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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解卷十二
             宋吕本中
   僖公
公元前632年
二十有八年春侵曹晋伐衛
 左氏將伐曹假道於衛(杜氏注曹在衛東故)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五鹿二月晉郤縠原軫中軍請盟晉人弗許
 榖梁傳再稱晋忌也
 蘓氏晋文之出也曹衛皆不禮
 武夷胡氏傳再稱晉侯者復怨春秋時用兵者非懷私復怨利人土地爾詩云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慾然後貪憤之兵亡矣或曰曹衛背華即夷於是乎致武奚為不可曰楚人摟諸侯以圍宋陳蔡鄭許舉兵同㑹魯公與㑹同盟楚雖得曹新㛰於衛然其君不在㑹其師不與圍以方諸不猶愈乎又况衛已請盟而晋人弗之也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徳乃大文公能忍於奄楚里鳧須何獨不能忍於曹衛乎再稱晋侯者甚之也下書楚人救衛則譏晋深矣春秋責備賢者而樂與人改過責備賢者故再稱晋侯與人改過故謂已請盟不當拒而絶之也
 襄陵氏曰齊桓之興至於伐楚伐北戎而後稱爵而晋文始見即稱爵者事彌速功彌淺矣
 吕氏曰侵曹伐衛兩事也既侵曹矣又伐衛也春秋之如此其詳者見諸侯放恣晋侯之害兩國深切著明如此其甚也
公子戍衛不卒戍刺之楚人救衛
 左氏公子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晋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公羊傳之者何殺之也内諱大夫謂之刺之也杜氏注内殺大夫書刺言用周禮三刺之法
 陸氏纂例偃則直書刺者有罪當殺也買則上言晋人伐衛買不卒戍明不勝而還非其罪也不斥無罪臣禮凡惡事須書者則避辭言之猶公夫人奔則曰孫殺大夫曰刺之類是也
 蘓氏曰刺未有書其故者書其故言非其實
 武夷胡氏傳孟子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無罪戮民則士可以徙今乃殺無罪主将以苟說於強國於是乎不君矣故特書故以貶之也
 吕氏戍衛而不卒戍罪也刺之則過矣春秋之世賞罰皆有所為如此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左氏晋侯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晋侯患之聼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乘軒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魏犫顚頡怒曰勞之不圖於何有爇僖負羈氏宋人使門尹如晋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
 杜氏注執諸侯當以歸京師晋欲怒楚使戰故以與宋所謂譎而不正
 陸氏纂例不稱晋人執者承上晋侯入曹文故不可重言晋人也
 武夷胡氏傳古者覿文匿武修其訓典序成不至於是乎有攻伐之兵故孟子萬章曰子以為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曹伯嬴者未狎晋政莫知所承晋文不修詞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畀宋人譎矣雖一戰勝楚遂主夏舉動不中於禮亦亂矣徒亂人上下分無君臣之禮其功雖高道不足尚也故曰五霸三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吕氏二十八年一年記晋事最詳皆聖人所致意者晋文公舉動如此有意為善
夏四月己巳晋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左氏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晋師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子玉使伯棼請戰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若敖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晋師曰請復衛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先軫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説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晋師晋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何故退子犯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㣲楚之恵不及退三舍避之所以報也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次于城濮晉車七百乘韅靷鞅靽晋侯有莘之墟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晋師陳于莘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若敖六卒中軍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右師狐毛二斾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擊狐毛狐偃以上夾攻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晋師三日館榖及癸酉而還
 劉氏意林及楚人戰于城濮當是時晋辟楚三舍欲戰者得臣也而春秋書晋焉得臣雖有必戰之意由先軫激之是以書晋也此誅心原情之義也
 武夷胡氏傳荆楚恃強憑陵諸夏滅黄而霸主不能恤敗徐於婁林而諸大夫不能執中盟主而在㑹者不敢與之爭今又戍榖逼齊合兵圍宋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城濮之敗則天下折而入楚矣冝有美詞稱揚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其畧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則高矣道義三王罪人也知此說則曾西不為管仲仲尼孟子雖老於行而不悔有以
楚殺其大夫得臣
 左氏傳楚子玉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榖而死晋侯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實為令尹奉巳而已不在民矣
 劉氏傳稱國以殺大夫罪累上也此殺有罪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惡楚子也何惡乎楚子知其不可使也而不能勿使知其不可敵也而不能勿敵是亦棄其師之道也
衛侯出奔
 左氏傳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於晋衛侯出居於襄牛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叔武以受盟
 武夷胡氏傳諸侯失國出奔未有不名者衛侯何以不名文公之罪也衛侯失守社稷即安于楚於文公何罪乎衛之禍文公為之也初齊晋盟于斂盂衛侯請盟晋人不許是塞其向善之心雖欲自新改轍其道無由高帝一封雍齒功臣不競世祖棄文書而反側悉安使文公釋怨許衛結盟南向諸侯棄楚而歸晋矣忿不思難唯怨是圖必使衛侯竄身無所奔於荆蠻歸於師兄弟相殘君臣交訟誰之咎也夫不外者乃能統大衆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主夏盟取威定霸舉動煩擾若不勝任者惟鑿智自私而心不廣春秋於衛侯失國出奔不以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蓋端本議刑責賢者之意也
五月癸丑公㑹晋侯宋公伯衛子盟于踐土
 左氏甲午至於衡雍王宫踐土(杜氏注襄王聞戰勝自往勞之故為作宫)五月丁未獻楚俘於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己酉王享醴命晋侯王命尹氏王子虎内史叔興䇿命晋侯侯伯賜之大輅服戎輅之服彤弓彤矢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晋侯三辭從命重耳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三覲癸亥王子虎諸侯王庭要言曰皆奨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而玄孫無有老㓜
 榖梁傳諱㑹天王
 杜氏踐土鄭地衛侯出奔其弟叔武攝位受盟非王所從未成君之禮故稱子而序鄭伯之
 高郵孫氏曰齊桓之興始致世子晋文公之霸遂召天王
 武夷胡氏傳踐土之㑹天王下勞諸侯削而不書何也周室東遷所存者號與祭耳其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晋文之爵雖曰侯伯號令天下幾於改物實行天子之事此春秋名實也與名存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是故天王下勞晋侯踐土則削而不書其實以全名所謂君道父道晉侯以臣召君則書天王狩于河陽正其名以統實所謂臣道子道也而天下大倫尚存不滅矣衛奔楚不書名者未絶其位也叔武受盟而稱衛子者立以為君也此見聖人深罪晋文報怨行私専權自恣廢置諸侯之意
如㑹
 杜氏注陳本與楚楚敗懼而屬晋來不及盟故曰如㑹
 襄陵許氏曰鄫子㑹盟後會陳侯如會後盟宋襄使邾用鄫子而晋文陳侯霸圗宏矣
公朝王所
 公羊傳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天子
 榖梁傳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
 杜氏注王在踐土京師故曰王所
 劉氏意林踐土之㑹天子往也自往雖㣲而猶可河陽之會臣召君也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狩焉
 武夷胡氏傳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朝於廟禮也於外非禮有虞氏五載一廵狩羣后四朝周制十有二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於方岳亦何必於京師於廟然後為禮乎古者天子廵狩四方有常諸侯朝於方岳有常所其宫室道塗可以預修故民不勞供給調度可以預備故國不費天王下勞晋侯公朝于王所則非其時與地矣自秦而後廵遊無度至有長吏倉卒不辦被誅民庶煩勞不給生厭春秋之義不行故也然則天子在是其可以不朝天子在是而諸侯朝禮之變也春秋不以諸侯就朝為非而以王所其所為貶正其本之意也
六月鄭自楚復歸于衛衛元咺出奔
 左氏傳或訴元咺於衛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晋人復衛侯寗武子與衛人盟於宛濮衛先期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髪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元咺出奔
 榖梁傳自楚楚有奉焉爾
 劉氏傳衛侯鄭何以名貶曷為貶殺叔武
 武夷胡氏傳衛侯殺叔武不念鞠子哀而以爭國心亂民彛天理其為罪大矣其所以名也元咺由是走之晋而訟其君然衛侯初歸則稱復再何以不稱復乎春秋立法甚嚴而待人以恕鄭之初歸既殺叔武既名之矣猶意其或出於惡而能革也是以稱復及其再歸又殺元咺公子則是終以爭國為心長惡不悛自艾之意矣是以不稱復其曰歸于衛者易詞也諸侯嗣故稱復者繼之也不稱復者絶之也而國非其國矣
陳侯欵卒
杞伯姬來
 襄陵許氏曰志入杞之怨釋也歸寜常事不書者也中國有霸則諸侯弛兵室家緩帶於是族姻恩始録而鄰國好交以是晋侯之澤也故書伯姬二十五年歸杞知伯姬哀姜出今其來歸寜成風也
公子遂如齊
 襄陵許氏曰志伐齊之仇解也齊自孝公之立與魯好絶比相侵伐昭公元年復與公同踐土之盟故公大夫聘之修舊好焉禮也
公㑹晋侯(榖無齊)宋公鄭伯陳子子邾(公作邾婁)子秦人于温
 左氏會于温討不服也(杜氏注討衛許)
 榖梁傳諱會天王
 杜氏陳共公稱子先君未葬宋襄公稱子自在本班陳共公稱子降在鄭下陳懐公稱子而在鄭上蓋會所
天王狩(榖作守)于河陽壬申公朝于(榖作於)王所
 左氏傳是㑹也晋侯召王諸侯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壬申公朝王所
 公羊傳不與再致天子
 榖梁全天王之行也為若將狩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陽山南為温河陽
公元前649年
 杜氏注晋地今河内河陽縣壬申十月十日有日而無月史闕文
 陸氏㣲㫖啖子曰時天子㣲弱諸侯驕惰怠於臣禮若令朝於京師多有不從又晋已強大諸侯入王城亦有自嫌意故請王至温而行朝禮若天子因狩而諸侯得覲然以常禮言之晋侯召君名義罪人也其可以為訓乎若原其自嫌之意嘉其尊主之意則晋侯請王之狩忠亦至焉故夫特書天王狩于河陽所謂春秋之作原情為制以誠變禮者也
 武夷胡氏傳以尊周而全晉
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
 左氏傳衛侯與元咺寗武子為輔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寗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於京師寘諸深室寗子職納橐饘
 公羊傳衛侯之罪何殺叔武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故於是立然後為踐土之㑹治反衛侯衛侯得反曰叔武篡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終殺叔武元咺走而出此晋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為之奈何文公逐衛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文公為之也
 劉氏傳曷為言歸于或言歸于歸于者正也歸之于者不正也此其為不正奈何文公使元咺與衛文公元咺衛大夫莊子殺士榮然後執衛歸之于京師文公之聼也已古者君臣無獄諸侯専殺
 襄陵許氏曰司馬之法邦國賊殺其親則正之衛叔武有罪也則何為不得伯討天子在是而擅執諸侯軋矣是以推而逺之也
元咺自晋復歸于衛
 左氏元咺歸于衛立公子
 榖梁傳自晋晉有奉焉爾
 劉氏傳其言復歸何大夫無復復者位已絶也已絶而復惡也惡則其言歸何易也其易奈何文公為之主也
諸侯遂圍許
公元前632年
 左氏丁丑諸侯圍許
 榖梁傳遂繼事也
 武夷胡氏傳諸侯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案古者廵狩諸侯各朝於方岳法天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許距河陽踐土近矣而可以不㑹乎其稱遂繼事之詞也
 襄陵許氏曰許之能從齊宋而不能從晋者何也案齊桓自北杏之㑹十有七年而後侵許服之又九年而後從於伐楚蓋使失其所如此之難也宋襄之興紹桓遺緒晋文時則許既離於中國合於蠻夷國人一服楚之威令是以難變也
曹伯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左氏晋侯有疾伯之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公復曹伯遂㑹諸侯於許
 劉氏意林曹伯襄復歸於曹衛以殺叔武名曹伯以賂得國名其惡不同其貶一也此正性命之理也
 武夷胡氏傳夫以賂得國春秋名之比於失地同姓之罪以此聖人嚴於義利之别以正性命之理其說行而天下定矣豈曰小補之哉
 吕氏晋侯執曹伯畀宋人既赦之使歸則遂㑹諸侯圍許晋文於諸殆以奴之也曹伯不能感激自奮求合於義而遂委靡不振以死亦君子所鄙也
公元前631年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
 左氏介葛盧來朝舍於昌衍上公在㑹餽之芻米禮也
 公羊傳介葛盧者何夷狄之君也何以不言不能乎朝也
 杜氏注介東夷國也在城陽黔陬縣葛盧介君名也吕氏葛盧夷狄附庸
公至自圍許
夏六月(公榖並有公字)㑹王人晋人宋人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公作狄泉)
 左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國歸父陳轅濤塗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伯子可也
 伊川先生晋文連年㑹盟皆在王畿之側而此盟復迫王城又與王人強逼甚矣故諱公諸貶稱人惡之大也
 杜氏注翟泉今洛陽城大倉西南池水
 劉氏傳是稱人皆㣲者與非㣲者也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孫固國歸父陳轅濤塗小子憖之盟也則其稱人何翟泉在王城之内諸侯大夫天子之境雖貴曰士陪臣也而盟於天子之側自此是以貶也其餘從同
 劉氏意林列國之卿亂王室之禮王子虎不能正也使陪臣天子之側此所謂下陵上替
雨雹
 左氏傳為災也
公元前659年
 武夷胡氏傳正蒙曰凡隂氣凝聚在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在外不得入則周旋不捨而為風和而散則為霜雪雨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隂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雹者戾氣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僖公即位日久季氏世卿公子専權政在大夫於此
公元前631年
介葛盧
 左氏介葛盧來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
公元前630年
三十年春王正月
夏狄侵齊
 左氏晋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聞晋之有鄭虞夏狄侵齊
 武夷胡氏傳晋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聞晋之有鄭虞也遂侵齊詩云乎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四夷交侵所當攘斥晋文公若移圍鄭之師以伐之則方伯連率之職修矣上書狄侵齊下書圍鄭此直書其事而義自見者也
衛殺其大夫元咺公子
 左氏晋侯使醫衍酖衛侯寗俞貸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十㲄王許乃釋衛侯衛使賂周歂冶厪曰苟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
 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衛侯在外其以累上之罪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
 高郵孫氏曰公子瑕嘗立為君矣於是殺之猶曰公子者瑕見立於元咺耳非受命天王傳國先君者也不曰其君非君也元咺之者言瑕之見殺由於元咺立之元咺存則公子瑕存元咺死則公子瑕死立之君見殺則公子瑕死也
 常山劉氏曰殺二大夫以上不書及者其事同殺之之志均故也殺其大夫某及某者以某之故而延及某也
 武夷胡氏傳稱國以殺者君與大臣専殺之也衛侯在外其稱國以殺何也榖梁子曰待其殺而後入也待其殺而後入是志乎殺咺瑕者也兵莫憯於志鏌鋣為下衛侯未入稱國以殺此春秋誅意之效也然則大臣何與焉從君於惡而不能止故并罪之也
衛侯鄭歸于
 左氏傳解在上
 公羊傳此殺其大夫言歸何歸惡乎元咺曷為惡乎元咺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
 劉氏意林鄭之初歸也得言復當是之時叔武在内鄭雖無國國固其國也及其又歸也殺叔武矣執之歸於京師矣殺元咺公子瑕矣鄭雖得國國非其國也故不言春秋褒善罰惡豈不至明至察哉向也無國而義可以有國則亦謂之有國今也得國而義不可以得國則亦謂之無國由是觀之天子得天下之義者也非得其位也諸侯得一國之義者也非得其勢也得其義雖未有其位君子謂之得矣失其義雖能専其勢君子謂之失矣故曰義重於冨仁重於爵
 武夷胡氏傳衛侯出奔於楚則不見執於晉則不名今既歸國復有其土地何以反名之乎不名者責晉文公之以小怨妨大徳之者罪衛侯鄭之以忮害本支世隆怨薄恩趨利棄義有國家者恐公族之軋已至於網羅誅殺無以芘其本根社稷傾覆六朝者衆矣衛侯始歸而殺叔武再歸而及公子瑕是葛藟不若春秋之所惡也故再書其名為後世戒此義苟行則六朝之君或亦少省矣
晋人秦人圍鄭
 左氏九月甲午晋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晋且貳於楚也晋軍函陵秦軍汜南鄭伯使燭之武見秦伯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把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夫人之力不及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其所不智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
 武夷胡氏傳鄭伯之晉公子特不能將迎贈送之禮而未嘗横逆加之也坐此見圍列國不亦難乎
介人侵蕭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
 左氏冬天王使周公閱來聘
 榖梁天子之宰通於四海
 杜氏周公天子三公冢宰
 高郵孫氏曰禮雖有天子諸侯義然不當使三公書曰宰周公聘用周道之衰而諸侯強盛
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晋
 左氏東門襄仲將聘於周遂初聘於晉
 武夷胡氏傳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専繼事者其書皆曰遂公如周及晉與祭公自魯逆王后所謂二事出者也公子往媵而及齊宋盟則専繼事者也是非得失則存乎其事矣冢宰上兼三公職任為至重而來聘於魯天王禮意莫厚焉魯侯不朝京師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列國大不恭之罪履霜堅氷之漸春秋之所誅而不以聼者也則何以無貶乎有不待貶絶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
公元前629年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
 左氏傳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於濟盡曹地也
 高郵孫氏曰左氏公羊以為晋侯以曹地分諸侯而魯取濟西之田然案經書之與汶陽田相等無異文也此蓋晋侯執曹伯而反諸侯侵地濟西之田嘗見侵入於曹魯於是取之
 常山劉氏曰凡力得之曰取不當取也不是其専奪雖復取本邑亦無異詞其有本是已邑及我之附庸以彼所奪之後取得當異其文謂其不能申明直辭請於王而正疆理但専自以兵甲爭奪不得正道悉同辭言
  案此年濟西田二年汶陽田先本魯地而皆書取若此義例據經合盖春秋之義以治易亂而不以亂易亂所正者本而已取人之有其惡易見而取已之舊不以道者其罪難知聖人所書亦正名曰取以顯㣲
公子如晋
 左氏襄仲如晉拜曹田也
夏四月四卜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左氏夏四月四卜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牲牲成而卜郊怠惰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公羊傳曷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三卜何以四卜何以非禮求吉之道三禘嘗不卜何以卜卜非禮卜郊何以非禮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不在封内則不祭也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三望者何望祭然則曷祭祭泰山河海曷為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潤於百里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河海潤於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
 榖梁傳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有司玄端奉送至於南郊免牛亦然
 杜氏三望分野之星國中山川皆因郊祀望而祭之魯廢郊天而修其小祀故曰猶猶者可止之辭
 范氏注鄭君曰望者祭山川之名也謂海也岱也淮也非其疆界則不禹貢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魯也
 陸氏纂例啖子曰凡祭常事不書失禮非常乃書啖子曰天子冬至上帝於郊故謂之郊魯以周公之故特得孟春(周之三月)祈榖於上帝亦謂之郊郊皆用辛日故以二月三月上辛不吉則卜中辛不吉則卜下辛所謂吉事近日也凡養牲必養二牲一以祀上帝一以祀后稷帝牛有變(變謂所傷之類)則改卜稷牛以代之而别以他牛為稷牛可也禮曰帝牛在滌三月稷牛唯具
 劉氏傳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三卜何以四卜何以非禮郊用正月上辛郊用正月上辛曷為卜哉以十二月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吉則以正月下辛二月上辛不吉則又以二月下辛三月上辛不吉則不夏后氏建寅為正商人建丑為正周人以建子為正王者必以其正月曷為或言免牲或不言免牲免牲禮不免非禮也免牲何以不免何以非禮郊者嵗事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繋牲帝牲在滌三月不從則免矣曷為或言牲或言牛中禮曰牲不中禮曰牛何以中禮何以則不中禮夏后氏元牝商人白牝周人騂牝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牛角賔客牛角尺猶三望三望者何望祭然則曷祭祭星辰山曷為祭星辰山星辰民所瞻仰山川民所財用
 劉氏意林謂猶者可以已之辭何其不知春秋春秋貴正貴備安有大存小而又教之曰可以已哉是猶逐其父養其母者而謂之曰可并逐母也亦誨之孝而已王介甫曰不郊矣幸其猶三望也不告朔矣幸其猶朝於廟也是猶紾其兄之臂者而曰我且徐之以全吾愛云爾其可乎亦誨之悌而已故以猶為可以已者逐父而養母之説也以猶為愈乎已者紾兄而徐徐之説也君子不然彼不郊而三望以為猶愈乎已者故譏之彼不告朔朝廟以為猶愈乎已故非之君子之道致乎其至者也當其必為不曰可以已亦不曰愈乎已
 武夷胡氏傳記禮者曰祭帝於郊所以天位禮行于郊而百神受職焉魯諸侯何以有郊成王周公大勲勞於天下魯公世世周公天子禮樂是故君孟大輅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配后稷天子之禮也以人臣用天子之禮可乎是成王過賜而魯公伯禽受之非也楊子天子之制諸侯庸節節莫差於僭僭莫重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諸侯祀天其僭極矣聖人春秋欲削而不存無以志其失為後世戒悉書之乎則嵗事之常有不勝書者是故因禮之變而書於䇿或以卜或以時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於變之中又有變焉者悉書其事而謂言偃曰魯之郊禘非禮周公其衰矣把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事守也言把宋之後受命於周作賔王統承王修禮物得行郊祀而配以其祖非列國諸侯之比也是天子祭天諸侯祭社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則亂名犯分人道大經拂矣故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視諸掌乎夫庶人不得五祀大夫不得祭社諸侯不得祭天地非欲故為等殺不易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則安於守分無欲僭之心矣為天下國家何有
秋七月
伯姬來求
 榖梁婦人既嫁不踰境把伯姬來求婦非正也
 武夷胡氏傳蕩伯姬來逆婦而書者以公自為之主失其班列書也把伯姬敵矣其來求曷為亦書見婦人不可國事王后詔令不施天下夫人教令不施於境中㛰姻大事也把獨無乎而夫人主之也故特書於策以為婦人亂政之戒母為子求婦猶曰不可况於他乎此義行吕武之禍矣
 吕氏曰以求婦而來父母之國非禮故書春秋之書凡以此欲人克已復禮反人道之正云爾毫髪不合禮則心術之㣲必有不自得惟能自克於義以求合禮則心廣氣盛千萬人吾往矣其終必可以至於聖人也此春秋所由作也
狄圍衛
十有二月衛遷于(榖作於)帝丘
 杜氏帝丘東郡濮陽縣故帝顓頊之虚故曰帝丘
 武夷胡氏傳帝丘東郡濮陽顓頊之虚亦衛地也狄常迫逐黎侯黎侯寓於衛而衛不能方伯連率之職戎常伐凡伯于楚丘而衛不能王臣之患其後遂為狄人所滅東徙渡河齊桓公攘夷狄封之而衛國忘亡今又為狄所圍其遷於帝丘避狄難也而中國衰微强暴憑陵侯不自強政治晉文無恤與國諸夏之功莫不見矣
公元前628年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己丑鄭伯㨗卒(公作接)
衛人侵狄衛人及狄盟
 左氏夏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衛人及狄盟
 杜氏不地者就狄廬帳
 泰山孫氏曰不地者就狄盟也復曰衛人者嫌與内之㣲者同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
 范氏注晉自莊公已前不書春秋不言文公之入何乎徐邈諸侯有朝聘之禮赴告之命所以敦其交好通其憂虞鄰國相望情志否隔存亡禍福不以相關他國之史無由得書故告命之事絶則記注之文闕此盖内外相與之常也魯政雖陵遲典刑猶存史䇿所録不失常法文獻實足徴故孔子因而修之事仍本史
公元前627年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左氏傳三十有二年把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知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夀爾墓之木抰矣三十三年春秦師及滑鄭商弦高将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寡君聞吾子將歩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於鄭鄭穆公使客館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把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左氏傳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於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於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於有禮社稷之衛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公無師字)于殽癸巳晋文公
 左氏傳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先軫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遂發命遽興姜戎墨衰絰梁弘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於是始墨文嬴請三帥公許之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大徳
 公羊傳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易為夷狄之秦伯将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諌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師出晋人與姜戎要之擊而殺之匹馬隻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姜戎㣲也稱人亦㣲也何言乎姜戎之㣲先軫或曰襄公親之襄公親之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君在乎殯而用師不得葬也
 榖梁傳晋人者晋子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何為㣲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
 伊川先生解晋不稱居喪未葬不可從戎也忘親背恵其惡甚矣秦為無道越晋踰周以襲人衆所共憤故書晋人其稱及姜戎亦然
 劉氏傳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秦之所以為狄與人之臣而謀其君利人之喪而襲其國弱人之孤而死其親背大臣而與小臣圗事貪得地而棄其師者也
 武夷胡氏傳案書序秦穆公伐鄭晋襄公帥師敗諸殽而經書晋人敗秦師于殽是皆仲尼親筆其詞何以異乎書序専取穆公悔過自誓之言止於勸善其辭恕春秋備書秦晋無道用兵之失兼於懲惡法嚴所以異也晋襄親將不稱君者俯逼葬期忘親背惠墨衰絰即戎其惡甚矣視秦猶狄其罪云何客人之館而謀其主因人之信已而逞其詐利人之危而襲其國越人之境而不哀其喪叛盟失信以貪勤民而棄其師狄道也夫把子先軫之謀偷見一時之利儌幸其成自以為功者也二君過聼焉而貪其利是使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懐利以事其父君臣父子仁義懐利相與利之所在則從之矣何有君父一失夷狄再失則禽獸大倫滅矣春秋人晋子而狄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
狄侵齊
 左氏傳狄侵齊因晋喪也
 襄陵許氏曰晋文未暇攘服要荒是以方其霸也則狄已侵齊圍衛使天復假文公以年則必将有討矣
伐邾(公作邾婁下同)取訾婁(榖作樓公作取叢)公子遂帥(公作率)師伐邾
 左氏傳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襄仲伐邾
 高郵孫氏曰伐邾取其邑又使其臣伐之春秋一切志之用見天下無王而諸侯横暴侵伐無已
 武夷胡氏傳案左氏伐邾取訾婁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襄仲復伐之此皆不勝忿慾報貪得恃強陵弱不義之兵也直書其事而罪自見或曰須句訾婁有為為之也伐邾至於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當止乎禮義平王不撫其民而逺屯戍母家詩人刺之夫子録焉僖公成風有功於己也越禮以尊其身違義以報其怨殘民動衆取人之邑曽是以為可乎
晋人敗狄于箕
 左氏傳狄伐晋及箕八月戊子晋侯敗狄于箕郤缺白狄
 杜氏太原陽邑縣南有箕城
 襄陵許氏曰自三十年狄始侵齊晋未暇自是中國嵗有狄患至敗於此而後懲艾不服犯略是故戎狄之亂不能震疊威武未易以徳懷也
冬十月公如齊
 左氏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
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乙巳公薨于小寢
 左氏傳即安也
 武夷胡氏傳左氏即安周制王官六寢路寝一小五君日出眂朝退適路聼政使人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路寢治事之所也而小寢燕息之地也公羊西宫小寢魯子諸侯三宫列國之制蓋降於王其以路寢則非正矣曽子曰吾得正而斃又何求哉古人貴於得正如此凡此直書而義自見
 襄陵許氏曰君子自治常使心熟於仁而體安於禮則正勝於死生之際終不可亂矣曽子易簀是也
隕(公作霣)霜不殺草李梅實
 公羊傳何以書記異也何異不時
 杜氏注周十一月九月霜當㣲而重重不能殺草所以為災
 襄陵許氏曰僖公寛仁過厚其失也豫而文公暗弱繼之其咎遂著三桓之盛自僖公始卒専魯將夢之祥卜郊不從者凡以為此天之感變深逺
人陳人鄭人伐許
 左氏傳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
 
 
 
 
 
 
 
 
 
 
 
 
 
 春秋集解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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