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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七十四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自动笺注)
張九成
張九成字子韶其先開封人徙居錢塘
京師,從楊時學。
權貴託人致幣曰:「肯從吾游,當薦之館閣
九成笑曰:「王良尚羞與嬖奚乘,吾可為貴游客耶?」
公元1152年
紹興二年上將進士,詔考官直言者置高等
九成對策略曰:「禍亂之作,天所以聖人也。
陛下剛大為心,無以憂驚自沮
臣觀金人有必亡之勢,中國有必興之理。
好戰必亡,失其故俗必亡,人心不服必亡,金皆有焉。
劉豫背叛君親委身夷狄,黠雛經營有同兒戲何足慮哉。
前世中興之主,大抵剛德為尚。
去讒節欲,遠佞防姦,皆中興之本也。
閭巷之人皆知有父妻子之樂,陛下貴為天子不得溫,不得清,昏無所定,晨無所省,感時遇物淒惋於心,可不所以二聖之車乎?
」又言:「閹寺聞名,國之不祥也,今此曹名字稍稍有聞,臣之所憂也。
當使之安掃除之役,凡結交往來者有禁,干預政事必誅
」擢置首選
楊時九成書曰:「廷對中興以來未之有,非剛大之氣,不為得喪回屈不能為也。」
鎮東軍簽判,吏不能欺。
民冒鹺禁,提刑張宗臣逮捕數十人九成爭之。
宗臣曰:「此事左相封來。
九成曰:「主上屢下恤刑之詔,公不體聖意觀望宰相耶?
宗臣怒,九成投檄歸。
從學日眾,出其門者多為聞人
趙鼎薦於朝,遂以太常博士召。
既至,改著作佐郎,遷著作郎,言:「我宋家法,曰仁而已
仁之發見,尤在於刑。
陛下省刑為急,而理官不以恤刑為念。
欲詔理官,活幾人者與減磨勘
」從之。
浙東提刑,力辭,乃與祠以歸。
未幾,召除宗正少卿權禮部侍郎侍講,兼權刑部侍郎
法寺大辟成案上,九成始末得其情,因請覆實,囚果誣服者。
朝論欲以平反為賞,九成曰:「職在詳刑,可邀賞乎?
」辭之。
金人議和九成趙鼎曰:「金實厭兵,而張虛聲以撼中國
」因言十事,彼誠能從吾所言,則與之和,使權在朝廷。
既罷,秦檜誘之曰:「且成此事。
九成曰:「九成胡為異議,特不可輕易苟安耳。
曰:「立朝優游委曲
九成曰:「未有枉己而能直人
」上問以和議九成曰:「敵情多詐,不可不察。」
因在經筵西漢災異事,甚惡之,謫守邵州
既至倉庫虛乏僚屬請督酒租宿負、苗絹未輸者,九成曰:「縱未能惠民,其敢困民耶?
」是歲,賦入更先他時
中丞何鑄言其矯偽欺俗,傾附趙鼎落職
公元1164年
丁父憂,既免喪秦檜取旨,上曰:「自古朋黨人主知之,此人獨無所畏,可與宮觀
先是僧宗杲善談禪理從游者眾,九成時往來其間。
恐其議己,令司諫詹大方其與宗杲謗訕朝政謫居南安軍
南安十四年,每執書就明,倚立庭磚歲久雙趺隱然
廣帥致籯金九成曰:「吾何敢苟取。
」悉歸之。
死,起知溫州
戶部遣吏督軍糧,民苦之,九成移書痛陳其弊,戶部持之,九成丐祠歸。
數月,病卒。
九成研思經學,多有訓解,然早與學佛者游,故其議論多偏。
寶慶初,特贈太師封崇國公,諡「文忠」。
胡銓
公元1128年
胡銓字邦衡廬陵人
建炎二年高宗策士淮海御題問「治道本天,天道本民」,答云:「湯、武聽民而興,桀、聽天而亡。
陛下干戈鋒鏑間,外亂內訌,而策臣數十條,皆質之天,不聽於民。
」又謂:「今宰相晏殊樞密參政韓琦杜衍范仲淹
」策萬餘言,高宗見而異之,將冠之多士,有忌其直者,移置第五
撫州軍事判官,未上,會隆祐太后避兵贛州金人躡之,以漕檄攝本州幕,募鄉丁官軍捍御第賞承直郎
丁父憂,從鄉先生蕭楚學《春秋》。
公元1155年
紹興五年張浚督府,辟湖北倉屬,不赴
有詔赴都堂審察兵部尚書呂祉賢良方正薦,賜對,除樞密院編修官
公元1158年
八年宰臣秦檜決策主和,金使以「詔諭江南」為名,中外洶洶
抗疏言曰:
「臣謹案,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頃宰相無識遂舉以使虜。
專務詐誕欺罔天聽,驟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齒唾駡
今者無故誘致虜使,以『詔諭江南』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劉豫我也。
劉豫臣事醜虜南面稱王,自以為孫帝王萬世不拔之業,一旦豺狼改慮,捽而縛之,父子為虜
商鑒不遠,而倫又欲陛下效之。
天下祖宗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
奈何祖宗天下為金虜之天下,以祖宗之位為金虜藩臣之位!
陛下屈膝,則祖宗廟社之靈盡汙夷狄祖宗百年赤子盡為左衽朝廷宰執盡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當裂冠毀冕,變為胡服
異時豺狼無厭之求,安知不加我以無禮劉豫也哉
三尺童子至無識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則怫然怒。
醜虜犬豕也,堂堂大國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為之耶?
倫之議乃曰:『我一屈膝梓宮可還,太后可復,淵聖可歸中原可得。
嗚呼
變故以來,主和議者誰不以此說啖陛下哉!
然而卒無一驗,則虜之情偽可知矣。
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國大讐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心焉。
就令虜決可和,盡如倫議,天下後世陛下何如主?
醜虜變詐百出,而倫又以姦邪濟之,梓宮決不可還,太后決不可復,淵聖決不可歸中原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復伸,國勢陵夷不可復振,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矣!
向者陛下間關海道危如累卵當時不忍北面臣虜況今國勢稍張,諸將盡銳,士卒思奮
只如頃者醜虜陸梁,偽豫入寇,固嘗敗之於襄陽,敗之於淮上,敗之於渦口,敗之于淮陰,校之往蹈海之危,固已萬萬,儻不得已至於用兵,則我豈遽虜人下哉?
今無故而反臣之,欲屈萬乘之尊,下穹廬之拜,三軍之士不戰而氣已索。
魯仲連所以義不帝秦,非惜夫帝秦虛名,惜天下大勢所不可也
今內而百官,外而軍民萬口一談,皆欲食倫之肉。
謗議洶洶陛下不聞,正恐一旦變作,禍且不測
臣竊謂不斬王倫,國之存亡未可知也。
雖然,倫不足道也,秦檜腹心大臣而亦為之。
陛下有堯、舜之資,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導陛下石晉,近者禮部侍郎曾開引古誼以折之厲聲責曰:『侍郎知故事,我獨不知
』則遂非愎諫,已自可見而乃建白臺諫侍臣僉議可否,是蓋畏天下議己,而令臺諫侍臣共分謗耳。
有識之士以為朝廷無人,籲,可惜哉!
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
』夫管仲霸者之佐耳,尚能變左衽之區,而為衣裳之會
秦檜大國之相也,反驅衣冠之俗,而為左衽之鄉。
不唯陛下罪人,實管仲罪人矣。
孫近傅會議,遂得參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饑渴,而伴食中書,漫不敢可否事。
曰虜可和,亦曰可和;天子當拜,亦曰當拜。
臣嘗至政事堂三發問而不答,但曰:『已令臺諫侍從議矣。
嗚呼
參贊大政徒取充位如此
有如騎長驅,尚能折衝御侮耶?
臣竊謂秦檜孫近亦可斬也。
備員樞屬,義不與等共戴天區區之心,願斷三人頭,竿之藁街然後羈留虜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則三軍之士不戰而氣自倍。
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爾,寧能處小朝廷求活邪!
公元1159年
書既上,以銓狂妄凶悖鼓眾劫持詔除名,編管昭州,仍降詔播告中外
給、舍、臺諫朝臣多救之者迫於公論,乃以銓監廣州鹽倉
明年,改簽書威武軍判官
十二年諫官羅汝楫劾銓飾非橫議詔除名,編管新州
十八年,新州守臣張棣訐銓與客唱酬謗訕怨望,移謫吉陽軍
[1]
二十六年,死,銓量衡州
銓之初上書也,宜興進士吳師古鋟木傳之,金人募其書千金
其謫廣州也,朝士陳剛中啟事為賀。
其謫新州也,同郡王庭珪以詩贈行
為人所訐,師古袁州廷珪辰州剛中謫知虔州安遠縣,遂死焉。
三十一年,銓得自便
公元1162年
孝宗即位,復奉議、知饒州
召對,言修德結民練兵觀釁,上曰:「久聞直諒
」除吏部郎官
隆興元年,遷秘書少監,擢起居郎,論史官失職者四:一謂記注不必進呈庶人主有不觀史之美;二謂唐制二史立螭頭之下,今在殿東南隅言動未嘗得聞;三謂二史後殿,而前殿不立,乞於前後殿分日侍立;四謂史官欲其直前,而閤門未嘗預牒,以今日班次為辭,乞自今直前言事不必預牒閤門及以有無班次為拘。
詔從之。
侍講國史院編修官
因講《禮記》,曰:「君以禮為重,禮以分為重,分以名為重,願陛下無以名器輕假人。」
進言乞都建康,謂:「漢高入關中光武信都
大抵與人鬥,不搤其吭,拊其背,不能全勝
今日大勢,自淮以北,天下之吭與背也,建康則搤之拊之之地也。
進據建康下臨中原,此高、光興王之計也。」
詔議行幸言者請紓其期,遂以張浚視師恢復侍御史王十朋贊之。
克復宿州大將李顯忠私其金帛,且與邵宏淵忿爭,軍大潰。
十朋自劾
上怒甚,銓上疏願毋以小衄自沮
時旱蝗、星變,詔問政闕失,銓應詔上書千言始終以《春秋》書災異之法,言政令之闕有十,而上下之情不合亦有十,且言:「堯、舜明四目,達四聰,雖有共、鯀,不能塞也。
秦二世趙高腹心,劉、項橫行不得聞;漢成帝王章,王氏移鼎不得聞;靈帝竇武陳蕃天下橫潰不得聞;梁武朱异侯景斬關不得聞;隋煬帝虞世基李密稱帝不得聞;唐明皇張九齡,安、史胎禍而不得聞。
陛下即位以來號召逐客,與臣同召者張燾辛次膺王大寶王十朋,今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寶又將去,惟臣在爾。
以言為諱,而欲塞災異之源,臣知其必不能也。」
銓又言:「昔周世宗劉旻所敗,斬敗將何徽等七十人軍威大震,果敗,取淮南,定三關
一日戮七十將,豈復有將可用?
世宗終能恢復,非庸懦者去,則勇敢者出耶!
宿州之敗,士死於敵者滿野,而敗軍之將所得之金賂權貴以自解上天見變昭然陛下信賞必罰應天不可
」其論納諫曰:「今廷臣箝默為賢,容悅為忠。
馴至興元之幸,所謂一言喪邦』。
」上曰:「非卿不聞此。」
金人求成,銓曰:「金人陛下銳意恢復故以甘言款我,願絕口勿言『和』字。
」上以邊事全倚張浚,而王之望尹穡專主和排浚,銓廷責之。
權中書舍人同修國史
張浚之子賜金紫,銓繳奏之,謂不當如此勳臣子。
雅與銓厚,不顧也。
公元1163年
十一月,詔以和戎遣使大詢于庭,侍從臺諫預議者凡十有四人
主和者半,可否者半,言不可和者銓一人而已,乃獨上一議曰:「京師失守耿南仲主和,二聖播遷何㮚主和,維揚失守汪伯彥黃潛善主和,完顏亮之變自秦檜主和。
議者乃曰:『外雖和而內不忘戰。
』此向來權臣誤國之言也。
一溺於和,不能自振,尚能戰乎?
」除宗正少卿,乞補外不許
先是,金將蒲察徒穆、大周仁泗州降,蕭琦以軍百人降,詔並為節度使
銓言:「受降所難六朝七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梁武侯景河南來奔未幾而陷臺城;宣、政間郭藥師燕雲來降未幾中國患。
今金之三大將內附,高其爵祿,優其部曲,以繫中原之心,善矣。
然處之近地,萬一包藏禍心,或為內應,後將噬臍,願勿任以兵柄,遷其眾於湖、廣以絕後患。」
公元1164年
二年,兼國子祭酒,尋除權兵部侍郎
八月,上以災異避殿減膳,詔廷臣闕政急務
銓以振災為急務議和闕政,其議和之書曰:
自靖迄今凡四十年,三遭大變,皆在和議,則醜虜不可與和,彰彰然矣。
肉食鄙夫萬口一談牢不可破
非不知和議之害,而爭言為和者,是有三說焉:曰偷懦,曰苟安,曰附會
偷懦則不立國苟安則不鴆毒附會則覬得美官小人情狀於此矣。
今日之議若成,則有可弔者十;若不成,則有可賀者亦十。
請為陛下極言之。
何謂可弔者十?
真宗皇帝時宰相李沆王旦曰:「我死,公必為相,切勿與虜講和
吾聞出則無敵國外患如是國常亡,若與虜和,自此中國多事矣。
不以為然
既而遂和,海內乾耗始悔不用文靖之言。
可弔者一也。
中原謳吟思歸之人,日夜引領陛下拯溺救焚不啻赤子之望慈父母,一與虜和,則中原絕望後悔何及
可弔者二也。
海、泗今日藩籬咽喉也,彼得海、泗,且決吾藩籬以瞰吾室,扼吾咽喉以制吾命,則兩淮決不可保。
兩淮不保,則大江決不可守,大江不守,則江、浙決不可安。
可弔者三也。
公元1138年
紹興戊午和議即成,建議二三大臣路允迪等,分往南京等州交割歸地。
一旦叛盟,劫執允迪等,遂下親征之詔,虜復請和
反覆變詐如此不悟,奉之如初,事之愈謹,賂之愈厚,卒有逆亮之變,驚動輦轂
太上謀欲入海,行朝居民一空覆轍不遠忽而不戒,臣恐後車又將覆也。
可弔者四也。
紹興之和,首議決不歸正人,口血未乾,盡變前議
歸正之人一切遣還,如程師回趙良嗣等聚族數百,幾為蕭牆憂。
今必盡索歸正之人,與之則反側生變不與則虜決不但已
反側肘腋之變深,虜決不但已,則必別起釁端,猝有逆亮之謀,不知何以待之
可弔者五也。
公元1150年
當國二十年間,竭民膏血以餌犬羊迄今府庫旬月之儲,千村萬落生理蕭然,重以蝗蟲水潦
自此復和,則蠹國害民,殆有甚焉者矣。
可弔者六也。
公元1140年
今日之患,兵費已廣,養兵之外又增歲幣,且少以十年計之,其費無慮千億
歲幣之外,又有私覿之費;私覿之外,又有賀正生辰之使;賀正生辰之外,又有泛使
一使未去,一使復來,生民疲於奔命帑廩涸於將迎,瘠中國以肥虜,陛下何憚而為之。
此其可弔者七也。
側聞虜人嫚書,欲書御名,欲去國號「大」字,欲用再拜
議者以為繁文小節不必計較,臣切以為議者可斬也。
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楚子問鼎義士之所深恥;「獻納二字富弼死爭之。
醜虜橫行多壘孰辱?
國號大小與鼎輕重孰多?
獻納二字再拜孰重?
臣子君父屈己以從之,則是多壘不足辱,問鼎不必恥,「獻納不必爭。
此其可弔者八也。
臣恐再拜不已必至稱臣稱臣不已必至請降請降不已必至納土納土不已必至銜壁,銜壁不已必至輿櫬輿櫬不已必至如晉青衣行酒然後為快。
此其可吊者弔也。
至於此,求為匹夫尚可得乎?
此其可弔者十也。
竊觀今日之勢,和決不成,儻乾剛獨斷,追回使者魏杞、康湑等,絕請和之議以鼓戰士,下哀痛之詔以收民心天下庶乎其可為矣。
如此則有可賀者亦十:省數千億歲幣,一也;專意武備足食足兵,二也;無書名之恥,三也;無去「大」之辱,四也;無再拜之屈,五也;無稱臣之忿,六也;無請降之禍,七也;無納土之悲,八也;無銜璧輿櫬之酷,九也;無青衣行酒之冤,十也。
十弔而就十賀利害較然,雖三尺童稚亦知之,而陛下不悟
春秋左氏》謂無勇者婦人今日朝之士皆婦人也。
如以臣言為不然,乞賜流放竄殛以為臣子出位犯分之戒。
符離之敗,朝論急於和戎,棄唐、、海、泗四州與虜矣。
金又欲得商、秦地,邀歲幣,留使者魏杞分兵攻淮。
本職措置浙西、淮東海道
公元1164年
時金使僕散忠義紇石烈志寧兵號八十萬,劉寶楚州,王彥棄昭關,濠、滁皆陷。
高郵守臣陳敏拒敵射陽湖,而大將李寶預求密詔自安計,擁兵不救
劾奏之,曰:「臣受詔令范榮備淮,李寶備江,緩急相援
視敏弗救,若射陽失守大事去矣
懼,始出師掎角
時大雪河冰皆合,銓先持鐵鎚鎚冰,士皆用命金人遂退。
久之提舉太平興國宮
乾道初,以集英殿修撰漳州,改泉州
奏事,留為工部侍郎
入對,言:「少康一旅禹績,今陛下富有四海非特一旅,而即位九年,復禹之效尚未赫然
」又言:「四方水旱左右不以告,謀國者之過也,宜令有司速為先備。
」乞致仕
七年,除寶文閣待制,留經筵
求去,以敷文閣直學士外祠
陛辭,猶以歸陵寢復故為言,上曰:「朕志也。
」且問今何歸,銓曰:「歸廬陵,臣向在嶺海訓傳諸經,欲成此書。
特賜通天犀帶以寵之。
銓歸,上所著《易》、《春秋》、《周禮》、《禮記解》,詔藏秘書省
復元官,升龍圖閣學士提舉太平興國宮,轉提舉玉隆萬壽宮,進端明殿學士
六年,召歸經筵銓引疾力辭。
七年,以資政殿學士致仕
薨,諡「忠簡」。
有《澹庵集》一百卷行於世。
孫槻、榘,皆至尚書
廖剛
公元1106年
廖剛字用中南劍州順昌人
少從陳瓘楊時學。
崇寧五年進士第
宣和初,自漳州司錄國子錄,擢監察御史
蔡京當國論奏無所避。
以親老求補外出知興化軍
欽宗即位,以右正言召。
丁父憂服闋,除工部員外郎,以母疾辭。
公元1151年
紹興元年,盜起旁郡官吏悉逃去,順昌民以為命
諭從盜者使反業,既而他盜入順昌部使者撫定
長子遲諭賊,賊知父子信義,亦散去。
除本路提點刑獄
尋召為吏部員外郎,言:「古者天子有親自將所以不虞而強主威,漢北軍、唐神策之類也。
祖宗軍制尤嚴。
願稽舊制,選精銳親兵,居則以為衛,動則以為中軍,此強幹弱枝之道。
」又言:「國家艱難已極,今方圖新,若會稽誠非久駐之地。
經營建康,親擁六師為固守計,以杜金人窺伺之意。
」遷起居舍人權吏部侍郎侍講,除給事中
丁母憂服闋,復拜給事中
剛言:「國不可一日無兵,兵不可一日無食。
今諸將之兵備江、淮,不知幾萬,初無儲蓄,日待哺東南轉餉,浙民已困,欲救此患莫若屯田
」因獻三說將校有能射耕,當加優賞,每耕田一頃,與轉一資百姓願耕,假以糧種,復以租賦
上令都督府措置
朝廷推究章惇蔡卞誤國之罪,追貶其身,仍詔子孫毋得官中朝。
至是章傑崇道觀婺州章僅太府丞提舉江東鹽事
封還詔書,謂即如此,何以示懲,乃並與祠。
權戶部侍郎,尋遷刑部侍郎
補外,除徽猷閣直學士、知漳州
公元1157年
七年二月,日有食之,詔內外言事
剛言:「陛下建國之封所以承天意、示大公於天下後世者也,然而未遂正名者,豈非有所待耶?
有所待,則是應天之誠未至也。
陛下昭告藝祖在天之靈,正建國儲君之號,佈告中外,不匿厥旨。
異時雖百斯男,不復更易天下敢不服。
」上讀之聳然,即召剛趣至闕,拜御史中丞
剛言:「臣職糾姦邪當務大體,若捃摭細故,則非臣本心
又奏經費不支盜賊不息事功不立命令不孚,及兵驕官冗之弊。
徽宗已崩,上遇朔望猶率群臣遙拜淵聖,剛言:「禮有隆殺,兄為君則君之,己為君則兄之可也
望勉抑聖心,但歲時行家人禮於內庭
」從之。
殿前司強刺民為兵,及大將恃功希恩,所請多廢法
知無不言論列至於四五,驕橫肅然
公元1163年
鄭億年秦檜有連而得美官,剛顯疏其惡,銜之。
金人叛盟,剛乞起舊相之有德望者,處以近藩,聞之曰:「是欲置我何地耶?
」改工部尚書,而以王次翁中丞
初,邊報至,從官都堂,剛謂億年曰:「公以百口金人,今已背約有何面目尚在朝廷乎?
億年奉祠去。
次翁右諫議何鑄劾剛薦劉昉陳淵相為朋比,以徽猷閣直學士提舉亳州明道宮
明年致仕
紹興十三年卒。
四人:遲、過、遂、遽,仕皆秉麾節邦人號為「萬石廖氏」。
李迨
李迨,東平人也。
曾祖參,仕至尚書右丞
未冠太學,因居開封
蔭補官,初調渤海縣
州縣團結民兵,民起田畝中,不閑坐作進退之節,或譁不受令,迨立賞罰整齊之,累月精練部伍如法
部刺史按閱,無一人亂行伍者,遂薦之朝,改合入官
累遷通判濟州
高宗大元帥過濟,郡守自以才不及,遜迨行州事,迨應辦軍須無闕。
大元帥府勸進乘輿儀物皆未備,迨諳熟典故裁定其制,不日而辦。
上深歎賞,即除隨軍輦運
公元1129年
即位南京,授山東輦運,改金部郎
從駕維揚,敵犯行在所,即取金部有關國家經賦大者載以行,及上於鎮江
時建炎三年二月也。
宰相呂頤浩言於上,即日召見
未幾,丁父喪,詔起復,以中散大夫直龍圖閣,為御營使司參議官措置軍前財用
苗傅劉正彥叛,呂頤浩張浚勤王之師,迨流涕謂諸將曰:「君第行無慮軍食
」師行所至,食皆先具。
事平,同趙哲入對,上慰勞之。
詔轉三官,辭不拜,除權戶部侍郎
公元1130年
四年,加顯謨閣待制,為淮南、江、浙、荊湖路制置發運使
尋以軍旅甫定,乞持餘服,詔許之。
紹興二年,知筠州
明年,移信州,尋提舉江州太平觀
公元1155年
五年十月,以舊職兩浙路轉運使,言:「祖宗都大梁,歲漕東南六百餘萬斛,而六路之民無飛挽之擾,蓋所運者官舟,所役者兵卒故也。
駐蹕浙右漕運地里不若中都之遠,而公私苦之,何也?
所用之舟太半取於民間往往鑿井沉船以避其役。
、明、吉州處所置造船場,乞委逐州守臣措置募兵牽挽使臣管押庶幾不及民,可以漸復漕運舊制
」詔工部措置
尋加徽猷閣直學士,升龍圖閣直學士,為四川都轉運使提舉成都等路茶事,並提舉陝西等路買馬。
自熙、豐以來,始即、戎、黎等州置場買馬,而川茶通於永興四路,故成都府秦州皆有榷茶司
至是關陝既失,迨請合為一司,名都大提舉茶馬司,以省冗費,從之。
踰年,詔迨以每歲收支之數具旁通驛奏,迨乃考本末具奏曰:
公元1134年
紹興四年,所收錢物三千三百四十二萬餘緡,比所支闕五十一萬餘緡。
五年,收三千六十萬緡,比所支闕一千萬餘緡。
六年未見
七年,所收三千六百六十萬餘緡,比所支闕一百六十一萬餘緡。
自來歲計有闕,即添支錢引補助
紹興四年,添印五百七十六萬道。
五年,添印二百萬道。
六年,添印六百萬道。
見今泛料太多,引價頓落,緣此未曾添印。
兼歲錢物內有上供進奉窠名一千五百九十九萬,係四川歲入舊額。
勸諭激賞等項窠名錢物共二千六十八萬,係軍興後來歲入所增,比舊額已過倍,其取於民可謂重矣。
公元1156年
臣嘗考《劉晏傳》,是時天下歲入緡錢千二百萬,而管榷居其半。
四川榷鹽榷酒歲入一千九十一萬,過於所榷多矣。
諸窠名錢已三倍劉晏歲入之數,彼以一千二百萬贍中原之軍而有餘,今以三千六百萬貫贍川、陝一軍不足
又如折估及正色一項通計二百六十五萬石。
止以紹興六年朝廷取會官兵數,計六萬八千四百四十九人決無一年用二百六十五萬石米之理。
數內官員一萬一千七員,軍兵五萬七百四十九人官員之數比軍兵之數約計六分之一。
軍兵請給錢比官員請給不及十分之一,即是冗濫在官員,不在軍兵也。
計司雖知冗濫,力不能裁節之,雖是寬剩,亦未敢除減,此朝廷不可不知也。
蜀人所苦甚者,糴買、般運也。
蓋糴買不科則不能集其事,苟科敷則不能無擾;般運事稍緩則船戶獨受其弊,急則稅戶皆被其害。
欲省漕運莫如屯田漢中地約收二十五萬餘石,若將一半不係水運去處歲計米,以一半對減川路糴買、般發歲計米,亦可少寬民力。
兼臣已委官於興元洋州就糴夏麥五十萬石,岷州欲就糴二十萬石,兼用營田所收一半數十二萬石,三項共計五十七萬石。
每年水運應付利州以東計米五十八萬石,若得此三項,可盡數川路糴買、般運,此乃恤民實惠守邊良策也。
降詔獎諭,以與吳玠不合,與祠。
公元1159年
九年金人歸我三京,命迨為京畿都轉運使
孟庾時為權東京留守潛通北使
迨察其隱微不能平,訟於朝,且使人告迨曰:「北人以兵至矣。
」迨曰:「吾家食國家祿二百年,陛下重任萬死不足報。
吾老矣,豈能穹廬之拜乎?
首可斷而膝不可屈也。
如果然,吾將極罵以死。
」告者悚然而去。
降聖節,失於行禮,為迨所持自劾,迨因此罷去,乃落職與祠歸,而京師降於金人
尋復龍圖閣待制、知洪州
十六年,以疾丐祠
十八年卒。
趙開
公元1100年
趙開字應祥普州安居人。
元符三年進士第
大觀二年,權辟廱正。
用舉者改秩,即盡室京師,買田尉氏,與四方賢俊遊,因詗知天下利病所當罷行者
如是七年慨然通變捄弊志。
公元1125年
宣和初,除禮制局校正檢閱官
月局罷,出知鄢陵縣
七年,除講議司檢詳官
善心計,自檢詳罷,除成都路轉運判官,遂奏罷宣和六年所增上供認額綱布十萬匹,減綿州下戶支移利州水腳十分之三,又減蒲江六井元符宣和所增鹽額,列其次第,謂之「鼠尾帳」,揭示鄉戶歲時所當輸折科等實數,俾人人具曉,鄉胥不得隱匿竄寄
嘗言:「財利之源當出於一,祖宗朝天下財計盡歸三司,諸道利源各歸漕計故官省事理。
併廢以還,漕司則利害可以參究,而無牽掣窒礙之患矣。
」因指陳榷茶、買馬五害,大略謂:「黎州買馬,嘉祐歲額才二千一百餘。
置司榷茶歲額四千,且獲馬兵千人,猶不足用,多費衣糧,為一害
嘉祐以銀絹博馬,價皆有定。
長吏旁緣為姦,不時歸貨,以空券給夷人,使待資次夷人怨恨,必生邊患,為二害
置司榷茶,借本錢轉運司五十二萬緡,於常平司二十餘萬緡。
熙寧至今幾六十年,舊所借不償一文,而歲借乃準初數,為三害
榷茶之初,預俵茶戶本錢,尋於數外更增和買,或遂抑預俵錢充和買茶戶坐是破產,而官買歲增
日濫雜,官茶既不堪食,則私販公行,刑不能禁,為四害。
承平時,蜀茶之入秦者十幾八九,猶患積壓難售。
今關、隴悉遭焚蕩,仍拘舊額,竟何所用
兵官吏坐縻衣糧未免科配州縣,為五害。
請依嘉祐故事,盡罷榷茶,仍令轉運司買馬,即五害並去,而邊患不生。
如謂榷茶未可遽罷,亦宜併歸轉運司,痛減額以蘇茶戶,輕立價以惠商,如此私販必衰,盜賊消弭本錢常在,而息錢自足。」
公元1128年
朝廷是其言,即擢開都大提舉川、陝茶馬事,使推行之。
時建炎二年也。
於是大更茶馬之法,官買官並罷,參酌政和二年東京務所創條約,印給茶引,使執引茶戶自相貿易
成都買賣茶場合同場買引所,仍於合同場置茶市交易者必由市,引與相隨
茶戶十或十五共為一保,並籍定茶鋪姓名,互察影帶販鬻者。
凡買茶引,每一斤為錢七十,夏五十,舊所輸市例頭子錢依舊
所過每一斤一錢,住徵一錢半。
合同監官除驗引、秤封記發放外,無得干預商、茶戶交易事。
公元1130年
舊制馬及三千匹者轉一官,比但以所買數推賞往往一任轉數官者。
開奏:「請推賞必以馬到京實收數為格,或死於道,黜降有差
比及四年冬茶引收息至一百七十餘萬緡,買馬乃逾二萬匹。
張浚知樞密院宣撫川蜀素知開善理財,即承制以開兼宣撫處置使司隨軍轉運使專一總領四川財賦
開見曰:「蜀之民力盡矣,錙銖可加,獨榷貨稍存贏餘,而貪猾認為己有,互相隱匿
不恤怨詈,斷而敢行,庶可一時之急。」
公元1129年
銳意興復委任不疑於是大變酒法,自成都始。
先罷公使供給酒,即舊撲買坊場所置隔槽,設官主之,麴與釀具官悉自買,聽釀戶各以米赴官自釀,凡一石米輸三千,並頭雜用等二十二。
其釀之多寡,惟錢是視,不限數也。
明年,遂遍四路行其法。
又法成都府法,於秦州錢引務,興州鼓鑄銅錢官賣銀絹,聽民以錢引銅錢買之。
凡民錢當入官者,並聽用折納官支出亦如之。
私用為市,於一千並五百上許從便增高其直,惟不得減削
法既流通,民以為便。
初,錢引兩料通行才二百五十萬有奇,至是添印至四千一百九十餘萬,人亦不厭其多,價亦不削。
宣司獲偽引三十萬,盜五十人,浚欲從有司議當以死,開白浚曰:「相君誤矣。
使引偽,加宣撫使印其上即為真。
黥其徒使治幣,是相君一日獲三十萬之錢,而起五十人之死也。
」浚稱善,悉如開言
最後又變鹽法,其法實視大觀東南東北鹽鈔條約,置合同場鹽市,與茶法大抵相類
鹽引一斤納錢二十五,土產稅有增添等共納九錢四分,所過每斤徵錢七分,住徵一錢五分,若以錢引折納,別輸稱提勘合錢共六十。
初變榷法,怨詈四起,至是開覆議鹽法言者遂奏其不便,乞罷之以安遠民,且曰:「如謂大臣建請,務全事體必須更制,即乞劄與張浚照會
」詔以其章不為變。
重寄治兵秦川經營兩河,旬犒月賞,期得士死力費用不貲,盡取辦於開,開悉知慮於食貨算無遺策,雖支費不可計,而贏貲若有餘。
吳玠四川宣撫副使,專治戰守,於財計盈虛未嘗問,惟一切以軍期趣辦,與開異趣
數以餉饋不繼訴於朝,開亦自劾老憊,丐去。
朝廷未許,乃特置四川安撫制置大使之名,命席益為之。
執政,詔位宣撫司上,朝論恐未安,仍詔張浚視師荊、襄、川、陝。
公元1154年
六年,罷綿州宣撫司仍以宣撫治兵事,軍馬移撥,錢物則委開拘收
除開徽猷閣待制,加兩鎮節鉞
復降旨,都轉運使不當與四路漕臣繫銜成都潼川路漕臣都轉運使應副軍支錢物愆期,各貶二秩
朝廷抑揚之,使之交解間隙趣辦餉饋也。
開復席益不和抗疏乞將舊來宣撫司年計應副軍期不許司分支用
又指陳宣撫司都漕運司錢,就果、閬糴米非是
又言應副吳玠軍須紹興四年總為錢一千九百五十五萬七千餘緡,五年視四年又增四百二十萬五千餘緡。
蜀今公私俱困,四向無所取給,事屬危急,實甚可憂,乞許以茶馬司奏計詣闕下,盡所欲言。
公元1157年
朝廷既知開與席益有隙,乃詔開赴行在,以李迨代之。
疾作不行提舉江州太平觀
七年,復右文殿修撰都大主管川陝茶馬
開已病,累疏丐去,詔從所乞,提舉太平觀
十一年卒。
論曰秦檜國柄,其誤宋大計固無以議為也。
張九成之策,胡銓之疏,忠義凜然
廖剛復用德望之人,豈苟阿時好者哉?
李迨趙開所謂可使治其賦也歟
  • 參見王明清揮麈後錄》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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