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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纂疏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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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纂疏卷六     宋 赵顺孙 撰

  朱子集注

  滕文公章句下

  凡十章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
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王去声)

  陈代孟子弟子也小谓小节也(辅氏曰谓自局于小节也此正对下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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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而言之也言不见诸侯比小则以霸又为小也)枉屈也直
伸也八尺曰寻枉尺直寻犹屈己一见诸侯而可以
致王霸所屈者小所伸者大也

  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
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
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丧去声)

  田猎也虞人守苑囿之吏也招大夫以旌招虞人以
皮冠元首也志士固穷常念死无棺椁弃沟壑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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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勇士轻生常念战斗而死丧其首而不顾也此二
句乃孔子叹美虞人之言(语录曰非其气不馁如何强得)夫虞人招
之不以其物尚守死而不往况君子岂可不待其招
而自往见之邪此以上告之以不可往见之意(辅氏曰读
孟子须是就一章之中又断置得如此分明方可玩索)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
利亦可为与(夫音扶与平声)

  此以下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夫所谓枉小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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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者大则为之者计其利耳一有计利之心则虽枉
多伸少而有利亦将为之邪甚言其不可也(语录曰天下事
不可顾利害凡人做事多要趋利避害不知才有利必有害吾虽处得十分利有害随在背后不如且在
理上求之且如临难致死义也若不明其理而顾利害则见危死事者反不如偷生苟免之人○辅氏曰
人心不可二用喻于义则昧于利喻于利则昧于义义天理也利私欲也天理有则而不流人欲横流而
不止夫人一有计利之心则惟利是务方其始也犹有枉小直大之辨浸浸不巳殆其终也则并与小大
皆不复计不至于灭天理而坏人纪不止也此孟子所以极其流而言之甚言其不可也)

  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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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彊而
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
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
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
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乘去声彊上声女音汝汝为去声舍上声)

  赵简子晋大夫赵鞅也王良善御者也嬖奚简子幸
臣与之乘为之御也复之再乘也彊而后可嬖奚不
肯彊之而后肯也一朝自晨至食时也掌专主也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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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度也诡遇不正而与禽遇也言奚不善射以法驰
驱则不获废法诡遇而后中也诗小雅车攻之篇言
御者不失其驰驱之法而射者发矢皆中而力今嬖
奚不能也贯习也

  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
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巳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比必二反)

  比阿党也若丘陵言多也○或曰居今之世出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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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必一一中节欲其一一中节则道不得行矣杨
氏曰何其不自重也枉巳其能直人乎古之人宁道
之不行而不轻其去就是以孔孟虽在春秋战国之
时而进必以正以至终不得行而死也使不恤其去
就而可以行道孔孟当先为之矣孔孟岂不欲道之
行哉(辅氏曰杨氏只说何其不自重也一句便见得他是有诸已者凡人不知立已故不自重徇利
忘义枉已从人无所不至唯君子明道正义知所重在已故宁道之不行而不轻其去就也其以孔孟为
言者欲学者知所法也欲道之行者仁也进必以正者义也仁义并行而不悖此其所以为圣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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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
惧安居而天下熄

  景春人姓名公孙衍张仪皆魏人怒则说诸侯使相
攻伐故诸侯惧也(辅氏曰仪衍二子皆破六国之从以为横者也故或有触其怒者则
用其险谲之术交斗六国之君使相攻伐故诸侯惧也若安居不出则天下熄然无事也)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
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
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焉于虔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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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去声女家之女音汝)

  加冠于首曰冠女家夫家也妇人内夫家以嫁为归
也夫子夫也女子从人以顺为正道也盖言二子阿
谀苟容窃取权𫝑乃妾妇顺从之道耳(黄氏曰衍仪战国之游士
也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则其才亦有足称者矣以其无学而不知道也一切求顺于人孟子以
妾妇目之况于学不及古人才不及衍仪哉夫顺于人者人之所喜也不顺于人者人之所恶也然顺于
人者非有他也以其威福之权足以生杀荣辱乎我也即是心而充之则贪得嗜利背君卖国者皆若人
也岂但妾妇之可羞而巳哉○辅氏曰二子之说诸侯亦非能彊其所不欲也不过阿谀苟容以逢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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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顺其意耳是乃妾妇顺从之道也妇人之事夫唯当以顺为正其或夫有过失亦当委曲巽顺以开导
之使得于义可也然亦或有彊矫其夫而得正者要之非常道)非丈夫之事也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
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
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广居仁也正位礼也大道义也(语录曰大槩只是无些子偏曲且如此心
廓然无一豪私意直与天地同量这个便是居天下之广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无些子不当于
理这个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守礼及推而见于事更无些子不合于义这个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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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义)与民由之推其所得于人也独行其道守其所
得于巳也(辅氏曰与民由之则是推巳之所得而与民共由之也独行其道则是其道有不容
推之于人故但守其道于一巳而巳守其道于巳则虽不得志而其道未尝不行于巳也)淫荡其
心也移变其节也屈挫其志也(愚谓富贵则求得欲从故多致荡其心贫
贱则居约处困故多致变其节遇威武则又易致陨穫震惧故多挫摄其志气)○何叔京曰
战国之时圣贤道否天下不复见其德业之盛但见
奸巧之徒得志横行气焰可畏遂以为大丈夫不知
由君子观之是乃妾妇之道耳何足道哉(叔京名镐昭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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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氏曰他说得当时风俗人情出谓圣贤道否天下不见其德业之盛者尤好使圣贤之道得行而人道
立天道成地道平万物各得其所则斯民也当安然自适于泰和之域岂复以是区区者为夸哉既不复
见圣贤之德业宜乎以是奸巧之人得行其志气焰可畏之为大丈夫也孟子力辨而深诋之其所以正
人心之功大矣)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
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
无君则吊(传直恋反质与贽同下同)

  周霄魏人无君谓不得仕而事君也皇皇如有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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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得之意出疆谓失位而去国也质所执以见人者
如士则执雉也出疆载之者将以见所适国之君而
事之也

  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

  周霄问也以巳通太也后章放此

  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
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
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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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盛音成缫素刀反皿武永反)

  礼曰诸侯为籍百亩冕而青纮躬秉耒以耕而庶人
助以终亩收而藏之御廪以供宗庙之粢盛使世妇
蚕于公桑蚕室奉茧以示于君遂献于夫人夫人副
袆受之缫三盆手遂布于三宫世妇使缫以为黼黻
文章而服以祀先王先公(辅氏曰此先王之制必如是然后能自尽其心至于
不得奉祭祀则士不容以自安而人亦以为吊焉古人之重祭祀也如此)又曰士有田则
祭无田则荐黍稷曰粢在器曰盛牲杀牲必特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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皿所以覆器者

  出疆必载质何也

  周霄问也

  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
(为去声舍上声)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
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
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
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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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
而往者与钻穴隙之𩔖也(为去声妁音酌隙去逆反恶去声)

  晋国解见首篇仕国谓君子游宦之国霄意以孟子
不见诸侯为难仕故先问古之君子仕否然后言此
以风切之也(辅氏曰周霄亦颇有策士之风但孟子据道之极不为其所动但直述其义理
以告之而已)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妁亦媒也言为父
母者非不愿其男女之有室家而亦恶其不由道盖
君子虽不洁身以乱伦而亦不徇利而忘义也(辅氏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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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仕犹男女之愿有室家者此正理也至于为人男女而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
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为士而仕者不循天理之正不俟人君之招屈巳以徇利枉道以求君则为圣贤
之学者皆贱之直与儿女子相窥相从者无异故君子之于仕未尝洁身以乱伦而长往不顾亦未尝徇
利忘义而屈道以信身也)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
不以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
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更平声乘从皆去声
传直恋反箪音丹食音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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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更孟子弟子也泰侈也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言不以舜为泰但谓今之士无功而食人之食则不
可也(愚谓彭更之意不以舜为泰盖以士之无事固不可虚食也)

  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馀粟女有馀布
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
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
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羡延面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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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功易事谓通人之功而交易其事羡馀也有馀言
无所贸易而积于无用也梓人匠人木工也轮人舆
人车工也

  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
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
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与平声可食而食食志食功之食皆
音嗣下同)

  孟子言自我而言固不求食自彼而言凡有功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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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食之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曰否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墁武安反子食之食亦音嗣)

  墁墙壁之饰也毁瓦画墁言无功而有害也既曰食
功则以士为无事而食者真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
义者矣(辅氏曰彭更至此其辨巳穷不复有说则既以为食功矣以为食功则以士为无事而食
者是真尊梓匠轮舆以为有事而可与之食轻为仁义者以为无事而不可与之食矣)

  ○万章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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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之何(恶去声)

  万章孟子弟子宋王偃尝灭滕伐薛败齐楚魏之兵
欲霸天下疑即此时也

  孟子曰汤居亳与葛为邻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
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
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
盛也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
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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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遗唯季反盛音成往为之为去声馈食酒
食之食音嗣要平声饷式亮反)

  葛国名(愚案葛国在梁国宁陵县)伯爵也放而不祀放纵无道不
祀先祖也亳众汤之民其民葛民也授与也饷亦馈
也书商书仲虺之诰也仇饷言与饷者为仇也

  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
匹夫匹妇复雠也(为去声)

  非富天下言汤之心非以天下为富而欲得之也(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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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为童子复雠而四海之内皆知其非富天下何也曰圣人之心廓然大公表里洞达故一有所为则天
下信之如雨旸寒著无不感无不通也)

  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
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
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
降民大悦书曰徯我后后来其无罚

  载亦始也十一征所征十一国也馀巳见前篇

  有攸不为臣东征绥厥士女匪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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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匪以迎其君子其
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
而巳矣(食音嗣)

  案周书武成篇载武王之言孟子约其文如此然其
辞特与今书文不类今姑依此文解之有所不为臣
谓助纣为恶而不为周臣者匪与篚同玄黄币也绍
继也犹言事也言其士女以匪盛玄黄之币迎武王
而事之也商人而曰我周王犹商书所谓我后也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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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也言武王能顺天休命而事之者皆见休也臣附
归服也孟子又释其意言商人闻周师之来各以其
𩔖相迎者以武王能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民者
诛之而不为暴虐耳君子谓在位之人小人谓细民


  太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
有光

  太誓周书也今书文亦小异言武王威武奋扬侵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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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之疆界取其残贼而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于汤
之伐桀又有光焉引此以證上文取其残之义

  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
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宋实不能行王政后果为齐所灭王偃走死○尹氏
曰为国者能自治而得民心则天下皆将归往之恨
其征伐之不早也尚何强国之足畏哉苟不自治而
以强弱之𫝑言之是可畏而巳矣(辅氏曰尹氏说尽后世为国而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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彊但以彊大为畏者之病诚能反是道而求之于巳则知仁者之果无敌而帝王之道是诚在我而巳)

  ○孟子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
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
傅诸曰使齐人傅之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
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閒数年虽
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与平声咻音休)

  戴不胜宋臣也齐语齐人语也傅教也咻欢也齐齐
语也庄岳齐街里名也楚楚语也此先设譬以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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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
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
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长上
声)

  居州亦宋人言小人众而君子独无以成正君之功
(辅氏曰古之大臣欲正其君者岂特取办于一人一巳而巳哉必也兼收并蓄旁求广取使忠贤之士毕
集于朝在君之左右前后者无非正人端士然后可以薰陶渐染以变化其气质成就其德性是岂独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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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事赴功而巳哉置一小人于其间则便足以惑其君而败其类况于长幼卑尊皆非君子而独欲以一
薛居州使王为善岂可得哉)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


  不为臣谓未仕于其国者也此不见诸侯之义也

  段干木踰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内是皆巳甚迫斯
可以见矣(辟去声内与纳同)

  段干木魏文侯时人泄柳鲁缪公时人文侯缪公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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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二人而二人不肯见之盖未为臣也巳甚过甚
也迫谓求见之切也(辅氏曰士固当守义而不可轻往见君至于文侯缪公屈巳求
见其意巳切虽能听用与否未可知圣贤于此则必见之矣至于踰垣闭户则不成举措亦为过甚而非
义矣)

  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
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
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欲见
之见音现恶去声瞰音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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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又引孔子之事以明可见之节也欲见孔子欲召
孔子来见巳也恶无礼畏人以巳为无礼也受于其
家对使人拜受于家也其门大夫之门也瞰窥也阳
货于鲁为大夫孔子为士故以此物及其不在而馈
之欲其来拜而见之也先谓先来加礼也(辅氏曰阳货欲见孔
子而恶无礼虽小人秉彝不可殄货既先来加礼于巳则巳乌得而不答之然货之意则非诚矣故但往
答其礼而不欲见其人是亦不屑之教诲也天地之施与万物者岂有差忒哉)

  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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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
巳矣(胁虚业反赧奴简反)

  胁肩竦体谄笑强笑皆小人侧媚之态也(愚谓竦体者竦缩其
身强笑者强容而笑)病劳也夏畦夏月治畦之人也言为此者
其劳过于夏畦之人也(愚谓治畦灌园也)未同而言与人未
合而强与之言也赧赧惭而面赤之貌由子路名言
非巳所知甚恶之之辞也孟子言由此二言观之则
二子之所养可知必不肯不俟其礼之至而辄往见
孟子纂疏卷六 第 17a 页 WYG0201-0608c.png
之也(辅氏曰曾子厚重笃实故视小人侧媚之态如病于夏畦之人而深怜之子路刚果勇决故以
未同而言赧赧其色者为非巳所知而深恶之知犹不知况为之乎此子路守巳之严而恶不仁之诚也
二子所守如此虽各因其资质然亦是学力所就也○又曰言心声也观二子之言而知其所怜所恶者
如此则二子所养决不肯枉道以徇人者可知矣)○此章言圣人礼义之中
正过之者伤于迫切而不洪不及者沦于污贱而可
耻(辅氏曰孔子之事礼义之中正也差以豪氂则失之矣干木泄柳则过乎礼义之中正矣故伤于迫
切而不洪曾子子路之所言则不及乎礼义之中止者故沦于污秽而可耻此君子之行巳所以战战兢
兢而唯恐有过不及之失也然与其污贱之可耻宁失于迫切而不洪段干泄柳犹为狷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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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
来年然后巳何如(去上声)

  盈之亦宋大夫也什一井田之法也关市之征商贾
之税也巳止也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
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巳(攘如羊反)
攘物自来而取之也(辅氏曰因物自来而掩取之则非盗窃者之比若盗窃之为则
又大不可也)损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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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知其非义斯速巳矣何待来年

  知义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与月攘一鸡何以异哉
(辅氏曰天下事只有义利两端才出义便以利言也焉有两存之理若知义理之不可而犹有吝惜之意
不肯速改则亦终归于悠悠必不能自拔而日新矣)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曰予
岂好辩哉予不得巳也(好去声下同)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
(治去声)

  生谓生民也一治一乱气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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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理之常也(辅氏曰观孟子说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便见他胸中包括得宇宙过先言
气化后言人事者气化有盛衰然后人事有得失此理之常也然亦有气化衰而人事之得可以转移气
化而使之常盛者亦有气化盛而人事之失有以戕败气化而使之遽衰者此理之变也盖气化无欲而
有理故盛则必衰衰则必盛犹昼夜反覆之相寻人则有理有欲顺乎理则事得从乎欲则事失其得失
虽亦反覆相寻然人欲不行而唯理是顺则其事常得而无失可并与气化而转移之若尧舜与贤之事
是也若肆人欲以灭天理则虽气化之盛亦可以戕贼之使遽衰三苗弗格于有虞之世三监弗靖于成
周之时而汉唐之世一再传之后遽有吕武之祸皆是也向非舜禹周公之圣及汉庭之贤佐有以平之
则岂不至于衰败乎集注则但言其理之常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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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尧之时水逆行汜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
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洚音
降又胡贡胡工二反)

  水逆行下流壅塞故水倒流而旁溢也下下地上高
地也营窟穴处也书虞书大禹谟也洚水洚洞无涯
之水也警戒也此一乱也(辅氏曰此一乱纯由乎气化也)

  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
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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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得平土而居之(菹侧鱼反)

  掘地掘去壅塞也菹泽生草者也地中两涯之间也
险阻谓水之汜滥也远去也消除也此一治也(辅氏曰此
一治气化人事相参者也夫人与鸟兽亦相为多寡盖同禀于气故也繁气盛则正气衰正气多则繁气
少圣人于其閒有造化之用亦时焉而巳)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
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
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0a 页 WYG0201-0610a.png
(坏音怪行去声下同沛蒲内反)

  暴君谓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之𩔖也宫室民居
也沛草木之所生也泽水所钟也自尧舜没至此治
乱非一及纣而又一大乱也(辅氏曰此一乱气化人事相符者也自尧舜没
其中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等暴君不一难以屡数至纣则大败极乱而无以复加矣故直推至纣时
言之想见夏桀之时亦未必有飞廉等恶人与夫虎豹犀象之害也)

  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
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0b 页 WYG0201-0610b.png
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
(相去声奄平声)

  奄东方之国助纣为虐者也(愚案奄国在淮夷之北)飞廉纣幸
臣也(愚案飞廉善走以材力事纣周武王伐纣并杀之)五十国皆纣党虐民
者也书周书君牙之篇丕大也显明也谟谋也承继
也烈光也佑助也启开也缺坏也此一治也(辅氏曰此一治
又气化人事相参者也举书之说者此言文王武王谋谟之大功业之光所以佑助开迪夫后人者莫非
大正之道周全尽美而无有一豪坏缺之失也盖正可为也无缺为难无缺谓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三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1a 页 WYG0201-0610c.png
千三百之仪与至诚无倚之道并立而不偏凡所以正德利用厚生之具无一之不备防伪禁邪正慝之
法无一之或隳夫然后可以为无缺至战国时则道坠于地而无复有存者矣)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
者有之(有作之有读为又古字通)

  此周室东迁之后又一乱也(辅氏曰此一乱又气化人事相符者也前乎此
者虽曰世乱然但禽兽繁殖有以戕民之生而犹未至贼人之性至此以后则遂至伤坏人伦将使斯人
尽为禽兽之归其祸又惨矣此一乱又甚于前日是亦气化人事之使然也)

  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1b 页 WYG0201-0610d.png
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庸礼命德讨罪
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
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远也罪孔
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
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胡氏名安国建安人○永嘉陈
氏曰此谓圣人以王法绳诸侯所褒所贬皆是奉行王法既空言以寓行事与天子无异此圣人大用非
孟子不能知胡氏发明备矣)愚谓孔子作春秋以讨乱贼则致治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2a 页 WYG0201-0611a.png
之法垂于万世是亦一治也(语录曰问孔子作春秋特载之空言乱臣贼子
何缘便惧恐未足以为春秋之一治曰非说当时便一治只是存得个治法使道理光明粲烂有能举而
行之为治不难当时史书掌于史官想人不得见及孔子取而笔削之而其义大明如今之史书直书其
事善恶瞭然在日观者知所惩劝故乱臣贼子有所惧而不敢犯尔○辅氏曰此一治又纯乎人事者也
虽气化不应而不使夫子得位以拨乱而反之正然作春秋以讨乱贼垂致治之法于万世之下则其功
又大于舜禹矣)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
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2b 页 WYG0201-0611b.png
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
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
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
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横为皆去声莩皮表反)

  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墨子
爱无差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无父无君
则人道灭绝是亦禽兽而巳公明仪之言义见首篇
充塞仁义谓邪说遍满妨于仁义也孟子引仪之言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3a 页 WYG0201-0611c.png
以明杨墨道行则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而大
乱将起是亦率兽食人而人又相食也此又一乱也
(语录曰杨墨只是差些子其末流遂至于无父无君盖杨氏见世间人营营于名利埋没其身而不自知
故独洁其身以自高如荷蒉接舆之徒是也然使人皆如此洁身而自高则天下事教谁理会此便是无
君也墨氏见世间人自私自利不能及人故欲兼天下之人而尽爱之然不知或有一患难在君亲则当
先救之在他人则后救之若君亲与他人不分先后则是待君亲犹他人也此便是无父此二者之所以
为禽兽也○问率兽食人亦深究其弊而极言之非真有此事也曰不然即他之道便能如此杨氏是个
退步爱身不理会事厎人墨氏兼爱又弄得没合杀使天下伥伥然必至于夫乱而后巳非率兽食人而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3b 页 WYG0201-0611d.png
何○辅氏曰此一乱又气化人事相符者也圣人之道非不爱身也然有致身事君之义有杀身成仁之
时故不至于无君非不爱物也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有自然之序故不至于无父无君无父则人
道灭绝又将视弑父与君而冥然不觉矣是则人而反与禽兽无异也故引公明仪之说以言杨墨遂行
则人皆无父无君安为乱贼以陷于禽兽而大乱将起是以与公明仪所谓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者类矣
杨墨之道不息则邪说诬民孔子之道不著则充塞仁义也此四句只是说天理人欲不并立而巳所谓
邪说遍满妨于仁义者是解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两句也以遍满字解充字以妨字解塞字但不曾解诬
民两字耳其实谓邪说诬罔天下之人其势至于充盛窒塞人心固有之仁义使不能发也夫仁义具于
人心而为邪说所诬而充塞之使不得达于外况能广充之以全其量乎呜呼人之始生也既有气禀之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4a 页 WYG0201-0612a.png
拘其少长也又有物欲之蔽其既长也又有异端邪说之诬不有圣贤之教左右扶翼之则几何而能有
所立于世哉)

  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
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
易吾言矣(为去声复扶又反)

  闲卫也放驱而远之也作起也事所行政大体也(真氏
曰事者政之目政者事之纲)孟子虽不得志于时然杨墨之害自
是灭息而君臣父子之道赖以不坠是亦一治也(辅氏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4b 页 WYG0201-0612b.png
曰此一治又纯乎人事也故气化不应而孟子亦不得志于时然因其言而杨墨之说灭息君臣父子之
道至今得以不坠此孟子之功所以不在禹下而亚于孔子也)程子曰杨墨之害甚
于申韩佛氏之害甚于杨墨盖杨氏为我疑于义墨
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陋易见故孟子止辟杨墨
为其惑世之甚也佛氏之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所
以为害尤甚(语录曰问墨氏兼爱疑于仁此易见杨氏为我何以疑于义曰杨朱看来不似
义他全是老子之学只是个逍遥物外仅足其身不屑世务之人只是他自爱其身界限齐整不相侵越
微似义耳然终不似也○又曰杨墨只是硬恁地做佛氏最有精微动得人处本朝许多极好人无不陷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5a 页 WYG0201-0612c.png
焉○真氏曰义者任理而无情杨朱自一身之外截然弗恤故其迹似乎义仁者尚恩而主爱墨翟于亲
疏之间无乎不爱故其迹似乎仁殊不知天下之理本一而分则殊故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心
无不溥而其施有序心无不溥则非为我矣其施有序则非兼爱矣杨朱专于为我则昧乎理之一墨翟
一于兼爱则昧乎分之殊若是而曰仁义乃所以贼乎仁义也)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
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抑止也兼并之也总结上文也(真氏曰三圣事虽不同而其救天下之患
立生民之极则一)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5b 页 WYG0201-0612d.png
  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
公所膺也

  说见上篇承当也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
好辩哉予不得巳也(行好皆去声)

  诐淫解见前篇辞者说之详也承继也三圣禹周公
孔子也盖邪说横流坏人心术甚于洪水猛兽之灾
惨于夷狄篡弑之祸故孟子深惧而力救之(辅氏曰洪水猛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6a 页 WYG0201-0613a.png
兽害人之身夷狄篡弑贼人之性害人之身或专出于气化故曰灾贼人之性则实出于人为故曰祸然
人而为夷狄之行篡弑之事者但自贼夫巳之性耳至于邪说横流不能救止则天下之心皆为之蛊坏
将胥而为夷狄禽兽之归矣此其所以为害愈惨宜乎孟子之深排力诋而不少置也)再言岂
好辩哉予不得巳也所以深致意焉(辅氏曰重言此以深致其意者
欲人之察其心而知邪说之真可畏也)然非知道之君子孰能真知其
所以不得巳之故哉(辅氏曰知道者备人物于一身通古今于一息故知邪说之言
特为深切而真有不得而不救之者也学者苟能考三圣之心味孟子之说详朱子之注则非徒能真知
其所以不得巳之故亦将并与斯道而得之矣人徒见孟子为一匹夫耳而不知其所忧者如是之大所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6b 页 WYG0201-0613b.png
任者如是之重也且历代圣人之所为皆不得巳而为之者也得巳则圣人将无所为矣岂独孟子之辩
哉)

  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言苟有能为此距杨墨之说者则其所趋正矣虽未
必知道是亦圣人之徒也(辅氏曰谓自今以后不待有知道者真能息灭杨墨
之害然后可以继圣人之事但能为说以距则是亦圣人之徒矣此可见孟子自任之重而望人之切也
○真氏曰所以勉天下学者皆以辟异端扶正道为心庶几生人之𩔖不沦胥于禽兽也)孟子既
答公都子之问而意有未尽故复言此盖邪说害正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7a 页 WYG0201-0613c.png
人人得而攻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
人得而讨之不必士师也(辅氏曰此义自朱子发之若朱子则真可谓以是道
自任者故言此以诏天下使天下人人存是心则异端之说将无所容而圣人之道不复有蔽蚀之者矣
岂小补哉)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若以此意推之
则不能攻讨而又唱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
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尹氏曰学者于是非之原
豪氂有差则害流于生民祸及于后世故孟子辩邪说
如是之严而自以为承三圣之功也当是时方且以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7b 页 WYG0201-0613d.png
好辩目之是以常人之心而度圣贤之心也(辅氏曰尹氏所
谓害流于生民祸及于后世者其亦真知孟子不得巳之故矣)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耳
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
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于音乌下于陵同螬音曹咽音宴)
匡章陈仲子皆齐人廉有分辨不苟取也于陵地名
螬蛴螬虫也匍匐言无力不能行也咽吞也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8a 页 WYG0201-0614a.png
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擘薄厄反恶平声蚓音引)
巨擘大指也言齐人中有仲子如众小指中有大指
也(辅氏曰齐俗奢侈放纵当战国时士之伤廉者必多有之此匡章之所以推仲子之廉而孟子亦以
为齐人之巨擘也其语意与子诚齐人也者相似)充推而满之也操所守也
蚓丘蚓也言仲子未得为廉也必若满其所守之志
则惟丘蚓之无求于世然后可以为廉耳

  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
与抑亦盗蹠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8b 页 WYG0201-0614b.png
盗蹠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夫音扶与平声)

  槁壤乾土也黄泉浊水也抑发语辞也言蚓无求于
人而自足而仲子未免居室食粟若所从来或有非
义则是未能如蚓之廉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辟音璧纑音卢)
辟绩也纑练麻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
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9a 页 WYG0201-0614c.png
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巳频蹙曰
恶用是鹢鹢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
兄自外至曰是鹢鹢之肉也出而哇之(盖音閤辟音避频与颦同蹙与
蹙同子六反恶平声鹢鱼一反哇音蛙)

  世家世卿之家兄名戴食采于盖其入万钟也归自
于陵归也巳仲子也鹢鹢鹅声也频蹙而言以其兄
受馈为不义也哇吐之也

  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
孟子纂疏卷六 第 29b 页 WYG0201-0614d.png
居之是尚为能充其𩔖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
者也

  言仲子以母之食兄之室为不义而不食不居其操
守如此至于妻所易之粟于陵所居之室既未必伯
夷之所为则亦不义之𩔖耳今仲子于此则不食不
居于彼则食之居之岂为能充满其操守之𩔖者乎
必其无求自足如丘蚓然乃为能满其志而得为廉
耳然岂人之所可为哉(辅氏曰以仲子之孤介自守足以高于一世之俗矣而孟
孟子纂疏卷六 第 30a 页 WYG0201-0615a.png
子所以力辟之者盖世衰道微学者大抵因其资质之偏而固执一说力行以取名初不顾义理之如何
如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以至许行陈仲子之徒皆是物也况如匡章者既巳称仲子为诚廉而倾向
之矣此固以道自任者之所忧也则孟子乌得而不与之辩哉○又曰仲子之所守不必验之他人也只
自其身而推之则巳有不能自满其志者故孟子直以为蚓而后能充其操焉者斥之则仲子之行是岂
人之所能为哉非人之所能为则是邪说诐行又岂可不深辩而力攻之邪○又曰圣贤之道充之则至
于与天地同功仲子之道充之则至于与丘蚓同操是岂人理也哉)范氏曰天之所生
地之所养惟人为大人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人伦
也仲子避兄离母无亲戚君臣上下是无人伦也岂
孟子纂疏卷六 第 30b 页 WYG0201-0615b.png
有无人伦而可以为廉哉(辅氏曰人伦天彝也人唯有人伦然后可以与天地
并立而为三此其所以为大也避兄离母则是无人伦矣虽有小廉僻行适足以夸于乱世而惑夫人心
也可不谨哉可不畏哉)









  孟子纂疏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