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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孝经衍义 卷九十二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二
  士之孝
   事君忠
 易觀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
  程頤傳曰聖明在上懷才抱德之人皆願進於朝廷輔戴之以康濟天下四既觀見人君德國家之治光華盛美宜賓王朝効其智力上輔於君以施澤天下故云利用賓於王也古者賢德之人則人君禮之故士之仕進王朝則謂之
 象曰觀國之光尚賓也(臣)按易含萬象為例非一四雖近君之位然國之光所及逺天下之士皆見之故皆志願登進王朝以行其道名位卑微其中心誠欲近君也夫子於四發尚賓義賓者周官所謂以鄉三物萬民賓興之葢以鄉飲酒禮賓賢才也鄉
  之秀士或用鄉遂之吏故比長之卑也亦一命之士矣而其不安小成者升之國故有鄉所論之士有司徒所論之士有樂正所論之士則國子亦在其中至於政官之所論則諸侯之所賓禮而貢於王者亦在其中諸侯嗣立亦以士服入見天子本義朝覲仕進説然觀國之光者豈必近君之地哉惟其國之光所及逺所以士之願忠者衆也然而司徒之所教以孝樂正之所教以孝德經曰事父孝故事君忠葢始於為孝子終於忠臣其間則自卿大夫以上至於天子皆賓之矣士其可不貴重也哉
立政常吉士
 蔡沈傳曰既條陳厯數文武之衆職而總結之曰庶常吉士庶衆也言在文武之廷無非常德吉士
其惟吉士勱相我國家(臣)按漢孔氏釋多士則殷大夫士唐孔氏云經云士而知有大夫者以經云簡迪王庭有服百僚意言將任為王官以為大臣不惟吉士而已士者在官總號故言士也此篇既條列内外大小衆官總之以庶常吉士葢有常德善士是即成德文武之時恒儲養此士以為衆官之選或有其才而未任之以事如三俊次補三宅之類是也又公卿大夫皆出於樂正所造之士古之官材者從微至著其命數一至九亦以累加未有驟至通顯者然當其為士而其能勱相國家王已灼然有見其然也葢亦從本原之地而觀之耳何者孝為吉德反是凶德吉士者正以其有吉德而命之也故克家之子必為勱相之臣矣
大雅文王(篇名)其三章曰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周之楨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臣)按公羊傳世卿非禮王制大夫不世左氏卿大夫世祿不得世位父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而有賢才則復升父故位故此詩言凡周之士不顯亦世毛傳以為世祿葢經指言士嫌於卿大夫亦世也孔氏因箋有世世在位文遂世顯人為諸侯卿大夫以古之正法言之雖諸侯嗣立亦以士服入見天子王朝卿大夫之子弟則皆樂正所造之士也葢未有生而諸侯卿大夫者士者男子成名大號亦公卿大夫總稱所以然者正緣公卿大夫由士而升進耳故士相見賈公彦云新出仕士為先後更有功乃更升為大夫故以士為總號多士心願多士此其公忠為國與共休戚猶之頌其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永錫爾類之義也自文王之身則以世顯多士而寧自文王在上之靈則又以世顯多士所願生之多士而寧也
禮記曲禮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後對(臣)按士微也微者而得以貢獻至尊猶之子弟之獻其父母宗子矣然其禮節之間抑何謹也註曰起敬也得古人教忠大法矣子曰事君盡禮以為諂也又曰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衆吾從下故教忠必自敬始不敬無所不為矣況士當進身之始乎
内則四十始仕方(常也)物(事也)出謀發慮道合服從(從君)不可則去(臣)按曲禮曰四十曰强而仕吕氏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仕者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然則所治者雖小事而出謀發慮不過乎物必揆之於理合從否去不苟祿仕必度之義命其所以為精白一心
表記子曰唯(唯當為雖)天子受命天士受命於君(臣)按自卿大夫以下莫不受命於君者故以雖字發辭言天子亦不自專府史胥徒之屬不得受命於君則士之所以不得自卑也事君者將順其美匡救其惡不惟其以從君之命為忠也故君順則臣有順命承之也君命逆則臣有逆命弼之若始仕之時不如此義依阿苟且以至於卿大夫無望此矣故君子甚重乎其始進也
義士采蘩為節
 陳澔集説采蘩之詩言夫人不失職葢夫人無外事祭事乃其職也惟敬從事是為不失職士之事君何以異此士之射以此為節者所以樂不失職(臣)按臣道妻道皆無成而代有終也故取采蘋采蘩二詩以為卿大夫士之射之節然采蘩諸侯大夫之詩而士取以為節故古註斷章以為是被(首飾)之僮僮(竦敬也)夙夜在公(事也早夜在事)之謂也張官設府而為卿大夫可以自為政但脩其未仕所學先王法則可以為節在士則惟敬從事是謂不失而已循法不失職之分也
周禮天官冢宰宰夫之職三曰司(上士中士)掌官法治目(每事各有成法綱之有目)四曰旅(下士)掌官常治數(謂當纎悉數其科條治理之臣)按此宰夫所以别異八職以備王之指斥呼召六官之屬上事八人中士十六人下士三十有二人雖轉相副貳而皆王臣也則各有事君之義焉脩乃職考乃法待乃事以聽王所以盡其忠也其或不共則邦有大刑府史胥徒不得而假免況司旅乎
夏官司馬百人為卒卒長上士二十五人為兩兩司馬中士五人為伍伍皆有長(臣)按卒長族師兩司馬閭胥伍長比長然則天子六軍之中其卒長足以列國軍將矣但曰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而已哉其有討於諸侯也名位義數已足以震讋於人而其人固皆德行道藝之所賓舉有勇知方之士也此王師所以無敵若夫戰陳無勇非孝也則不得獻之賢能而加之一命再命三命矣此官之制所以在乎平日司徒所升司馬論之及徴發則司馬所選司徒教之也士不素具文武之畧雖膺一命難言不失職矣
司士作(謂使之也)士適四方使為介
 鄭康成注曰士使謂士以王命使也介大夫之介也春秋傳曰天王使石尚(天子之士)來歸脤(臣)按使以不辱命為忠也然使其所當使可以受命而行矣然則石尚歸脤葢無貶辭不與劉夏逆后為一例
儀禮燕禮士立西方東面北上(此是士之定位)
羞膳者與執幕者皆士也(臣)按士賤職在於燕禮則不待君揖入門徑即定位其與執事羞膳執幕然其自始至竣君能逮下臣能尊君君臣歡洽不忘恭敬於是而父勉其子兄勉其弟者必在於忠矣
聘禮宰命司馬衆介(士也)衆介逆命(猶受命也臣)按賈公彦以為不辭者是其副使之賤者故不敢辭非也周禮秋官行夫下士也掌邦國傳遽小事雖道有難而不時必達葢亦有時無擯介而單行者不聞其君有命敢辭然則不辭非闗别故也且乘傅騎驛屬有他故不以時至必達命士卑故不敢辭勞辱也況於為介乎士固以不避逺不違難為忠也
公元前712年
左傳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大宫公孫閼(鄭大夫)與穎考叔爭車穎考挾輈(車轅)以走子都(字)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庚辰傅於許穎考叔取鄭伯之蝥弧(旗名)以先子都自下射之顛(隠公十一年臣)按禮言戰陳無勇非孝考叔舍羮遺母感悟公當時君子稱純孝伐許之役率先登城可謂明於大義矣爭車挾輈疑於勇而犯上忠固不可及子都非人哉乃以私憾國士幾誤乃公事也
公元前522年
齊侯田於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曰昔吾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不見皮冠不敢進乃舍之仲尼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昭公二十年臣)按周官有山虞澤虞山虞大山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中山下士六人小山下士二人其職若大
  田獵則萊(除其草萊)山田之野及弊田(田者止也)植(樹也)虞旗於中致禽而珥(取禽左耳以知獲數)焉澤虞大澤大藪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中澤中藪下士六人小澤小藪下士二人其職若大田獵則萊澤野及弊田植旌屬禽諸侯之國或殺焉亦必以庶士為之也孟子引此及孔子之言則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是稱其能士此言守道不如守官林氏曰君招當往道之常也非物不進官之制也是稱其能官能士能官忠矣
國語魯語士朝而受業晝而講貫夕而習復夜而計過無憾而後即安(臣)按此公父文伯之母所以訓其子者也列舉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而以王后公侯之夫人卿之内子大夫命婦列士庶士之妻對舉則士者兼列士庶士言列士元士位卑任輕雖有職事不廢講習所學古入官也計過而無憾葢其不愧於爾室屋所以不愧於大廣衆也故曰進思盡忠退思補過
齊語今夫羣萃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不見異物是故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之子恒為士(臣)按此管子所以定民居成民之事者也其治齊變古法要古意鄭氏士冠禮目錄云童任職居士位又曰古者四民世事之子恒為士正引此齊語之文然羣萃州居之中則已事君者有未事君者故曰其事君者言敬大學傳言為人臣止於敬者忠之則也是故其政之成也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於鄉也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士莫敢一朝之便皆有終嵗之計莫敢終嵗之議皆有終身功夫為善於家以至於有終身之功此經之所謂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盡是伯國之士遂能如其言也亦足以為士矣
論語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臣)按此所謂仕如四十强仕之仕吕氏所謂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者也孔疏强有二義一則四十不惑知慮二則氣力强也然則知慮强故可方物出謀發慮氣力强故可以任勞辱之事也按家語漆雕開孔子十一嵗習尚書不樂孔子使之仕葢與之十年以長異於子羔子賤之屬其年未及强而仕者也書以道政事其所習者可以施之於人也開之自反未是不惑之境雖已見大意或於細微處有未盡見得如此自恐行之不能無過差故直云吾斯之未能信是開之工夫學力在不自欺自欺反身而誠反身而誠則順親信友獲上一以貫之習見孔子自不惑至知十年中氣不同故有所待也其所豈可量哉
公元前374年
子路使子羔宰子曰賊夫人之子(臣)按鄭氏喪服子夏室老貴臣禮記雜記士居堊室注皆謂邑宰為士也疏曰孤卿大夫有采邑者有邑宰若公山弗擾為季氏子羔為孟氏郕宰之類皆為邑宰也則有朝之士又有邑宰之士也又傳都邑之士則知尊禰大夫學士則知尊祖疏曰士下對野人上對大夫則此士所謂在朝之士在城士民知禮義者總謂之為士也學士謂鄉庠序及國之大學小學之士文王世子亦云學士未有官爵以其習四術六藝知祖義父仁之禮故敬父尊祖也又玉藻居士縞帶亦謂道藝處士然則士者極其則天之元士也諸侯免喪士服見天子也天子諸侯之卿為卿士諸侯卿大夫入於王朝稱士也此與經之所謂迥然異矣邢昺以為此經戒諸侯之士天子之士從可知也臣竊以春秋之時列國皆用世臣不仕於大夫則終身不仕邑宰之士則亦有祿位者故廣其義子路使子羔宰之一條亦以見人民社不可以不學而理其害至於不能保祿位守祭祀故夫子以賊夫人之子警之也子羔之守郕未知其與此孰先孰後而蟹筐蠶績之語能使不弟之人勉而從禮意者其學成之後邑宰之於采地卿大夫皆臣也邑事理邑人治斯為學士處士雖無祿位而有保之之理與經義亦有可通又曲禮曰士死曰不祿謂士有祿位也學士則不死而祿位必及之矣處士則有寧死而不受祿位者矣漆雕開學士後世隠君子不就徴辟强起而終辭之者處士也皆得而採錄焉其於愛敬其親固無出處之異也其公府州郡曹掾則亦上從士列葢雖為長官辟除非復古之府史
子貢問曰何如可謂之士子曰行已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
 朱熹曰行已有恥則不辱其身使能盡職則不君命
敢問其次宗族稱孝焉鄉黨稱弟焉
 朱熹孝弟豈不是第一等人而聖人以為士之上者僅能使其身無過無益於人之國守一夫之私行不能廣其固有良心
敢問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小人抑亦可以為次矣
 朱熹硜硜小人亦可為士者其識量雖淺而非惡也至其所守雖規規於信果之小節然與誕謾苟賤之人則不同日語
曰今之從政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臣)按使不辱命是其忠之見於事者孝弟忠順之本也言信行果則如荀息不食其言亦忠於所事也夫子貢俱見當時士之中尚有此三等人故隠然為之評論從政大夫無之葢世胄躡髙位英俊沈下僚可慨也
子張曰士見危致命見得思義思敬喪思哀(臣)按義敬哀皆言思而致命不言思葢變故當前合死不合死更無疑惑然則見危非特見其事勢亦并見其道惟有一死而已若此時更一轉念貪生怖死之念生見得思義之見却是見其可以可以無取故必充類至義之盡或辭或受亦非膠固全是不義之財則亦不待於思
賈誼洛陽人也年十八嵗以能誦詩書屬文稱於郡中河南守呉公聞其秀材召置門下文帝初立河南吳公治平天下第一以為廷尉廷尉乃言年少頗通諸家書文帝召以為博士是時年二十餘最為少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未能言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諸生於是以為能文説之超遷嵗中太中大夫(臣)按司馬遷賈誼屈平同傳以所以自喻見疎被適懷忠未盡者然也然而漢文楚懷之比諸法令更定列侯就國其説皆發之之言要皆可試謙讓未遑耳其知不為不深感帝知宜何如報而蘇軾譏其立談之間而遽為人痛哭哉且其上疏政事欲有所匡建之思而徴之夜半前席歎為不及之後未可立談之間而遽為人痛哭也使依阿絳灌任公然後乃吐其忠言有所匡建何異枉尺直尋之見乎故蘇軾責望不能深交絳灌者亦縱横之術也之事君也
董仲舒治春孝景時博士下帷講誦弟子傅以久次相授業或莫見其面葢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師尊武帝賢良文學之士前後百數仲舒賢良對策焉對既畢天子以仲舒江都相事易王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匡正王敬重焉久之王問仲舒曰粤王句踐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殷有三仁寡人以為粤有三仁仲舒對曰昔者魯君問柳下惠吾欲伐齊何柳下惠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且猶羞之況設詐以伐吳乎由此言之粤本無一仁仁人者正其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羞稱五伯其先詐力而後仁義王曰善仲舒為人亷直公孫弘治春不如仲舒希世用事至公仲舒為從嫉之膠西王亦上兄也尤縱恣數害利二千石乃言於上曰獨仲舒可相膠西王膠西王仲舒大儒善待仲舒恐久病免凡相兩國輒事驕王正身率下上疏諫爭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及去位不問産業脩學著書為事對䇿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之官州郡茂才孝廉皆自仲舒發之所著皆明經術之意(臣)按仲舒非漢羣儒所能逮也正其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非窮理盡性君子其孰能言之哉武帝罷黜百家表章六經厲學官興廉舉孝微天人之䇿不至不負所學莫大焉事江都膠西驕王進退從容不忘諫爭無愧夙夜匪懈臣節矣宦雖不達以視夫希世用事至公卿者奚啻天壤哉斯可謂之士
上使使束帛加璧安車以蒲裹輪駕駟迎申公弟子二人乘軺傳從至見上上治亂之事申公時已八十餘老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力行何如是時上方文辭申公默然
轅固治詩孝景時博士後清河太傅疾免武帝初即位復以賢良徴諸儒多嫉毁曰固老罷歸之時固已九十餘矣公孫弘亦徴仄目而視固固曰公孫務正學以言無曲學阿世(臣)按申公胥靡於楚戊(申公太子戊及立為楚王胥靡申公胥靡末𨽻微賤之人也)轅固刺豕於竇后(太后老子書固曰此是家人言耳太后怒使入圏刺豕)既以直諒不能取容於世暨乎耄年篤志執節申公武帝以不多言轅固公孫無為曲學知言哉此其憂在於世道人心區區誠忘其為賤且老也二子未嘗忠顯可不忠乎
王式事免中徐公及許生為昌邑王師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亂昌邑羣臣皆下獄誅惟中尉王吉郎中令龔遂數諫減死繫獄當死治事使者責問曰師何以諫書對曰臣以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於忠臣孝子之篇未嘗不為反覆誦之也至於危亡失道之君未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臣以三百五篇是以無諌書使者以聞亦得減死論(臣)按王式授詩王賀昌邑之臣也與王吉龔遂俱得減死其後諸弟子彊就徴詔除博士恥為江翁豎子所辱謝病歸知其誦説忠孝深陳危亡非飾説也師保救諫居其職固無忝云
公元前74年
路温舒父為里監門使温舒牧羊温舒澤中蒲截以為牒編用寫書習善求為獄小吏因學律令轉為獄史縣中疑事皆問焉太守行縣見而異之署決曹史又受春秋大義舉孝廉為山邑丞坐法免復為郡吏元鳳中廷尉以治詔獄温舒署奏曹掾廷尉宣帝即位温舒上書言宜尚德緩刑其畧曰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秦之時羞文學武勇仁義之士治獄之吏正言者謂之誹謗遏過者謂之妖言盛服先生不用於世忠良切言皆鬱於胸譽諛之聲日滿於耳虛美熏心實禍蔽塞此秦之所以亡也又曰烏鳶之卵不毁而後鳳凰集誹謗之罪不誅而後良言進惟陛下誹謗以招切言開天下之口廣箴諫之路省法制寛刑罰以廢治獄太平之風可興於世上善其言遷廣陽私府長内史舉温舒文學髙第右扶風丞(臣)按温舒在治獄因以納忠宣帝綜覈名實其亦嚮於刑名家者於即位之初而進尚德緩刑之説仁人之言其利溥哉其指言治獄之吏正由不敢斥尊秦之所以失而及於方今太平未洽也願除誹謗切言廣箴諫省法制寛刑罰此班書所謂辭順而意篤者也其初舉孝廉後舉文學真不愧哉乃復上書願給厮養暴骨方外以盡臣節慨然有志於使於四方不辱君命者也
杜欽白虎殿對策曰臣聞天道貴信地道貴不信不貞萬物不生生天地之所王者承天地所生理而成之昆蟲草木不得其所王者法天地非仁無以廣施非義無以正身克己就義以及六經所上不孝則事君不忠涖官不敬戰陳無勇朋友不信孔子曰孝無終始而不及者未之有也孝人行之所先也觀本行鄉黨考功能於官職達觀其所富官其所窮觀其所不為乏觀其所不取近觀其所為主逺觀其所取人之術也臣聞玩色無厭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則愛寵偏於一人愛寵偏於一人繼嗣之路不廣嫉妬心興矣惟陛下純德普施無欲是從則衆庶咸説繼嗣日廣海内長安萬事是非何足備言(臣)按班史贊建始之初深陳女戒如其庶幾乎闗雎見微非夫浮華博習之徒所能規也(臣)觀其詣白虎對䇿問人行何先則稱經以對可謂知本玩色之戒誠拂心逆指之言而忠君憂國不能自已昭陽禍水(注見正宫闈)君以是終夫謂之見微審矣欽之大將軍武庫令本由王鳳奏請然其述周公穰侯武安三事之跡以為法戒補過將美抑損不亦善乎
朱雲博士成帝時丞相故安昌侯張禹帝師特進尊重雲上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大臣不能匡君不能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雲下雲攀殿檻檻折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逢比干遊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御史雲去於是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慶忌叩頭流血上意然後得已及後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雲自是之後不復常居田時出乘牛車諸生所過皆敬事焉年七十餘終於
梅福子真九江壽春人少學長安尚書穀梁春秋郡文學南昌去官歸壽數因縣道上言變事求假軺傅詣行在所條對急政報罷是時成帝委任大將軍王鳳專勢擅朝京兆尹王章忠直譏刺所誅王氏浸盛災異數見羣下莫敢正言上書譏切王氏終不見納福居家常以讀書養性為事至元始中王莽顓政福一棄妻子去九江至今以為其後有見㑹稽者變姓名為吳氏門卒云(臣)按朱雲梅福皆以孤逺小臣抗節直言不避權貴後世之士折檻之事傅仙尉之名而依阿苟從頑懦鄙薄之風亦可以少息焉夫雲之晩節牛車過從福之全性市門君子既嘉二子之忠而又歎其合於易之所謂知微知彰知柔知剛介貞吉
宋均父任為郎調補辰陽長以祖母去官後為謁者武陵蠻反圍武威將軍劉尚詔使乘傅發江夏奔命三千人往救之沒會伏波將軍馬援至詔因令監軍與諸將俱進則拒阨不得前及馬援卒於師軍士温濕疾病死者大半慮軍遂不反乃與諸將議曰今道逺士不可以戰欲權承制降之何如諸將皆伏地莫敢曰夫忠臣出境可以安國家專之可也矯制調伏司馬吕种沅陵長命奉詔書入賊營告以恩信勒兵其後蠻人震怖即共斬其大帥而降於是入賊營散其衆遣歸本郡為置長吏而還未至先自矯制之罪光武嘉其功迎賜以金帛過家上冢其後有四異議訪問焉(臣)按周禮行夫乘傅騎驛雖道有難而不時必達行夫下士為之公羊傳出境可以社稷全國家者專之可也武陵之役均之乘傅奔走斯其職矣矯制立功經義孔子曰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此數美者也有焉不亦矣乎
元和元年詔告江太守東平相(以毛義廬江鄭均東平人故二郡守相也)曰議郎鄭均束脩安貧恭儉節整前在機宻以病致仕善守貞固黄髪不怠又前安邑令毛義躬履遜讓比徴辭病淳潔之風東州稱仁書不云乎彰厥有常吉哉其賜義穀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賜羊酒顯茲異行明年東巡任城乃幸敕賜尚書祿以終其身時人號曰白衣尚書(臣)按士去廉讓無以成名君舍廉讓無以取人孟子伊尹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諸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伯夷伊尹孔子不為廉讓風微世道從而微矣諺不云乎仕宦不止車生耳(出車兩旁重較卿士之車)持祿固位之臣恒言奉法遵職無罪悔主恩甚深不忍卒去也聖門斥之為鄙夫良史題之以巧宦廉讓之士其或未嘗出謀發慮自見一時趨走奔馳自効一官然其難進易退寡欲易足之風所以愧厲天下者必足賴也忠之屬也鄭均兄為縣吏頗受禮遺數諫不聽脫身為傭嵗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吏坐贓終身捐棄兄感其言遂為廉潔東觀記曰失兄眷顧孤兄子甚篤已冠娶出令别居並門推財與之使得一專其母然後䕶視賑給之其一不屈郡將再不詣於司徒一舉直言再徴公車卒以病免此其素尚不可易也毛義奉檄而喜為其母屈母死去官徴辟不至猶斯志也元和詔書所以興廉抑亦所以勸忠也歟
邴原太子五官中郎將天下向慕賓客如雲獨守道持常自非公事不妄舉動太祖使人從容問之曰吾聞國危不事冢宰君老不奉世子典制於是乃轉五官史太子燕㑹衆賓百數十人太子建議曰君父各有篤疾有藥一丸可救一人當救君耶父耶衆人紛紜或父或君在坐不與此論太子諮之於勃然對曰父也太子不復難之(臣)按事父兼愛敬母之於子先取其愛而敬在其中君之於臣先取其敬而愛在其中夫惟敬父故敬母愛父故愛君也經曰資曰移疏引神契士行孝曰究以明審義正以此資與移之須明審之於此究之深矣故一言以斷之曰父也
晉虞悝望並有士操孝弟廉信為鄉黨所稱譙王承臨州檄為長史未到遭母喪王敦作逆往弔因畱與語曰吾受一方欲率所領馳赴朝廷兄弟南夏翹雋智勇逺聞古人墨絰即戎況今鯨鯢塞路王室危急得遂罔極之情忘忠義之節乎望對曰王敦一旦搆逆圖危社稷天地不容人神所忿疾兄弟並受國恩敢不自奮乃命長史望為司馬督䕶諸軍湘東太守鄭澹不順㫖遣望討之直入郡斬澹以徇四境及魏乂來攻望每先登力戰死城為乂所執將之子弟對之號泣謂曰人生有死闔門忠義亦何恨哉(臣)按虞悝兄弟並位微力弱矢報國恩卒成忠鬼雖起兵討逆之者刺史忠於其主不獨為其長也
陶潛淵明大司馬侃之曽孫少有髙趣嘗著先生傅以自況時人謂之實錄老家貧起為州祭酒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州主簿不就後為鎮軍建威參軍親朋曰聊欲絃歌以為三徑之資可乎執事者聞之以為彭澤郡遣督郵縣吏白應束帶見之歎曰吾不能為五斗折腰鄉里小人即日解印綬去職賦歸去來辭以遂其志義熙末徴為著作佐郎不就弱年薄宦不潔去就之迹自以曽祖晉世宰輔恥復屈身後代宋武帝王業漸隆不復肯仕所著文章皆提其年月義熙以前明書晉氏年號永初以來唯云甲子而已(臣)按陶潛以親老家貧則為祿仕不堪吏職不能束帶鄉里小人既已解官著作不起永初而後鴻㝠龍潛顔延年誄序稱曰有晉徴士陶淵明不肯屈身後代意亦已微而顯矣誄辭言孝惟義養道必懷邦又曰爵同下士祿等上農葢聊欲絃歌以為三徑之資固不必自諱也卷舒在已足以魚菽之祭而已不然三徑之資復以何為允宜謚之為靖節徴士
梁江子一侯景厯陽横江將渡子一舟師千餘人下流欲邀之其副董桃生子一退還南洲餘衆步赴建業見於文德殿帝怒之具以事對且曰臣以身許國常恐不得其死今日之事何所復惜不死闕前終死闕後耳及城被圍開承明門出戰子一弟子
 四子並力直前坐甲不起子一引矟撞之賊縱突騎衆並縮子一刺其騎騎倒矟折賊解其肩時年六十二弟曰與兄俱出何面獨旋乃免胄赴敵子四洞胸死子五傷脰還至塹一慟而絶賊義子一之勇歸之面如生(臣)按子一兄弟年力就衰名位未達臨危致身力戰赴敵子一肩子四洞子五傷脰並遺體分裂不得全歸忠可君道所在立後世夫何愧焉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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