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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续资治通鉴纲目 卷一 (自动笺注)
公元959年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一(起庚申周恭帝元年宋太祖建隆元年盡甲戌宋太祖開寳七年)凡十五年(庚周恭帝宗訓元年宋太祖神徳皇帝趙匡胤建隆元申年○蜀主孟昶廣政二十三南漢劉鋹大寳北漢孝和劉鈞天會南唐元宗李景十八年○是歳周宋代大國一舊小國四凡五國吳越荆南湖南三鎮)春正月周殿前都㸃檢趙匡胤皇帝國號宋廢周主宗訓鄭王周侍衛副都指揮韓通死之(匡胤涿郡四世祖朓幽都生珽唐御史中丞珽生敬涿州刺史敬生弘殷周檢校司徒岳州防禦使弘殷娶杜氏匡胤洛陽夹馬營赤光繞室異香經宿不散及長容貎雄偉器度豁如識者知其非常人仕東西班行累官殿前都指揮使軍政六年數從世宗征伐立大功人望歸之世宗甞於文書嚢中木長三尺餘題云㸃檢作天子時張永徳前殿都㸃檢乃命匡胤代之及宗訓立加檢校太尉歸徳節度使主少國疑中外宻有推戴之意顯徳六年冬十一月鎮定二州言北漢會契丹兵入境正月辛丑朔匡胤率兵禦之殿前副都㸃檢慕容延釗前軍先發都下讙言將以出軍之日冊㸃檢天子士民恐怖争為逃匿之計惟内廷晏然不知癸卯大軍繼出軍校苗訓號知天文日下復有一日黑光摩盪久之指示匡胤親吏楚昭輔曰此天命也是夕次陳橋驛將相聚謀曰主上幼弱我輩出死破敵誰則知之不如先册㸃檢天子然後北征未晚都押衙李處耘具以事白匡胤供奉官都知匡義歸徳掌書記趙普匡義部分都將環列待旦牙隊軍使郭延贇馳騎京報殿前都指揮使石守信都虞侯王審琦二人皆素歸心匡胤甲辰黎明將士匡胤寢所匡義入帳中白匡胤被酒欠身徐起將校露刃列庭曰諸將無主願冊太尉皇帝匡胤未及黄袍已加身矣衆即羅拜萬歲掖之上馬還汴匡胤攬轡曰汝等貪富貴能從我命則可不然我不能為若主矣皆下馬曰願受命匡胤太后主上北面事者不得驚犯公卿皆我比肩不得侵凌朝市府庫不得侵掠用命重賞違不汝貰也皆應曰諾遂肅隊而行乙巳入汴先遣楚昭輔慰安家人又遣客省使潘美執政諭意早朝未罷聞變范質王溥手曰倉卒遣將吾輩之罪也瓜入手㡬出血不能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自禁遑遽而歸謀帥衆禦之軍校王彦昇逐焉通馳入其第未及闔門彦昇所害妻子俱死匡胤登明徳門令甲士歸營而自退居公署將士范質等至匡胤之流涕曰吾受世宗厚恩六軍所迫一旦至此慙負天地若之何未及列校羅彦環挺劒厲聲我輩無主今日必得天子相顧不知所為降階先拜不得已亦拜遂請匡胤崇元殿行禪代禮召百官晡時班定猶未有禪詔翰林承㫖榖出袖中遂用之宣徽使匡胤就庭北面拜受已乃升殿衮冕皇帝位奉周主為鄭王符太后周太后遷之西宫大赦改元以所領歸徳軍在宋州國因號宋遣使徧告郡國藩鎭加官進爵有差定國運以火徳王色尚赤臘用戌華山隠士陳摶聞宋主代周曰天下自此定矣未幾鎭州北漢引還)
  發明(三代以後得國之正莫如漢髙無道討逆賊羽故綱目以即皇帝位書之明其正也自漢獻衰微曹丕篡奪浸滛至於晉宋五代壞亂極矣歴考舊史往往禪位為文嗚呼堯舜揖遜傳於賢而不傳於子禹傳於子而不傳於賢然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禹非自私天與故耳三代以降抑何堯舜之多耶是乃亂臣賊子此以天下天下安可欺乎綱目正名定罪皆書稱皇帝故主畧無寛恕其義自明迨夫匡胤為周㸃檢受周厚恩當主少國危時正盡心輔佐勤王室雖有陳橋之變必斷以大義誅鉏叛卒退居藩服當如禹避舜之子陽城謳歌訟獄來歸然後踐位庶幾名正言順而無叛逆之罪夫何受命而出因變而返殊無辭避之意遂居九五之尊殆與朱全忠敬塘等耳故綱目特書皇帝廢周主以著其篡竊之罪周朝諸臣為之犬馬韓通欲謀禦之未遂遇害故以全節予之所以遂周人挈國與賊之意然則范質王溥彦昇可勝誅哉觀綱目之所書則逆順之意明討賊之㫖嚴是即春秋正名定分之法也臣故備論之)
  廣義(臣甞讀宋史史臣太祖得國視晉漢周亦豈甚相絶未甞不嘆其言為至公而有所自也何也盖石敬塘篡唐而為晉劉暠篡晉而為漢郭威篡漢而為周彼晉漢篡國之由姑置弗論且以郭威漢言之當夫漢遣郭威伐遼之日澶州自立而還廢其王贇湘隂公吾知匡胤之意以為周之篡漢亦猶漢之篡晉漢之篡晉亦猶晉之篡唐歴代之君皆爾吾何為不然率意因襲其弊而無忌憚也且古有朝委裘遺腹之大義烏可因其主之幼自立為君而廢之也耶嗚呼匡胤稱尊號廢幼主周太祖郭威如出一律非篡而何且夫見得思義君子見利忘義市井之行觀夫匡胤髙平之戰謂將士曰主危如此吾獨何得不致死力由是身先士卒即退漢師厥功茂矣其後受命伐唐之初匡胤父馬副指揮使弘殷引兵城門匡胤父子至親城門王事不敢奉命明旦弘殷乃得入觀此則知匡胤君臣之義根于胸中牢不可破父子之親弗能逾也使其秉心塞淵不改前轍托孤于周不亦美乎或曰五季之衰杳冥昏黑乞養異姓奴𨽻黥徒皆得為君匡胤此舉迫於衆情不得已豈其不然孟子何以齊梁之君行王道而為天下義主匡胤義主也奚可罪哉曰非也王道不過義焉而已一有非義抑豈所謂王道哉故曰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不為也况乗其主之幼而篡奪其國者可以義主名之邪曰其事始於麾下之將士而成於匡義趙普耳豈太祖汲汲哉曰不然使太祖守義之心如石之不可轉烏獲弗能奪也今焉彼衆得以售其謀者豈非平日闖知其素志之有在耶故他日杜后曰吾兒素有大志果然矣臣甞迹夫宋祖篡國不在陳橋兵變之日乃萌於去年周主殂而幼主即位之時也使周主不殂則匡胤守義自若周主雖殂而嗣君而且匡胤守義亦自若也今周主既殂嗣君亦幼故其朶頤之勢突然以興一杯守義之水安能勝夫輿薪射利之火哉惜乎天資美之主而卒蒙萬世首惡之名者守義不堅也曰五代庸君暗主彼此相承使非宋祖起而一之孰能一之乎曰恭帝幼君匡胤賢臣也臣廢其君可乎曰然則武王萬世之聖豈以伐紂為非邪曰恭帝商紂之暴匡胤武王之聖使恭帝暴於商紂匡胤聖於武王亦終犯乎君臣之義况乎恭帝匡胤不武者哉不然伯夷叔齊甘於首陽苦於姬周綱目開卷第一義而予韓通之死史臣之論益明矣曰宋與周之得國不異如此周祚何其促而宋何其逺耶曰篡迹雖同而脩徳異故也)
宋贈周韓通中書令(宋主贈以旌其忠仍詔以禮葬之欲加王彦昇擅殺之罪羣臣以建國之始乞貰之宋主猶怒故終身不得節鉞)
  發明(韓通心乎周室闔門遇害乃宋主之仇讐曷為贈之以官盖惻隠之心人皆有之宋之贈由其良心不昧愓然於中不可掩匿故耳如有靈安肯受非義之贈乎當時范質等偷生賣國苟焉無恥不知贈通之時詎無汗顔警惕然不曰贈韓通而曰贈周韓通所以始終周因以愧宋之叛主爾其㫖嚴哉)
  廣義(抑考韓通為陸路都部署太祖為水路都部署則是同官於周而均食周粟者也一以篡周得國一以死周盡忠千載之下是非于是君子不快韓而鄙趙哉)
宋論翊戴功加石守信官爵(石守信侍衛親軍馬歩軍副都指揮使髙懐徳殿前副都㸃檢張令鐸為馬歩軍都虞侯王審琦殿前都指揮使張光翰馬軍都指揮使趙彦徽歩軍都指揮使並領節鎮領軍並進爵時慕容延釗重兵真定韓令坤領兵北邊宋主遣使諭意許以便宜從事兩人聼命乃加延釗殿前都㸃檢令坤亦加侍衛都指揮使)
  發明(羞惡之心人皆有之石守信等雖宋主舊將然匡胤北面事周均饕爵祿彼臣而我亦臣耳宋主篡位少有人心者必於焉而變矣守信俛首事賊畧不知恥反效走狗驅馳以搏狡兎既竊周鼎恬然受賞以為翊戴之功狐媚一時誇越當代殊不知君子觀之何異齊人乞食墦間歸而驕其妻妾者乎綱目書此文無貶辭所以深貶之爾)
遣使分賑諸州
  發明(五代之季兵亂凶荒民之塗炭極矣為君者但知般樂怠傲之榮為臣者但知富國彊兵之術求其恤民瘼者寥寥無聞周自世宗號為賢辟然且征伐四鄰骨肉糜爛境内蒼生未盡賙䘏於乎國以民為夲民以食為天百姓不足孰與足宋主得國之初未遑他務首遣使者分賑諸州則其䘏民之深従可知矣回視五代之君奚翅天淵宜其削平諸國混一區宇也歟綱日掲而書之深予之耳豈以宋之篡竊而遂沒其善哉君子之心樂與人為善矣)
○宋主以其弟光義殿前都虞侯趙普樞宻直學士(光義匡義也)
宋立太廟追帝其祖考(宋主從兵部尚書張昭判太常寺竇儀議立四親廟髙祖朓為僖祖文獻皇帝曾祖珽順祖惠元皇帝祖敬為翼祖簡恭皇帝妣皆為皇后考弘殷為宣祖昭武皇帝定制嵗以四孟月及季冬五享朔望薦食薦新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
  發明(值渙散時宜享帝立廟何者祖考精神既散故王者至於廟以聚之皆所以合其散也宋主得國之初先立太廟帝祖考盖亦知渙之道矣五代之世綱目未甞而此特書其所以予之者誠在是焉傳稱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天子禮明繼志述事而以達孝稱之宋主立太廟帝祖五代之君絶無僅有者其天子規模已具宜其中天下而立以定四海之民也歟)
公元前315年
  廣義(考之分註竇儀等議立四親廟何其不經之甚邪盖凡有天下者必立始祖之廟故文武之興乃以后稷始祖后稷必有廟也臣又甞考宣王時合祧毁二十餘廟况天子七廟諸侯大夫三適二官一是以先王制禮正别嫌疑抑僭偪夫惟尊卑名分不同尊祖敬宗亦異今等議立四親廟其所尊者乃在諸侯下大夫之上其諸謂之何哉又曰五年一禘似矣殊不知禘祭必有其所無始祖之廟則以何者為行禮之地耶且王者之禘必祭于始祖之廟而以太祖配之也然則髙曾祖考者特庶民之分耳豈王者報夲之深哉故後来程子甞尊始祖于廟朱子頗覺有僭所以止尊三代及考而不及始祖者其意亦為此也噫等當宋祖維新之日而事之以叔孫蕞爾之禮不亦陋哉)
宋主視學(詔增葺祠宇塑繪先聖先賢自為贊書孔顔座端令文臣分撰餘贊臨幸焉甞謂侍臣曰朕欲盡令武臣讀書知為治之道於是臣庶始貴文學)
公元前195年
  發明(漢髙十二年過魯以太牢祠孔子綱目特筆予之周太祖廣順二年曲阜孔子拜其墓綱目特書美之宋主視學見於得國之始分注言其增葺祠宇塑繪聖像綱目備載美之亦以見天理之在人心自有不可得冺沒者宋氏三百年基業精神命脉在於自是而後儒道稍稍振起於是臣庶始貴文學迨至闗閩濓洛之間文運大亨綱目所以特書而美宋主也)
二月宋主尊其母杜氏太后(后定州安喜人治家嚴有法陳橋之變后聞之曰吾兒素有大志果然矣及尊為皇太后宋主拜於殿上羣臣稱賀愀然不樂左右進曰臣聞母以子貴今子為天子胡為不樂后曰吾聞為君難天子置身兆庶上若治得其道則此位可尊苟或失馭求為匹夫不可得是吾所以憂也宋主再拜曰謹受教)
宋以范質王溥魏仁浦同平章事吳廷祚樞宻使(侍中司空仁浦右僕射平章事如故廷祚以父名璋避平章特加同二品仍為樞宻使舊制宰臣上殿命坐而議大政進擬差除但入執狀畫可降出奉行而已等自以周舊臣稍存形跡且憚宋主英睿仍請用劄子面取㫖退各疏其事同書字以誌宋主從坐論之禮遂廢)
  發明(禮義亷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孟軻氏曰恥之於人大不恥不若何若人有范質周朝舊臣食君之祿受君之恩非一朝一夕矣矧與宋主比肩北靣稱臣昭灼人目不可掩也顧乃偷生賣國忍恥事讐四維既絶安足為人尹氏馮道浮沉取容迎降賣國販易人主如斯人者周當廢斥貶責不使之得預縉紳之列可也今乃顯榮終始極其殊遇豈有一人臣身四姓十君尚可得齒於人乎用是觀則不惟無恥宋主亦無恥者矣五代衰亂之極而禮義亷恥為之掃地不深可哀直書於策交譏之也)
三月吳越遣使如宋(賀即位也)
公元955年
  發明(春秋二年紀侯朝魯傳曰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大惡王與諸侯奉天討反行朝聘之禮則皆有貶焉宋主廢君簒國亂賊當時列國倘能脩連帥之職移檄天下聲罪致討庶幾君臣大義不致廢墜不能以此自明却乃三國連衡來賀即位何義乎故綱目變文直書遣使如宋而不曰来賀所以正其夲耳此綱目所以作也不然亂臣賊子將肆其慾而無禁矣)
南漢主鋹殺其弟王璇興(宦者陳延夀謂鋹曰先帝所以傳位陛下者由盡殺羣弟也勸鋹除去諸王以為然遂殺由是上下怨而紀綱大壊)
  發明(兄弟閱牆詩人所刺况手刅同氣者乎甚哉劉鋹昏惑之蔽至是極矣前書南漢主晟殺其弟八人此書南漢殺其弟興是何作述一轍宦者陳延夀之言遂殺其弟噫不足道也書殺其弟則其餘凶虐抑又不言可知也雖欲長守其國烏可得哉)
夏四月昭義節度使李筠起兵北漢伐宋宋遣兵擊之(宋遣使加筠中書令使者潞州欲拒之賔佐切諫乃延使者置酒既而周太祖畫像懸于壁涕泣不已賔佐惶駭使者令公被酒失其常性幸勿訝北漢主鈞聞之乃以蠟書同舉長子守節泣諫不聽宋主手詔慰撫且召守節皇城使遣歸曰我未為天子時任自為之我既為天子汝獨不能小讓我耶守節歸以白起兵幕府為檄數宋主罪執監軍周光遜等送于北漢求濟師又遣人澤州刺史張福據其城從事閭邱仲卿公孤舉事其勢甚危雖倚河東之援恐亦不得其力大梁甲兵精鋭難以争鋒不如西下太行直抵懐孟塞虎牢洛邑東向而争天下計之上也不能北漢主自帥兵赴迎謁太平驛言受周太祖不敢愛死北漢主與周世讐不恱其說因使其宣徽使盧賛監其軍漢兵弱少而又來監心甚悔謀多不協乃留守節守潞而自引南向北漢主聞異復遣其平章事衛融和解之宋主遣石守信髙懐徳慕容延釗王全斌分道擊之仍𠡠守信等曰勿縱太行引兵扼其隘破之必矣守信等敗兵于長平)
  發明(李筠可謂知義矣昔郭威篡周漢湘隂公故將延美舉兵徐州綱目義之故大書昭義節度使所以見其不忘舊君書起兵所以見其不肯讐書伐宋所以正宋主之罪此皆予之之詞是以數日城陷焚死遂以死節書之也然李筠前史皆以賊反為文宋則以討為說於戲安有篡國之賊反為正而討賊之人反為逆耶謬妄甚矣然則欲知李筠之事者要當綱目為的)廣義(春秋聲罪致討曰伐大書夏四月昭義節度使李筠北漢伐宋者所以李筠忠義而科宋主篡周之罪也嗚呼嚴矣)
五月朔日食
公元956年
  發明(春秋三年日食傳曰每食必書示後世遇災而懼之意也日者衆陽宗人君之表而有日食之災咎也克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災咎之来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乗其夫或臣子君父政權臣下中國邊患乾綱不振之徴也然當時天下未一民罹塗炭宋篡周國則是臣子君父南漢宦官則是政權臣下北漢契丹宋則中國邊患由是胡氏之言可驗而變不虚生信矣故併及之)
○宋主以其弟光美嘉州防禦使○宋遷周六廟洛陽○宋主自將澤州六月克其城李筠死之(宋主自帥大衆討筠山路險峻多石宋主先於馬上負數將士因争負之即日平為大道遂與守信等會大敗筠衆於澤州南殺盧賛筠走保澤州宋主列柵圍之六月宋將馬全義敢死士數十人攀堞而上遂入其城筠赴火死獲衛融請死宋主怒以鐵撾擊其首流血被面呼曰臣得死所矣宋主曰忠臣也釋之以為太府卿北漢主懼引師歸宋主進攻潞州守節城降宋主釋其罪以為單州團練使)發明(春秋五年宋人長葛傳曰圍者繯其城邑絶其往来之使禁其樵採之途宋主親六軍以圍澤州書圍於上而書克於下宋主之惡彰矣李筠竭力拒守城陷而死則其始終狥國之心著焉故前書起兵倡義此書死之予全節也夫以筠之一死固無所議宋主寜無少愧乎)
  廣義(嗚呼李筠之伐宋也豈不知宋之不敵哉惟以忠義自許不以成敗利鈍為心也前書李筠伐宋此書李筠死之學者比而觀之則宋祖得國之由於是乎可見矣)
秋七月宋主還以趙普樞宻副使荆南節度使髙保融卒弟保勗嗣(保融迂緩國事悉委于母弟保勗及卒保朂權知軍請命于宋宋主授以節度使)
冬十月宋襲北漢汾州不克(先是昭義節度李繼勲北漢平遥縣俘獲甚衆至是晉州鈐轄荆罕儒率衆汾州北漢大將郝貴超所襲戰死罕儒驍將宋主痛惜之斬其部將不用命者二十餘人)
  發明(春秋兵伐之例曰輕行而掩之曰襲譏詞也利人土地者謂之貪兵兵貪者滅宋將荆罕儒興師旅攻汾州以此成功必希重賞殊不知反為漢襲兵敗身亡果何益乎故書襲書不克以譏之然罕儒戰死亦能忠於王事曷為削而不書罕儒無上之所命又無詞之可執不過鼠竊狗偷利人土地綱目貴義貴功其削而不書既以輕慮淺謀之戒又以為利人土地之鑒焉其㫖嚴矣)
周淮南節度使李重進起兵拒宋十一月宋主自將擊之重進自焚死(重進周太祖之甥與宋主同事周室分掌兵柄常心憚宋主宋主立加重進中書令移鎮青州重進愈不自安隂懐異志李筠舉兵重進親吏翟守珣往潞隂結守珣素識宋主乃潛詣京師求見宋主問曰我欲賜重進鐵劵彼信我乎守珣重進終無歸順之志宋主厚賜守珣令説重進緩其謀無令二兇並作分我兵勢守珣歸勸重進未可輕發重進信之既而宋主遣六宅使陳思誨賜之鐵劵重進欲治装隨思誨朝汴左右沮之猶豫不决又自以周懿親不得全遂拘思誨治城繕兵遣人求援于唐唐主聞于宋宋遣石守信王審琦李處耘宋偓等分道討之趙普勸宋主自行十月宋主發汴十一月廣陵即日㧞之城將陷左右欲殺思誨重進曰吾將舉族赴火死殺此何益即盡室自焚思誨亦被害宋主入城戮同謀數百人史臣韓通死於宋未受禪之頃忠義志明李筠李重進舊史書叛叛與否未易言也洛邑所謂頑民非殷之忠臣或曰三人者甞臣唐晉漢矣曰智氏之豫讓非歟)
  發明(甞以李筠李重進之事論之二人皆為周之臣子彼節度而此節度何為李筠直書起兵重進則書謀起兵及其死也俱焚於火何為一書死之一書焚死盖謀者欲為而未果之詞誅心李筠一見宋使奮激起兵畧無猶豫重進鐵劵之賜將圗朝宋左右沮之疑而未決又自以周懿親不得全則其拒宋乃不得已非如筠之剛斷故書起兵宋則欲為未果之情可知自焚死則仗節死義不篤然較諸偷生賣國者則又異焉兩加不曰討而曰擊者宋乃亂賊不予其討也此綱目重進未盡予之意也此二李是非之斷也)
  廣義(李筠者周之藩臣重進者周之懿親也於李筠則書曰伐宋曰死之於重進則書曰拒宋曰自焚死何邪盖李筠藩臣未甞臣於宋重進懿親盖甞臣於宋矣不臣宋則周之臣也既臣于宋則是宋之臣烏有臣拒其君之理邪故豫讓有曰既以委贄為臣而求殺之是二心也若重進者是誠二其者也其既二惡在其為忠周哉君子綱目備載李筠重進之事則二人是非可知史論不亦過乎)
唐主遣子朝宋主于揚州十二月宋主還汴(宋主令諸軍習戰艦于迎鑾鎮唐主大恐遣使犒師且使其子從鎰朝于揚州唐臣杜著薛良以罪奔宋獻平南䇿宋主惡其不忠斬著于蜀市配良盧州牙校遂還汴)
公元954年
  發明(自周不綱諸侯放恣弑君篡國習以成風桓公弑逆諸侯朝之不能告天子下告方伯聲罪致討春秋所由作也宋主篡位一年于兹列國不能連帥之職但見唐與呉越来賀即位而又遣子朝揚州事之甚謹愈見侵伐何益之有宋前因李重進起兵厚賜翟守珣令說重進緩其謀毋令二兇並作分我兵勢蕞爾藩鎮懼力弗及列國乎唐主苟能聲大義天下連合諸侯併兵伐宋宋必見滅而徒偷安忍恥阿諛苟容曾是以為保邦之道乎是知滅六國六國也非秦也平五國五國也非宋也使六國連帥足以拒秦五國合兵足以拒宋噫六國既誤於前五國復愚於後可勝惜哉故直書以深譏之)
契丹烏嚕殺其叔父魯呼(魯呼子宋王喜隠輕慓無恒謀反事覺辭連魯呼遂死于獄尋追諡章肅皇帝)
  發明(舉號斥名罪之也魯呼無罪何以書殺見烏嚕之忍也謀反者魯呼之子安濫及無辜哉凡綱目所書皆經世大訓直書叔父其惡見矣於分註則稱追諡肅皇帝於綱目則削而不書是盖不予魯呼以帝王之號而亦不予烏嚕以追諡之權其用意㣲矣)
  廣義(叔父謀反原之可也况為其子之所逮邪書叔父所以著烏嚕三綱之絶也)
宋以竇儀翰林學士(翰林學士王著酒失貶官宋主謂宰相深嚴之地當使宿儒處之范質等對曰竇儀清介重厚然已翰林端明矣宋主曰非斯人不可卿當諭以朕意就職即日復入翰林宋主甞召草制苑門見宋主岸幘跣足而坐却立不肯進宋主遽索冠帶而後召入陛下創業垂統以禮天下豪傑聞而解體宋主斂容謝之自是近臣未甞冠帶)
  發明(士大夫立身而為世所貴者莫重乎綱常綱常不重冠裳禽犢竇儀周朝之臣曩因滁州之物不以應命是則宋主重而用之者基於此焉一時之利以圗顯榮無可否於其間而立身之綱常一切棄而不顧不知五代以降無耻之甚哉雖有清介重厚之徳過人之才不足貴矣綱目特書深貶之也)
宋主㣲行(宋主欲察羣情向背頗為㣲行或諫曰陛下新得天下人心未安今數輕出萬一有不虞其可悔乎宋主笑曰帝王之興自有天命求之亦不可得拒之亦不能周世宗見諸將方面大耳者皆殺之我終日侍側不能害若應為天下主誰能圗微行愈數曰有天命者任自為之不汝禁也)
公元961年
  發明(漢武㣲行綱目譏之宋主踐祚未久輕舉妄動已見於此夫人繼體承祧所繫甚重出警入蹕清道後行烏可肆其輕佻身為匹夫之舉向使一夫不逞包藏禍心其危豈不甚哉有天命者任汝為之則誤矣厥後徽宗數為微行其源盖出於此源潔則流不信然書㣲行則輕宗廟神器萬乗之尊失人君之體具見於此有天下不可不鑒辛宋建隆二年○是酉歳凡五國三鎮)春正月宋度民田(周世宗末年命官詣諸州民田使者不稱至是宋主謂侍臣田盖欲勤恤下民而民敝愈甚今當精擇其人遂分遣常参官詣諸州尋詔州縣民種長吏春秋廵視著為令又置義倉官所二稅一石别輸一斗貯之以備凶歉)
二月遣使監輸民租(先是藩鎮率遣親吏視民租入槩量增益公取餘羡符彦卿天雄取民尤悉宋主聞之即遣使諸州分主其事民始不困)
  發明(自五代亂離以来王政不行未有於此時者也民之憔悴虐政未有甚於此時者也人主苟有愛民之心則必有愛民之政宋主得國民田所以勤䘏下民監輸民租則所以剗革宿弊此皆可謂愛民之心者綱目詳而書之皆所以致其予之之意耳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此之謂也)
徙都洪州(唐主景屬中國多故跨據江淮三十餘州擅魚鹽之利即山鑄錢物富盛頗有窺覦中原之志及淮甸于周寖以衰弱宋主既平揚州景懼甚乃遷豫章以太從嘉建康豫章城迫隘羣臣日夜思歸景怒欲誅贊行者)
閏三月宋以慕容延釗山南東道節度使(時延釗真定来朝韓令坤亦從討李重進還皆罷為節度使自是殿前都㸃檢不復除授)
夏四月朔日食○六月宋太后杜氏殂(后疾宋主侍藥不離左右疾革趙普受遺命且問宋主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宋主曰皆祖考太后之餘慶也后曰不然正由柴氏使幼兒天下爾若周有長君安得至此百歳後當傳位光義光義光美光美徳昭四海廣能長君社稷之福也宋主泣曰敢不如敎后顧曰爾同記吾言不可違也榻前為誓書於紙尾署曰臣藏之金匱謹宻宫人掌之遂殂)
公元926年
  廣義(太抵堯之傳舜舜之傳禹豈堯舜得已哉以朱均舜禹之賢故也使朱舜而禹焉則傳賢之事不聞於後世不然則禹之傳子何萬世而無弊邪然則天下者自堯舜傳賢之外無有出於傳子之為正也彼其不傳於子而傳於弟此宣公所以成宋亂也趙宋事㡬或曰莊公之弑殤公猶子之弑諸父也其為亂宜矣厥後太宗非有莊公不道何曾於是哉曰不然殤公見弑於莊公徳昭由于匡義雖曰下之弑上上之殺下跡雖不同同一不仁之心也非亂而何杜氏但知周亡於幼君不知周之所以亡者幼君也由乎托孤匪人也使其如成王之得周公宗訓雖幼烏敢朶頥其鼎哉且杜氏太祖傳之光義光義傳之光美光美傳之徳昭似矣假如太祖二十年光義亦二十年而光美亦如之然後至徳昭則徳昭至是已七十餘矣焉有墓木拱之人而可以帝天下乎杜氏惟據一時目擊之見而為此厲階之說耳况夫夫死從子婦人也是安得為賢哉曰然則為之奈何杜氏當曰周主幼而無輔其所以失天下也汝百歳後當傳位徳昭吾屬匡義以輔之如周公之於成王庶乎可也不此之慮而卒陷其子於魯桓之惡悲夫且夫古國所以亡者豈皆幼君邪借曰國君雖長而不賢亦終必亡而已矣惡在其為幼君杜氏之說謬矣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此之謂也)
秋七月罷其侍衛都指揮使石守信等典禁兵(石守信王審琦等皆主故有功禁衛兵普數以為主曰彼等必不吾叛卿何憂之深邪普曰臣亦不憂其叛也然熟觀數人者皆非統御才恐不能制伏其下則軍伍間萬一有作孽者彼臨時不能自由主悟一日因晚朝與守信飲酒酣屛左右謂曰朕非卿等不及此然天子亦大艱難不若節度使之樂朕終夕未甞安枕卧也守信等請其故主曰是不難知此位誰不欲為守信頓首陛下何為出此言今天已定誰復有異心主曰卿等固然其如麾下富貴一旦有以黄袍加汝身汝雖欲不為其可得乎守信等泣謝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主曰人生白駒過隙所以富貴不過欲多積金錢厚自娯樂使子孫貧乏耳卿等何不釋去兵權出守大藩擇好便田宅市之為子孫立永逺不可動之多置歌兒舞女日夕飲酒相歡終天年朕且與卿等約為婚姻君臣之間兩無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守信等皆謝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謂生死骨肉明日稱疾乞罷典兵主從之以守信天平節度使髙懐徳歸徳節度使王審琦忠正節度使張令鐸為鎮寧節度使皆罷宿衛就鎮賜賚守信兼職如故其實兵權不在也)
  發明(罷典禁兵之事吕氏以為罷之當理愚獨以為不然心病故耳主以臣而叛君其心惴惴惟恐臣之將叛乎已一聞趙普之言即罷諸將之秩於乎既疑於此不謹於彼耶考之分註主紿守信等曰一旦黄袍加汝身汝雖欲不為其可得乎夫言者心之聲心有是病則其發言亦有是病况主甞以天命是託既有天命何必疑之王者同天奉行天命守而弗失則人心自服天命自歸安有一夫異議耶昔秦政得䜟云亡秦者胡也乃役天下之民以築萬里長城未幾卒亡於胡亥唐皇得䜟云女主昌民間乃聚在廷之臣以殺無辜之將未幾卒亂於武氏盖由國政不脩猜忌甚謹人心既離天命亦去然則猜忌者果何益哉主罷典禁兵盖亦猜忌過云不然綱目何以不書石守信等罷典禁兵而書罷其義可見後之論此者當以分註為按以綱目為斷則是非明矣)
主以其弟光義開封尹光美興元尹○李漢超齊州防禦使(尋命兼闗南兵馬都監漢超闗南民有訟其彊娶己女為妾及貸民錢不償者主召謂曰汝女可適何人對曰農家爾又問漢超未入闗南契丹何如對曰嵗苦侵暴曰今復爾邪對曰無也主曰漢超朕之貴臣汝女為之妾不猶愈為農婦且使漢超不在闗南汝家尚能保其所貨財耶責其人而遣之宻使漢超曰亟還其女并所貸朕姑貰汝勿復為也不足於用何不告朕漢超感泣由是脩政吏民愛之)
八月襲執武義節度使孫行友(行友繼其兄方簡易定八年狼山佛舍妖黨益盛宋即位行友自安累表乞罷不許行友懼乃繕甲兵將棄其帑還據山寨以叛兵馬都監樂繼能宻表其事主遣李懐馳騎㑹鎮趙之兵偽稱廵邊直入定州行友不之覺既而詔令舉族歸朝行友倉皇聼命旣至訊之得實削奪官爵禁錮私第)
  發明(按分註孫行友繕甲兵將棄其帑還據山寨以叛則行友不為無罪綱目此若無罪然者何也正其夲耳篡國是亦亂臣自已昏昏安能使人昭昭不以討罪例予之况行友周之臣子雖不能為報讐然能謀亂其志可尚洛邑所謂頑民非殷之忠臣乎故恕之恕行友所以主也其㫖嚴矣)
唐主景殂子煜立于金陵(景方議東還以疾卒于南都太子煜時留建康遂即位遣其戸部尚書馮謐奉父遺表宋願追尊帝號主許之煜初名從嘉聰悟好學屬文書畫音律)
女眞入貢(女真之先居古肅慎地元魏時勿吉至隋改號靺鞨唐初黑水兩部盛彊渤海國黑水役屬渤海既滅黑水部民在南者繫籍契丹號熟女真在北者不籍契丹號生女真是以入貢主詔蠲登州沙門島居租賦令專治舟船其所貢馬)
冬十一月沙州入貢(沙門燉煌故地唐末以張義潮為瓜沙節度至朱梁時張氏絶州人長史曹義金為帥義金卒子元忠繼有其地周授歸義軍節度使至是入貢)
公元962年
  發明(書入貢志謹也不曰来貢而曰入貢来之不易而入之當凜也自古王道興則逺方嚮化周公制禮作樂而外重譯来獻白雉中國聖人今而得國女真沙門相繼入貢則其興王之道成混一之勢見矣雖然盛之極者衰之漸泰之際者否之伏㡬㣲之聖人所謹厥後女真兵卒患故綱目女眞入貢必謹而書之以志興亡之夲耳壬宋建隆三年後主煜元戌年○是歳凡五國三鎮)春正月廣東京城(主既廣汴城且命有司洛陽宫殿按圗脩之以韓重贇董其役營繕既畢主坐寢殿洞開諸門皆端直軒豁無有壅蔽左右曰此如我心若邪曲人皆見之矣)
  發明(廣東京城曷為書見役民重事得國之初天下未一民心未寜正宜恭儉脩身以示天下城之廣否何預唐虞土階三尺茅茨不剪卑宫室而盡力溝洫古之聖人恭儉如是萬國咸寧四夷賔服豈以廣城脩宫殿然後光耀前王哉其識趣卑陋甚矣厥後徽之土木大興主啓之也形端影正詎不信然故綱目特書以深譏之)
  廣義(分注載主曰此如我心若有私曲人皆見之臣謂其負周世宗者何曲如之謂人之不見可乎所謂于此而暗于彼者宋太祖之謂也)
二月宋初詔常參官轉對(毎五日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轉對陳時政得失事闗急切者許非時上章)
  發明(後唐明宗初令百官轉對綱目美之然則常參官轉對清朝令典而實始於此夫以宋主立國規模盡善則其混一天下宜哉特書曰初盖予之也)
  廣義(觀綱目具載此條則知宋主急於求治之切然曰初者予以自此以前無有此美而五代之政不足言矣)
 北漢侵宋潞州○宋令大辟諸州不得專注(宋主謂宰臣五代諸侯䟦扈枉法殺人朝廷置而不問人命至重姑息藩鎮如是自今諸州決大辟錄案聞奏刑部詳覆之)
  發明(慎刑恤民王者盛心也是以旅之大象有明用刑之詞昔唐太宗命臣三覆五覆之奏先儒美之觀宋主謂宰臣五代諸侯䟦扈枉法殺人朝廷置而不問人命至重姑息藩鎮如是耶至哉言乎誠王者之量天地之心也較之諸侯徒事於富國彊兵豈可同日語哉故綱目直書美之)
  廣義(此其重民命而即帝舜欽恤之意也文無美辭而美在其中矣)
宋禁民火葬
  發明(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送死大事過於厚之意焉盖衣衾棺槨誠必信者欲其堅厚久逺無使土侵膚則是葬者皆歸於土未聞有火葬之禮也苟用火葬棺槨何為父母之身措烈焰内人子之心獨無惻怛敗俗棄禮莫此為甚直書曰禁乃深予之)
夏四月清源節度使留從効牙將陳洪進執其子紹鎡歸于唐推副使張漢思為留後(從効卒子紹鎡典留務吳越聘使至紹鎡夜召與燕統軍使陳洪進誣紹鎡謀附呉越執送建康副使張漢思為留後自為副使)
  發明(唐季以来藩鎮䟦扈五代而其禍極矣往往欺孤制弱遞相推讓習以成風恬不之懼朝廷因而授之罔敢誰何以致卒無紀律名分大壊王法之所必誅陳洪進循其故轍執其留後不能可勝惜哉故備書於䇿所以當時因襲之弊耳於洪進乎何誅)
宋以趙贊為彰武節度使(贊至延州前後分置歩騎使綿綿不絶林莽之際逺見旌旗所部羌渾來迎莫測其數相視奪氣莫不畏服宋主甞注意于謀帥命贊屯延州姚内斌守慶州董遵誨屯環州王彦昇守原州馮繼業鎮靈武以備西夏李漢超屯闗南馬仁瑀守瀛州韓令坤鎮常州賀惟忠守易州何繼筠領隶州以拒北敵又以郭進控西山武守琪戍晉州李謙溥守隰州李繼勲鎮昭義以禦太原其家族在京師者撫之甚厚郡中筦𣙜之利悉與之恣其圗回貿易免所過征税令召募驍勇以為爪牙凡軍中事許從便宜每来朝必召對命坐賜以飲食錫賚殊異由是邊臣皆富於財得以養募死力使為間諜洞知蕃情毎入侵必能先知預為之備設伏掩擊多致克㨗自此累年無西北之虞得以盡力東南取荆湖川廣呉楚之地)
  廣義(分注備載趙贊之功乃趙充國道濟李靖之儔耳宋初邊將得人如此王業其無興乎)
冬十月宋以趙普樞宻使(吳廷祚罷以代之宋主甞謂天下自唐季以来數十年間帝王凡易八姓鬪戰不息生民塗炭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為國家長久計其道何如對曰此無他方鎮太重君弱臣彊而已欲治之宜稍奪其權制錢糓收其精兵則天自安矣語未畢宋主曰卿勿復言吾已諭矣朱子趙韓王太祖區處天下藩鎮之權立國家三百年之安豈不是仁者之功)
  廣義(太抵趙普太祖興王業其利澤及人之功固不在管仲之下然其失節之醜與夫涪陵之寃受金販水之事曾謂管仲有之乎考亭朱子不欲顯其君相失宜有以興過美之辭也不然孔子昭公之事何直受其過而不辭哉)
宋主匡胤鄭王宗訓房州
  發明(宋主自篡位書名厥後止書宋主而已至是遷鄭王曷為斥名遷故主子路孔子曰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曰必也正名乎宋主之於宗訓則臣也宗訓之於宋主則君也雖已篡位名分猶存綱目必斥其名者所以三綱正名分其㫖切哉然宗訓曷為不書故周主已失其國故特貶之綱目權衡審矣垂法嚴矣)
  廣義(嗚呼宋主篡周以来故主樊籠之鳥何能為哉雖不遷可也今既奪其國又遷其主果何道綱目書曰宋主匡胤鄭王宗訓于以匡胤宗訓塗人君臣之道於是乎絶而世變一至於此亦可悲矣)
武平節度使周行逢卒子保權嗣(保權年十一矣)
十一月荆南節度使髙保勗卒兄子繼冲嗣(繼冲保融子也)
十二月湖南張文表潭州據之(初周行逢病亟將校屬其子保權曰吾部内兇狼者誅之畧盡張文表在耳我若死文表必亂諸君善佐吾兒無失土宇必不得已舉族歸朝無令陷于虎口及保權嗣位文表聞之怒曰我與行逢俱起㣲賤立功名今日安能北面小兒乎會保權遣兵永州戌道出衡陽文表遂驅之以襲潭州留後簡素文表設備文表徑入府中簡方燕客醉被殺文表遂據潭州又將取朗陵以滅周氏保權遣楊師璠擊之且求援于宋)
蜀主鑄鐵錢征逋稅(蜀以用度不足鑄鐵錢禁境内用鐵凡器用須鐵為之者置塲𣙜之以専其利又遣使督諸路累年逋負租税龍遊田淳上疏擾民天意聚財君道語甚切直蜀主不能淳好治亂大畧屢陳朝政闕失甞言王昭逺伊審㣲韓保正不可當大任或勸以遜取貴大丈夫豈能狗䑕求進哉)發明(節用愛人為國先務主因用度不足鑄鐵錢征逋税則其汲汲然惟務漁奪民財損下益上之心甚矣有若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孰與足或以為地褊小故不周漢髙帝起蜀而得天諸葛亮治蜀而圗中原當時且耕且戰軍不乏未甞國用不足之憂或又以為地褊不能王然湯以七十里文王百里皆能朝諸矦而有天下人主患不行仁政耳編小何嫌原其心不過費出無經以致用度不足苟欲征之於民曷若反之於已胡為剝民之若是譬猶割肉充腹腹飽而身斃其能久乎綱目掲而書之以為後世驕奢者戒垂法深矣)
  廣義(田淳乃㫤之龍逢比干也有臣如此不能用雖欲不亡得乎)
南漢誅其内侍監許彦眞李托内太師(彦真䜛殺尚書右丞鍾允章威權龔澄樞澄樞忿其恣横會有告彦真先朝麗姬澄樞將按之彦真與其謀殺澄樞澄樞使人彦真謀反下獄族誅南漢主以李托内太師六軍觀軍容使南漢主納長女貴妃次女為美人至是詔邦政皆稟而後行)
公元963年
  發明(歴觀漢唐以来未始不為閽寺所誤甚者稱其定策國老天子門生其禍極矣南漢立國閹人弄權彦真䜛殺忠良勢傾人主實乃蠧國蟊賊綱目不曰南漢主誅而必曰南漢一國之人誅之也夫以南漢主既知彦真之罪而殺之則必悉屏元惡肅清宫闈可也何因袵席之愛甫誅彦真即用李托且又以為内太師一邦之政悉禀行之則是彦真初誅而一彦真又生矣國家何由平治哉此其所終於滅亡不救爾比而觀之其義自見宋乾徳元年○是亥歲凡五國一鎮)春正月宋初以文臣知州事(五代諸侯强盛朝廷不能制每移鎮受代先命近臣諭㫖發兵備之尚有不奉詔者宋初異姓王及相印不下數十人宋主用趙普謀漸削其權或因其卒或因遷徙致仕或因遥領他職皆以文臣代之)
宋遣慕容延釗李處耘假道荆南張文表二月周保權文表誅之處耘江陵髙繼冲荆南降(初宋主遣盧懐忠使荆南謂之曰江陵人情去就山川向背我欲盡知之懐忠還言髙繼冲甲兵雖整而控弦不過三萬年榖雖登而民困暴斂南邇長沙東拒建康西迫巴蜀北奉朝廷其勢日不暇給取之易也周保權使至宋主謂范質等曰江陵四分五裂之國假道出師因而下之蔑不濟矣乃命慕容延釗都部署樞宻副使李處耘都監十州假道荆南文表未至楊師璠已破文表平津亭執文表臠而食之梟首朗陵處耘襄州丁徳裕繼冲假道之意孫光憲因言于繼冲中國自周世宗時已有混一天下之志今宋主規模宏逺不若早以疆土歸之則可免禍而公不失富貴繼沖乃遣其叔父保寅奉牛酒犒師荆門且覘彊弱處耘待之有加繼冲聞之以為無虞是夕延釗召保宴飲帳中處耘宻遣輕騎數千倍道前進繼冲但俟保寅還遽聞宋師奄至惶怖出迎處耘江陵北十五里處耘繼冲令待延釗而率親軍先入城比繼冲還則宋師已分據衝要繼冲大懼因盡籍其境内三州十七縣遣客將王昭奉表納于宋宋主受之以王仁瞻荆南都廵檢使而授繼冲荆南節度使如故髙氏親屬僚佐拜官有差光憲黄州刺史)
  發明(宋之出師未甞書討而此書討何伐有罪文表䟦扈不臣據潭以叛正王法所不盖人人之所共誅保權不能討悖之臣諸侯不能連帥之職宋人是舉為有名矣故書討書誅以予之然文表有罪繼冲無罪因而假道乗勢襲之不過利人土地王者行一不義殺一不辜不為之義乎故書襲以譏之繼冲據有荆南弗克死守偷生迎降不為無罪故書荆南可見荆南之力猶可敵宋而繼冲自降之也其義深切著明矣)
延釗進克潭州周保權遣兵逆戰敗走延釗遂入朗執保權以歸(延釗進克潭州朗州保權牙將張從富等以為文表已誅而宋師繼進不止懼為所襲相與拒守延釗不得入宋主聞之遣使富等不聼以兵逆戰于澧江宋師敗之季處耘擇所俘體肥者數十人左右分㗖而黥其少健者令先入朗黥者入城言被擒者為宋師所㗖聞者皆恐遂潰延釗長驅而進遂克其城執富殺之其大將汪端劫保權家屬亡匿江南僧寺處耘遣田守竒帥師渡江獲之以歸宋主釋其罪以為右千牛衛上將軍汪端猶擁衆㓂掠宋師擊殺之湖南悉平得州十四監一縣六十六宋主以戸部侍郎吕餘慶權知潭州)
  發明(誅亂討逆王者之夲心興滅繼絶仁人素志文表陵蔑其主宋國興師討之義也今既元惡授首是宜撫慰班師襲執保權何義不過假公營私詐力利人土地惡足尚哉然則保權獨無罪歟春秋傳曰凡書敗書滅書入而以其君歸皆名者為其服為臣僕故絶之也國君死社稷正逃之雖非猶有耻焉俘甚矣故夫入者逆而不順之詞惡延釗也以歸者貶而絶之之詞罪保權也)
天雄節度使符彦卿入朝(宋主欲使彦卿典兵趙普屢諫不聼宣已出復懐入從容言之宋主曰朕待彦卿厚豈忍相負邪陛下何以能負周世宗宋主黙然事遂寢)
夏四月宋初置諸州通判(詔設通判于諸州凡軍民之政皆統治之事得専達長吏均禮大州或置二員又令節鎮所領支郡皆直𨽻京師得自奏事不屬諸藩於是節度使之權始輕用趙普之言也)
  廣義(趙普之相太祖釋兵權以文臣知州事符彦卿置諸州通判是皆謀國大者也宋之興也有力焉)
宋行應天厯(王朴欽天厯推驗稍踈司天少監王處訥新厯上之宋主自為厯序賜名應天頒行之)
泉州陳洪進幽其留後張漢思而代之(漢思洪進専因設燕伏甲將殺之酒數行地忽大震棟宇傾側坐立者不自持同謀者懼因以告洪進洪進亟走出甲士皆自是更相為備一日洪進袖大鎻安歩府中叱退直兵漢思方坐内齋洪進即合其戸而鎻之使人叩戸言曰郡中軍吏副使留務衆情不可幸授之印漢思惶懼不知所為即自門間出印與之洪進遽召將吏留後授吾印以蒞事衆皆賀即日漢思别舍兵守遣使請命于唐又遣牙將仁濟間道奉表告宋且請制命)
  廣義(抑觀洪進漢思之副漢思洪進之主洪進不請于君而擅幽其主則是無君矣唐主置而不問不綱孰甚焉由是觀之則知南唐之祚盖已移于此豈待曹彬師臨而後知哉有國者權不可下移也)
宋初以常參官知縣事(符彦卿久鎮大名専恣不法屬邑頗不治特選常參官彊幹者徃蒞自是遂著為令)
秋七月宋主幸武成王白起像(宋主歴觀武成王兩廡白起已降不武之甚豈宜受享命去之)
  發明(綱目於宋主謁文廟則書視謁武廟則書幸輕重權衡審矣秦以詐力而取天下白起之殺已降為因襲之弊其罪亦不可勝言者昔唐德宗詔葺白起兵部尚書君子譏之宋主斥其惡毁其像胷中涇渭亦明矣其與葺廟贈爵者詎不什百千萬之異哉掲而書之深予之也)
北漢主殺其樞宻使段常(北漢宿衛殿直王隠劉昭趙巒等謀逆伏誅連常北漢主出常為汾州刺史縊殺之初北漢寵姬郭氏醫僧之女也僧與婺婦通而生姬有殊北漢主嬖之將立為妃常以所出非偶貽笑鄰國北漢主乃止姬之昆弟姻戚又多抑而不用故咸怨常因譖殺之死非其罪國人憐之)
  發明(毁譽出於愛憎之口惟明者能識之闇者則弗及也段常北漢大臣初無過舉曷為殺之因寵姬姻戚譖愬故耳於戲袵席之愛雖㣲其蠧政妨賢不可得而已北漢當國家閒暇之時明政刑舉賢黜姦䘏民保境尚恐弗逮無故䜛殺大臣可謂得計乎哉綱目書殺而不去其官一以明段常之無常又以譏北漢失政刑也)
八月宋侵北漢樂平契丹救之不及(宋將王全斌攻取北漢樂平以為平晉軍)
  發明(潛師入境侵取收奪之名皆譏詞也王者之師禁暴誅亂而已宋興無名之師以入鄰國之境恣行屠掠攻取樂平不義甚凡書救未有不善者也美契丹所以罪宋焉故夫美在夷狄則罪在中契丹北漢夏救遼是也在中國則罪在夷狄宋救平晉李璮之圍是也)廣義(春秋書侵者潛師掠境之謂也中國之於夷狄禦之云乎豈曰侵之云乎是時北漢無罪而遽興中國之師非義也跡其侵漢之由不過其與李筠會師故書曰侵者其亦不滿於宋云)
宋殺其殿前都虞侯張瓊(初宋主為周將𨽻帳下甞以身蔽宋主中弩矢死而復蘇及宋主即位擢典禁兵殿前都虞侯闕宋主曰殿前衛士狼虎不啻萬人不能統制即命為之遷嘉州防禦使軍校史珪石漢卿以數言外得幸于宋主輕侮二人因譖部曲百餘人威福宋主召面訊不伏宋主怒令擊之漢卿即奮鐵撾擊其首血流氣絶乃曵出下自知不免解所繫帶以遺母即自殺宋主旋聞家無餘財甚悔責漢卿厚恤其家)
  發明(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可謂也已可謂也已乃宋主之舊將身艱險死而復蘇致身事國之心宋主之所預知不可泯沒是當殊遇加之不容浮言揺奪可也夫何惑軍校之譖嫁以非法授抑而死果何謂哉盖由宋主心中無主因物有遷云爾明哲之君寜如是故書殺而不去其官義自見矣)
  廣義(不去張瓊之官所以表瓊之無罪以著太祖信䜛之失也)
九月宋貶李處耘淄州刺史(初荆湖之役處耘近臣䕶軍臨事專斷不過羣議慕容延釗不協由是更相論奏朝議延釗宿將貰其過止罪處耘責授淄州刺史處耘不敢自明)
   發明(處耘之貶曷為削去其官原情荆湖之役處耘近臣䕶軍臨事専斷不顧羣議不能無擅輙之責故削其官然與慕容延釗不協朝廷延釗而貶處耘則亦非公議矣故雖削去其官而不書有罪所以罪宋主也)
北漢契丹平晉軍宋將郭進救却之(從征澤潞洛州防禦使西山廵檢御下嚴毅宋主遣戍卒必諭之曰汝輩奉法我猶貸汝郭進殺汝矣甞有軍校西山詣汴誣訟不法事宋主詰知其情送令殺之㑹北漢来伐語其人曰汝敢論我信有膽氣今貰汝罪汝能掩殺敵兵當即薦汝如敗可自投河東其人踴躍赴戰大致克㨗即以聞乞還其職宋主從之)
  發明(以者不以者也綱目前書契丹以晉主南下則是契丹貪利而為之倡首尹氏譏其聽命强鄰進退皆出於契丹耳至是北漢契丹平晉軍則是北漢挟憤而為之倚强大之力以逼人國其惡甚焉郭進書救善之也善郭進則罪北漢矣)
冬十月宋以髙繼冲爲武寜節度使北漢郭無為同平章事(北漢主自潞州之敗日懼宋師至以趙文度為相又召抱腹山人郭無為五臺山僧繼顒參預國事未㡬文度無為議論不協北漢主出文度汾州無為相機事悉以委之)
  發明(尊賢使能俊傑在位為國急務而逺佞人為國急務北漢主自潞州之敗日懼宋師可謂戒謹恐懼之心矣然於用人則多失焉無為抱腹山人不學無術而遽任以宰相之職成湯立賢無方未聞若此厥後弑君篡國其所啟故綱目直書郭無為同平章事志亂始也其謹於㣲之意深矣)
十二月宋黜鄭起楊徽之縣令(初殿中侍御史鄭起周見宋主握禁兵有人望乃貽書范質極言其事右拾遺楊徽之亦甞言於世宗以為主有人望不宜禁兵宋主銜之至是左遷西河徽之天長令)
  發明(鄭起楊徽之也一為御史一為拾遺職既近君當言路見宋主典禁兵一貽書范質一甞世宗可謂知人之明盡忠乃事者矣宋主篡周既不能死節必求其次肥遯丘園不臣於宋固其分也夫貪位慕祿俛首事讐可謂智乎宋主既憾二人以直報怨因其不職明正黜之庶幾合義今計宿憤而黜為縣令宋主亦少包荒之量矣據事直書交譏之也)
  廣義(嗚呼鄭起楊徽之貪位無識小人也既忌太祖於周又臣太祖於宋幸而太祖不以他事殺之殺之則亦已矣更何辭哉)
宋折德扆北漢衞州擒其刺史楊璘北漢侍衛親軍使劉繼文契丹拘之(契丹主以書責北漢主曰爾不禀我命擅改年號李筠殺段常其罪有三北漢主父為子隠謝之初北漢契丹嵗使不絶自是契丹使不来北漢使往則見留羣臣悉以使北為懼北漢主乃命從子繼文請命被拘繼文崇之嫡孫魁梧有氣沉毅寡言契丹主亦厚禮之)
公元964年
溪州蠻附于宋(北江蠻酋大者曰彭氏世有溪州州有三曰上中下溪又有龍賜忠順保静感化天賜永順六州及懿安逺給富来寜南順髙十一州至是其酋彭允林以地附宋於是各州悉置刺史而以下溪州刺史兼都誓主以統之謂之誓下州宋乾徳二年○是子歳凡五國一鎮)春正月宋范質王溥魏仁浦罷以趙普同平章事(既相以天下為己任宋主倚任之事無大小咨決焉宋主數㣲行功臣退朝不敢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意宋主不出久之叩門出宋主立風雪皇恐迎拜宋主曰己約光義已而光義設重地坐堂中熾炭燒肉行酒炙宋主以嫂呼之因與計下太原太原西北二面太原既下則我獨當不如姑俟削平諸國則彈丸黑子之地將安逃乎宋主曰吾意正如此特試卿耳宋主又甞以幽燕地圗進取之策曰圗必出曹翰宋主曰然因曰可取可取可守宋主曰以守之死孰可代宋主黙然良久曰卿可謂深慮甞薦某人為某官宋主不許明日復奏亦不許明日又奏宋主大怒裂碎奏牘擲地顔色不變跪而拾之以歸他日補綴舊牘復奏如初宋主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羣臣當遷官宋主素惡其人不與以為請宋主怒曰朕固不與遷卿若之何刑賞天下刑賞陛下豈得喜怒専之宋主怒甚起亦隨之宋主入宫宫門久之不去竟得俞允剛毅果斷類如此然多忌克屢以㣲時所不足者為言宋主曰若塵埃中可識天子宰相則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復敢言)
南漢潭州防禦使潘美擊却之○二月昭義節度使李繼勲北漢遼州克之(繼勲敗北漢兵至是宋主遣曹彬繼勲合兵北漢境攻其邊邑遼石州繼勲大敗北漢兵于遼城下北漢遼州刺史杜延韜危蹙部下三千人降于繼勲契丹以六萬騎来援又擊走之)
宋以陳洪進平海節度使(宋改清源平海軍仍授洪進節度洪進嵗貢厚斂于民二州甚苦之)
夏四月宋以薛居正吕餘慶參知政事(宋主以趙普獨相欲置副而難其名稱翰林承㫖陶穀曰下宰相一等有何官對曰唐有參知政事乃以樞宻直學士薛居正兵部侍郎吕餘慶並以夲官參知政事押班宣制知印不預奏事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上事殿廷别設磚位𠡠尾署銜宰相月俸雜給半之欲與齊也)
  發明(居正餘慶故周之鴟梟宋主乃恱其才而用之獨不念賣國於盗乎直筆書之失自見矣)
宋以秦再雄辰州刺史(辰州在唐分為錦溪巫叙四郡唐末蠻酋分據之各保險阻以自固時出㓂鈔宋既平湖南思得通情習地勢沉勇智謀者以鎮撫辰州猺人秦再雄武健有竒畧蠻黨畏服宋主召至汴察其可任擢為刺史使自辟吏予以租賦再雄感恩誓以死報至州日訓土兵三千人皆能被甲渡水歴山飛塹㨗如猨猱又選親校二十人分使諸蠻以傳朝廷懐徠之意莫不從風而靡得降表以聞自是荆湘無復邊患)廣義(因其才而治其地太祖可謂行所無事之智矣)
六月宋主以其子徳昭為貴州防禦使(故事皇子出閤封王宋主以徳昭未冠特殺其禮)
秋七月宋頒刑統(判大理寺竇儀所重定也)
八月宋置𣙜貨務(置于京師及沿江令商旅金帛京師執引沿江給茶解鹽亦𣙜之)
九月宋攻南漢郴州克之(宋潘美尹崇珂兵攻南漢郴州克之南漢内常侍邵廷琄言于南漢主曰漢承唐亂居此五十餘年幸中多故干戈不及而漢益驕于無事今兵不識旗鼓人主不知存亡天下久矣亂久必治請飭兵備遣使通好于宋南漢懵然以為慮至是始懼以廷琄為招討使屯洸口宋既克郴得南漢内侍余延業宋主訪其國政延業具言其主作燒煑剝剔刀山劍樹之刑或令罪人鬬虎抵象又賦斂繁重邕民入城者人輸一錢瓊州斗米稅四五錢置媚州都定其課令入海採珠所居宫殿以珠玳瑁飾之内官陳延受作諸淫巧日費萬金宫城左右離宫數十遊幸常至月餘旬日豪民課戸宴犒之費宋主驚駭吾當救此一方民時方謀下蜀未遑也)
冬十一月宋永安節度使折德扆卒(徳扆撫州甚得蕃情契丹畏之至是卒宋主以其子御勲權知府州尋加留後自是世襲)
宋范質卒(遺命其子勿請諡立碑宋主弟光義甞稱之曰宰輔中能循規矩名器亷節無出右者但欠世宗一死為可惜爾)
  發明(綱目名臣之卒書官書爵其不書者則貶之范質宋忠清公亮今而削去其官如布衣然何歟曰質之失節先儒固已交譏之矣宋主弟光義亦甞稱其但欠世宗一死為可惜嗚呼質之浮沉取容迎降賣國販易人主如斯人者宋當廢斥貶責不使之得預縉紳之列可也今乃顯榮終始極其殊遇至於如此豈有人臣歴仕二姓三君尚可齒於人乎故綱目特削其官以示貶厥後竇儀趙普卒而削去其官義與此同耳)
  廣義(范質周宰相不能死君而又忍事二姓不逮韓通逺矣故綱目削去其官而特書宋書卒者惡之也)
蜀約北漢侵宋宋遣忠武節度使王全斌等伐之(初宋主欲謀伐蜀以張暉鳳州團練使暉得蜀虚實險易以聞宋主大恱已而山南節度判官廷偉知樞宻院事王昭逺公素勲業一旦位至樞近不自建立大功何以時論莫若通好并門令𤼵兵南下我自黄花子午谷出兵應之使中原表裏受敵闗右之地可撫而有昭逺然其言勸蜀主遣趙彦韜等以蠟書間行北漢濟河同舉兵至汴彦韜潛取其書以獻宋主宋主得書笑曰西討有名矣乃命王全斌西川行營都部署劉光義崔彦進副之王仁贍曹彬都監歩騎六萬分道伐蜀且命為蜀主治第於汴水之涯凡五百餘間供帳什物備具全斌謂曰凡克城寨止籍其器甲芻粮悉以財帛分給將士吾所欲得者其土地全斌彦進等由鳳州光義等由歸州進蜀主聞之以王昭逺都統趙崇韜都監韓保正招討使李進副之帥兵拒宋命左僕射李昊餞于郊昭逺酒酣攘臂言曰吾此行非止克敵取中原如反掌耳手執鐵如意指麾軍事自方諸葛亮)
  發明(聲罪致討曰伐宋師非義曷為書伐蜀有罪也夫以力服人者霸霸必大國以徳行仁者王王不待大蜀區區一隅驕臣政事乖離不能脩徳以保邦却乃興師挑敵不過自速其敗亡耳宋欲取蜀之心原非一日無可乗之釁隠忍以至此及得蠟書率兵西討所謂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故綱目以伐予之易曰田有禽利執言宋人得之矣)
  廣義(蜀主奢侈日甚而又任非其人雖欲不亡不可得况乎蠟書之敗太祖寜無辭乎故大書伐蜀者其光明正大氣象可見矣謂非王者之師可乎)
十二月宋王全斌興州擒其招討使韓保正蜀兵大潰(全斌等克萬仞燕子二砦遂取興州連㧞石圌等二十餘砦獲糧四十萬全斌先鋒將史進徳保正李進等戰于三泉砦敗之擒保正進等獲糧三十萬宋師至羅川蜀師依江列陣以待崔彦進遣張萬友等奪其橋蜀人退保漫天彦進萬友與康延澤三道擊之蜀人悉其精鋭逆戰大敗而潰王昭逺等復引兵迎敵三戰皆敗昭逺桔柏江焚梁退保劒門)
宋將劉光義曹彬䕫州蜀寧江制置使髙彦儔死之(初䕫州鏁江浮梁上設敵棚三重夹江列礟具光義等行宋主示以地圗鏁江我軍泝流至此慎勿以舟師争勝當先歩騎陸行襲擊之俟其勢却即以戰櫂夹攻取之必矣及師至䕫距鏁江三十里舍舟歩先奪浮梁復牽舟而上彦儔監軍守謙北軍渉逺而来利在速戰不如堅壁待之守謙不從獨領麾下光義騎將張廷翰戰敗廷翰乗勝登城彦儔力戰不勝身被十餘鎗左右皆散彦儔歸府整衣冠望西北再拜縱火自焚後數光義得其骨於灰燼以禮葬之)
  發明(蜀自被兵以来守禦諸臣迎降者有之逃遁者有之求其為君死義寥寥無聞彦儔力戰不勝身被重創整衣再拜縱火自聞亦可謂明於君臣之道而能舍生取義矣故綱目特書死之以著其節)
宋命判太常寺和峴雅樂(宋主以雅樂聲髙近於哀思不合中和改定王朴律準洛陽司天臺影表石尺律吕音始和暢)
  發明(雅樂之音雍雍中和而奏之以享上帝祫宗廟為國不可無者也宋主以雅樂聲髙近於哀思不合中和改定可謂垂情禮樂而有帝王宏規矣故特書于策以深美之)
  廣義(大抵治定功成而後禮樂可興盖樂者所以形容治功無非因人心之和而宣暢其情耳故大舜命䕫作樂而獨後諸臣者盖以此也今觀宋祖篡周以来不侵北漢則伐西蜀日相尋于干戈兵甲之間瘡痍未脱樂豈可興雖欲興之皆苟而已不然魯之兩生何以禮樂積徳百年而後興且以漢祖得國之正而魯之兩生尚爾况乎宋祖篡人之國又非漢祖之比綱目特書曰宋命判太常寺和峴雅樂者其㣲意有攸在也)
唐主募人為僧(唐主酷信浮屠法出禁中金錢人為僧時都下僧及萬人仰給縣官唐主退朝后服僧衣佛書拜跪手足成贅僧有罪禮佛而釋之宋主聞其惑乃選少年有口辯者南渡見唐主論性命之説唐主信謂之一佛出世由是不復治國守邊為意)
  發明(詩曰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戸今此下民莫敢侮予是則國家者當及時善用昌厥祚焉唐主酷信浮屠事佛甚謹内出金錢人為嗚呼陋矣五季之時亂極思治彊敵在外攻取鄰國不念虞亡及虢之事耶當此之際兢惕守邦尚恐弗逮安可他圖為唐計者以募僧之金錢天下豪傑以養僧之餼廩天下英才仁賢信國不空虚宋雖有堅甲利兵謀臣猛將不能南渡問鼎矣弗克以此自明荒唐如是縱有金城湯池長江天塹奚足為恃哀哉據事直書足以千古一笑爾有天下不可不戒)
公元965年
  廣義(嗚呼梁之蕭衍酷好乎佛而餓死臺城唐之李煜酷好乎僧而為宋所滅是則佛與僧者亡國之囮也後世之君有好浮屠蕭衍李煜不可不讀乙宋乾徳三年○是嵗丑宋滅蜀凡四國一鎮)春正月宋王全斌蜀劒門克之獲其都統王昭逺(全斌進次益光得降卒言益光江東越大山數重有狭徑来蘇蜀人於江西置砦對岸可渡自此劍門南二十里至青彊與官道合若行此路則劒門不足恃也乃分兵来蘇跨江為浮梁以濟蜀人見之棄寨而遁遂進次青彊王昭逺聞之留其偏將劍門自引退屯漢源坡以待全斌未至漢源劍門已破昭逺股慄失次趙崇韜布陣出戰昭逺據胡床不能全斌進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昭逺走投東川倉舍悲嗟流涕目盡腫俄而追騎至與崇韜俱被執)
  發明(凡書獲者賤詞也前韓保正書擒此獨書獲者昭逺昭逺輕慮淺謀以挑彊隣誤君蹙國弗克效死其罪大矣綱目變文書獲比同賤者所以深誅之也安有身為都統部領六師為人所擒易於臧獲尚可將帥目之哉是以用人慎所擇)
宋劉光義曹彬取蜀五州(光義克蜀萬施開忠四州峡中郡縣悉定遂州知州陳愈以城降時諸將所過咸屠戮以逞獨曹彬禁止之故峡路始終秋亳無犯)
太子玄喆將兵禦宋至緜州遁還王全斌進次魏城蜀主昶降(蜀主聞昭逺敗大懼出金募兵太子玄喆統之李廷珪惠安等為之副趨劍門以禦宋師玄喆不習廷珪惠安庸懦無識玄喆成都但携姬妾樂器伶人數十輩晨夕嬉戲不恤軍政緜州聞已失劍門遂遁還東川所過焚廬舍倉廪而去蜀主皇駭問計于左右老將石斌對曰宋師逺来勢不能久請聚兵固守以老之蜀主曰吾父子豐衣美食養士四十年及遇敵不能為東向一矢今若固壘何人為我效命已而全斌進次魏城主命李昊草表請降全斌受之遂入城劉光義等亦引兵来會前蜀之亡也降表亦昊為之蜀人夜書其門曰世脩降表李家宋師自發汴至受降凡六十六日得州四十五縣百九十八宋主以吕餘慶成都府全斌之伐蜀也屬汴京大雪宋主設氈帷講武殿紫貂裘㡌視事忽謂左右曰我被服如此體尚覺寒念西征將士衝冐霜雪何以堪處即解裘㡌遣中使馳賜全斌仍諭諸將曰不能徧及全斌拜賜感泣故所有功)
  發明(易曰弟子輿屍使不當玄喆不習武而蜀主使之禦宋是弟子安能輿屍之咎乎雖然玄喆蜀之太子家國被兵君父蒙難有人心者便當背城一戰同死社稷可也夫何將兵禦敵至緜而遁可勝誅乎故書遁還以著其苟免之罪國君社稷理所當然蜀主偷生忍辱相率降讐所謂薄乎云爾惡得無罪故斥名而書降以著其不死社稷之罪綱目之㫖顯而㣲矣)
  廣義(宋之太祖恩及將帥如此宜其得死力以成功若夫蜀之君臣亦皆乳口之兒况其約漢侵宋以發禍蒙乎被俘于宋豈不宜哉)
三月兩川軍亂(王全斌崔彦進王仁贍等在蜀晝夜宴飲不恤軍務部下女子財物蜀人苦之曹彬屢請旋師全斌不從既而宋主詔發蜀兵赴汴並優給裝錢全斌等擅減其數仍縱部下侵擾之蜀兵憤怨思亂三月行至緜州作亂蜀邑衆至十餘萬自號興國軍文州刺史全師雄以為全斌遣米光緒招撫光緒盡滅師雄之族納其愛女槖装師雄怒遂無歸率衆彭州據之自稱大王開幕府署節帥二十餘人分據要害兩川民争應之崔彦進髙彦暉等分攻討師雄所敗彦暉戰死全斌又遣張廷翰擊之復不利退保成都師雄勢益張遣兵分守緜漢間斷閣道緣江置砦聲言欲攻成都於是卭蜀眉雅果遂合資簡昌普嘉戎榮陵十六州及成都屬縣皆起兵師雄全斌等大懼時成都城中降兵未遣者尚二萬七千全斌慮其應賊與諸將謀誘致夹城盡殺之)
  發明(昔武王伐紂謂其民曰無恐寜爾也若崩厥角稽首禁暴誅亂謂之義兵君弔謂之王師全斌等初克蜀邦宴遊怠政子女玉帛縱軍掠之是乃如水益深如火益熱其民豈不亦運而已乎故綱目不曰兩川而曰宋不曰軍叛而曰亂所以兩川之亂非其夲心由全斌激之而後亂耳恕在兩川則罪在全斌然而今年三月兩川軍亂至明年十二月兩川始平生靈之禍何其慘哉易曰能以衆正可以王矣)
宋初置諸路轉運使(自唐天寳以来藩鎮重兵租税所入皆以自贍名曰留使留州上供者甚少五代藩鎮益彊率令部曲場務厚斂以入已而輸貢有數宋主素知其弊趙普乞命諸州度支經費外凡金帛悉送汴都無得占留藩鎮帥缺即令文臣權知所在場務一路之財置轉運使掌之雖節度防禦團練觀察諸使刺史不預僉書金糓之籍於是財利歸于上矣吕中天下所以四分五裂方鎮專地干戈所以交争互戰者方鎮專兵也民之所以苦於賦繁役重者方鎮専利也民之所以苦於苛法峻者方鎮専殺朝廷命令不得行於天下方鎮繼襲太祖趙普長慮却顧天下弊源在乎於是文臣知州朝官知縣京朝官監臨財賦又置運使通判所以漸取其權朝廷以一紙下郡縣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無有留難天下之勢一矣)
夏六月宋賜孟昶秦國公尋卒(蜀主舉族官屬至汴率子弟素服待罪闕下宋主御崇元殿備禮見之賜賚甚厚拜檢校太師中書令秦國公子玄喆為太寜節度使從臣親屬授官有差尋卒宋主廢朝五日追封楚王昶李氏唐莊宗宫妾也至汴宋主命肩輿入宫謂之國母自愛戚戚懐鄉異日當送母歸李氏曰妾夲太原人倘得歸老并土妾之願也時宋主有北征意聞其言甚喜及不肯哭以酒酹地曰汝不死社稷貪生以至今日所以忍死以汝在爾今汝既死吾何用生焉不食數日亦死宋主聞而傷之宋主甞見寳裝溺器命撞碎之曰以七寳飾此當以何器貯食所為如是亡何待)
  發明(孟㫤故蜀主耳曷為斥其姓名失地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則生而名之比同賤者欲使有國者兢兢業業無危溢之行也前代國君迎降往往滅亡誅戮其禍惨矣孟昶降宋而宋待之有加老死牖下然則宋之俗猶厚也故又書而予之後亡國之君書卒者義與此同)
南漢主殺其招討使邵廷琄(廷琄屯洸口以待宋師招輯亡叛訓士卒脩戰備國人賴以少安有投匿名書譖廷琄將圗不軌南漢主信遣使賜廷琄死士排軍門見使者訴廷琄無反狀請加考驗弗許乃相與立廟洸口祠之)
  發明(甚哉南漢主之戇騃也廷琄以内常侍而為招討亡叛訓士卒脩戰備兆民賴之是乃閽寺中之忠臣耳雖有投匿名書之譖當嚴加考究實則誅之否則赦之古之用刑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然後殺之慎刑道貴如是南漢主聞譖而殺廷琄殊無可否於其間者及士卒擁門訴其無罪而皆不聼悲夫南漢殺廷琄非得計也不過壊長城用賢之際而反忌賢謂之何哉故書殺而不去其官罪累上也)
秋八月宋選諸道兵入補禁衛(先是宋主詔殿前侍衛二司各閲所掌兵揀其驍勇者升為上軍至是命諸州長吏本道驍勇者送都下以補禁旅之闕又壯卒定為兵様分送諸道召募教習俟其精練即送闕下復立更戌法分遣禁旅戍守邊城使往来道路以習勤苦勞佚自是不得專其兵而士卒不至于驕惰趙普之謀也)
宋置封椿庫(宋主平荆湖西蜀收其金帛别為内庫貯之號封椿嵗終用度之餘皆入之以為軍旅饑饉之備宋主甞諭近臣石晉幽燕以賂契丹使一方限外境朕甚憫之欲俟斯庫所蓄滿三五萬遣使謀於彼儻肯以地歸於我則以此酬之不然朕當散滯財募勇士以圗攻取也尋又鑿大池於京城南號講武精卒習戰池中宋主常臨觀之)
公元966年
  發明(按劉氏書法凡書置庫譏也曷為人主私藏其財而不賑䘏下民所以譏之昔商紂鹿臺之財積鉅橋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漢之桓靈賣官入私庫而終無益於敗亡宋置封椿以收金帛以為軍旅饑饉之備則是公於民而非私於己者矣此綱目所以書之也丙宋乾徳四年○是寅歳凡四國一鎮)春正月北漢侵宋宋敗之於靜陽○夏五月宋罷羡餘賞格(初三司請諸場院主吏羡餘萬石芻五萬束以上賞知光化軍張全操上言苟非取民租私減軍食何以致之乃詔自今勿復施行)
  發明(羡餘乃剝民奉君損下益上甚非清朝令典也自唐季五代以来習以成風其弊滋甚興利之徒往往常賦之外倍刻聚斂假公營私之者以為亷幹而蒙賞不獻者以為闒茸而罹愆是以攘臂側目争先為之噫羡餘之物豈為地中所産取之無用之不竭耶罔非漁獵民財常賦既辦而多者則為羡餘受賞而民殃矣豈不可痛哉宋主因張全操之言即命罷之可謂能從其善能革其弊者故特表而出之所以深予之耳)
閏月宋求遺書
  發明(興王之君其謀謨舉措逈出人表盖由其志在天下在斯民而非䑕竊狗偷以輸目前之安子女玉帛之是樂聲彩色之是耽也宋主之求遺書見於兵亂倥偬之曰垂情古典尤為所難綱目所書千數百年僅克一見不亦美乎我太祖皇帝初起義兵而即求遺書天下宰臣金玉雖貴求之易得惟古先聖賢之書精義所萃為難耳大哉先王言乎此所以應五百年之昌期傾否為泰乎故綱目特筆于䇿垂訓無窮耳)
冬十一月宋竇儀卒(初宋主將改元宰相年號須擇前代未有者及蜀平蜀宫人入内主見其鏡背有識乾徳四年鑄者召問之對曰此必蜀物蜀主王衍甞有此號宋主大恱宰相須用讀書人由是益重儒者每對大臣用儀為相趙普忌其剛直陶榖等又相與排之遂中輟)
十二月兩川平(宋主聞兩川兵起命客省使丁徳裕領兵徃討之以康延澤東川七州招安廵檢使全師雄新繁劉光義曹彬進擊大破之師雄退屯于郫王全斌王仁贍復攻之師雄灌口水陸轉運使曹翰仁贍圍賊吕嘉州棄城走是夕賊還結衆圍城約以三鼓進攻曹翰諜知之戒掌漏者止擊二鼓賊衆不集至明而遁追襲大破之全斌復破師雄灌口師雄金堂病死其黨據銅山推謝行本為主延澤旋㧞之徳裕等分招集賊衆悉平西南諸夷多請附宋)
公元967年
北漢復取遼州韃靼入貢于宋(韃靼東北靺鞨別部唐元和後徙隂山嵗来貢丁宋乾徳五年○是卯嵗凡四國一鎮)春正月宋王全斌有罪徴還貶官有差曹彬宣徽南院使(宋主自聞蜀兵亂使者至各令陳王全斌不法事因盡得其狀乃皆徴還以其初立功不欲屬吏但令中書問狀全斌具伏黷貨殺降之罪遂責降全斌崇義節度留後崔彦進昭化節度留後王仁瞻右衛大將軍劉光義亷謹並進爵秩復召呂餘慶參知政事仁贍等歴詆諸將冀以自免獨曰清亷畏慎不負陛下曹彬一人爾彬之還也槖中圗書衣衾又能戢下於是特優入謝曰諸將皆獲罪不敢奉詔宋主曰卿有茂功不矜懲勸國之常典可無遜)
  發明(舉直措諸枉則民服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賞罰國之大典不可不必然之理也全斌曹彬俱為伐蜀之將而全斌貶官曹彬蒙賞非厚此而薄彼也徇名責實故耳蜀兵之亂盖全斌不修紀律縱軍剽掠所致曹彬清亷畏慎嚴戢其衆今而一貶一賞所以示其勸懲至公若槩以罪之豈舉直錯諸枉之義哉綱目書此詞繁而不殺其義見矣)
  廣義(溺於富貴全斌等而甘於澹泊曹彬一人而已向非太祖之明安能勸懲黜陟之當如是哉)
二月宋以沈義倫樞宻副使(義倫四川轉運使隨軍入蜀獨居佛寺蔬食有以珍異獻者皆却之及歸箧中書數而已宋主甞問曹彬官吏善否曰臣止監軍旅至於采察官吏非所職也固問之曰義倫可用宋主嘉之故有是命)
宋罷其殿前都指揮使韓重贇(時有譖重贇私取親兵腹心者宋主怒欲誅之趙普曰若重贇以䜛誅人人懼罪誰肯陛下將者宋主乃止出重贇彰徳節度使)
  發明(人君之徳莫大明明照姦則百不能蔽其徳不明則百邪隨之而入矣宋主因䜛言遂忌宿將使非趙普切諫則重斌遭誅不能於乎宋主號稱英睿猶且信䜛而忌下况亞於宋主者乎故綱目具官所以重贇不失其職曰罷所以譏宋主之中心不明綱目所以萬世是非權衡也歟)
三月五星聚奎(周顯徳中竇儼盧多遜楊徽之同為諫官善歩星歴甞謂徽之等曰丁卯嵗五星聚自此天下太平拾遺見之不與也卒如其言)
  發明(有太平之基必有太平之象有文明之運必有文明之祥伏羲畫卦河出圗出書文王修徳鳳鳴岐山此皆世運亨嘉以兆其隆平之瑞耳五代以降時丁極否否終復泰理之必然五星聚奎以應太平之治竇儼言信不誣是以世道隆替關乎氣運盛衰非人私智穿鑿所能必也故特掲而書之)
  廣義(抑觀宋祖自得以来其見書于册者美且多矣觀其度民田賑諸州視國學刑罰叛逆遺書削藩鎮之權置常參之官討亂國則恩及無辜公財則除羡餘與夫求賢錄功一皆公平正大之舉是誠帝王致治大節也書曰五星聚豈非以其和順五行而此休徴自至哉洪範汩陳五行帝乃震怒與此正相反也孰謂天人相去之逺哉)
夏六月朔日食秋九月定難節度使李彜興卒子克叡嗣(彜興彜殷也)
公元968年
以周保權右羽林將軍(戊宋開寳元年北漢繼元廣辰運元年○是嵗凡四國一鎮)春二月宋主立宋氏為后(宋主元配賀氏早卒建隆初繼室王氏為后乾徳元年殂至是立宋氏為后后左衛上將軍偓之女也)發明(夫婦人倫大綱夫之有婦猶乾之有坤也乾而無坤則化功不成夫而無婦則生育不遂春秋傳曰夫婦人倫之本風化原信斯言矣按之分注宋主元配賀氏卒而繼立王氏又卒而復立宋氏綱目何不而此獨書耶正名分於始也他日后崩太宗不成服其罪不言可知矣其謹㣲意亦深切哉)
正月覆試貢士(知貢舉王裕進士合格十八人榖子邴名在第六宋主謂左右曰聞榖不能訓子邴安得登第因詔自今舉人凡闗食祿之家悉委中書覆試)
夏五月唐以韓熈載中書侍郎(熈載顯徳中入朝歸國唐主景問中國大臣熙載趙㸃顧視不常不可測也宋主受禪景益重之欲以為相以帷簿不脩而止至是拜中書侍郎)
六月宋以董遵誨通逺軍使(遵誨父宗夲仕隨州刺史宋主㣲時往依焉遵誨憑藉父勢甞侮之一日謂宋主曰每見城上紫雲如葢又夢登髙臺黑蛇約長百尺餘俄化龍飛騰東北雷電隨之是何祥也宋主皆不對他日論兵遵誨理屈拂衣起宋主乃辭宗夲去及即位遵誨被召伏地請死宋主諭之曰卿尚記曩日紫雲黑蛇之事乎遵誨再拜萬歳俄而部下卒訴其不法十餘事遵誨惶恐待罪宋主曰朕方赦過賞功豈宜舊惡遵誨母在幽州患難暌離宋主厚賞邊民購得之仍加優賜是以夏州近邊通逺軍使遵誨至鎮召諸族酋長諭朝廷威徳衆皆感恱後數月復来擾邊遵誨率兵深入其境俘斬甚衆獲羊馬數萬夷落以定)
   廣義(自古帝王之興莫不各有神異紫雲黒龍之事則彼吞卵履跡之兆不誣趙宋之興也孰禦况於遵誨不念舊惡惟結新恩而其量又非凡主之比業之興豈偶然哉)
秋七月北漢主鈞殂養子繼恩立(初世祖女適薛釗生繼恩再適何氏生繼元二子幼孤世祖以鈞無子命養為子鈞甞謂郭無為繼恩巽軟濟世材恐不能我家事將奈何無為不對至是病篤無為以後繼恩嗣位無為初不助已且惡其專政守司空外示優内實疎之)
  發明(尹氏古人族類尤重而後世亂之此綱目所以必書其養子者亦是别生分類之意也五代周太祖立子榮其義亦然故併及之)
八月宋遣李繼勲將兵北漢(宋主甞因諜者漢主君家與周世讐不屈今我與爾無所何為困此一方人也若有志中國宜下太行决勝負漢主遣諜者報曰河東土地甲兵不足以當中國然我家世非叛者區區守此盖懼漢氏不血食也宋主哀其言謂諜者為我語鈞開爾一生路故終鈞世不加兵至是聞其卒遣李繼勲等以禁軍伐之)
九月北漢司空郭無爲弑其主繼恩而立其弟繼元(繼恩欲逐郭無為畏懦不能月餘供奉官侯霸榮十餘人挺刃入閤反扄其門時繼恩獨處䘮次見之驚起繞屏環走霸榮以刃揕其胸殺之無為使人梯屋入殺霸榮繼恩立纔六十餘日并人疑無為授意霸榮亟殺之以滅口無為與羣臣議立繼恩之弟繼元參議中書張昭敏獨曰少主非劉氏故嗣位不終今宜立宗姓以慰民望世祖嫡孫繼文久留契丹歴險阻宜迎立可以宗社外援無為不從繼元易制遂立之)
  發明(弑其主者侯霸榮耳曷以歸獄無為首惡春秋晉趙穿弑其君趙盾以不越境而書弑况無為䟦扈無君繼恩欲逐而不能決隂授其黨以弑其君雖能梯屋霸榮原其情誠恐姦謀呈露亟殺之以滅其口耳豈真能聲罪致討而殄厥渠魁乎然無為衆議而立繼元者特因其幼冲易制可以擅其權焉亦非合義也故綱目變文直書郭無為弑其主所以正名分植綱常而誅亂臣賊子於既斃之後其㫖嚴哉)
  廣義(分註載北漢殺君者侯霸榮綱目何以郭無為弑其主哉曰昔者趙穿弑君董狐歸獄趙盾者以其亡不出境而反不討賊而况造意者哉綱目歸罪無為春秋誅首惡也)
李繼勲敗北漢兵于銅鍋河進薄太原(北漢初立宋兵已入其境乃遣劉繼業馬峰領軍扼團柏谷至銅鍋河繼勲前峰何繼筠擊破斬首三千級遂奪汾河橋太原城下焚延厦門北漢主大懼)
  發明(王者之師弔民伐罪而已故曰三代之師若時雨且因人之䘮而伐之不仁乗人之危而伐之不武北漢主少國危權姦弑逆主能於是時聲大義天下興師弔伐斯為合宜夫何舉無名之兵入他人之國見其䘮而不矜聞其危而不恤尚可一視同仁目之哉故下書契丹北漢所以夷狄而罪中國也其貴義貴功之意切矣)
冬十月宋貶雷徳驤商州司戸參軍(徳驤判大理寺寺之官屬堂吏附㑹宰相趙普增減刑名徳驤憤惋求見宋主面白其事未及引對即直詣講武殿辭氣俱厲并言市人第宅聚斂財賄宋主怒叱之曰鼎鐺尚有耳汝不聞趙普社稷臣乎引柱斧擊拆其上齶二齒左右曵出之詔處以極刑既而解止闌入罪黜之)
 十一月契丹北漢李繼勲引還北漢遂入宋晉絳
州(北漢遣使即位契丹乞師契丹主遣特烈將諸道兵救之宋主亦遣使詔諭北漢主令降約以平盧節度使授之又别賜郭無為詔許以邢州節度使無為得詔色動北漢納欵北漢不從初宋主使諜者惠璘偽稱殿前指揮使負罪奔北無為知其謀使為供奉官及宋兵入境璘即奔赴嵐谷候吏獲送太原北漢主使無為鞫之無為不問李超者知璘姦狀上告無為怒并斬之以滅口李繼勲等聞契丹兵来皆引歸北漢大掠宋晉絳二州)
宋主享太廟翌日郊(初宋主入太廟其所籩豆簠簋問曰此何物左右禮器對宋主曰吾祖宗寜識此亟命撤去進常膳如平生既而古禮不可廢也命復設之判太常寺和峴請遵唐故事毎室加常食一牙從之自三年而郊郊必先太廟禮畢加恩肆赦以為常制)
  廣義(考之中庸曰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周公制禮格言萬世不刋之典而聖人稱之以垂教後世者也烏有子孫富有天下而使祖宗生前未王之禮耶宋主此舉失矣)
北漢劉繼元弑其母郭氏(繼元妻段氏常以小過為孝和后郭氏所責既而病卒繼元疑后殺之后方縗服哭孝和帝于柩前繼元遣其嬖臣范超執而縊殺之宫中嬪御遭罹逼辱無復嫌間世祖十子鎬錡錫最有賢行繼元聽羣小之譖幽囚之未踰年皆死)
  發明(北漢主斥其姓名何正定罪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皆天下大惡王法必誅無時焉而可恕也前郭無為以臣而弑君劉繼元以子而弑母君不君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三綱絶矣未聞絶三綱而可以常有其國者世道日衰彜倫日壊哀哉綱目名書弑以著其罪)
唐主立周氏為后(周氏故后之妹也美姿容以姻戚徃来先得幸于唐主后卒遂冊立之唐主頗留意聲色霓裳羽衣曲絶不傳后按譜盡得其聲調唐主甞欲以戸部侍郎孟拱辰宅賜教坊袁承進御史張憲上疏力諫不聽初唐宰相嚴續盡忠不貳執政議多不同罷政事唐主許之於是百司政事歸于樞宻院樞宻副使陳喬柔懦畏怯猾吏潛結權倖多為非法紀綱並壊而張洎方以文學得幸特授清輝殿學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徐遊别居澄心堂宻畫機務中㫖多自澄心堂出遊從子元楀等宣行之中書宻院俱同散地)
公元969年
  發明(列國立后未甞而此特書何正彜倫周氏故后之妹唐主先與私通因后卒而冊立夫婦之道乖矣曲禮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安可君臨億兆乎故特書譏之已宋開寳二年○是已歳凡四國一鎮)春二月契丹弑其主烏嚕于懐州(契丹耽酒畋獵嗜殺不已甞以虞人偵鵞失期炮烙鐵梳之刑又以獲鴨甚歡除鷹坊刺面之令刑政紊亂國人怨之至是畋于懐州獲熊歡飲夜分近侍霄格盥人華格庖人錫衮等弑之)
  發明(綱目契丹未甞書主此書主何亦正名定分也烏嚕雖云酋長是亦夷狄之主耳君臣之分不以夷夏有間苟以夷夏而間焉則亂臣賊子將肆其欲而無禁矣故特書契丹弑其主所以嚴君臣之分立上下之防也綱目誅亂討逆之㫖嚴哉)
宋主自將擊北漢三月太原(李繼勲等既還宋主謀再舉以問魏仁浦曰朕欲親征太原何如仁浦欲速則不達陛下重之宋主不聽繼勲將兵先赴太原光義東京留守自將發汴三月太原築長連城圍之立砦於城四面繼勲軍於南趙贊軍於西曹彬軍於北党進軍於東北漢劉繼業等乗晦突門東西戰敗而遁宋主又命壅汾晉二水以灌城漢人大郭無為復勸北漢出降漢主不從一日因宴羣臣無為痛哭于庭曰奈何空城抗宋百萬之師乎引佩刀欲自刺冀動衆漢主降階執其手引升坐而止)
  發明(北漢弑君弑母不為無罪宋主自將何不書以討伐而書擊耶誅心也宋主是舉不過利其土地恣相攻擊耳非因彼有罪而興弔伐之師也故不以有罪之例予之昔宋圍長葛春秋譏之傳曰圍者繯其城邑絶其徃来之使禁其樵採之途書圍所以惡之耳用是觀則詞嚴義正其所以為綱目非常史所可彷彿也歟)
契丹耶律賢立(賢小字明安世次子契丹主被弑帥甲騎千人馳赴懐州即位改元保寜號烏嚕曰穆宗以蕭守興為尚書令納其女燕燕為后賢嬰風疾國事燕燕決之)
  發明(契丹烏嚕被弑則書主今耶律賢則斥名書前後書法用意特異者盖別起一例以謹耶律賢嗣立之始且以辨内外之防也後皆倣此)
夏四月契丹復救北漢宋韓重贇擊敗之(初宋主度契丹必由鎮定太原使童贇倍道兼行赴之又聞其分道一自石嶺關入召何繼筠逆擊授以方畧繼筠遇契丹兵陽曲大敗斬首千餘重贇亦先陣于嘉山丹兵定州西入旗幟大駭欲遁重贇急擊大破之擒其首領三十人主命以所獲契丹俘示於城下城中䘮氣憲州判官史昭文嵐州刺史趙文度各以其城降)
閏五月宋主引還(時契丹主遣韓知璠冊立北漢主知璠習知戎備圍城晝夜督察盡心固守宋命水軍載弩環攻驍將石漢卿等多戰死北漢兵亦屢敗夜半忽傳呼漢主出降宋主將壁門將作使趙遂曰受降受敵詎可中夜輕出已而諜者契丹復遣南大王將兵北漢宋東西班都指揮使李懐忠曰敵勢已困若選勁兵攻破在旦夕都虞侯廷翰先登宋主壯之俾率衆攻城不利懐忠中流矢幾死時宋師頓于甘草地會暑雨軍士多疾太常博士李光賛上書班師宋主以問趙普以為然乃分兵屯鎮潞徙北漢民萬餘戸于山東河南而還北漢主籍宋所棄軍儲得粟三十萬茶絹各數萬䘮敗之餘賴此少濟)
公元976年
   發明(春秋八年師還傳曰書師還譏久役也宋主輕舉大衆妄動久役圍漢不下三月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所以勞民毒衆之罪為後戒也綱目王道輕重權衡此類是矣)
   廣義(大抵兵貴有名向之伐蜀也以有蠟書為辭若於漢則未聞其有何辭也特憾其與李筠會師耳故綱目前書侵漢此書曰引還者以見師以曲直為老壯而此舉則曲在宋矣故師不期老而自老也故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此之謂也)
北漢郭無爲伏誅(太原之圍南城汾水所䧟郭無為出降因請自將夜擊北漢主信之選精甲千人無為自登七夏門之無為行北橋風雨晦冥而止至是閹人徳貴告其事且言無為獻地之謀蹤跡屢露反狀明白不可北漢主乃殺之以狥)
   發明(無為大逆不道王法所不抑且欺君賣國屢欲謀叛其罪甚矣分注以殺之為文綱目變文直書伏誅畧無少恕所以誅亂討逆賊而為萬世綱常之訃豈淺哉故曰㣲君子莫能脩之)
  廣義(無為弑君之賊也去其官而書伏誅正名定罪深予北漢討賊之義也)
公元969年
冬十月宋罷王彦超節度使(鳳翔節度使王彦超及諸藩鎮入朝宋主宴于後苑酒酣從容謂之曰卿等皆國家宿舊久臨劇鎮王事鞅掌非朕所以優賢之意也彦超諭意前奏曰臣夲無勲勞冐榮寵今已衰朽乞骸骨丘園臣之願也安逺節度使武行徳䕶國節度使郭從義定國節度使白重賛保大節度使楊廷璋自陳攻戰閥閱及歴履艱苦宋主曰此異代何足明日皆罷鎮奉朝請胡一桂太祖深思天下唐末以来生民塗炭所以藩鎮收兵權之道既以從容盃酒之間解石守信兵權以後苑之宴罷王彦超節鎮於是宿衛藩鎮不可除之痼疾一朝而解矣)
公元970年
   發明(興滅繼絶世王者盛心也唐末以来生民塗炭由於藩鎮䟦扈當時姑息之政多處置之法廢耳宋興漸收其權則亦已矣何因入朝遂罷節鎮至誠無偽之意乎先儒胡氏多美之臣以為不然宋主盃酒釋兵一言之罷藩鎮雖於隨機應變而能革一時宿弊等而上之王者至誠無偽之心則未也且諸節鎮歴履艱危冀傳後裔一旦罷之謂之何哉苟或有功則賞有罪則誅勿行姑息自然畏服安用罷為昔周得天下而封諸侯享年八百秦倂列國而置郡縣傅祚二世無他不仁之異爾然則詐力安可尚耶故綱目不曰王彦超等罷而曰罷王彦超等則其義亦深切而著明矣庚宋開寳三年○是午嵗四國一鎮)春正月契丹北漢使者劉繼文等歸(契丹韓知璠自太原歸言晉陽多梗而劉繼元無輔政事令趙髙勲亦言我與晉陽父之國先君一怒而盡拘其使甚無謂契丹主乃盡索北漢使者凡十六人厚禮而遣之仍命劉繼文平章事李弼樞宻使俾輔繼元繼文久留契丹復受其命歸秉國左右譖毁北漢主乃出繼文代州刺史李弼憲州刺史)
宋徴處士王昭素國子博士(昭素酸棗人有學行宋主召見便殿年已七十餘問以治世養身之術對曰治世莫若愛民養身莫若寡慾宋主愛其言書于屏几)
  發明(書何予宋也書處士何予昭素昭素五代亂離之世安貧樂道不求聞達志尚矣及宋主聞名聘召錫以殊禮加以美官可謂出處得其正者回奔競之徒昏夜乞哀驕人白日豈可比肩仿彿哉)
公元969年
夏四月朔日食○宋除河北鹽禁秋七月宋省州縣官增其俸(詔曰吏員猥多難以求治俸祿鮮薄未可責亷與其冗員而重費不若省官而益俸諸州縣宜以戸口為率差減其員舊俸月增給五千)
九月宋詔脩前代王陵盜發
  發明(欲觀其國之興衰先觀其政之善否宋自徂秋善政多矣如除河北鹽禁如省州縣官增其俸如詔脩前代王陵繼書于策不一而足者何盖除鹽禁所以便民省官增俸所以養亷帝王所以存厚皆表表善政五代以降絶無僅有者宋能行之其治國之政優矣故備書以予之)
  廣義(宋太祖恩及前朝朽骨他人天下發掘不啻鸞鳳鷹鸇相去嗚呼延祚三百而為垂統創業之主豈不宜哉)
○宋遣潘美將兵伐南漢冬十月克賀昭等州(南漢主鋹舉兵道州刺史王繼勲言鋹肆為殘暴數出㓂邊南伐宋主未欲遽加兵乃令南唐為書諭鋹使稱臣歸所侵湖南舊地鋹因唐使而驛書答唐主言不遜主上其書宋主乃以潘美桂州道行營都部署尹從珂為副以伐之時南漢舊將多以䜛構誅死宗室剪滅殆盡掌兵者惟宦官數輩自南漢主晟以来耽於遊宴城壁濠隍多餙為宫館池沼樓檻皆毁兵器及腐及聞有宋内外震恐乃遣龔澄樞馳徃賀州守禦䇿宋前鋒芳林澄樞遁還宋遂圍賀州南漢文臣皆請起故將潘崇徹南漢不從遣伍彦柔將兵援賀潘美彦柔至潛以竒兵南鄉彦柔夜泊南鄉艤舟岸側遲明挟彈登岸胡牀指揮而宋伏兵卒起彦柔大亂死者十七八擒彦柔斬之梟其首以示城中城遂破督戰聲言順流廣州南漢主憂迫計無所出乃以潘崇徹都統領衆三萬屯賀江會徑趨昭州崇徹擁衆自保而已乘勝昭州進㧞連二南漢主聞之謂左右曰昭連賀夲屬湖南北師取之足矣吾知不復南也)
  廣義(或曰宋於蜀曰伐於北漢曰侵則固聞命矣若於南漢未甞見其有辭而書曰伐者何哉南漢罪不容誅何謂無辭觀其窮奢極慾殺人如草菅此固天吏之所當伐者也况宋主徳政大脩于時天吏也且其答書唐主言不恭其可伐之罪亦甚明矣書曰伐者此固書法之當也夫何疑哉)
十一月契丹定州宋將田欽祚戰却之(契丹以六萬騎入定州主命田欽祚領兵三千禦之欽祚敵戰蒲城敵騎少却乗勝遂城敵圍之數日欽祚城中糧少整兵南門突圍一角出其兵至保塞軍中不亡一矢宋主喜謂左右曰敵數犯邊塞以二十匹絹購一敵人首其精兵不過十萬人止費我二百萬匹絹則敵盡矣自是益脩邊備)
十二月南漢李承渥帥兵拒宋潘美進擊大敗之遂㧞韶州(南漢主以李承渥為都統將兵十餘萬陣于蓮花峰南漢教象為陣象載十數人皆執兵仗凡戰必致陣前以壯軍威潘美勁弩射之象奔踶乗者皆墜反踐渥軍軍遂大敗僅以身免進㧞韶州韶漢之北門也鋹聞韶窮蹙不知為計始令塹廣州東壕顧諸將無可使者宫媪梁鸞真薦其養子郭崇岳可用南漢以為招討使大將植廷曉統軍六萬屯馬逕以禦宋師崇岳無謀勇唯日禱于鬼神而已)
   發明(欲觀國治亂當於人才舍觀之方是之時劉鋹昏庸羣小用事龔澄樞欺誕寵擢潘崇徹以忠正而廢棄邵廷琄以直亮誅夷李承渥以柔佞進用然猶未也伍彦柔巽懦將帥郭崇岳庸才統軍劉鋹進退人才不止此而其大要亦無不然是以政事安得而不紊國家安得而不亡故綱目於宋興師而曰伐所以罪漢而予宋也其垂戒後世之意切矣)
北漢以僧繼顒爲太師中書令(繼顒夲劉氏孽子宗姓鴻臚卿甞遊華嚴見地寳氣乃於團柏谷銀場募民山官收十之四繼顒自督所獲即倍于民時北漢主多内寵繼顒獻首飾數百副北漢大喜遂有是命)
公元971年
  發明(昔後唐伶人刺史綱目譏之盖成湯立賢無方固亦有焉未聞無藉孽子大臣者也掲而書之所以北漢亡國之夲辛宋開寳四年○是嵗宋滅南未漢唐改號江南三國一鎮)春二月宋潘美大破南漢兵于馬逕遂克廣州南漢主鋹降(潘美英雄二州潘崇徹以其衆降進次隴頭漢主遣使請和且求緩師不許進兵馬逕廣城十里砦于雙女山下漢主聞之取舶船十餘載金寳妃嬪欲入海未及宦者樂範與衛兵千餘舶船漢主懼遣其左僕射蕭㴶奉表軍門乞降即令人送㴶赴汴漢主欲遣其弟保興百官出迎郭崇岳止之乃復為扞禦之備又遣保興國内兵拒宋植廷曉謂崇岳北軍席卷之勢其鋒不可當士旅衆然皆傷疲之餘今不驅䇿而前亦坐受其斃矣廷曉乃領前軍據水而陣令崇岳殿後既而宋師濟水廷曉力戰不勝死于陣崇岳奔還其柵潘美謂諸將曰彼編竹木為柵若篝火焚之必擾亂因而夹擊之此萬全之䇿也遂分遣丁夫人二炬間道造其柵會暮夜萬炬俱發天大風煙埃紛起南漢大敗崇岳死于亂兵龔澄樞李托相與謀曰北軍之来利吾國中珍寳爾今盡焚之使得空城不能久駐也乃縱火府庫宫殿一夕皆盡明日出降入城俘其宗室官屬送汴有宦者百餘輩盛服請見曰是椓人多矣吾奉詔伐罪為此等悉斬之凡得州六十縣二百四十)
  發明(宋自用以来克賀昭㧞韶州廣州勢如破竹無與敵者南漢之無可知矣及宋師臨境南漢君臣不能背城一戰同死社稷而乃相率迎降恬然無恥於乎遷國圗存者權也守正効死者義也縱不能遷國圖存不能守正効死乎夫何偷生苟免為臣僕使社稷為墟生民塗炭豈不可惜哉若鋹者難乎免於春秋之責矣)
公元969年
宋加潘美山南東道節度使夏六月宋誅南漢宦者龔澄樞李托劉鋹恩赦侯(汴宋主遣吕餘慶反覆及焚府庫之罪歸罪龔澄樞李托明日有司以帛繫及其官僚獻于廟社宋主御明徳門刑部尚書盧多遜宣詔對曰臣年十六僣位澄樞等皆先臣舊人毎事不得專在國時臣臣下澄樞國主伏地待罪主命大理卿髙繼申澄樞斬于千秋門外罪賜襲衣冠帶器幣鞍馬檢校太保右千牛衞大將軍恩赦侯鋹體質豐碩眉目俱竦有口辨性絶巧甞以珠結鞍勒戲龍之狀極其精妙宋主謂左右工巧習以成性儻能移於治國豈至滅亡在國時多置酖毒臣下一日從宋主幸講武從官未集先至賜以巵酒疑有毒泣曰臣承祖父基業違拒朝廷王師討罪固當誅陛下既待臣以不願為大梁布衣太平之盛未敢飲此酒宋主笑曰朕推赤心於人腹安有此事命取酒自飲而别酌以賜大慙謝)
  發眀(甞觀易之噬嗑初九屨校滅趾旡咎聖人發其義於繋辭小懲大誡小人福至上九荷校滅耳凶聖人復發其義以為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是以荷校滅没其耳為凶之極南漢宦官之禍不幸類是妨賢病國欺君虐民南漢苟有英明主治之於㣲而如屨校滅趾可也何其浸盛凶熖爍人以至社稷為墟生民塗炭所謂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者尚何説之有哉宦官恣横不能誅而宋誅之獨無愧於心耶故綱目直書宋誅南漢宦者其所以洩天地神人之憤垂戒深矣疾惡嚴矣)
  廣義(觀分注載宋主待之事則知其豁達大度出於天性然所謂帝王自有真其美可勝言哉)
公元980年
宋御史中丞劉温叟卒(温叟中丞十二年求解職宋主難其代不許至是卒温叟重厚清介好古執禮一日晚過明徳門西闗前宋主方中黄門數人登樓溫叟知之令傳呼依常而過翌日請對且言人主非時登樓則下必希望恩賞所以呵道而過欲示衆陛下非時不登樓也宋主善之)
公元969年
冬十月朔日食○十一月唐貶國號江南遣使朝宋(唐主事甚謹每聞宋有嘉慶吉凶之事必遣人貢獻弔賀外示畏服内實脩備南漢亡懼甚使其弟從上表於宋乞去國號改印文江南國主且請賜詔呼名宋主許之唐主乃貶損制度下書教改中書門下省為左右内史府尚書省為司㑹府其餘官稱多更定先是唐主以銀五萬兩遺趙普以白宋主宋主曰此不可不受但以書答謝少賂其使者可也辭宋主曰大國之體不可自為削弱當使之弗測及従善来朝常賜外宻賚白金如遺之數唐君臣震駭服宋主之偉度)
  發明(凡綱目所書皆經世大訓何以書罪唐也為國者當自强貶號與否何預不知守國自貶求媚於人其䙝王爵先祖甚矣書唐貶國號江南甚惡之也其與戰國衛貶號侯貶號君其義同耳觀者詳之)
  廣義(史稱唐主遺普白金太祖以為可受及従善来朝常賜外宻賚白金如遺普之數唐之君臣皆服其偉度臣則以為不然宻賚者正欲使普聞之適足以愧其心如漢文之於張武是也不然何其所賚者如遺普之數焉噫唐之君臣但知太祖偉度足以太祖所以待普者哉方當有事于唐而不顯普之失者太祖善處之術也)
河决澶州(東滙于鄆濮壊民田廬宋主怒官吏不即以聞通判姚恕坐棄市恕初為開封判官趙普閽者不即通恕怒而去由是憾之竟坐法誅投其尸于河)
公元972年
  發明(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乃理勢必然也故豕立伯有之事偏見春秋之世山崩川竭之應毎生戰國時值斯之際天下未一生民未寜災異之来必矣然澶州乃宋地曷不書河決澶州而槩書河决澶州灾在天下也若止書宋則是天之警省豈止於宋而已綱目之為斯世惜亦深切爾如春秋書梁山崩同意宋開寳五年○是申歳凡三國一鎮)春二月江南主殺其南都留守林仁肇(初仁肇宻陳淮南戍兵少宋前已滅蜀今又取嶺南道逺師願假臣兵數萬自夀春徑渡復江北舊境彼縱来援臣據淮禦之勢不能敵兵起日請以臣叛聞于北朝成國享其利敗則族臣家明陛下無二江南不聽沿江廵檢盧絳亡命習水戰屢破呉越兵于海門亦甞說江南主曰呉越仇讐他日必為北朝犄角臣請詐以宣歙叛陛下聲言討臣且乞兵呉越至則躡而攻之其國可取江南主亦不用宋忌仁肇威名賂其侍者竊取仁肇畫像懸别室引江南使者觀之問何人使者林仁肇也曰仁肇將来降先持此為信又指空舘曰將以此仁肇使者歸白江南江南不知其間鴆殺仁肇)
  發明(唐主可謂下愚不移者矣既畏宋之侵伐號稱臣事甚謹殊不知徒示削弱何益之苟偷目前之安曷若自彊其國春秋呉信䜛而殺伍員戰國趙被間而殺李牧楚項羽被間而不用范增南史宋被間而殺檀道濟此皆昏君闇主通患不旋踵而國為他人所滅矣仁肇江南人傑觀其深謀逺慮逈出人表苟或用之則土地開拓而國未遽亡夫何因宋之間遂鴆殺於乎不知宋之所憚者仁肇仁肇既誅則江南長城已壊雖欲久有其國烏可得哉殺非以罪故書殺而不去其官)
  廣義(李煜之有仁肇項羽之有范增太祖之間李煜平之項羽項羽亡於漢髙李煜亡於宋祖一轍矣)
公元969年
夏五月大雨河決宋主出宮人
  發明(災異頻仍董子以為天心仁愛逆賊風雨足以黄龍治平景星慶雲足以開元稅駕能脩其徳化災為祥不能脩徳災異之来必矣綱目庚申至於壬申十有三年而書日食河決二大雨一當時之君未甞見其有省已責躬之實惟此書大雨河決而宋出宫人較諸列國則宋亦庶㡬焉耳特書以予之)
秋九月朔日食○宋以辛仲甫四川兵馬都監(宋主問趙普文臣武幹左補闕辛仲甫對宋主遂用之因謂五代方鎮殘虐民受其禍朕今用儒臣幹事百餘人分治大藩縱皆貪濁未及武臣一也癸宋開寳六年○是酉歲凡三國一鎮)春三月鄭王郭宗訓宋人葬之諡曰周恭帝(鄭王卒宋主素服發哀輟朝十日諡曰周恭帝還葬慶陵之側號曰順陵)
公元967年
  發明(綱目宗訓書名此書姓何罪之也不能自彊挈國授人故斥其姓名比同賤者絶之之詞也然書卒何予存厚也自廢至是十四年矣書宋人葬之何予宋人綱目予存厚苟有禮先代必以國書之書諡恭帝何所重予宋也此固書法深意學者所當詳察焉)
  廣義(書曰人者惡之也)
宋初殿試貢士(翰林學士李昉知貢舉進士士亷用情取舍宋主乃擇終塲下第并已舉者親御講武殿紙筆别試進士諸科百二十五人賜及第賜錢二十萬以張宴會太常少卿殿試遂為永制)發明(欲得眞才精於遴選宋主前命覆試貢士此命殿試貢士則其惓惓求賢之意切矣豈不曠古僅見者哉特書曰初盖予之也)
  廣義(分注備載宋主覆試之事其英特可見矣宋之得人豈無自哉)
公元969年
夏五月行開寳通禮(初宋主命李昉劉温叟重定開元禮附以國朝制損益為書二百卷禮至是行之)
交州丁璉入貢于宋宋封交阯郡王(梁末交州士豪曲承美乗中國之亂據有十二州之地南漢遣將李知順攻承美執之置交阯節度使乾徳初節度使吳昌文死其參謀吳處玶等争立攝讙州刺史丁部擊敗處玶等自領交州帥號大勝王署其子節度使尋遜位漢既亡入貢宋宋授静海軍節度使加封爵)
  發明(古人取舍之際甚明而後人則惑之孟子可以可以無取傷亷可以可以無與與傷惠交州中國之地不幸陷於逆竪之籍逓相推據僣號稱王誠天討所宜加也兹因入貢錫封則是可以取而不取不當與而與之均失之矣遂使中華故地流入蠻荒于今而未復可勝惜哉綱目據事直書交譏之也)
宋武寧節度使髙繼冲卒○秋八月宋趙普免(獨相十年為政頗専甞以私怨馮瓉李美李檝以贓論死廷臣多忌之宋主甞幸其弟㑹吳越遣使致書普及海物十瓶置于廡下未及發而宋主至倉卒不暇屏宋主顧何物實對宋主曰海物必佳即命啓之皆瓜子金皇恐謝曰臣未發書不知宋主曰第受之彼謂國家事皆由汝書生耳時官禁私販秦隴大木親吏詣市屋材聨巨筏至汴治第吏因之竊貨大木冒稱貨鬻都下三司使趙玭以聞宋主大怒即欲逐王溥力為救解得止盧多遜不協數因入對宋主滋不恱雷徳驤之貶商州知州奚□希意奏徳驤怨望削籍靈武子有鄰意害之擊登聞鼔中書不法事宋主怒悉下御史鞫實始疑吕餘慶薛居正知印押班奏事以分其權自安罷政遂出為河陽三城節度使以有鄰為秘書省正字徳驤秘書丞河陽上表自訴外人謂臣輕議皇弟開封尹皇弟忠孝全徳豈有間然昭憲皇太后大漸之際臣實預聞顧命知臣者君願賜昭鑒宋主手封其表藏之金匱○時吕餘慶以疾解職宋主以薛居正沈義倫同平章事餘慶宋主霸府元僚趙普李處耘先進餘慶恬然不以介意處耘得罪餘慶悉為明辨時稱長者)
公元978年
  發明(按劉氏書法免官而書某人免者可免者也以可免書原情宰相天理物宜平心處之公爾忘私國爾忘家庶幾不愧是職也獨相十年得君彼其專行政如彼其然而擅權自恣挟怨妨賢好利隂受呉越間金假公而私市秦隴大木則是失為相之道慙徳多矣故綱目直書免以著其罪)
  廣義(抑考趙普周之滁州判官及事太祖謀謨賛畫言聽計從他人卒未之及夫何不自揣受贓無恥至於敗果何心哉噫士之守節猶女守身也女之失身者雖潔不足以為潔况不潔哉士之失節者雖亷不足以為亷况不亷哉易曰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无攸利其之謂乎)
宋主封其弟光義晉王宰相上(又以弟光美侍中子徳同平章事)
公元969年
冬十二月起復盧多遜參知政事(多遜敏給任數多竒中以翰林學士判史舘宋主好讀書每取書舘多遜預戒吏令必白已知所取書因通夕閲覽召對宋主問書中事應答無滯同列皆服拜參知政事未幾父䘮去位起復多遜父億有髙識惡其子所為趙普元勲也而小子毁之我得早死不見其敗幸也)
公元797年
  發明(唐徳宗貞元十三年起復張茂宗綱目譏之尹氏苫塊不可以處内縗絰不可以吉服躃踊哭泣不可以歌笑燕樂歠粥飲水不可以觴酒豆肉有人心者宜於此焉變矣書起復盧多遜參知政事不惟瀆亂䘮服之制而亦䧟人於罪逆不孝之地宋主乖僻若此尚可論人道乎)
北漢主殺其大内都㸃檢劉繼欽(初北漢主為大内都㸃檢父鈞以其幼弱繼欽副之委以禁衛北漢主立親舊多所誅放繼欽謝病請罷北漢主曰繼欽事先豈肯為我盡力耶乃黜居交城遣人殺之北漢主性殘忍凡臣下有忤意必族其家自宋主親征及遣將攻伐因之殺傷不可勝紀大將張崇訓鄭進衞儔故相張昭敏樞宻使髙仲曦等先後俱以䜛見殺)
公元974年
  發明(凡書殺殺無罪北漢主以私憤而殺繼欽其惡甚矣故書殺而不去官所以罪北漢失政刑也甲宋開寳七年○是戌歲凡三國一鎮)春二月朔日食夏五月江南遣使如宋(江南天性友愛弟從善使宋被留江南悲戀不已嵗時宴會皆罷作登髙文以見意至是遣常州刺史陸昭符入貢奉手求從歸國宋主不許)
公元969年
秋九月宋遣曹彬將兵江南(宋主欲伐江南無名知制誥李穆江南入朝江南主將從之門下侍郎陳喬曰臣與陛下俱受元宗顧命今徃必見留其若社稷何臣雖死無以見元宗於九泉内史舍人張洎亦勸其主無入朝時喬機宻江南主信之遂稱疾固辭言謹事大朝冀全濟也今若此有死而已曰朝與否國主自處之然朝廷甲兵精銳物力富雄恐不易當也宜熟思之無後悔江南不從遣使求封册宋主不許梁逈復使諷之入朝江南主不答還宋主乃命曹彬為西南路行營都部署潘美都監曹翰先鋒將兵十萬以伐之自王全斌平蜀多殺降卒宋主毎恨之至是入辭宋主誡江南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廣威信使歸順不煩急撃也又曰城陷之日慎無殺戮設若困闘李煜一門不可加害且以劍授副將而下不用命者斬之潘美等皆失色荆南發戰東下江南屯戍皆謂每嵗宋所遣廵兵閉壁自守牛酒犒師尋覺異于他日池州戈彦棄城走池州江南兵于銅陵進次采石磯)
  發明(易曰長子師弟子輿尸貞凶然則行師道貴老成之人否則必致輿尸之凶矣宋主以曹彬亷慎命征江南可謂師之長子攻戰圗取不嗜殺人之心見焉然江南何以書伐宋諭入朝不從有詞之可執也故又書伐以予之)
  廣義(江南無罪書曰伐者尊中國也)
冬十月宋加呉越王昇州東南行營招撫制置使(先是俶使判官黄夷簡入貢于宋宋主謂之江南彊掘不朝我將討之元帥當助我無惑人言云皮之不存毛將安附尋宻告師期至是加俶招撫制置使)
十一月宋潘美渡江江南鄭彦華拒戰敗走(初江南池州樊若水進士不第因謀歸宋乃漁釣采石江上乗小舟載絲繩其中南岸疾櫂抵北岸十數徃返得其江之廣狭因詣汴上書江南可取狀請造浮梁濟師宋主然之以為右贊善大夫遣使荆湖黄黑龍船千艘又以大艦載巨竹絙荆渚而下或謂江濶水深未有浮梁而濟者乃先試於石牌移置采石三日而成不差尺寸潘美因帥歩兵渡江若履平地江南久不用兵老將皆沒主兵者多新進功名自負聞兵踴躍利害者日數十人江南主以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鄭彦華水軍萬人都虞侯杜真歩軍萬人同逆宋師將行江南主誡之曰兩軍水陸相濟無不㨗矣彦華戰艦鳴鼔泝流而上急趨浮梁潘美麾兵擊敗所部接戰彦華不能救亦敗金陵戒嚴下令去開寳之號益募民兵民財粟獻者官爵之)
   發明(江南危如壘卵正當選將練兵决勝負何用浮薄新進以禦宋師其亡必矣直書敗走交之也)
 宋始脩日歴(史舘脩撰扈蒙請脩日歴宋主從之宰輔日錄時政史舘仍以盧多遜専其職)
   廣義(分注云命宰輔日錄時政史舘嗚呼所處若此其心可謂公矣視彼自觀國史者豈不多哉)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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