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卷七十 列传第四十 (自动笺注)
應詹
應詹字思遠汝南南頓人魏侍中璩之孫也。
幼孤,爲祖母所養
年十餘歲,祖母又終,居喪毀頓,杖而後起,遂以孝聞。
家富於財,年又稚弱,乃請族人共居,委以資產,情若至親,世以此異焉
弱冠知名性質弘雅,物雖犯而弗之校,以學藝文章稱。
司徒何劭見之曰:「君子若人!」
辟公府,爲太子舍人
趙王倫以爲征東長史
倫誅,坐免
成都王穎辟爲掾。
驃騎從事中郎諸葛玫長沙王乂奔鄴,盛稱之非。
浮躁有才辯,臨漳人士無不詣之。
有舊,歎曰:「諸葛仁林何與樂毅之相詭乎!
」卒不見之。
聞甚愧。
鎮南大將軍劉弘祖舅也,請爲長史,謂之曰:「君器弘深,後當代老子荊南矣。
」仍委以軍政
著績漢南之力也。
南平太守
王澄荊州,假南平天門武陵三郡軍事
洛陽傾覆攘袂流涕,勸赴援
使爲檄,下筆便成,辭義壯烈,見者慷慨,然竟不能從也。
天門武陵谿蠻並反,討降之。
政令不一諸蠻怨望,並謀背叛
蠻酋,破銅券與盟,由是,數郡無虞
其後天下大亂獨全
百姓歌之曰:「亂離既普,殆爲灰朽
僥倖之運,賴茲應后。
歲寒不凋,孤境獨守
拯我塗炭,惠隆丘阜
潤同江海,恩猶父母。
鎮南將軍山簡復假五郡軍事
會蜀賊杜疇作亂來攻郡,力戰摧之。
尋與陶侃杜弢長沙,賊中金溢目一無所取,唯收圖書莫不歎之。
元帝武將軍王敦又上巴東五郡軍事賜爵陽鄉侯
陳人王沖擁眾荊州素服名,迎爲刺史
無賴,棄還南平不怨
得人如此
益州刺史,領巴東監軍
之出郡也,士庶攀車號泣,若戀所生
俄拜後軍將軍
上疏便宜,曰:「先王設官使君有常尊,臣有定卑,上無苟且之志,下無覬覦之心
下至亡秦,罷侯置守,本替末陵,綱紀廢絕
漢興,雖未能興復舊典,猶雜建侯守,故能享年享世,殆參古跡
大荒之後制度改創,宜因斯會,釐正憲則,先舉盛德元功以爲封首,則聖世之化比隆唐虞矣。
」又曰:「性相近,習相遠訓導之風,宜慎所好
魏正始之間,蔚爲文林。
元康以來,賤經尚道,以玄虛宏放夷達,以儒術清儉鄙俗
永嘉之弊,未必不由此也。
今雖有儒官教養未備,非所長育人材,納之軌物也。
宜修辟雍崇明教義先令國子受訓然後皇儲親臨釋奠,則普天尚德,率土知方矣。
元帝雅重其才,深納之。
頃之出補吳國內史,以公事免。
鎮北將軍劉隗出鎮,以軍司
散騎常侍累遷光祿勳
王敦專制自樹,故優游諷詠無所標明
作逆明帝計將安出
厲然慷慨曰:「陛下宜奮赫斯之威,臣等當得負前驅,庶憑宗廟之靈,有征無戰
如其不然王室必危。
」帝以都督前鋒軍事、護軍將軍假節都督朱雀橋南。
賊從竹格渡江建威將軍趙胤擊敗之,斬賊率杜發,梟首千級
賊平,封觀陽縣侯食邑一千六百戶,賜絹五千匹。
上疏讓曰:「臣聞開國承家光啟土宇,唯令德元功乃宜封錫
臣雖忝當一隊,策無微略,勞不汗馬
猥以疏賤,倫亞親密,暫廁被練,列勤司勳
乞迴謬恩,聽其所守。
不許
使持節都督江州諸軍事平南將軍江州刺史
將行上疏曰:
夫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
商鞅移木,豈禮也哉
有由而然。
自經荒弊綱紀穨陵清直之風既澆,糟秕之俗猶在,誠宜濯以滄浪之流,漉以吞舟之網,則幽顯明別,於變時雍矣。
弘濟茲務,在乎官人
南北雜錯屬託者無保負之累,而輕舉所知,此博采所以未精,職理所以多闕。
凡有所用,宜隨其能否而與舉主同乎褒貶,則人有慎舉之恭,官無廢職之吝。
冀缺有功胥臣蒙先之賞;子玉敗軍,子文受蔿賈之責。
既有之,今亦宜然
漢朝使刺史行部乘傳奏事猶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弘宣政道,故復有繡衣直指
今之艱弊,過於往昔,宜分遣黃、散若中書郎循行天下觀採得失舉善彈違斷截苟且,則人不敢爲非矣。
漢宣帝時二千石居職修明者,則入爲公卿;其不稱職免官者,皆還爲平人
懲勸必行,故歷長久
中間以來,遷不足競,免不足懼
或有進而失意,退而得分
蒞官雖美,當以素論降替在職實劣,直以舊望登敘
游談多少不以實事先後
以此責成,臣未見其兆也。
今宜峻左降舊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得敘用,長史六年戶口折半道里倍之。
此法必明,使天下知官難得而易失,必人慎其職,朝無惰官矣。
都督課佃二十頃,州十頃,郡五頃,縣三頃
皆取文武醫卜不得撓亂百姓
三臺九府中外諸軍,有可減損,皆令附農
市息末伎,道無游人不過一熟豐穰可必
然後重居職之俸,使祿足以代耕
大事之後遐邇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綱領,肅起群望
王敦新平人情未安,詹撫而懷之,莫不得其歡心百姓賴之。
公元331年
疾篤,與陶侃書曰:「每憶密計,自沔入頡頏繾綣,齊好斷金
子南我東,忽然一紀其間事故何所不有
足下建功嶠南,旋鎮舊楚。
承乏幸會,來忝此州,圖與足下進共竭節本朝報恩幼主,退以申尋平生纏綿舊好
豈悟時不我與,長即幽冥永言莫從,能不慨悵
神州未夷,四方多難足下年德並隆,功名俱盛,宜務建洪範雖休勿休至公至平,至謙至順,即自天祐之,吉無不利。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足下察吾此誠。
」以咸和六年卒,[1]時年五十三。
冊贈鎮南大將軍儀同三司諡曰烈,祠以太牢。
子玄嗣,位至散騎侍郎
玄弟誕,有器榦,歷六郡太守龍驤將軍追贈冀州刺史
初,京兆韋泓喪亂之際,親屬饑疫並盡,客遊洛陽素聞詹名,遂依託之。
詹與分甘共苦,情若弟兄。
隨從積年,爲營伉儷,置居宅,并薦之於元帝曰:「自遭喪亂,人士易操,至乃任運固窮耿介守節者尟矣。
伏見議郎韋泓年三十八,字元量執心清沖才識備濟,躬耕隴畝不煩人役靜默居常不豫政事
昔年流移,來在詹境,經寇喪資一身特立短褐不掩形,菜蔬充朝,而抗志彌厲,不遊非類
顏回不改其樂,有其分。
明公輔亮皇室,恢維宇宙四門開闢英彥鳧藻,收春華京輦,採秋實巖藪
抱璞荊山,未剖和璧
若蒙銓召,付以列曹,必能協隆鼎味緝熙庶績者也。
」帝即辟之。
自後位至少府卿。
既受詹生成之惠,詹卒,遂製朋友之服,哭止宿草,追趙氏程嬰杵臼之義,祭詹終身
甘卓
甘卓字季思丹楊人秦丞相之後也。
曾祖寧,爲吳將。
祖述,仕尚書
父昌,太子太傅
吳平退居自守
郡命主簿功曹,察孝廉,州舉秀才,爲吳王常侍
石冰,以功賜爵都亭侯
東海王越引爲參軍出補離狐
卓見天下大亂棄官東歸前至歷陽,與陳敏相遇
甚悅,共圖縱橫之計,遂爲其子景娶卓女共相結託
周玘唱義密使錢廣弟昶,,頓朱雀橋南。
殺昶,告丹楊太守顧榮邀說
敬服,且以昶死懷懼,良久乃從之。
詐疾迎女,斷橋,收船南岸,共滅傳首京都
元帝渡江,授前鋒都督揚威將軍歷陽內史。
其後周馥,征杜弢,屢經苦戰,多所擒獲
以前後功進爵南鄉侯,拜豫章太守
尋遷湘州刺史將軍如故
進爵于湖侯。
中興初,以邊寇未靜,學校陵遲,特聽不孝廉,而秀才依舊策試
上疏以爲:「答問損益當須博通古今明達政體,必求諸墳索,乃堪其舉。
所忝州往遭寇亂學校久替人士流播不得比之餘州。
策試之由,當藉學功,謂宜同孝廉例,申與期限。
疏奏朝議不許
於是精加隱括備禮桂陽谷儉秀才
辭不獲命,州厚禮遣之。
諸州秀才聞當考試,皆憚不行,惟一人到臺,遂不復策試
恥其州少士,乃表求試,以高第中郎
少有志行寒苦自立博涉經史。
于時南土凋荒經籍道息,不能遠求師友,唯在家研精
所得實深,未有名譽,又恥衒耀取達,遂歸,終身不仕,卒于家。
卓尋遷安南將軍梁州刺史假節、督沔北諸軍,鎮襄陽
外柔內剛爲政簡惠善於綏撫估稅悉除,市無二價
州境所有魚池,先恒責稅,卓不收其利,皆給貧民西土稱爲惠政
王敦稱兵遣使告卓。
卓乃僞許,而心不同之。
升舟,而卓不赴,使參軍孫雙詣武昌諫止
聞雙言,大驚曰:「甘侯前與吾語云何,而更有異!
正當慮吾危朝廷邪?
今下除姦凶耳。
還言之,事濟當以甘侯作公。
雙還報卓,卓不能決。
或說卓且僞許,待敦至都而討之。
卓曰:「昔陳敏之亂,吾亦先從後圖,而論者謂懼逼而謀之。
雖吾情本不爾,而事實有似,心恒愧之。
今若復爾,誰能明我!
」時湘州刺史譙王承主簿鄧騫說卓曰:「劉大連乘權寵,非有害於天下也。
大將軍以其私憾稱兵象魏,雖託討亂之名,實失天下之望,此忠臣義士匡救之時也。
魯連匹夫,猶懷蹈海之志,況受任方伯位同體國者乎!
今若因天人之心,唱桓文之舉,杖大順以掃逆節,擁義兵勤王室,斯千載之運,不可失也。
」卓笑曰:「桓文之事,豈吾所能。
至於盡力國難乃其心也。
當共詳思之。
參軍李梁說卓曰:「昔隗囂隴右竇融河西以歸光武今日之事,有似於此
將軍重名天下,但當推亡固存,坐而待之
使大將軍勝,方當將軍方面之重;如其不勝朝廷必以將軍代之。
何憂不富貴,而釋此廟勝,決存亡一戰邪!
謂梁曰:「光武創業中國未平,故隗囂隴右竇融河西,各據一方鼎足之勢,故得文服天子從容顧望
海內已定君臣正位終於隴右傾覆河西入朝
何則
向之文服,義所不容也。
將軍之於本朝,非竇融之喻也。
襄陽之於大府,非河西之固也。
人臣之義,安忍國難而不陳力何以北面天子邪!
使大將軍劉隗,還武昌增石城之守,絕荊湘將軍安歸乎?
勢在人手,而曰我處廟勝,未之聞也。
」卓尚持疑未決又謂卓曰:「今既不義舉,又不承大將軍檄,此必至之禍,愚智所見也。
且議者之所難,以彼強我弱,是不量虛實者也。
大將軍不過萬餘,其留者不能五千,而將軍見眾既倍之矣。
將軍威名天下所聞也,此府精銳,戰勝之兵也。
擁強眾,藉威名,杖節而行,豈王含能御哉!
溯流之眾,勢不自救將軍之舉武昌,若摧枯拉朽何所顧慮乎!
武昌既定,據其軍實鎮撫二州施惠士卒,使還者如歸,此呂蒙所以克敵也。
如是大將軍可不戰而自潰。
今釋必勝之策,安坐以待危亡不可言知計矣。
將軍熟慮之。」
以卓不至,慮在後爲變,遣參軍樂道融苦要卓俱下。
道融本欲背,因說卓襲之,語在傳。
卓既素不欲從得道說,遂決曰:「吾本意也。
」乃與巴東監軍純、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譚該等十餘人,俱露檄遠近,陳肆逆,率所統致討。
參軍司馬讚、孫雙奉表詣臺,參軍羅英至廣州,與陶侃剋期參軍鄧騫、虞沖至長沙,令譙王承堅守
征西將軍戴若思江西,先得卓書,表上之,臺內皆稱萬歲
武昌大驚,傳卓軍至,人皆奔散
詔書遷卓爲鎮南大將軍侍中都督荊梁二州諸軍事荊州梁州刺史如故陶侃得卓信,即遣參軍高寶率兵下。
卓雖懷義正,而性不果毅,且年老多疑計慮猶豫,軍次豬口,累旬不前。
敦大懼,遣卓兄子行參軍求和,謝卓曰:「君此自是臣節不相責也。
吾家計急,不得不爾。
便旋襄陽,當更結好
時王敗績求臺騶虞幡駐卓。
卓聞周顗戴若思遇害流涕謂卬曰:「吾之所憂,正謂今日
每得朝廷人書,常以胡寇爲先,不悟忽有蕭牆之禍
且使聖上元吉太子無恙,吾臨上流,亦未敢便危社稷
吾適徑據武昌勢逼,必劫天子以絕四海之望。
不如襄陽,更思後圖
即命旋軍
都尉秦康說卓曰:「今分兵取不難,但斷彭澤上下不得相赴,自然離散,可一戰擒也。
將軍既有忠節中道而廢更爲軍將,恐將軍之下亦各便求西還不可得守也。
」卓不能從。
樂道融日夜勸卓速下。
卓性先寬和,忽便強塞,徑還襄陽意氣騷擾舉動失常,自照鏡不見其頭,視庭樹而頭在樹上,心甚惡之。
其家金櫃鳴,聲似槌鏡,清而悲。
巫云:「金櫃將離是以悲鳴
主簿何無忌家人皆勸令自警。
卓轉更很愎,聞諫輒怒。
散兵使大佃,而不爲備。
功曹榮建固諫,不納。
襄陽太守周慮等密意,知卓無備,詐言湖中多魚,勸卓遣左右捕魚,乃襲害卓于寢,傳首
四子散騎郎蕃等皆被害
太寧中追贈驃騎將軍諡曰敬
鄧騫
鄧騫字長真長沙人
少有志氣,爲鄉鄰所重。
推誠行己,能以正直全於多難之時。
刺史譙王承命爲主簿,便說甘卓
留爲參軍欲與同行,以母老辭卓而反。
爲魏乂所敗,以虞悝兄弟黨,乂盡誅之,而求甚急
鄉人皆爲之懼,笑曰:「欲用我耳。
彼新得州,多殺忠良,是其求賢之時,豈以行人爲罪!
乃往詣乂。
乂喜曰:「君所謂古之解揚也。
以爲別駕
有節忠信,兼識量弘遠善與人交,久而益敬。
太尉庾亮稱之,以爲長者
武陵始興太守,遷大司農,卒於官。
卞壼
卞壼字望之,濟陰冤句人也。
祖統琅邪內史。
父粹,以清辯鑒察稱。
兄弟六人並登宰府,世稱「卞氏六龍玄仁無雙」。
玄仁字也。
弟裒,嘗忤其郡將
郡將怒訐其門內之私,以不見譏議,陵遲積年
惠帝初,爲尚書郎
楊駿執政,人多附會,而正直不阿
駿誅,超拜右丞,封成陽子稍遷右軍將軍
張華之誅,婿免官
齊王冏輔政,爲侍中中書令進爵爲公
長沙王乂專權立朝正色忌而害之。
初,如廁見物兩眼俄而難作
弱冠有名譽司、兗二州
齊王冏辟皆不就
家禍還鄉里。
永嘉中,除著作郎,襲父爵。
征東將軍周馥請爲從事中郎不就
本州傾覆,東依妻兄徐州刺史裴盾
以壼行廣陵相。
元帝建鄴,召爲從事中郎,委以選舉,甚見親杖。
出爲明帝中郎長史
繼母憂,既葬,起復舊職,累辭不就
元帝中使敦逼,壼牋自陳曰:
天性狷狹不能和俗,退以情事,欲畢志家門
亡父往爲中書令,時壼蒙大例,望門見辟,信其所執,得不祗就。
門戶遇禍迸竄易名,得存視息,私志有素
加嬰極難,流寄蘭陵,爲苟晞所召,恐見逼迫,依下邳裴盾,又見假授,思暫之郡,規得託身。
尋蒙見召,爲從事中郎,豈曰貪榮,直欲自致,規暫恭命行當乞退
華軼之難,不敢自陳
梟懸,壼亦嬰病,具自歸聞,未蒙恕遣。
世子北征,選寵顯望,復以無施,忝充元佐
榮則榮矣,實非素懷
顧以命重人輕,不敢辭憚
西臺召壼爲尚書郎,實欲因此避賢路未及陳誠,奄丁窮罰。
公元311年
壼年九歲,爲先母弟表所見孤背
十二,蒙亡母張所覆育
壼以陋賤不能榮親家產屢空養道多闕,存無歡娛,終不備禮拊心永恨,五內抽割
於公無效如彼,私情艱苦如此實無情顏昧冒榮進
若廢壼一人江北便有傾危之慮,壼居事之日功績以隆者,誠不得私其身。
今東中郎岐嶷自然神明日茂軍司馬、諸參佐並以明德宣力王事,壼之去留,曾無損益
賀循、謝端、顧景、丁琛、傅等皆恩命高枕家門
委質二府漸冉五載,考效則不能已彰,論心則頻累恭順柰何哀孤之日不見愍恕哉!
帝以其辭苦,不奪其志。
服闋,爲世子師。
前後師佐之任,盡匡輔之節,一府貴而憚焉。
中興建,補太子中庶子,轉散騎常侍侍講東宮
太子詹事,以公事免。
尋復職,轉御史中丞
忠於事上權貴屏跡
淮南中正王式繼母前夫終,更適父。
父終,喪服訖,議還前夫家。
前夫家亦有繼子奉養至終,遂合葬前夫
自云:「父臨終,母求去,父許諾
於是出母齊衰期。
壼奏曰:「如式臨終許諾必也正名,依禮爲無所據。
若夫有命,須顯七出之責,當存時棄之,無緣絕義之妻留家制服
謬亂,使去留自由者,此必爲相要非禮,則存亡無所得從,宜正之以禮。
魏顆父命不從其亂,陳乾昔欲以二婢子殉,其子以非禮不從春秋禮記善之。
並以妾媵,猶正以禮,況其母乎!
母於夫,生事奉終,非爲既絕之妻。
夫亡制服不爲無義之婦。
自云守節非爲更嫁
離絕之斷,在夫沒之後
夫之既沒,是其從子之日,而以爲出母,此母以子出也。
致使無所容居,沒無所託也。
寄命他人之門,埋尸於無名之冢。
父亡後,母尋沒於家,必不以爲出母明矣。
許諾之命一耳以爲母于同居之時,至沒前子之門而不以爲母,此爲制離絕於二居,裁出否於意斷
離絕之斷,非而誰!
假使二門之子皆此母之生,母戀前子,求去求絕,非禮於後家,還反非禮前門,去不可去,還不可還,則爲無寄之人也。
必內盡匡諫,外極防閑不絕明矣。
何至不移至親略情禮於假繼乎!
繼母如母,聖人之教。
爲國士,閨門內犯違義開闢未有,於父則無追亡之善,於母則無孝敬之道,存則去留自由,亡則合葬路人可謂生事不以禮,死葬不以禮者也。
虧損世教不可以居人詮正之任
侍中司徒臨潁公組敷宣五教實在任人,而含容違禮曾不貶黜揚州大中正侍中平望亭侯曄,[2]淮南大中正散騎侍郎弘,顯執邦論朝野取信曾不能率禮正違,崇孝敬之教,並爲不勝其任。
請以見事免組、曄、弘官,大鴻臚削爵土,廷尉結罪。
疏奏,詔特原組等,鄉邑清議廢棄終身
壼遷吏部尚書
王含之難,加中軍將軍
滅,以功封建興縣公,尋遷領軍將軍
公元325年
明帝不豫,領尚書令,與王導等俱受顧命幼主
復拜右將軍,加給事中尚書令
帝崩,成帝即位,群臣進璽司徒王導以疾不至
正色於朝曰:「王公社稷之臣邪!
大行在殯嗣皇未立,寧是人辭疾之時!
聞之,乃輿疾而至。
皇太后朝,壼與庾亮直省中,共參機要
召南陽樂謨爲郡中正潁川庾怡爲廷尉評
謨、怡各稱父命不就
壼奏曰:「無非父而生,職無非而立
有父有命居職有悔
有家各私其子,此爲王者無人,職不軌物,官不立政
如此先聖言廢五教之訓塞,君臣之道散,上下之化替矣。
樂廣平夷稱,庾珉忠篤顯,受寵聖世,身非己有,況及後嗣可專哉!
所居之職若順夫群心,則戰戍者之父母皆當以命子,不以處也。
若順謨父之意,則人皆不爲中正人倫廢矣。
順怡父之意,人皆不爲獄官,則刑辟息矣。
如是者,其可聽歟?
若不可聽何以許謨、怡之得稱父命乎!
此爲謨以名父可以虧法,怡是親戚可以自專
以此二塗服人示世,臣所未悟也。
一切班下,不得以私廢公
絕其表疏以爲永制
朝議以爲然。
謨、怡不得已,各居所職。
是時王導稱疾不朝,而私送車騎將軍郗鑒,壼奏以虧法從私,無大臣之節。
御史中丞鍾雅阿撓王典不加準繩,並請免官
雖事寢不行,舉朝震肅
壼斷裁切直,不畏強御,皆此類也。
榦實當官,以褒貶己任,勤於吏事,欲軌正督世,不肯苟同時好
然性不弘裕,才不副意,故爲名士所少,而無卓爾優譽。
明帝深器之,於諸大臣而最任職
阮孚每謂之曰:「卿恒無閑泰,常如含瓦石不亦勞乎?
」壼曰:「諸君道德恢弘風流相尚,執鄙吝者,非壼而誰!
」時貴游子弟多慕王澄謝鯤爲達,壼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
中朝傾覆,實由於此。
」欲奏推之。
王導庾亮不從,乃止,然而者莫折節
王導勳德輔政成帝每幸其宅,嘗拜婦曹氏。
侍中孔坦密表不宜拜。
[3]聞之曰:「王茂弘駑痾耳,若卞望之巖巖刁玄亮察察戴若思峰岠,當敢爾邪!
」壼廉潔儉素,居甚貧約
息當婚,詔特賜錢五十萬,固辭不受
後患面創,累乞解職
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
庾亮將徵蘇峻,言於朝曰:「狼子野心,終必爲亂
今日徵之,縱不順命,爲禍猶淺。
若復經年,爲惡滋蔓不可復制
此是朝錯勸漢景帝早削七國事也。
當時議者無以易之。
壼固爭,謂曰:「強兵,多藏無賴,且逼近京邑,路不終朝一旦有變,易爲蹉跌
深思遠慮,恐未可倉卒
不納。
壼知必敗,與平南將軍溫嶠書曰:「元規意定,懷此於邑
溫生足下此事何!
吾今所慮,是國之大事
出狂意,而召之更速,必縱其群惡以向朝廷
朝廷威力桓桓,交須接鋒履刃,尚不知便可即擒不?
王公亦同此情。
吾與之爭甚懇切不能如之何
本出足下外藩任,而今恨出足下在外
若卿在內俱諫,必當相從
內外戒嚴四方有備,凶狂無所至耳,恐不能使無傷如何
」壼司馬任台勸壼宜畜良馬,以備不虞
壼笑曰:「以順逆論之,理無不濟。
若萬一不然,豈須馬哉!
稱兵
壼復爲尚書令右將軍、領右衛將軍,餘官如故
東陵口,詔以壼都督大桁諸軍事假節,復加領軍將軍給事中
壼率郭默趙胤等與大戰西陵,爲所破。
壼與鍾雅退還死傷者以千數
壼、並還節,詣闕謝罪
進攻青溪,壼與諸軍距擊不能禁。
放火宮寺六軍敗績
時發背創,猶未合力疾而戰,率厲散眾及左右吏數百人,攻賊麾下苦戰,遂死之,時年四十八。
二子眕、盱見父沒,相隨赴賊,同時見害
平,朝議贈壼左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
尚書郎弘訥以爲死事之臣古今所重,忠貞之節,當書于竹帛
今之追贈,實未副眾望,謂宜加鼎司之號,以旌忠烈之勳。
司徒王導見議,進贈驃騎將軍,加侍中
重議曰:「夫事親莫大於孝,事君莫尚於忠。
唯孝也,故能盡敬竭誠;唯忠也,故能見危授命
在三大節臣子極行也。
案壼委質三朝盡規翼亮,遭世險難存亡以之。
顧託之重,居端右之任擁衛至尊,則有保傅之恩;正色在朝,則有匪躬之節
造逆戮力致討,身當矢旝,再對賊鋒父子并命可謂破家爲國守死勤事
昔許男疾終,猶蒙二等之贈,況壼伏節國難者乎!
賞疑從重,況在不疑
謂可上準許穆下同嵇紹,則允合典謨克厭眾望
於是改贈壼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忠貞,祠以太牢。
世子散騎侍郎,眕弟盱奉車都尉
眕母裴氏撫二子尸哭曰:「父爲忠臣,汝爲孝子,夫何恨乎!
徵士翟湯聞之歎曰:「父死於君,子死於父,忠孝之道,萃于一門
」眕子誕嗣。
公元340年
咸康六年成帝追思壼,下詔曰:「壼立朝忠恪喪身兇寇,所封懸遠租秩薄少妻息不贍以爲慨然
可給實口廩。
其後盜發壼墓,尸僵,鬢髮蒼白,面如生兩手悉拳,爪甲穿達手背
安帝給錢十萬,以修塋兆
第三子瞻,位至廣州刺史
瞻弟眈,尚書郎
從父兄
敦字仲仁。
父俊,清真有檢識,以名理著稱
鄉人郤詵恃才陵傲俊兄弟,俊等亦以門盛輕詵,相視如讎。
詵以楊駿故吏被繫,俊時爲尚書郎,案其獄,詵懼不免,俊平心斷決正之,詵卒以免,而猶不悛
後爲左丞,復奏陷卞氏。
歷位汝南相、廷尉卿
弱冠州郡,辟司空府,稍遷太子舍人尚書郎朝士多稱之。
東海王越聞,召以爲主簿
王彌逼洛,敦及胡毋輔之王彌,而王衍潘滔共執不聽,敦庭爭苦至,眾咸壯之。
出補汝南內史。
元帝之爲鎮東,請爲軍諮祭酒不就
征南將軍山簡以爲司馬
尋而王如、杜曾相繼爲亂乃使敦監沔北七郡軍事振威將軍領江夏相,戍夏口
攻討沔中皆平。
既而杜弢湘中,加敦征討大都督
有功賜爵安陵亭侯
鎮東大將軍王敦請爲軍司
中興建,拜太子左衛率。
石勒侵逼淮泗,帝備求良將可以式遏邊境者,公卿,除征虜將軍徐州刺史,鎮泗口
彭城自度不能支,與征北將軍王邃退保盱眙,賊勢遂張,淮北諸郡多爲所陷,竟以畏懦貶秩三等,爲鷹揚將軍
徵拜大司農
王敦表爲征虜將軍都督石頭軍事
明帝之討王敦也,以爲鎮南將軍假節
事平,更拜尚書,以功封益陽侯
光祿勳,出爲都督安南將軍湘州刺史假節
尋進征南將軍固辭不拜
蘇峻反,溫嶠庾亮移檄征鎮同赴京師
擁兵不下,又不給軍糧,唯遣督護荀璲領數百人大軍而已
朝野莫不怪歎,獨陶侃切齒忿之。
[4]平,阻軍顧望不赴國難,無大臣之節,請檻車收付廷尉
丞相王導喪亂之後宜加寬宥,轉安南將軍廣州刺史
病不之職。
徵爲光祿大夫,領少府
既不討蘇峻常懷愧恥名論自此虧矣。
尋以憂卒,追贈本官,加散騎常侍諡曰敬
子滔嗣。
劉超
劉超字世瑜琅邪臨沂人,漢城陽景王章之後也。
七世封臨沂縣慈鄉侯子孫因家焉。
父和,爲琅邪國上軍將軍
少有志尚,爲縣小吏稍遷琅邪國記室掾
忠謹清慎爲元帝所拔,恒親侍左右,遂從渡江,轉安東府舍人專掌文檄
相府建,又爲舍人
于時天下擾亂伐叛討貳,超自以職在近密,而書跡與帝手筆相類,乃絕不與人交書。
時出休沐,閉門不通賓客由是漸得親密
左右勤勞賜爵原鄉亭侯食邑七百戶,轉行參軍
中興建,爲中書舍人,拜騎都尉奉朝請
臺閣初建,庶績未康,超職典文翰,而畏慎靜密,彌見親待。
加以處身清苦衣不重帛家無儋石之儲。
帝所賜,皆固辭曰:「凡陋小臣,橫竊賞賜無德而祿,殃咎足懼
」帝嘉之,不奪其志。
出補句容推誠於物,爲百姓所懷
常年賦稅主者常自四出結評百姓家貲
至超,但作大函,邨別付之,使各自書家產,投函中訖,送還縣。
百姓依實投上,課輸所入,有踰常年
入爲中書通事郎。
父憂去官
既葬,屬王敦稱兵,詔超復職,又領安東上將軍
六軍敗散,唯超案兵直衛,帝感之,遣歸終喪禮。
錢鳳構禍,超招合義士,從明帝
事平,以功封零陵伯
家貧妻子不贍,帝手詔褒之,賜以魚米,超辭不受
超後須純色牛,市不可得,啟買官外廄牛,詔便以賜之。
出爲義興太守
未幾徵拜中書侍郎
拜受往還朝廷有知者。
會帝崩,穆后臨朝,遷射聲校尉
軍校無兵,義興多義隨超,因統其眾以宿衛,號爲「君子營」。
咸和初,遭母憂去官衰服離身朝夕號泣朔望輒步至墓所哀感路人
蘇峻謀逆,超代趙胤左衛將軍
京邑大亂朝士多遣家人入東避難
義興故吏欲迎超家,而超不聽,盡以妻孥入處宮內
王師敗績王導以超爲右衛將軍,親侍成帝
太后崩,軍衛禮章損闕,超躬率將士營山陵。
峻遷車駕石頭,時天大雨,道路沈陷,超與侍中鍾雅侍左右,賊給馬不肯騎,而悲哀慷慨
聞之,甚不平,然未敢加害,而以其所親信方等司馬督、殿中監外託宿衛內實防御超等
饑饉米貴,問遺一無所受,繾綣朝夕,臣節愈恭
時年八歲,雖幽厄之中,超猶啟授孝經論語
溫嶠等至,猜忌朝士,而超爲所親遇,疑之尤甚
王導出奔,超與懷德匡術、建康管旆等密謀將欲而出。
未及期,事泄,使任讓將兵入收超及鍾雅
[5]抱持悲泣曰:「還我侍中右衛
」任讓不奉詔,因害之。
平,任讓與陶侃有舊欲特不誅之,乃請於
曰:「讓是殺我侍中右衛者,不可宥。
由是誅讓
及超將改葬,痛念不已,詔遷高顯近地葬之,使出入瞻望其墓。
追贈衛尉諡曰忠
天性謙慎歷事三帝,恒在機密,並蒙親遇,而不敢因寵驕諂,故士人皆安而敬之
子訥嗣,謹飭石慶之風,歷中書侍郎下邳內史。
訥子享,亦清慎,爲散騎郎
鍾雅
鍾雅字彥冑潁川長社人也。
父曅,公府掾,早終。
雅少孤,好學有才志,舉四行,除汝陽,入爲佐著作郎。
母憂去官服闋復職
東海王越請爲參軍,遷尚書郎
避亂東渡元帝以爲丞相記室參軍,遷臨淮內史、振威將軍
頃之徵拜散騎侍郎,轉尚書右丞
時有事於太廟雅奏曰:「陛下繼承世數,於京兆府君爲玄孫而今祝文曾孫,恐此因循之失,宜見改正
又禮,祖之昆弟從祖父也。
景皇帝自以功德世宗不以伯祖登廟,亦宜除伯祖之文。
」詔曰:「禮,事宗廟,自曾孫已下皆稱曾孫,此非因循之失也。
義取於重孫,可歷世共其名,無所改也。
稱伯不安,如所奏。
」轉北軍中候
大將軍王敦請爲從事中郎,補宣城內史。
錢鳳作逆,加廣武將軍率眾青弋
廣德縣周玘起兵退據涇縣收合士庶,討,斬之。
平,徵拜尚書左丞
明帝崩,遷御史中丞
國喪未期,而尚書梅陶私奏女妓劾奏曰:「臣聞放勛之殂,八音遏密,雖在凡庶,猶能三載
自茲以來歷代所同。
肅祖明皇帝崩背萬國當期來月
聖主縞素泣血臨朝百僚慘愴,動無歡容
大臣忠慕之節,家庭侈靡聲妓紛葩絲竹之音,流聞衢路,宜加放黜,以整王憲
請下司徒,論正清議。
」穆后臨朝,特原不問
直法繩違百僚皆憚之。
中郎將劉遐卒,部曲作亂,詔郭默討之,以監征軍事假節
事平,拜驍騎將軍
蘇峻之難,詔前鋒監軍假節,領精勇千人以距
以兵少,不敢擊,退還
侍中
王師敗績劉超侍衛天子
或謂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古之道也。
君性亮直,必不容寇讎何不隨時之宜而坐待其斃。
曰:「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各遜遁以求免,吾懼董狐執簡而至矣。
庾亮臨去,顧謂曰:「後事深以相委。
曰:「棟折榱崩,誰之責也?
曰:「今日之事,不容復言,卿當期剋復之效耳。
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
」及峻逼車駕石頭流涕步從。
明年,並爲賊所害。
賊平,追贈光祿勳
其後家貧,詔賜布百匹
子誕,位至中軍參軍,早卒。
史評
史臣曰:應詹行業聿修文史足用,入居列位,則嘉謀屢陳;出撫藩條,則惠政斯洽。
甘卓伐暴寧亂庸績克宣作鎮扞城威略具舉
兇渠犯順,志在勤王
既而人撓其謀,天奪其鑒,疑留不斷自取誅夷
卞壼束帶立朝,以匡正己任褰裳衛主,蹈忠義成名
使臣死於君,子死於父,惟忠與孝,萃其一門
古稱社稷之臣忠貞之謂矣。
劉超勤肅奉上鍾雅正直當官
巨猾滔天幼君危逼,乃崎嶇寇難契闊艱虞匪石爲心,寒松比操,貞軌皆沒,亮跡雙升
雖高赫在難彌恭,荀息繼之以死,方之二子,曾何足云!
贊曰:南服西州
[6]政刑克舉威惠兼修
應嗟運促,甘斃疑留
望之徇義處死爲易
惟子惟臣,名節斯寄。
鍾劉入仕忠貞攸履。
竭其股肱,繼之以死。
公元331年
  • 「以咸和六年卒」成紀、《通鑑》九三俱云其卒在元年,「六」疑「元」字之形近誤。
  • 平望亭侯曄」:「曄」原作「㒯」。
    周校:此陸曄也,宜照本傳作「」。
    按:《通典》九四亦作「陸曄」,今據改。
    下同
  • 孔坦」:原作「孔恒」,今據〈孔坦傳〉改。
  • 「獨陶侃切齒忿之」校文:「獨」字衍文
    按:《通志》一二六無「獨」字。
  • 「峻使任讓將兵入收超及鍾雅舉正:時峻已死,當云蘇逸。
    按:《通鑑》九四作「逸」。
  • 「卓臨南服詹蒞西州」周校:應詹江州刺史,在南;甘卓梁州刺史在西
    本傳後。
    」「二字互易上下
  •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