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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八 列传第三十八 (自动笺注)
顧榮
顧榮字彥先吳國吳人也,為南土著姓
祖雍,吳丞相
父穆,宜都太守
機神朗悟弱冠,為黃門侍郎太子輔義都尉
吳平,與陸機兄弟同入時人號為「三俊
」例拜為郎中,歷尚書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
縱酒酣暢,謂友人張翰曰:「惟酒可以忘憂,但無如作病何耳。」
趙王倫淮南王允,收僚屬廷尉,皆欲誅之,平心處當,多所全宥
及倫篡位,倫子虔大將軍,以長史
初,與同宴飲見執炙者貌狀不凡,有欲炙之色炙啖之。
坐者問其故,曰:「豈有終日之而不知其味!
」及倫敗,被執,將誅,而執炙者為督率,遂救之,得免。
齊王冏召為大司馬主簿
擅權驕恣榮懼及禍終日昏酣,不綜府事,以情告友人長樂馮熊。
熊謂長史旟曰:「以顧榮主簿所以甄拔才望,委以事機不復南北親疏,欲平海內之心也。
今府大事殷,非酒客之政。
」旟曰:「榮江南望士且居日淺不宜代易之。
」熊曰:「可轉為中書侍郎不失清顯,而府更收實才
」旟然之,白以為中書侍郎
在職不復飲酒
或問之曰:「何前而後醒邪?
懼罪,乃復更飲。
州里楊彥明書曰:「吾為齊王主簿,恆慮禍及,見刀與繩,每欲自殺,但人不知耳。
」及旟誅,以討旟功,封喜興伯,轉太子中庶子
長沙王乂驃騎,復以長史
敗,轉成都王穎丞相從事中郎
惠帝臨漳,以侍中遣行園陵
張方據洛,不得進,避之陳留
西遷長安,徵為散騎常侍,以世亂不應,遂還吳。
東海王越聚兵徐州,以軍諮祭酒
廣陵相陳敏反,南渡江,逐揚州刺史劉機、丹陽內史王曠阻兵據州,分置子弟列郡收禮豪桀,有孫氏鼎峙之計。
右將軍丹陽內史
踐危亡之際,恆以恭遜自勉
會敏欲誅諸士人說之曰:「中國喪亂胡夷內侮,觀太傅今日不能復振華夏百姓無復遺種
江南雖有石冰之寇,人物尚全。
常憂無竇氏、孫、劉之策,有以存之耳。
將軍神武之略,有孫吳之能,功勳效於已著,勇略冠於當世帶甲數萬,舳艫山積上方雖有數州,亦可傳檄而定也。
若能委信君子,各得盡懷,散蒂芥之恨,塞讒諂之口,則大事可圖也。
」敏納其言,悉引諸豪族委任之。
敏仍遣甘卓橫江堅甲利器,盡以委之。
私于曰:「若江東之事可濟,當共成之。
然卿觀事勢當有濟理不?
敏既常才本無大略政令反覆,計無所定,然其子弟各已驕矜,其敗必矣。
吾等安然受其官祿,事敗之日,使江西諸軍函首送洛,題曰逆賊顧榮甘卓之首,豈惟一身顛覆,辱及萬世可不圖之!
從之。
明年,周圮與甘卓紀瞻潛謀起兵
廢橋斂舟于南岸,敏率萬餘人出,不獲濟麾以羽扇,其眾潰散
事平,還吳。
永嘉初徵拜侍中行至彭城,見禍難作,遂輕舟而還,語在《紀瞻傳》。
元帝江東,以軍司,加散騎常侍,凡所謀畫,皆以諮焉。
南州望士,躬處右職,朝野推敬之。
時帝所幸鄭貴嬪有疾,以祈禱頗廢萬機上箋諫曰:「昔文王父子兄弟乃有三聖可謂窮理者也。
文王日昃暇食周公一沐三握發何哉
誠以一日萬機不可不理;一言蹉跌,患必及之故也。
當今衰季之末,屬亂離之運,而天子流播豺狼塞路,公宜露野次星言夙駕,伏軾怒蛙以募勇士懸膽於庭以表辛苦
貴嬪未安,藥石實急;禱祀之事,誠復可修;豈有便塞參佐白事,斷賓客問訊
今強賊臨境,流言滿國,人心萬端去就紛紜
沖虛納下廣延俊彥,思畫今日之要,塞鬼道淫祀,弘九合之勤,雪天下之恥,則群生有賴開泰有期矣。」
南土之士未盡才用又言:「陸士光貞正清貴金玉其質;甘季思忠款盡誠,膽幹殊快;殷慶元質略有明規,文武施用族兄公讓明亮守節,困不易操;會稽楊彥明、謝行言服膺儒教,足為公望;賀生沈潛青雲之士;陶恭兄弟才幹雖少,實事極佳。
凡此諸人,皆南金也。
書奏,皆納之。
公元312年
六年,卒官。
臨喪盡哀,欲表贈,依齊王功臣格。
吳郡內史殷祐箋曰:
賊臣陳敏憑寵藉權,滔天作亂兄弟姻婭盤固州郡威逼士庶以為臣僕于時賢愚計無所出
散騎常侍安東軍司嘉興伯顧榮德體道,謀猷弘遠忠貞之節,在困彌厲。
崎嶇艱險之中,逼迫奸逆之下,每惟社稷發憤慷愾
密結腹心同謀致討。
信著群士,名冠東夏德聲所振,莫不回應駿奔,其會如林
躬當矢石,為眾率先忠義奮發忘家為國歷年逋寇一朝土崩兵不血刃蕩平六州,勳茂上代義彰天下
伏聞論功依故大司馬齊王格,不在帷幕密謀參議之例,下附州征野戰之比,不得進爵拓土,賜拜子弟遐邇同歎,江表失望
齊王親則近屬,位為方嶽杖節握兵,都督近畿外有五國之援,內有宗室之助,稱兵彌時,役連天下,元功雖建,所喪亦多。
眾無一旅,任非籓翰,孤絕江外王命不通臨危獨斷,以身徇國,官無一金之費,人無終朝之勞。
元惡既殄,高尚成功封閉倉廩,以俟大軍故國安物阜,以義成俗,今日匡霸事舉,未必不由此而隆也。
方之于齊,強弱不同優劣亦異。
至於齊府參佐扶義助強,非創謀之主,皆錫珪受瑞,或公或侯。
首建密謀,為方面盟主,功高元帥,賞卑下佐,上虧經國紀功之班,下孤忠義授命之士。
公元1049年
考績幽明王教所崇,況若者,濟難甯國應天先事歷觀古今未有立功若彼,酬報如此者也。
由是榮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元
及帝為晉王追封為公開國食邑
素好琴,及卒,家人置琴靈座
吳郡張翰哭之慟,既而上床鼓琴數曲,撫琴而歎曰:「顧彥先復能賞此不?
」因又慟哭不弔喪主而去。
子毗嗣,官至散騎侍郎
紀瞻
紀瞻字思遠丹陽秣陵人也。
祖亮,吳尚書令
父陟,光祿大夫
少以方直知名
吳平徙家曆陽郡
孝廉不行
後舉秀才尚書郎陸機策之曰:「昔三代明王啟建洪業文質殊制,而令名一致
夏人尚忠,忠之弊也朴,救朴莫若敬。
殷人革而修焉,敬之弊也鬼,救鬼莫若文。
周人矯而變焉,文之弊也薄,救薄則又反之於忠。
然則王道反覆其無一定邪,亦所祖之不同功業各異也?
自無聖王,人散久矣
三代損益百姓變遷,其故可得而聞邪?
今將反古以救其弊,明風以蕩其穢,三代之制將何所從?
太古之化有何異道
瞻對曰:「瞻聞有國有家者,皆欲邁化隆政,以康庶績,垂歌億載,永傳於後。
然而變事弊,得不隨時,雖經聖哲無以易也。
故忠弊質野,敬失多儀。
周鑒二王之弊,崇文以辯等差,而流遁歸薄無款誠,款誠之薄,則又反之於忠。
三代相循,如水濟火所謂隨時之義,救弊之術也。
羲皇簡樸無為而化;後聖因承,所務或異。
非賢聖之不同世變使之然耳。
大晉闡元,聖功日隮,承天順時九有一貫荒服之君,莫不來同
然而大道既往,人變由久,謂當今之政宜去文存樸,以反其本,則兆庶漸化太和可致也。
又問:「在昔哲王象事備物明堂所以上帝清廟所以祖考辟雍所以禮教太學所以講藝文,此蓋有國之盛典,為幫之大司
亡秦廢學制度荒闕
諸儒之論,損益異物
漢氏遺作,居為異事,而蔡邕月令》謂之一物
何所從?
」對曰:「周制明堂所以宗其祖以配上帝,敬恭明祀,永光孝道也。
大數有六。
古者聖帝明王南面聽政,其六則明堂為主
又其正中,皆云太廟,以順天時,施行法令宗祀養老訓學講肄,朝諸侯選造士,備禮辯物,一教化之由也。
故取其宗祀之類,則曰清廟;取其正室之貌,則曰太廟;取其室,則曰太室;取其堂,則曰明堂;取其四門之學,則曰太學;取其周水圜如璧,則白璧雍。
異名同事其實一也。
是以蔡邕謂之一物
又問:「庶明亮采,故時雍穆唐;有命既集,而多士隆周
故《書》稱明良之歌,《易》貴金蘭之美。
長世所以廢興有邦所以崇替
成功之君勤於求才立名之士急於招世,理無世不對,而事千載恆背。
古之興王何道而如彼?
後之衰世何闕而如此
」對曰:「興隆政務在得賢,清平之化急於拔才故二登庸則百揆序;有亂十人,而天下泰。
武丁傅岩之徒,周文渭濱之士,居之上司,委之國政,故能龍奮天衢垂勳百代
先王身下白屋搜揚仄陋,使山無扶蘇之才,野無《伐檀》之詠。
是以化厚物感,神祇來應,翔鳳飄颻甘露豐墜醴泉吐液,硃草自生,萬物滋茂日月重光和氣四塞大道以成;序君臣之義,敦父子之親,明夫婦之道,別長幼之宜,自九州,被八荒海外移心重譯入貢頌聲穆穆南面垂拱也。
貢賢之途已闓,而教學之務未廣,是以進競之志恆銳,而務學之心不修
若辟四門以延造士,宣五教明令德,考績殿最,審其優劣,厝之百僚,置之群司,使調物度宜,節宣國典,必協濟康哉符契往代明良來應,金蘭復存也。
又問:「昔唐虞五刑之教,周公明四罪之制,故世清問而時歌緝熙
奸宄既殷,法物滋有。
叔世三辟之文,暴秦加族誅之律,淫刑淪胥,虐濫已甚
漢魏遵承因而弗革。
亦由險泰不同,而救世異術不得已而用之故也。
寬克之中,將何立而可?
族誅之法足為永制與不?
」對曰:「二儀分則兆庶生,兆庶生則利害作。
利害之作,有由而然也。
太古之時,化道德之教,賤勇力而貴仁義。
仁義貴則強不陵弱,眾不暴寡。
三皇結繩天下泰,非惟象刑緝熙而已也。
且太古知法所以遠獄。
及其末,不失有罪是以獄用彌繁,而人彌暴法令滋章,盜賊多有
《書》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
叔世道衰,既興三辟,而文公之弊,又加族誅淫刑淪胥,感傷和氣,化染後代,不能變改
漢祖指麾六合回應,魏承漢末因而未革,將以俗變由久,權時宜也
四海一統,人思反本,漸尚簡樸,則貪夫不競尊賢黜否則不仁者遠。
爾則斟參夷之刑,除族誅之律,品物各順其生,緝熙異世而偕也。
又問曰:「夫五行迭代陰陽相須二儀所以隗育,四時所以化生
《易》稱『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形象之作,相須之道也。
陰陽不調,則大數不得不否;一氣偏廢,則萬物不得獨成。
此應同之至驗,不偏之明證也。
今有溫泉而無寒火,其故何也?
思聞辯之,以釋不同之理。
」對曰:「蓋聞陰陽升降山澤通氣初九純卦,潛龍勿用泉源所托,其溫宜也
若夫水潤下,火炎上,剛柔燥濕自然之性,故陽動而外陰靜而內。
性柔弱,以含容為質;外動剛直,以外接為用。
是以金水之明內鑒火日之光外輝,剛施柔受,陽勝陰伏
水之受溫,含容之性也。
又問曰:「夫窮神知化,才之盡稱;備物致用,功之極目
以之為政,則黃羲之規可踵;以之革亂,則玄古之風可紹。
然而唐虞皇人之闊綱,夏殷繁帝者之約法機心起而日進淳德往而莫返。
太樸一離,理不可振,將聖人之道稍有降殺邪?
」對曰:「政因時以興,機隨物而動,故聖王究窮通之源,審始終之理,適時之宜,期於濟世。
皇代質樸禍難不作結繩為信,人知所守。
大道既離,智惠擾物,夷險不同否泰異數,故唐虞皇人之綱,夏殷繁帝者之法,皆廢興有由輕重以節,此窮神之道,知化之術,隨時之宜,非有降殺也。
永康初,州又舉寒素大司馬東閣祭酒
其年,除鄢陵國相,不之官
明年左降松滋侯相。
太安中棄官歸家,與顧榮等共誅陳敏,語在傳。
召拜尚書郎,與同赴洛,在途共論《易》太極
曰:「太極者,蓋謂混沌之時曚昧未分,日月含其輝,八卦隱其神,天地混其體,聖人藏其身。
然後廓然既變,清濁乃陳,二儀著象,陰陽交泰萬物始萌,六合闓拓
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誠《易》之太極也。
而王氏云『太極天地』,愚謂末當。
兩儀之謂,以體為稱,則是天地;以氣為名,則名陰陽
今若謂太極天地則是天地自生,無生天地者也。
老子》又云『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以資沖氣以為和。
元氣之本,求天地之根,恐宜以此為准也。
」瞻曰:「昔皰犧畫八卦陰陽之理盡矣。
文王仲尼系其遺業三聖相承共同一致,稱《易》准天,無復其餘也。
天清地平兩儀交泰四時推移日月其間自然之數,雖經諸聖,孰知其始。
子云曚昧未分』分,豈其然乎!
聖人,人也,安得混沌之初能藏其身於未分之內!
老氏先天之言,此蓋虛誕之說,非《易》者之意也。
亦謂吾子神通體解所不應疑。
意者直謂太極極盡之稱,言其理極無復外形外形既極,而生兩儀
王氏指向可謂近之。
古人至極以為驗,謂二儀於此非復有父母。
若必有父母,非天地其孰在?
遂止。
徐州,聞亂日甚,將不行
刺史裴盾東海王越書,若顧望,以軍禮發遣,乃與陸玩等各解船車牛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得還揚州
元帝安東將軍,引為軍諮祭酒,轉鎮東長史。
親幸瞻宅,與之同乘而歸。
以討周馥華軼功,封都鄉侯
石勒入寇,加揚威將軍都督京口以南蕪湖諸軍事,以距
退,除會稽內史。
時有詐作大將軍府符收諸暨,令已受拘,瞻覺其詐,便破檻出之,訊問使者,果伏詐妄
尋遷丞相軍諮祭酒
論討陳敏功,封臨湘縣侯
西臺侍中不就
公元387年
長安不守,與王導俱入勸進
不許
瞻曰:「陛下與天道,猶復役機神史籍,觀古人成敗今世舉目可知不為難見。
二帝失御宗廟虛廢神器去晉,於今二載梓宮未殯,人神失御
陛下膺錄受圖,特天所授。
使六合革面遐荒來庭宗廟既建,神主復安,億兆向風殊俗畢至,若列宿之綰北極百川之歸巨海,而猶欲守匹夫之謙,非所以闡七廟隆中興也。
國賊宜誅,當以此屈己謝天下耳。
而欲逆天時,違人事,失地利,三者一去雖復傾匡於將來豈得祖宗危急哉!
適時之宜萬端,其可綱維大業者,惟理與當。
晉祚屯否,理盡於今
促之則得,可以隆中興之祚;縱之則失,所以奸寇之權:此所謂理也。
陛下當厄運,纂承帝緒顧望宗室,誰復與讓!
當承大位,此所謂當也。
四祖廓開宇宙大業如此
五都燔爇宗廟無主劉載竊弄神器西北陛下方欲高讓東南,此所謂揖讓救火也。
臣等區區,尚所不許,況大人與天合德日月並明,而可以失機後時哉!
」帝猶不許,使殿中將軍韓績撤去御坐
瞻叱曰:「帝坐上應星宿,敢有動者斬!
」帝為之改容
及帝踐位,拜侍中,轉尚書上疏諫諍,多所匡益,帝甚嘉其忠烈
久疾不堪朝請上疏曰:
疾疢不痊,曠廢轉久,比陳誠款未見哀察
重以屍素抱罪枕席憂責之重,不知垂沒之餘當所投厝
臣聞易失者時,不再者年,故古之志士義人負鼎趣走商歌於市,誠欲及時效忠規名傳不朽也。
然失之者億萬得之一兩耳。
常人之情,貪求榮利
臣以凡庸邂逅遭遇,勞無負鼎,口不商歌,橫逢大運頻煩饕竊
思慕古人自效之志,竟無毫釐報塞之效,而犬馬齒衰,眾疾廢頓僵臥救命,百有餘日,叩棺曳衾,日頓一日
如復天假之年,蒙陛下行葦之惠,適可薄存性命,枕息陋巷,亦無由復廁八坐升降臺閣也。
目冥齒墮,胸腹冰冷,創既不差,足復偏跛,為病受困既以荼毒
七十之年,禮典所遺衰老之徵,皎然露見
臣雖欲勤自藏護,隱伏何地!
臣之職掌戶口租稅,國之所重。
方今六合波蕩,人未安居,始被大化百度草創,發卒轉運,皆須人力
以臣平強,兼以晨夜,尚不及事,今俟命漏刻,而當久停機職,使王事有廢。
朝廷以之廣恩,則憂責日重;以之序官,則官廢事弊;須臣差,則臣日月衰退
今以天慈使官曠事滯,臣受偏私之宥,於大望亦有虧損
萬國革面賢俊比跡,而當虛停好爵不以縻賢,以臣穢病之餘,妨官固職,誠非古今黜進之急。
陛下不已之仁,賜以敝帷隕僕之日,得以藉屍;時銓俊乂使官修事舉,臣免罪戮,死生厚幸
因以疾免
尋除尚書右僕射,屢辭不聽,遂稱病篤,還第不許
郗鑒據鄒山,屢為石勒等所侵逼
瞻以將相之材,恐朝廷棄而不恤上疏請征之,曰:「臣聞皇代之興,必有爪牙之佐,捍城之用,帝王利器也。
虞舜十六相南面垂拱
伏見輔國將軍郗鑒,少立高操體清望峻,文武之略,時之良幹
昔與戴若思同辟,推放荒地,所在孤特,眾無一旅救援不至
然能綏集殘餘,據險曆載,遂使凶寇不敢南侵
士眾單寡無以立功,既統名州,又為常伯
若使從容臺闥出內王命,必能盡抗直之規,補袞職之闕。
先朝以來,諸所授用,已有成比
戴若思尚書六州都督征西將軍,復加常侍劉隗鎮北,陳眕鎮東。
年時,則與若思同;以資,則俱八坐
雅望清重一代名器
聖朝以至公臨天下,惟平是與,是以寢頓陋巷,思盡聞見,惟開聖懷垂問臣導,冀有毫釐萬分之一。」
明帝嘗獨引瞻於廣室,慨然憂天下,曰:「社稷之臣,欲無復十人如何
」因屈指曰:「君便其一。
」瞻辭讓
帝曰:「方欲與君善語,復云何崇謙讓邪!
」瞻才兼文武朝廷稱其忠亮雅正
俄轉領軍將軍當時服其嚴毅
雖恆疾病六軍敬憚之。
瞻以久病,請去官不聽,復加散騎常侍
王敦之逆,帝使謂瞻曰:「卿雖病,但為朕臥護六軍,所益多矣。
」乃賜布千匹
不以歸家,分賞將士
賊平,復自表還家,帝不許固辭不起
詔曰:「瞻忠亮雅正識局經濟,屢以年耆病久,逡巡告誠。
深明此操,重違高志,今聽所執,其以為驃騎將軍常侍如故
服物制度,一按舊典
遣使就拜,止家為府。
尋卒,時年七十二。
冊贈本官開府儀同三司諡曰穆,遣御史持節監護喪事
論討王含功,追封華容子,降先爵二等封次子一人亭侯
瞻性靜默,少交遊,好讀書,或手自抄寫,凡所著述詩賦箋表數十篇
兼解音樂殆盡其妙。
自奉養,立宅于烏衣巷館宇崇麗園池竹木,有足賞玩焉。
慎行愛士,老而彌篤。
尚書閔鴻太常薛兼廣川太守河南褚沈、給事中宣城章遼、曆陽太守沛國武嘏,並與瞻素疏,咸藉其高義,臨終托後於瞻。
瞻悉營護其家,為起居宅,同於骨肉焉。
少與陸機兄弟親善,及機被誅,贍恤其家周至,及嫁機女資送同於所生
長子景早卒。
景子友嗣,官至廷尉
景弟鑒,太子庶子大將軍從事中郎,先瞻卒。
賀循
賀循字彥先會稽山陰人也。
其先慶普,漢世傳《禮》,世所謂慶氏學
高祖純,博學重名漢安帝時侍中,避安帝父諱,改為賀氏。
曾祖齊,仕名將
祖景,滅賊校尉
父邵,中書令,為孫皓所殺,徙家邊郡
少嬰家難流放海隅吳平,乃還本郡。
操尚高厲童齔不群言行進止,必以禮讓國相丁乂請為五官掾
刺史嵇喜秀才,除陽羨,以寬惠為本,不求課最
後為武康,俗多厚葬,及有拘忌回避歲月停喪不葬者,皆禁焉。
政教大行,鄰城宗之。
無援於朝,久不進序
著作郎陸機上疏曰:「伏見武康賀循德量邃茂,才鑒清遠服膺道素風操凝峻歷試二城刑政肅穆
前蒸陽令郭訥風度簡曠器識朗拔通濟敏悟,才足幹事。
循守下縣,編名凡悴;歸家巷,棲遲有年
出自新邦,朝無知己,居在遐外,志不自營年時倏忽,而邈無階緒,實州党愚智所為恨恨
臣等伏思台郎所以使州,州有人非徒均分顯路,惠及外州而已
誠以庶士殊風四方異俗壅隔之害,遠國益甚
至於揚二州,戶各數十萬,今揚州無郎,而荊州江南乃無一人京城職者,誠非聖朝待四方本心
至於才望資品尚書郎太子洗馬舍人
此乃眾望所積非但企及清途,苟充方選也。
謹條資品,乞蒙簡察
久之,召補太子舍人
趙王倫篡位,轉侍御史辭疾去職
後除南中郎長史不就,會逆賊李辰起兵江夏征鎮不能討,皆望塵奔走
別帥石冰略有揚州,逐會稽張景以前寧遠護軍程超代之,以其長史宰與領山陰
南平內史王矩、吳興內史顧秘、前秀才周圮等唱義傳檄州郡以討之,合眾應之。
大將抗寵有眾數千,屯郡講堂
移檄於寵,為陳逆順寵遂遁走,超、與皆降一郡悉平
還郡,即謝遣兵士杜門不出論功報賞,一無豫焉。
陳敏之亂,詐稱詔書,以丹陽內史
辭以腳疾,手不制筆,又服寒食散,露發袒身,示不可用,敏竟不敢逼。
是時州內豪傑皆見維縶或有老疾,就加秩命,惟吳郡硃誕不豫其事。
及敏破,征東將軍周馥會稽相,尋除吳國內史,公車賢良,皆不就
元帝安東將軍,復上吳國內史,與言及吳時事因問曰:「孫皓嘗燒鋸截一賀頭,是誰邪?
未及言,帝悟曰:「是賀邵也。
流涕曰:「先父遭遇無道創巨痛深無以上答
」帝甚愧之,三日不出
東海王越命為參軍徵拜博士,並不起
及帝遷鎮東大將軍,以軍司顧榮卒,引代之。
稱疾篤,箋疏十餘上。
帝遺之書曰:
百行不同故出處道殊,因性而用,各任其真耳。
宇宙清泰彝倫攸序,隨運所遇,動默在己。
或有遐棲高蹈輕舉絕俗逍遙養和,恬神自足,斯蓋道隆人逸,勢使其然
若乃時運屯弊,主危國急,義士救時驅馳拯世燭之武乘縋以入園綺彈冠而匡漢,豈非大雅君子卷舒合道乎!
虛薄寡德,忝備近親,謬寵位受任方鎮餐服玄風,景羨高矩常願結駟軒軌,策柴篳造門,徒有其懷,而無從賢之實者何?
良以寇逆殷擾,諸夏分崩皇居失御黎元荼毒是以日夜憂懷慷慨發憤,志在竭節耳。
前者顧公臨朝深賴高算
元凱既登,巢許獲逸。
至於今日所謂道之雲亡邦國殄悴群望顒顒實在君侯
苟義之所在豈得讓勞居逸
達者一以貫之也。
庶稟徽猷,以弘遠規。
今上尚書,屈德為軍司謹遣參軍沈禎銜命奉授,望必屈臨,以副傾遲
循猶不起
及帝承制,復以為軍諮祭酒
稱疾,敦逼不得已,乃轝疾至。
親幸其舟,因諮以政道
羸疾拜謁,乃就加朝服賜第一區車馬床帳衣褥等物。
辭讓一無所受。
廷尉張闓住在小市,將奪左右近宅以廣其居,乃私作都門,早閉晏開,人多患之,論於州府,皆不見省。
會循出,至破岡,連名詣循質之。
循曰:「見張廷尉當為言及之。
聞而遽毀其門,詣循致謝
其為世所敬服如此
江東草創盜賊多有,帝思所以防之,以問於循。
循答曰:「江道萬里通涉五州朝貢商旅之所來往也。
今議者欲出宣城鎮江渚,或使諸縣領兵
愚謂令長威弱,而兼才難備,發憚役之人,而御之不肅,恐未必為用。
以循所聞江中劇地惟有闔廬一處地勢險奧亡逃所聚
特宜以重兵備戍,隨勢討除,絕其根帶。
沿江諸縣各有分界分界之內,官長所任,自可度土分力多置亭行,恆使徼行,峻其綱目,嚴其刑賞,使越常科,勤則有殊榮之報,墮則有一身之罪,謂於大理不得不肅。
所給人以時番休,役不至困,代易有期
漢制十里一亭,亦以防禁切密故也。
當今縱不能爾,要宜籌量使力相周
寇劫強多,不能獨制者,可指其縱跡,言所在都督尋當致討。
不明部分,使所在百姓軍家雜其徼備,兩情俱墮,莫適任負,故所以徒有備名不能為益者也。
」帝從之。
及湣帝即位,徵為宗正元帝在鎮,又表為侍中,道險不行。
以討華軼功,將封鄉侯,循自以臥疾私門固讓不受
建武初,為中書令,加散騎常侍,又以老疾固辭
下令曰:「孤以寡德,忝當大位,若涉巨川罔知所憑。
言行以禮,乃時之望,俗之表也。
實賴其謀猷,以康萬機
疾患有素,猶望臥相規輔,而固守捴謙,自陳懇至,此賢履信思順,苟以讓為高者也。
今從其所執。
於是改拜太常常侍如故
循以九卿舊不加官,今又疾患不宜兼處此職,惟拜太常而已
時宗廟始建,舊儀多闕,或以惠懷二帝應各為世,則潁川世數過七,宜在迭毀
事下太常
循議以為
禮,兄弟不相為後不得以承代為世。
殷之盤庚不序陽甲,漢之光武不繼成帝,別立廟寢,使臣下祭之,此前代之明典,而承繼之著義也。
惠帝無後懷帝承統,弟不後兄,則懷帝上繼世祖不繼惠帝,當同殷之陽甲,漢之成帝
議者以聖德沖遠未便改舊
諸如此禮,通所未論。
是以惠帝尚在太廟,而懷帝復人,數則八。
八之理,由惠帝不出,非上祖宜遷也。
下世既升,上世乃遷,遷毀對代,不得相通未有下升一世而上二世者也。
惠懷二帝俱繼世祖兄弟旁親,同為一世而上毀二為一世
今以惠帝之崩已毀豫章懷帝之入復毀潁川如此一世再遷祖位橫析。
求之古義未見此例。
惠帝宜出,尚未輕論,況可輕毀一祖無義例乎?
潁川無可毀之理,則見神之數居然自八,此盡有由而然,非謂數之常也。
既有八神,則不得不七室之外權安一位也。
至尊惠懷俱是兄弟,自上後世祖不繼二帝,則二帝神行應別出,不為廟中恆有八室也。
武帝初成太廟時,正神止七,而楊元後之神亦權立一室
永熙元年,告世祖諡於太廟八室,此是苟有八神不拘於七之舊例也。
又議者以景帝俱已在廟,則惠懷一例
景帝德元功,王基之本,義著祖宗百世不毀,故所以特在本廟,且亦世代尚近,數得相容安神而已,無逼上祖,如王氏昭穆既滿,終應別廟也。
以今方之,既輕重義異,又七廟七世之親;昭穆父子位也。
若當兄弟旁滿,輒毀上祖,則祖位空懸世數不足何取三昭三穆太祖之廟然後成七哉!
七廟之義,出於王氏。
從禰以上至於高祖親廟四世高祖以上復有五世六世無服之祖,故為三昭三穆太祖而七也。
世祖郊定廟禮京兆潁川會、高之親,豫章五世,征西六世,以應此義。
至尊繼統,亦宜有五六世之祖,豫章六世潁川五世,俱不應毀。
今既雲豫章先毀,又當重毀潁川,此為廟中之親惟從高祖已下,無復高祖以上二世之祖,于王氏之義,三昭三穆廢闕其二,其非宗廟之本所據承,又違世祖祭征西、豫章之意,于一王定禮所闕不少
尚書僕射刁協與循異議,循答義深備,辭多不載,竟從循議焉。
朝廷疑滯皆諮之於循,循輒依經禮而對,為當世儒宗
其後帝以循清貧下令曰:「冰清玉潔行為俗表,位處上卿,而居身服物蓋周形而已屋室財庇風雨
孤近造其廬,以為慨然
其賜六尺床薦席褥並錢二十萬,以表至德,暢孤意焉。
」循又讓,不許不得已留之,初不服用
及帝踐位有司琅邪恭王宜稱皇考,循又議曰:「案禮子不敢以己爵加父。
」帝納之。
俄以循行太子太傅太常如故
公元319年
循自以枕疾廢頓臣節不修上隆降尊之義,不替交敘之敬,懼非垂典之教也,累表固讓
帝以循體德率物,有不言之益,敦厲備至,期於不許,命皇太子親往拜焉。
循有羸疾,而恭於接對;詔斷賓客,其崇遇如此
漸篤,表乞骸骨,上還印綬改授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臨軒,遣使持節,加印綬
循雖口不能言,指麾左右,推去章服
車駕親幸執手流涕
太子親臨者三焉,往還皆拜,儒者以為榮。
太興二年卒,時年六十。
素服舉哀,哭之甚慟。
司空諡曰穆
將葬,帝又出臨其柩,哭之盡哀,遣兼侍御史持節監護
皇太子追送近途,望船流涕
循少玩篇籍,善屬文博覽眾書,尤精禮傳
雅有知人之鑒,拔同郡楊方於卑陋,卒成名於世。
子隰,康帝時官至臨海太守
楊方
楊方,字公回
少好學,有異才
初為郡鈴下威儀公事之暇,輒讀《五經》,鄉邑未之知。
內史諸葛恢見而奇之,待以門人之禮,由是始得周旋貴人間。
虞喜兄弟儒學立名雅愛方,為之延譽
嘗遣方為文,薦郡功曹主簿
虞預稱美之,送以示循。
報書曰:「此子開拔有志,意只言異於凡猥耳,不圖偉才如此
其文甚有奇分,若出其胸臆乃是一國所推,豈但牧豎逸群邪!
聞處舊黨之中,好有謙沖之行,此亦立身一隅
然世衰道喪人物凋弊,每聞一介之徒有向道之志,冀之願之。
方者荒萊之特苗,鹵田善秀姿質已良,但沾染未足耳;移植豐壤,必成嘉豎。
足下才為世英,位為朝右,道隆化立,然後為貴。
許子將樊仲昭于賈堅,郭林宗成魏德公畎畝
足下志隆此業,二賢之功不為難及也。
」循遂稱方于京師
司徒王導辟為掾,轉東安太守,遷司徒參軍事
方在都邑搢紳之士咸厚遇之,自以地寒不願久留京華,求補遠郡,欲閒居著述
導從之,上補高梁太守
在郡積年,著《五經鉤沈》,更撰吳越春秋》,並雜文筆,皆行於世。
年老,棄郡歸。
進之台閣固辭還鄉里,終於家。
薛兼
薛兼字令長丹陽人也。
祖綜,仕尚書僕射
父瑩,有名吳朝。
吳平,為散騎常侍
清素器宇少與同郡紀瞻廣陵閔鴻吳郡顧榮會稽賀循齊名,號為「五俊」。
初入司空張華見而奇之,曰:「皆南金也。
」察河南孝謙辟公府,除比陽相,蒞任能名
太子洗馬散騎常侍、懷令。
司空東海王越引為參軍,轉祭酒賜爵安陽亭侯
元帝安東將軍以為軍諮祭酒稍遷丞相長史
勤王事,以上佐祿優,每自約損,取周而已
進爵安陽鄉侯,拜丹陽太守
中興建,轉尹,加秩中二千石,遷尚書,領太子少傅
自綜至三世傅東宮,談者美之
公元226年
永昌初,王敦太常
明帝即位,加散騎常侍
東宮時師傅,猶宜盡敬,乃下詔曰:「朕以不德,夙遭閔凶
猥以眇身,托于王公之上。
哀煢在疚,靡所諮仰,憂懷惴惴,如臨于谷。
孔子有云:『故雖天子,必有尊也。
』朕將祗奉先師之禮,以諮有德
太宰西陽王秩尊望重,在貴思降。
丞相武昌公、司空即丘體道高邈勳德兼備先帝執友,朕之師傅
常安陽鄉侯訓保朕躬忠肅篤誠
夫崇親尊賢,先帝所重,朕見四君書疏儀體一如東宮故事
」是歲,卒。
詔曰:「太常安陽鄉侯履德沖素盡忠恪己。
方賴德訓,弘濟政道不幸殂殞,痛於厥心。
今遣持節侍御史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魂而有靈,嘉茲榮寵
及葬,屬王敦作逆朝廷多故不得議諡,直遣使者祭乙太牢
子顒,先卒,無後
史評
史臣曰:元帝樹基淮海百度權輿夢想群材,共康庶績
顧、紀、賀、薛等並南金東箭世胄高門委質霸朝豫聞邦政典憲資其刊輯,帷幄佇其謀猷望重搢紳,任惟元凱官成名立,光國榮家。
非惟感會所鐘,抑亦材能斯至。
而循位登保傅朝望特隆,遂使鑾蹕降臨承明下拜
西漢之恩崇張禹東都禮重桓榮弗是過也。
贊曰:彥先通識,思遠方直
薛既清貞,賀惟學植
逢時遇主,摶風矯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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