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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 列传第七十 (自动笺注)
王彌
王彌東萊人也。
家世二千石
祖頎,玄菟太守武帝時,至汝南太守
有才幹,博涉書記
遊俠京都隱者董仲道見而謂之曰:「君豺聲豹視,好亂樂禍,若天下騷擾不作士大夫矣。
惠帝末,妖賊柏根起於東萊惤縣家僮從之,柏根以為長史
柏根死,聚徒海渚,為苟純所敗,亡入長廣山為群賊。
彌多權略凡有所掠,必豫圖成敗,舉無遺策,弓馬迅捷膂力過人青土號為「飛豹」。
後引入寇青徐兗州刺史苟晞逆擊,大破之。
退集亡散,眾復大振與之連戰,不能克。
進兵泰山魯國、譙、梁、陳、汝南潁川襄城諸郡,入許昌開府庫,取器杖所在陷沒,多殺守令,有眾數萬,朝廷不能制。
天下大亂進逼洛陽京邑大震宮城晝閉
司徒王衍等率百官距守七里澗,王師進擊,大破之。
謂其党劉靈曰:「晉兵尚強,歸無所厝。
劉元海昔為質子,我與之周旋京師,深有分契,今稱漢王將歸之,可乎?
」靈然之。
渡河歸元海。
元海聞而大悅,遣其侍中御史大夫郊迎致書曰:「以將軍不世之功,超時之德,故有此迎耳。
遲望將軍之至,孤今親行將軍之館,輒拂席洗爵,敬待將軍
」及元海,勸稱尊號,元海曰:「孤本將軍竇周公耳,今真吾孔明、仲華也
烈祖有云:'吾之有將軍,如魚之有水。
'」於是司隸校尉,加侍中特進固辭
使隨劉曜河內,又與石勒臨漳
永嘉初,寇上黨,圍壺關東海王越淮南內史王曠、安豐太守乾等討之,及戰于高都長平間,大敗之,死者十六七。
元海征東大將軍封東萊公
劉曜石勒等攻魏郡汲郡頓丘,陷五十餘壁,皆調為軍士。
又與安北將軍和郁棄城而走。
懷帝遣北中郎將裴憲白馬車騎將軍王堪東燕平北將軍曹武次大陽元海
武部將軍彭默為劉聰所敗,見害眾軍皆退。
黃河司隸校尉劉暾將軍宋抽等距之,皆不能抗。
萬騎京城,焚二學
東海王越距戰西明門,敗走
復以二千騎寇襄城諸縣河東平陽弘農上党流人之在潁川襄城汝南南陽河南者數萬家,為舊居所不禮,皆焚燒城邑,殺二千石長吏以應
又以二萬人石勒陳郡潁川,屯陽曜,遣弟璋與石勒共寇徐兗,因破軍。
後與襄城,遂逼京師
京邑大饑人相食,百姓流亡公卿河陰
等遂陷宮城,至太極前殿縱兵大掠
幽帝端門逼辱皇后,殺皇太子詮,發掘陵墓焚燒宮廟城府蕩盡百官男女遇害三萬餘人,遂遷平陽
彌之掠也,禁之,不從
斬其牙門王延以徇,怒,與阻兵相攻,死者千餘人
長史張嵩諫曰:「明公與國家共興大事事業甫耳,便相攻討,何面見主上乎!
平洛之功誠在將軍,然劉曜皇族宜小下之。
二王平吳之鑒,其則不遠,願明將軍以為慮。
將軍阻兵不還,其若子弟宗族何!
曰:「善,微子,吾不聞此過也。
於是謝,結分如初
曰:「下官聞過,乃是張長史之功。
曰:「君為硃建矣,豈況範生乎!
」各賜百斤
曰:「洛陽天下之中,山河四險之固,城池宮室無假營造,可徙平陽都之。
不從焚燒而去。
怒曰:「屠各子,豈有帝王之意乎!
天下何!
」遂引眾東屯項關。
初,先入不待己,怨之,至是嫌隙遂構。
劉暾還據青州然之,乃以左長史曹嶷為鎮東將軍,給兵五千,多齎寶還鄉里,招誘亡命,且迎其室
徐邈高梁輒率部曲數千人隨嶷去,彌益衰弱
初,石勒驍勇,常密為之備。
彌之破洛陽也,多遺美女寶貨以結之。
苟晞以為左司馬曰:「公獲苟晞而用之,何其神妙
使為公左,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
愈忌陰圖之。
劉暾又勸征曹嶷,藉其眾以誅
於是使青州,令曹嶷引兵會己,而詐要勒共向青州
東阿,為遊騎所獲。
與嶷書,大怒,乃殺
未之知,伏兵,殺之,並其眾。
張昌
公元262年
張昌,本義陽蠻也。
少為平氏縣武力過人,每自占卜,言應當富貴
好論攻戰儕類咸共笑之。
李流寇蜀,潛遁半年聚黨數千人,盜得幢麾詐言台遣其募人討
會《壬午詔書》發武勇以赴益土,號曰「壬午兵」。
天下多難數術者雲當有帝王興江左及此調發,人咸不樂西征黨因之誑惑百姓不肯去。
詔書催遣嚴速,所經之界停留五日者,二千石免。
由是郡縣官長皆躬出驅逐輾轉不遠屯聚而為劫掠
是歲江夏大稔流人就食者數千口
公元386年
太安二年安陸縣石岩山屯聚,去郡八十里,諸流人及避戍役者多往從之。
易姓為李辰。
太守弓欽遣軍就討,輒為所破。
徒眾日多,遂來攻郡。
出戰大敗,乃將家南奔沔口
鎮南大將軍新野王歆騎督靳滿討隨郡西,大戰,滿敗走得其器杖據有江夏,即其府庫
妖言云:「當有聖人出
山都縣吏丘沈遇于江夏名之為聖人,盛車服出迎之,立為天子,置百官
易姓名為劉尼,稱漢後,以相國兄味為車騎將軍,弟放廣武將軍,各領兵
石岩中作宮殿,又於岩上為鳥形,衣以五彩,聚肉於其傍,眾鳥群集,詐云鳳皇降,又言珠袍玉璽鐵券金鼓自然而至。
乃下赦書建元神鳳郊祀服色依漢故事
其有不應其募者,族誅
訛言云:「江淮南當反逆官軍大起,悉誅討之。
群小互相扇動人情惶懼江沔一時猋起,豎牙旗,鳴鼓角,以應昌旬月之間,眾至三萬,皆以絳科頭,撍之以毛。
江夏義陽士庶莫不從之,惟江夏舊姓江安王傴秀才呂蕤不從
三公位征之,、蕤密將宗室並奔汝南,投豫州刺史劉喬
鄉人期思李權、常安吳鳳孝廉吳暢糾合善士得五百餘家,追隨等,不豫妖逆。
新野王歆上言:「妖賊張昌劉尼妄稱神聖犬羊萬計,絳頭毛面,挑刀走戟,其鋒不可當
台敕諸軍三道救助
於是劉喬諸軍汝南以御賊,前將軍趙驤領精卒八千據宛,助平南將軍羊伊距守
遣其將軍黃林為大都督,率二萬人豫州前驅李宮欲掠取汝水居人將軍李楊逆擊,大破之。
林等東攻弋陽太守梁桓嬰城固守
又遣其將馬武,害太守自領其眾。
西攻,破趙驤,害羊伊。
進攻襄陽,害新野王歆
別率石冰東破江、揚二州,偽置守長
當時五州之境皆畏逼從逆
又遣其將陳貞、陳張甫等攻長沙湘東零陵諸郡。
跨帶五州樹立牧守,皆桀盜小人無禁制,但以劫掠為務,人情漸離
公元253年
是歲,詔以甯朔將軍領南校尉劉弘鎮宛,司馬陶侃參軍蒯桓、皮初等率眾竟陵劉喬又遣將軍李楊、督護尹奉總兵江夏
等與苦戰累日,大破之,納降萬計乃沈竄於下俊山。
明年秋,乃擒之,傳首京師同黨夷三族
陳敏
陳敏,字令通廬江人也。
少有幹能,以郡廉吏尚書部令史
趙王篡逆三王起義兵,久屯不散,京師倉廩空虛,敏建議曰:「南方米穀積數十年,時將欲腐敗,而不漕運以濟中州非所救患周急也。
朝廷從之,以敏為合肥度支,遷廣陵度支
張昌之亂,遣其將石冰等趣壽春都督劉准憂惶計無所出
時敏大軍壽春,謂曰:「此等不樂遠戍,故逼迫成賊。
烏合之眾,其勢易離。
敏請合率運兵公分眾力,破之必矣。
乃益敏兵擊之,破吳弘、石冰等,敏遂乘勝逐北,戰數十合。
十倍,敏以少擊眾,每戰皆克,遂至揚州
回討徐州封雲雲將張統斬降。
敏以功為廣陵相。
惠帝長安四方交爭,敏遂有割據江東之志。
其父聞之,怒曰:「滅我門者,必此兒也!
」父亡,去職
東海王越西迎大駕承制起敏為右將軍假節前鋒都督致書於敏曰:
將軍建謀富國,則有大漕之勳。
及遭昌之亂,則首率義徒,以寡敵眾
無強兵之援,內無運籌之侶,隻身挺立雄略從橫擢奇謀于馬首,奪靈計臨危金聲振于江外精光赫于揚楚
攻堅陷險,三十餘戰,師徒無虧勍敵自滅。
五州復全,苞茅入貢豈非將軍功力哉!
今羯賊屯結遊魂河濟鼠伏雉竄藏匿陳留,始欲奸盜,終圖不軌
將軍孫吳之術既明,已試之功先著,孤與將軍情分特隆,想割草土之哀,抑難居之思,舍絰執戈,來恤國難
天子遠巡,鑾輿未反,引領東眷有懷山陵
當憑將軍戮力王輅有旋。
將軍率將所領,承書風發,米布軍資,惟將軍所運。
時越討豫州刺史劉喬,敏引兵會之,與越俱敗于蕭。
敏因中國大亂,遂請東歸收兵曆陽
吳王常侍甘卓自洛至,教假稱皇太弟命,拜敏為揚州刺史,並假江東首望顧榮四十餘人將軍郡守偽從之。
敏為息娶卓女,遂相為表裏
揚州刺史劉機、丹陽太守王廣等皆棄官奔走
敏弟昶知顧榮等有貳心,勸敏殺之,敏不從
昶將精兵數萬據烏江,弟恢率錢端等南寇江州刺史應邈奔走,弟斌東略諸郡,遂據有吳越之地。
敏命寮佐以己為都督江東軍事大司馬楚公,封十郡,加九錫,列上尚書,稱自江入奉迎鑾駕
東海王軍諮祭酒華譚聞敏自相署置,而顧榮等並江東首望,悉受敏官爵,乃遺榮等書曰:
石冰之亂,朝廷錄敏微功,故加越次之禮,授以上將之任庶有韓盧一噬之效。
本性凶狡素無識達貪榮幹運逆天而動,阻兵作威盜據吳會內用凶弟外委軍吏上負朝廷寵授,下孤宰輔過禮之惠。
天道伐惡,人神所不祐。
雖阻長江,命危朝露
忠節令圖君子高行屈節附逆義士所恥。
王蠋匹夫,志不可屈;於期慕義隕首燕庭。
吳會仁人並受國寵,或剖符名郡,或列為近臣,而便辱身奸人之朝,降節逆叛之黨,稽顙屈膝不亦羞乎!
龔勝絕粒不食莽朝;魯連赴海,恥為秦臣。
君子義行同符千載遙度雅量豈獨是安!
昔吳之武烈稱美一代,雖奮奇宛葉,亦受折襄陽
討逆雄氣,志存中夏臨江發怒,命訖丹徒
先主承運雄謀天挺,尚內倚慈母仁明之教,外杖子布廷爭之忠,又有諸葛、顧、步、張、硃、陸、全之族,故能鞭笞百越稱制南州
兵家之興,不出三世,運未盈百,歸命入臣
今以陳敏倉部令史,七第頑冗六品下才,欲躡桓王高蹤,蹈大皇絕軌遠度諸賢,猶當未許也。
諸君垂頭不能翟義之謀;而顧生俯眉,已受羈絆之辱。
皇輿東軒,行即紫館百僚垂纓雲翔鳳闕廟勝之謨,潛運帷幄
然後荊州武旅順流東下徐州銳鋒南據堂邑征東勁卒耀威曆陽飛橋橫江之津,泛舟瓜步之渚;威震丹陽,擒寇建鄴,而諸賢何顏見中州之士邪!
小寇隔津,音符道闊,引領南望,情存舊懷。
忠義之人,何世蔑有
夫危而不能安,亡而不能存,將何貴乎!
永長宿德,情所素重彥先垂發,分著金石;公胄早交,恩紀特隆;令伯義聲親好密結
上欲與諸賢效冀紫宸建功帝籍
如其不爾,亦可泛舟河渭擊楫清歌
何為辱身小寇之手,以蹈逆亂之禍乎!
昔為同志,今已殊域;往為一體,今成異身。
江長歎,非子誰思!
願圖良策,以存嘉謀也。
凡才遠略一旦據有江東刑政無章不為英俊所服,且子弟凶暴所在為患
周玘顧榮之徒常懼禍敗,又得譚書,皆有慚色
遣使密報征東大將軍劉准遣兵臨江,己為內應
准遣揚州刺史劉機、甯遠將軍衡彥等出曆陽,敏使弟昶及將軍錢廣烏江以距之,又遣弟閎為曆陽太守,戍牛渚
錢廣家在長城鄉人也,潛使圖昶。
遣其屬何康、錢象投募送白事於昶,昶俯頭視書,康揮刀斬之,稱州下已殺敏,敢有動者三族吹角內應
勒兵硃雀橋陳兵水南又說甘卓遂背敏。
敏率萬餘人將與戰,未獲濟白羽扇麾之,敏眾潰散
單騎東奔江乘,為義兵所斬,母及妻子伏誅於是會稽諸郡並殺諸弟無遺焉。
王如
王如京兆新豐人也。
為州武吏遇亂流移
時諸流人有詔並遣還鄉里關中荒殘,不願歸。
征南將軍山簡、南中郎將杜蕤各遣兵送之,而促期令發。
遂潛結諸無賴少年夜襲二軍,破之。
杜蕤悉眾擊,戰于涅陽,蕤軍大敗
山簡能御移屯夏口又破襄城
於是南安龐實、馮翊嚴嶷長安侯脫等各帥其党攻諸城鎮,多殺令長以應之。
未幾,眾至四五萬,自號大將軍,領司、雍二州牧
石勒之攻己也,乃厚賄於,結為兄弟亦假其強而納之。
時侯脫據宛,與不協曰:「侯脫雖名漢臣其實漢賊
如常恐其來襲,兄宜備之。
素怒脫貳己,憚脣齒,故不攻之。
及聞言,甚悅,遂夜三軍蓐食待命雞鳴而駕,後出者斬,晨壓宛門攻之,旬有二日而克之,遂斬脫。
於是大掠沔漢進逼襄陽
征南山簡使將趙同帥師擊之,經年不能克,智力並屈,遂嬰城自守
王澄帥軍赴京都邀擊破之。
連年種穀皆化為莠,軍中大饑,其黨互相攻劫官軍進討各相來降
計無所出歸於王敦
從弟棱愛驍武,請配己麾下
曰:「此輩虓險難蓄,汝性忌急,不能容養更成禍端
」棱固請,與之。
棱置諸左右,甚加寵遇
如數諸將角射,屢鬥爭過失,棱果不容而杖之,以為恥。
初,不臣之跡,棱每諫之,敦常怒其異己
為棱所辱,密使激怒之,勸令殺棱。
詣棱,因閑宴請劍舞為歡,棱從之。
於是舞刀為戲,漸漸來前。
棱惡而呵之不止,叱左右使牽去,直前害棱。
聞而陽驚,亦捕誅之。
杜曾
杜曾,新野人南中郎將蕤之從祖弟也。
驍勇絕人,能被甲游于水中
始為新野王歆鎮南參軍,曆華容,至南蠻司馬
凡有戰陣勇冠三軍
永嘉之亂荊州荒梗,故牙門將胡亢聚眾竟陵自號楚公,假竟陵太守
亢後與其自相猜貳,誅其驍將數十人心不自安潛謀圖之,乃卑身屈節以事於亢,亢弗之覺,甚信任之。
荊州王沖自號荊州刺史部眾亦盛,屢遣兵抄亢所統,亢患之,問計于勸令擊之,亢以為然。
白亢取帳下刀戟付工磨之,因潛引王沖之兵。
亢遣精騎距沖城中空虛因斬亢而並其眾,自號南中郎將領竟陵太守
南郡太守劉務女不得,盡滅其家。
會湣帝遣第五猗為安南將軍荊州刺史迎猗於襄陽,為兄子娶猗女,遂分據沔漢
陶侃新破杜弢乘勝,有輕曾之色。
司馬魯恬言於曰:「古人爭戰,先料其將,今使君諸將無及者,未易可逼也。
不從進軍圍之於石城
軍多騎,而兵無馬,開門,突陣,出其後反擊其背,師遂敗,投水死者數百人
將趨順陽下馬告辭而去。
既而致箋于平南將軍荀崧,求討丹水賊以自效納之。
書曰:「杜曾凶狡,所將之卒皆豺狼也,可謂氏梟食母之物。
此人不死州土未寧足下當識吾言。
宛中兵少,藉曾為外援不從言。
曾復率流亡二千餘人襄陽,數日不下而還
王暠荊州刺史距之,暠使將硃軌、趙誘,皆為所殺。
王敦周訪討之,屢戰不能克,遣人山開道,出不意以襲之,眾潰,其將馬俊、蘇溫等執詣訪降。
生致武昌,而硃軌息昌、趙誘息胤皆乞以復冤,於是,而昌、胤臠其肉而啖之。
杜弢
杜弢字景文蜀郡成都人也。
祖植,有名蜀土武帝時符節令
父眕,略陽護軍
初以才學著稱,州舉秀才
遭李庠之亂,避地南平太守應詹愛其才而禮之。
後為醴陵
巴蜀流人汝班、蹇碩等數萬家,布在荊湘間,而為舊百姓之所侵苦,並懷怨恨。
會屬賊李驤縣令屯聚樂鄉,眾數百人應詹,破之。
人杜疇、蹇撫等復擾湘州參軍馮素與汝班不協,言于刺史荀眺曰:「流人皆欲反。
」眺以為然,欲盡誅流人。
班等懼死,聚眾以應疇。
湘中賊眾共推為主自稱梁益二州牧平難將軍湘州刺史攻破郡縣,眺委城走廣州
廣州刺史郭訥始興太守嚴佐率眾逆擊破之。
荊州刺史王澄復遣王機,敗于巴陵
縱兵肆暴,偽降于山簡以為廣漢太守
眺之走也,州人安成太守郭察領州事,因率眾,反為所敗,察死之。
南破零陵東侵武昌,害長沙太守崔敷、宜都太守杜鑒、邵陵太守等。
元帝征南將軍王敦荊州刺史陶侃等討之,前後數十戰,將士多物故,於是請降
不許
乃遺應詹書曰:
天步艱難,始自吾州;州党流移在於荊土
其所遇值,蔑之如遺,頓伏死亡者略復過平,備嘗荼毒足下之所鑒也。
客主難久,嫌隙易構,不謂樂鄉起變出於不意,時與足下思散疑結,求擒其党帥,惟患算不經遠,力不陷堅耳。
及在湘中,懼死求生,遂相結聚,欲守善自衛天下小定然後輸誠盟府
尋山公鎮夏口,即具陳之。
公鑒開塞之會,察窮通之運,納吾於眾疑之中,非高識玄睹,孰能若此
西州人士沐浴清流豈惟滌蕩瑕穢,乃骨肉之施。
此公薨逝,斯事中廢賢愚痛毒,竊心自悼。
欲遣滕永文、張休豫大府備列起事以來本末,但恐貪功殉名之徒將讒間聖主之聽,戮吾使於市朝以彰叛逆之罪,故未敢遣之。
而王陶卒至,水陸十萬,旌旗曜於山澤舟艦有盈于三江,威則威矣,然吾眾竊未以為懼。
晉文伐原,以全信為本,故能使諸侯歸之。
陶侃宣赦書而繼之以進討,豈所以崇奉明詔,示軌憲四海
向義之夫以為叛逆之虜,踧思善之眾以極不赦之責,非不戰而屈人之算也。
驅略烏合欲與死者求一戰,未見爭衡機權也。
吾之赤心,貫於神明西州人士,卿粗悉之耳。
甯當令抱枉于時,不證於大府邪!
昔虞卿不榮大國之相,與魏齊同安危司馬遷明言李陵,雖刑殘而無慨。
足下抗威千里,聲播汶衡,進宜為國靜難之略,退與舊交枉直之正,不亦綽然有餘裕乎!
望卿騰吾箋令,時達盟府,遣大使光臨,使吾得披露肝膽沒身何恨哉!
伏想盟府必結紐于紀綱,為一匡聖世,使吾廁列義徒負戈前驅,迎皇輿閶闔,掃長蛇荒裔,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
若然,先清方夏,卻定中原,吾得一所之糧,使泝流西歸,夷李雄逋寇,修《禹貢》之舊獻,展微勞以補往愆,復州邦以謝鄰國,亦其志也,惟所裁處耳。
遠州寒士,與足下出處殊倫,誠不足神交而濟其傾危
但顯吾忠誠,則汶岳忠順之恕,衡湘伐叛之虞,隆足下宏納之望,拯吾徒陷溺之艱,焉可金玉其音哉!
顒顒十餘萬口,亦勞瘁警備,思放逸南畝矣。
衡獄、江、湘列吾左右若往言有貳,血誠不亮,益梁受殃,不惟鄙門而已
詹甚哀之,乃啟呈弢書,並上言曰:「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文理既優,幹事兼美
往因使流寓,居詹郡界,其貞心堅白:詹所委究
李驤為變樂鄉劫略良善,弢時出家財招募忠勇登壇歃血,義誠慷慨
攻燒南平,弢遂東下巴漢,與湘中鄉人相遇,推其素望,遂相憑結
論弢本情,非首作亂階者也。
然破湘川,實弢之罪,亦由兵交其間,遂使滋蔓
按弢今書,血誠亦至矣。
硃鮪自疑於洛陽光武河水明心感義歸誠,終展力報施受封侯之寵,由恕過以錄功也。
詹竊謂今者當圮運之會,思弘遠猷,故齊赦射鉤之誅,晉貰斬袪之戮,用能濟冀戴之高勳隆一匡之美譽,況弢等素無斯愆而稽顙投命邪!
以為可遣大使宣揚聖旨雲澤沾之于上,百姓沐浴于下,則上下交泰江左無風塵之虞矣。
」帝乃使前南海太守王運受弢降,宣詔大赦,凡諸反逆一皆除之,加弢巴東監軍
受命後,諸將殉功者攻擊不已,弢不勝憤怒,遂殺運而使其將王真領精卒三千為奇兵,出江南,向武陵斷官軍運路。
陶侃使伏波將軍鄭攀邀擊,大破之,步走湘城
於是諸軍齊進,遂降,眾黨散潰
弢乃逃遁不知所在
王機
王機字令明長沙人也。
父毅,廣州刺史,甚得南越之情。
美姿儀,亻周儻有度量
陳恢之亂,年十七,率眾擊破之。
嘗慕王澄為人亦雅知之,以為己亞,遂與友善,內綜心膂,外為牙爪
尋用為成都內史
終日醉酒不存政事由是百姓怨之,人情騷動
遇害懼禍及,又屬杜弢所在發墓,而獨為守塚益自疑。
王敦廣州不許
廣州人背刺史郭納迎機刺史遂將奴客門生千餘人廣州,州部將溫邵率眾迎機
郭遣參軍幽追之,及於廬陵叱幽曰:「何以敢來?
取死邪?
」幽不敢逼而歸。
郭訥聞邵之也,乃遣兵,反為所破。
又遣父兄時吏距之,咸倒戈迎機眾皆散,乃握節而避
遂入城就求節,歎曰:「昔蘇武不失其節,前史以為美談
此節天朝所假,義不相與自可遣兵來取之。
慚而止。
自以篡州,懼為王敦所討,乃更來交州
杜弢餘黨杜弘奔臨賀,送金數千兩,求討桂林賊以自效
為列上,朝廷許之。
王敦難制,又欲因機討梁碩,故以降杜弘之勳轉為交州刺史
碩聞而遣子侯侯郁林怒其迎遲,責云:「須至州當相收拷。
」碩子馳使報碩,碩曰:「王郎已壞廣州,何可復來破交州也!
」乃禁州人不許迎之。
司馬杜贊以碩不迎機,率兵討碩,為碩所敗。
碩恐諸僑人於是悉殺其良者,乃自領交址太守
既為碩所距,遂住郁林
時杜弘大桂林賊還,遇機於道,勸弘取交州
弘素有意,乃執機節曰:「當相與迭持,何可獨捉!
遂以節與之。
於是與弘及溫邵、劉沈等並反。
尋而陶侃廣州,到始興州人皆諫不可輕進不聽
及至州,諸郡縣皆已迎機矣。
先討溫邵、劉沈,皆殺之。
牙門屈藍還州,詐言增糧,密招誘所部欲以
即收藍斬之,遣督護許高討走之,病死於道。
高掘出其屍斬首並殺二子焉。
兄矩字令式
美姿容,每出遊,觀者盈路
初為南平太守,豫討陳恢有功,遷廣州刺史
赴職忽見一人持奏謁,自雲京兆杜靈之。
問之,答稱:「天上京兆,被使召君為主簿
甚惡之。
至州月餘卒。
祖約
祖約字士少豫州刺史逖之弟也。
初以孝廉成皋,與逖甚相友愛。
永嘉末,隨逖過江
元帝稱制,引為掾屬,與陳留阮孚齊名
後轉從事中郎典選舉。
妻無男而性妒不敢違忤
夜寢於外,忽為人所傷,疑其妻所為去職不聽便從右司馬東門私出。
司直劉隗劾之曰:「殊寵顯位選曹銓衡人物,眾所具瞻
當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杜漸防萌式遏寇害
而乃變起蕭牆,患生婢妾,身被刑傷,虧其膚髮。
群小噂嚃,囂聲遠被塵穢清化垢累明時
天恩含垢,猶復慰喻,而違命輕出,既無明智以保其身,又孤恩廢命,宜加貶黜,以塞眾謗
不之罪。
重加執據,終不許。
及逖有功譙沛漸見任遇
逖卒,自侍中代逖為平西將軍豫州刺史,領逖之眾。
異母光祿大夫密言曰:「內懷陵上之心,抑而使之可也
今顯侍左右,假其權勢將為亂階矣。
不納。
時人亦謂納與異生,忌其寵貴故有此言。
竟無綏馭之才,不為士卒所附。
王敦舉兵歸衛京都率眾壽陽,逐所署淮南太守任台,以功封五等侯進號鎮西將軍,使屯壽陽,為北境籓捍。
自以名輩不後郗、卞,而不豫明帝顧命,又望開府,及諸所表請多不見許遂懷怨望
石聰嘗以眾逼之,屢表請救,而官軍不至
聰既退,朝議又欲作塗塘以遏胡寇,謂為棄己,彌懷憤恚。
先是太后使蔡謨勞之約見瞋目攘袂非毀朝政
蘇峻舉兵,遂推崇而罪執政聞而大喜
從子智及衍並傾險好亂,又贊成其事,於是命逖子沛內史渙女婿淮南太守以兵會
逖妻,之姊也,固諫不從
京都矯詔侍中太尉尚書令
川人陳光率其屬攻之,左右閻禿貌類,光謂為而擒之,逾垣護免
光奔于石勒,而約之諸將復陰結,請為內應
遣石聰來攻之,眾潰,奔曆陽
遣兄子桓宣皖城,會毛寶,擊,敗之。
趙胤復遣將軍甘苗從三焦曆陽懼而夜遁,其將牽騰率眾出降
左右數百人奔于石勒薄其為人不見久之
程遐曰:「天下粗定,當顯明逆順,此漢高祖所以丁公也。
今忠於事君者莫顯擢背叛不臣無不夷戮,此天下所以歸伏大王也。
祖約猶存,臣切惑之。
大引賓客,又占奪鄉里先人田地地主多怨。
於是乃詐曰:「祖侯遠來,未得喜歡,可集子一時俱會。
至日辭之以疾,令及其宗室
知禍及,大飲致醉。
既至於市,抱其外孫而泣。
遂殺之,並其親屬中外百餘人悉滅之,婦女伎妾班賜諸胡
初,逖有胡奴王安待之甚厚。
及在雍丘,告之曰:「石勒是汝種類,吾亦不在一人
」乃厚資遣之,遂為將。
祖氏之誅也,安多從人於市觀省,潛取逖庶子道重,藏之沙門時年十歲
石氏後來歸。
蘇峻
蘇峻字子高長廣掖人也。
父模,安樂相。
為書生,有才學,仕郡主簿
年十八,舉孝廉
永嘉之亂百姓流亡所在屯聚糾合得數千家,結壘於本縣
于時豪傑所在屯聚,而最強。
長史徐瑋宣檄諸屯,示以王化,又收枯骨而葬之,遠近感其恩義,推為主
射獵海邊青山中。
元帝聞之,假安集將軍
時曹嶷領青州刺史,表辭疾不受
嶷惡其得眾,恐必為患,將討之。
懼,率其所部數百家泛海南渡
既到廣陵朝廷嘉其遠至,轉鷹揚將軍
周堅反于彭城助討之,有功,除淮陵內史,遷蘭陵相。
王敦作逆,詔
卜之不吉遲回不進。
王師敗績退保盱眙
淮陵故吏徐深、艾毅重請內史,詔聽之,加奮威將軍
太甯初,更除臨淮內史。
王敦肆逆尚書令郗鑒議召劉遐京都敦遣兄說曰:「富貴可坐取,何為自來送死
不從,遂率眾京師,頓于司徒故府
遠行速,軍人疲困
沈充錢鳳謀曰:「北軍新到,未堪攻戰,擊之必克。
若復猶豫後難犯也」賊於其夜度竹格渚,拔柵將戰,率其將韓晃于南塘橫截,大破之。
又隨庾亮追破沈充
使持節冠軍將軍曆陽內史,加散騎常侍封邵陵公食邑一千八百戶。
本以單家聚眾擾攘之際,歸順之後,志在立功既有功于國,威望漸著。
是有銳卒萬人器械甚精,朝廷江外寄之。
頗懷驕溢自負其眾,潛有異志撫納亡命得罪之家有逃死者,蔽匿之。
眾力日多,皆仰食縣官運漕相屬,稍有不如意,便肆忿言。
明帝初崩,委政宰輔護軍庾亮欲征之。
聞將征,遣司馬何仍詣曰:「討賊外任遠近從命至於內輔,實非所堪。
不從,遂下優詔大司農,加散騎常侍,位特進,以弟逸代領部曲
素疑帝欲害己,表曰:「昔明皇帝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寇。
中原未靖,無用家為,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
」復不許
嚴裝赴召,而猶豫未決參軍任讓謂曰:「將軍求處荒郡而不見許事勢如此,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
從之,遂不應命
朝廷遣使諷諭之,曰:「台下雲我欲反,豈得活邪!
我甯山頭廷尉不能廷尉山頭
往者國危累卵非我不濟,狡兔既死,獵犬自應烹,但當死報造謀者耳。
於是參軍徐會結祖約,謀為亂,而以討為名。
遣祖渙、許率眾遣將韓晃、張健等襲姑孰進逼慈湖,殺于湖陶馥及振威將軍司馬流。
自率渙、萬人乘風濟自橫江,次於陵口,與王師戰,頻捷,遂據蔣陵覆舟山率眾因風放火台省及諸營寺署一蕩盡
遂陷宮城縱兵大掠侵逼六宮窮凶極暴殘酷無道
驅役百官光祿勳王彬等皆被捶撻逼令擔負蔣山
裸剝士女,皆以壞席苫草自鄣,無草者坐地以土自覆哀號之聲震動內外
時官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他物稱是盡費之。
矯詔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原例。
自為驃騎領軍將軍錄尚書事,許丹陽尹,加前將軍馬雄左衛將軍,祖渙驍騎將軍,復弋陽王羕為西陽王太宰錄尚書事,羕息播亦復本官
於是改易官司,置其親黨朝廷政事一皆由之。
又遣韓晃入義興,張健、管商、弘徽等入晉陵
溫嶠陶侃唱義武昌聞兵起,用參軍賈甯計,還據石頭,更分兵距諸義軍,所過無不殘滅
等將至,遂遷天子石頭逼迫居人,盡聚之後苑,使懷德匡術守苑城
等既到,乃築壘白石率眾攻之,幾至陷沒
東西抄掠,多所擒虜,兵威日盛戰無不克由是義眾沮衄人懷異計
朝士之奔義軍者,皆云:「狡黠智力,其徒黨驍勇所向無敵
惟當以天討有罪誅滅不久;若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
溫嶠怒曰:「諸君怯懦乃是譽賊。
」及後累戰不捷,亦深憚之。
管商進攻吳郡,焚吳縣海監嘉興,敗諸義軍
韓晃又攻宣城,害太守桓彝
商等又焚余杭,而大敗武康退還義興
趙胤步兵萬人,從白石南上欲以臨之。
與匡孝將八千人逆戰遣子碩與孝以數十騎先薄趙胤,敗之。
望見走,曰:「孝能破賊,我更不如乎!
」因舍其眾,與數騎北下突陣不得入,將回趨白木陂,牙門彭世、李千等投之以矛,墜馬斬首臠割之,焚其骨,三軍皆稱萬歲
司馬任讓等共立弟逸為主
不獲,碩乃發庾亮父母墓,剖棺焚屍
逸閉城自守
韓晃聞死,引兵石頭
管商及弘徽進攻庱亭壘,督護李閎及輕車長史滕含擊破之,斬首千級
率眾延陵,李閎與庱亭諸軍追之,斬獲千級
商詣庾亮降,匡術舉苑城降。
韓晃與蘇逸等並力攻術,不能陷。
溫嶠等選精銳將攻賊營,碩率驍勇百渡淮而戰,於陣斬碩。
晃等震懼,以其眾奔張健于曲阿,門厄不得出更相蹈藉死者萬數
為李湯所執,斬于車騎府。
管商之降也,餘眾並歸張健。
健又疑弘徽等不與己同,盡殺之,更以舟軍延陵長塘小大二萬餘口,金銀寶物不可勝數
揚烈將軍王允之吳興諸軍擊健,大破之,獲男女萬餘口。
健復與馬雄、韓晃等輕軍俱走,閎率銳兵追之,及於岩山,攻之甚急
健等不敢下山,惟晃獨出,帶兩步靫箭,卻據胡床彎弓射之,傷殺甚眾。
箭盡,乃斬之。
健等遂降,並梟其首。
孫恩
孫恩字靈秀琅邪人孫秀之族也。
世奉五斗米道
叔父泰,字敬遠師事錢唐杜子恭
子恭秘術,嘗就人借瓜刀,其主求之,子恭曰:「當即相還耳。
既而刀主行至嘉興,有魚躍船中,破魚得瓜刀
其為神效往往如此
子恭死,泰傳其術。
然浮狡有小才誑誘百姓,愚者敬之如神,皆竭財產,進子女,以祈福慶
王珣言于會稽王道子,流之于廣州
廣州刺史王懷之以泰行郁林太守南越亦歸之。
太子少傅王雅先與泰善,言于孝武帝,以泰知養性之方,因召還。
道子以為徐州主簿,猶以道術眩惑士庶
稍遷輔國將軍、新安太守
王恭之役,泰私合義兵,得數千人為國討恭。
黃門郎孔道鄱陽太守桓放之、驃騎諮議周勰等皆敬事之,會稽世子元顯亦數詣泰求其秘術
見天下兵起,以為晉祚將終,乃扇動百姓,私集徒眾三吳士庶多從之。
于時朝士皆懼泰為亂,以其與元顯交厚,咸莫敢言。
會稽內史謝輶發其謀,道子誅之。
逃於海。
眾聞泰死,惑之,皆謂蟬蛻登仙,故就海中資給
聚合亡命百餘人志欲復仇
元顯縱暴吳會百姓不安因其騷動,自海攻上虞,殺縣令因襲會稽,害內史王凝之,有眾數萬。
於是會稽謝鍼、吳郡陸瑰吳興丘尪、義興許允之、臨海周胄、永嘉張永東陽新安等凡八郡一時俱起,殺長史以應之,旬日之中,眾數十萬。
於是吳興太守謝邈永嘉太守謝逸,嘉興顧胤南康公謝明慧黃門郎謝沖、張琨,中書郎孔道太子洗馬孔福,烏程夏侯愔等皆遇害
吳國內史桓謙義興太守魏傿,臨海太守新蔡王崇等並出奔。
於是會稽自號征東將軍號其党曰長生人」,宣語令誅殺異己,有不同者戮及嬰孩由是死者十七八。
畿內諸縣處處蜂起朝廷震懼內外戒嚴
衛將軍謝琰、鎮北將軍劉牢之討之,並轉鬥而前。
吳會承平日久,人不習戰,又無器械故所在多被破亡
諸賊皆燒倉廩,焚邑屋刊木堙井,虜掠財貨相率聚於會稽
婦女嬰累不能去者,囊簏盛嬰兒投于水,而告之曰:「賀汝先登仙堂,我尋後就汝。」
初,八郡回應,告其屬曰:「天下無復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而至建康
」既聞牢之臨江,復曰:「我割浙江不失句踐也。
」尋知牢之濟江,乃曰:「孤不羞走矣。
」乃虜男女二十餘萬口一時逃入海。
官軍之躡,乃緣道多棄寶物子女
東土殷實莫不粲麗盈目,牢之等遽於收斂,故恩復得逃海。
朝廷謝琰會稽,率徐州文武戍海浦。
公元400年
隆安四年,恩復入余姚,破上虞,進至刑浦。
參軍劉宣之距破之,退縮
少日,復寇刑浦,害謝琰
朝廷大震,遣冠軍將軍不才輔國將軍無終甯朔將軍高雅之擊之,恩復還於海。
於是復遣牢之東屯會稽吳國內史袁山松築扈瀆壘,緣海
明年,恩復入浹口,雅之敗績
牢之進擊,恩復還於海。
轉寇扈瀆,害袁山松,仍浮海向京口
牢之率眾西擊未達,而已至,劉裕總兵緣海距之。
及戰,大敗狼狽赴船。
尋又集眾,欲向京都朝廷駭懼陳兵待之
新州不敢進而退,北寇廣陵,陷之,乃浮海而北。
劉裕劉敬宣並軍躡之于鬱洲,累戰,恩復大敗由是衰弱,復沿海還南
亦尋海要截,復大破于扈瀆,遠迸海中
桓玄用事,恩復寇臨海臨海太守辛景討破之。
窮戚,乃赴海自沈,妖黨及妓妾謂之水仙投水從死百數
余眾推恩妹夫盧循為主
自恩初入海,所虜男女之口,其後戰死及自溺並流離被傳賣者,至死時裁數千人存,而攻沒謝琰袁山松,陷廣陵前後數十戰,亦殺百姓數萬人
盧循
公元403年
盧循字於先小名元龍司空從事中郎諶曾孫也。
雙眸冏徹瞳子四轉善草弈棋之藝。
沙門慧遠鑒裁,見而謂之曰:「君雖體涉風素,而志存不軌
孫恩妹。
作亂,與通謀
酷忍諫止之,人士多賴以濟免。
亡,餘眾為主
元興二年正月,寇東陽八月,攻永嘉
劉裕晉安窘急泛海番禺,寇廣州,逐刺史吳隱之自攝州事,號平南將軍遣使獻貢。
朝廷新誅桓氏,中外多虞,乃權假征虜將軍廣州刺史平越中郎將
義熙中劉裕慕容超所署始興太守徐道覆,循之姊夫也,使人乘虛而出,不從
道覆乃至番禺,說曰:「朝廷恆以君為腹心之疾,劉公未有旋日不乘此機而保一日之安,若平齊之後,劉公自率眾豫章,遣銳師過嶺,雖復君之神武,必不能當也。
今日之機,萬不可失
既克都邑劉裕雖還,無能為也
若不同,便當始興之眾直指尋陽
不樂此舉無以奪其計,乃從之。
初,道覆密欲裝舟艦,乃使人船材于南康山,偽雲將下都貨之。
稱力不能得致,即於郡賤賣之,價減數倍,居人貪賤賣衣物而市之。
贛石水急,出船甚難,皆儲之。
如是數四,故船版大積,而百姓弗之疑。
道覆舉兵,案賣券而取之,無得隱匿者,乃並力裝之旬日而辦。
遂舉眾寇南康廬陵豫章諸郡,守相委任奔走
鎮南將軍何無忌率眾距之,兵敗被害
循遣道覆江陵,未至,為官軍所敗,馳走告循曰:「請並力京都,若克之,江陵非所憂也。
」乃連旗而下戎卒十萬,舳艫千計,敗衛將軍劉毅桑落洲,逕至江寧
道覆素有膽決,知劉裕已還,欲乾沒一戰,請於新亭白石焚舟而上數道攻之。
循多謀少決,欲以萬全之計,固不聽
道覆以循無斷,乃歎曰:「我終為盧公所誤,事必無成
使我得為英雄驅馳天下不足定也!
懼其侵軼,乃柵石頭,斷柤浦,以距之。
循攻柵不利船艦暴風所傾,人有死者
列陣南岸,戰又敗績
進攻京口寇掠諸縣無所得
循謂道覆曰:「師老矣!
弗能復振
可據尋陽並力荊州,徐更與都下爭衡猶可以濟。
」因自蔡洲南走,復據尋陽
先遣群率追討,自統大眾繼進,又敗循於雷池
循欲遁還豫章,乃悉力柵斷左裏
命眾攻柵,循眾雖死戰,猶不能抗。
乘勝擊之,循單舸而走,收散卒千餘人,還保廣州
先遣孫處海道番禺城,循攻之不下
道覆始興,因險自固
循乃襲合浦,克之,進攻交州
龍編刺史杜慧度譎而敗之。
循勢屈,知不免,先鴆妻子十餘人,又召妓妾問曰:「我今將自殺,誰能同者?
多云:「雀鼠貪生,就死實人情所難
」有云:「官尚當死,某豈願生!
於是悉鴆諸辭死者,因自投于水。
慧度取其屍斬之,及其父嘏;同黨盡獲,傳首京都
譙縱
公元405年
譙縱巴西南充人也。
祖獻之,有重名西土
少而謹慎人愛之。
安西府參軍
義熙元年刺史及侯暉等領諸縣進兵東下
暉有貳志,因梁州人不樂東也,將圖益州刺史毛璩,與巴西陽昧結謀于五城水口,共逼為主
懼而不當,走投于水,暉引出而請之,至於再三,遂以兵逼於輿上。
西夷尉瑾涪城城陷死之,自號秦二州刺史
反,自略城步還成都,遣參軍王瓊三千人,又遣弟瑗領四千兵繼後進
縱遣明子及暉距廣漢擊破暉等,追至綿竹
明子二伏待之大敗眾,死者十八九。
益州營戶李騰開城以納
公元406年
毛璩既死,從弟洪為益州刺史明子鎮東將軍巴州刺史,率其眾五千人白帝自稱成都王
明年遣使稱籓于姚興將順東寇,以討車騎將軍劉裕為名,乞師姚興,且請桓謙為助,遣之。
公元413年
九年劉裕西陽太守硃齡石為益州刺史甯朔將軍臧喜、下邳太守劉鐘蘭陵太守蒯恩率眾二萬,自江陵
謀元率,僉難其人,齡石資名素淺,違眾拔之,授以麾下之半。
藏喜,妻弟也,位出其右,又隸焉。
石次白帝縱遣譙道福重兵守涪。
石師次平模,去成都二百里,縱遣大將軍侯暉、尚書僕射譙詵屯平模,夾岸連城層樓重柵,眾未能攻。
齡石謂劉鐘曰:「天方暑熱,賊今固險,攻之難拔,只困我師
吾欲蓄銳息兵伺隙而進,卿以為何如
曰:「不然
揚聲言大將內水故道不敢舍涪,今重軍逼之,出其不意,侯暉之徒已破膽矣。
正可因其凶而攻之,勢當必克。
克平之後自可鼓行而前,成都不能守。
若綏兵相持虛實相見,涪軍復來,難為敵也。
不能戰,退無所資,二萬餘人因為蜀子虜耳。
」從之。
翌日進攻皆克,斬侯暉等,於是遂進
縱之城守相次瓦解出奔
尚書令馬耽封倉庫以待王師
及齡石入成都,誅同祖之親,餘皆安堵,使復其業。
縱之走也,先如其墓,女謂曰:「走必不免,只取辱焉。
等死,死于先人之墓可也
不從,投道福於涪。
道福怒謂曰:「大丈夫如斯功業安可棄哉!
今欲為降虜豈可而得!
人誰不死,何懼之甚!
」因投以劍,中其馬鞍
去之,乃自縊
道福謂其徒曰:「吾養爾等,正為今日
蜀之存亡,實系在我,不在譙王
尚在,猶足一戰
」士咸許諾
散金帛以賜其眾,眾受之而走。
道福獨奔廣漢廣漢人杜瑾執之。
硃齡石徙馬耽於越巂追殺之。
耽之徙也,謂其徒曰:「硃侯不送我京師,滅眾口也,吾必不免
」乃盥洗而臥,引繩而死。
須臾,齡石師至,遂戮屍焉。
史評
史臣曰:惠皇失御,政紊朝危,難起蕭牆毒痡函夏九州波駭五嶽塵飛干戈日尋,戎車競逐
王彌好亂樂禍,挾詐懷奸命儔嘯侶,伺間侯隙,助悖逆平陽,肆殘忍於都邑,遂使生靈塗炭神器流離邦國軫《麥秀》之哀,宮廟興《黍離》之痛,豈天意乎?
人事乎?
醜虜倡狂亂離之斯瘼者也!
張昌等或氏張淮浦,或蟻聚荊衡,招烏合凶徒,逞豺狼貪暴憑陵險隘倔強江湖,未淹歲稔,咸至誅戮,實自取之,非為不幸
峻約同惡相濟,生此亂階孫盧同類相求,嗣成妖逆。
至乃干戈掃地災沴滔天,雖樊謝之毒被含靈李郭之禍延宮闕,方凶比暴,弗是加也。
譙縱乘茲釁隙,肆彼奸謀旋踵而亡,無足論矣。
贊曰:中朝隳政,王彌肇亂
神器流離生靈塗炭
群妖伺隙,構茲多難
薦食荊衡陵虐江漢
孫盧奸慝,約峻殘賊
窮凶極暴為鬼為蜮
岷峨,旋至顛踣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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