後世乃敢以其説自叛於千古聖人之外三代盛時異言異服猶有禁况異端其所以壞世教人倫不其甚乎○通曰孔子所謂異端者雖非専指楊墨而言是時楊墨之道未盛行然曰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徳則已有㡬於兼愛者矣如微生畝之固之徒已有㡬於為我者矣曽不百年楊墨盛行孟子辭而闢之然則子之言其為學者慮也深矣)○
程子佛氏之言比之楊墨尤為近理所以其害為
尤甚學者當如淫聲美色以逺(去聲)之不爾駸駸(音侵)
然入於其中矣(語録楊墨只是恁地為我兼愛做得來也淡不能惑人佛氏最有精
微動人處初見他説出自有理他説深欲害人○熊氏曰韓愈云佛者夷狄一法後漢時入中國其初不過縁業以誘愚民而已後來却説心説性雖聰明之士亦為之惑但他起初便錯只如天命之謂性佛氏都做空説了吾儒見得都實所以其言近理其害尤甚不可不力察而明辨也)
  ○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不知是知
也(女音汝)
  由孔子弟子姓仲字子路(魯卞之野人)子路好(去聲)勇葢有
彊(上聲)其所不知以為知者故夫子告之曰我教女以
知之之道乎但所知者則以為所不知者以為
不知如此則雖或不能盡知而無自欺之蔽亦不害
其為知矣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語録子路粗暴
見事便自説曉㑹得如正名一節便以為迂和那箇知處也不知了知之為知之不知不知則無自欺之蔽其知固自明矣若不説出求其知是使人安於所不知也故程子説出此意經意方完既不失自欺又不忘於自勉○黄氏曰是知也之語正與是禮也相類每事問不知禮也而以為是禮不知不知不知也而以為是知○馮氏曰子路嘗迂子之正名子曰君子其所不知葢闕也則子路有知不至而自以為知者夫子所以提而誨之荀卿君子知之曰知之不知不知言之要也葢出於此○通曰毋自欺誠意工夫此致知之事也而亦曰毋自欺者固是知至而後意可得而誠然致知亦自不可不誠故程子格物窮理但立誠意以格之也由此而求之亦本程子程子曰恥其不知而不求是終不知也然則内不自欺於心而外又能求於豈非知之之道乎)
  ○子張學干禄
  子張孔子弟子顓孫名師(陳人)干求禄仕者之俸
也(通曰本文無問字意編次者因夫子子張之失故先之以此五字以見夫子子張干祿發)
  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
寡悔寡尤寡悔禄在其中矣(行寡之行去聲)
  吕氏曰疑者所未信殆者所未安程子曰尤罪自外
至者也悔理自内出者也愚謂多聞見者學之博闕
疑殆者擇之精慎言行(去聲下同)者守之約(吕氏名大臨與叔藍田
人○語録聞是聞人之言見是見人之行然亦有聞而行者有見言者不可泥看聞亦屬自家言處見亦屬自家行處聞見當闕其疑殆然又勿易言易大凡不謹則見尤於人人既見尤則自安得無悔行不謹則已必先故有悔己既有人安得不見尤只是各將較重較多處對説○定宇陳氏曰學不博則無可學博必須精以擇之則非泛厖雜之博擇之既精而後守方約約字與博字對約字又自精來不精則其約也非切約之約而苟簡之約爾)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
而自至之辭言此以子張之失而進之也(語録此章重處
只在言行聖人只教謹言行因帶着祿説聖人不教他干但云得祿之道在其中正是抹殺了干字如曰仁樂直餒在其中皆本為此而反得彼之辭)○程子曰修天爵人爵
君子言行能謹得禄之道也子張學干禄故告之
以此使定其心而不為利祿動若顔閔則無此問矣
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孔子葢曰耕也餒在其中
惟理可為者為之而已矣(通曰夫子之之子禽之問失在一求字此則子張
之失在一干字學干禄孟子所謂修其天爵要人爵者也富貴在天無可求之理言行在我有反求之道學者惟當求其在我者而已禄將有不求而自至者故在其中三字政為千之一字發也)
  ○哀公問曰何為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
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哀公魯君名蔣凡君問皆稱孔子對曰者尊君也錯
捨置諸衆程子舉錯得義人心服○謝氏
曰好(去聲)直而惡(去聲)枉天下至情順之則服逆之
則去必然之理也然或無道以照之則以直為枉以
枉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居敬而貴窮理也(語録若不
公元前507年
居敬如何窮理如何識人舉直錯枉之本○致堂胡氏曰當時三家専魯公安得擅舉錯之權哉使公問孰為枉直而付舉錯之柄於夫子夫子必有所處民心既服公室張何乞師於越而卒以旅死哉○吳氏曰左傳十一年魯人以幣召夫子於衛乃歸是時三家四分公家君命不行哀公豈為是問邪○通曰居敬窮理是發夫子言外之意譬之於鏡非明不能照物姸醜故以窮理為貴然先有一物在中則又不能照物故必以居敬為大)
  ○季康子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
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季康子魯大夫季孫氏名肥莊謂容貌端嚴臨民
以莊則民敬於已孝於親慈於衆則民忠於已善
之而不能者教之則民有所勸而樂(音洛)於為善(語録
只是一箇孝慈是兩件事孝是以躬率之慈是以恩結之如人方忠善者舉之不能者便棄之民不能便勸惟舉其善者而教其不能所以皆勸○呉氏曰康子竊君之柄而専其國廢父之命而殺其嫡可謂不孝君親問政而欲殺無道以就有道可謂不慈國人矣在己者事上恤下皆不盡道乃欲人盡其道於已難矣夫子告之或以是歟)○張敬夫曰此皆在我所
為非為(去聲)欲使民敬忠以勸而為之也然能如是
其應葢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輔氏曰聖人所言與事凡若此者皆當以此
例之雖大學誠意正心以至治平不過如此而已豈有謀利計功之心於其先哉○通曰觀前章何為民服之問可見哀公之弱觀此章使之一事可見季氏强夫子答之之意葢謂舉錯之權在工而又不失其宜如此何患弱人天理有以觸之自然而應何假之使而後然哉如此則何假乎强)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
  定公初年孔子不仕或人疑其不為政也(吳氏曰夫子
公元前505年
不仕故有待賈而沽一也季氏逐君二也陽貨作亂三也史記季氏强僣離於正道陽貨専政作亂孔子不仕集註以為定公初年事然夫子不仕季氏葢以平子逐君若謂强離於正道季氏數世皆然而夫何以又仕桓子乎定五年季平子桓子嗣立家臣陽貨作亂則定五年以前夫子不仕者以平子而定五年以後不仕者以陽貨也)
  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
其為為政
  書周書君陳書云孝乎者言書之言孝如此也善
兄弟曰友書言君陳能孝於親友兄弟又能推廣
此心以為一家之政孔子引之言如此則是為政
何必居位乃為為政乎葢孔子不仕難以
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平聲)之至理不外是(語録縁下
面有是亦為政故知不是國政在我者孝則皆知孝在我者弟則人皆知豈不行於一家○張氏曰孝於親則必友於兄弟孝友篤於家則施於有政亦是心而已不為政而為政道固在是矣或人夫子以為政之事夫子告之以為政之道也○通曰按書君陳本文克施有政但謂施之於國而集註以為施之於家葢不以為一家之政則下文是亦為政一句説不去要之窮則為家之政達則為國與天下之政至理不外是)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
何以行之哉(輗五兮反軏音月)
  大車平地任載之車輗轅端横木縛軛(音厄)以駕牛
小車田車兵車乘車軏轅端上曲鈎衡以駕馬
者車無此二者則不可以行人無信猶是也(語錄
信是言行相顧之謂人若無信如何行得○齊氏曰孔子嘗曰言忠信蠻貊之邦矣言不忠信雖州里乎哉立則見忠信在前行則見忠信之在輗軏無須臾離也○通曰此言人而無信不可又言民無信不立立行二字人可須臾毫釐不以其實哉)
  ○子張問十世可知
  陸氏曰也一作乎(陸氏名元朗蘇州人)○王者易姓受命
一世張問自此以後十世之事可前知
  子曰殷因於夏禮損益可知周因殷禮損益
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
  馬氏曰所因謂三綱五常損益文質三統愚按
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仁義
禮智信文質夏尚忠尚質周尚文(馬氏名融東漢扶風人
公元前508年
語録忠是朴實頭做將去質則漸有形制度未有文采文則制度上事事加文采天下之勢自有此三者非聖人欲尚忠尚質尚文彼時亦無此名後來人見得如此故命此名也)三統
建寅為人統商正建丑為地周正建子天統(語録節分十二㑹言天開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是天地人之始於此三代即其始處以為正)
三綱五常禮之大體三代相繼皆因之而不能變其
損益不過文章制度過不及之間而其已然
迹今皆可見自今以往或有繼周而王者百世
逺所因所革亦不過豈但十世而已聖人
知來者葢如此非若後世䜟緯術數之學也(語録此章
因字最重所損益只是扶持三綱五常而已如泰繼周雖損益所不當然三綱五常終變不得了)胡氏曰子張之問葢欲知來而聖人言其既往者以
明之也夫自修以至於天下不可一日無禮天叙天秩人所共由禮之本也商不能改乎周不
能改乎商所謂天地常經若乃制度文為或太
過則當損或不足則當益益之損與時宜之而所
因者不壞是古今之通義也因往推來雖百世之逺
不過如此而已矣(齊氏曰所因者出於天所損益者非出於人出於天者天髙地下
常也其相為對待者千萬世不能改非出於人者寒暑往來之變也而其相為流轉者千萬世而不窮所謂可知豈特十世而已哉○通曰此章須要見得損益不在所因之外三綱五常之内自有許多文章制度所因如衡之錙銖不可易所損益如權之隨時輕重不過欲適夫衡之而已權固不在之外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
  非其鬼謂非其所當祭之鬼(語録天子祭天諸侯山川大夫五祀
庶祭其先得兼下下不得兼乎上士庶而祭五祀大夫而祭山川諸侯祭天地皆所謂非其鬼土地神人家可祭禮庶人立一祀或户或竈亦可祭也今人甚麽廟神都是非其鬼○馮氏曰天曰神地曰示人曰鬼其指祭者而言謂非已所當祭者葢精誠神氣不屬也但欲諂之以希福耳)諂求
媚也
  見義不為無勇也
  知而不為是無勇也(語録此處要兩下看見不為固是知之而不能為亦是知
之未至所以為之不力○通曰諂是邪佞無勇即是無斷通書所謂柔惡是也)
  論語通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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