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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五十八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巻三百五十八
元中書右丞總裁托克托等修
 列傳第一百十七
李綱
公元1112年
李綱伯紀邵武人也自其祖始無錫父夔終龍圖閣待制政和二年進士第積官監察御史權殿中侍御史言事忤權貴改比部員外郎起居郎宣和元年京師大水上疏隂氣太盛當以盗賊外患為憂朝廷惡其言謫監南劒州沙縣税務七年太常少卿金人渝盟邊報狎至朝廷議避敵之計詔起師勤王皇太子開封牧侍從各具所見以聞上禦戎五䇿具語所善給事中呉敏牧之豈非欲委以留守之任乎巨敵猖獗如此非傳以位號不足以招徠天下豪傑東宫恭儉之徳聞於天下以守宗社可也公以獻納論思為職曷不為上極言之監國可乎肅宗靈武之事不建號不足以復邦而建號之議不出明皇後世惜之主上聰眀仁恕公言萬一能行將見金悔禍宗社底寧天下受其賜翌日請對具道所以因言李綱之論盖與臣同有㫖召入議刺臂上疏皇太子監國典禮之常也今大敵入攻安危存亡呼吸間猶守常禮可乎名分不正而當大權何以號召天下期成功於萬一哉若假皇太子位號使為陛下宗社將士心以死捍敵天下可保疏上内禪之議乃決欽宗即位上封事謂方今中國勢弱君子道法度紀綱蕩然無統陛下履位之初當上應天心下順人攘除外患使中國之勢尊誅鋤内姦使君子道長以副道君皇帝付託之意召對延和殿上迎謂曰朕頃在東宫見卿論水災疏今尚能誦之李鄴使金議割地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欽宗嘉納兵部侍郎靖康元年以呉為行副使參謀官金將斡离不渡河徽宗東幸宰執議請上暫避敵鋒道君皇帝宗社以授陛下委而去之可乎上默然太宰白時中都城不可天下城池豈有都城者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捨此欲何之顧宰執曰䇿將安出進曰今日之計當整軍固結民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之師上問誰可将者朝廷髙爵厚禄養大臣盖將用之於有事之日白時中李邦彦等雖未必知兵然藉其位號將士抗敵乃其職也時中忿曰李綱莫能將兵出戰陛下不以庸儒儻使治兵願以死報乃以尚書右丞宰執猶守避敵之議有㫖以東京留守為上力陳所以不可去之意且言眀皇潼關失守即時幸蜀宗廟朝廷毀于賊手范祖禹以為其失在於不能堅守待援四方之兵不日雲集陛下奈何輕舉以蹈明皇覆轍上意悟㑹内侍中宫已行上色倉卒御榻曰朕不能留矣泣拜以死邀之上顧曰朕今為卿留治兵禦敵之事専責之卿勿令有疎虞惶恐受命未幾復決南狩趨朝禁衛擐甲乘輿已駕矣急呼禁衛爾等願守宗社願從幸乎皆曰願死守入見陛下已許臣留復戒行何也今六軍父母妻子皆在都城願以死守萬一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敵兵已逼知乘輿未逺以徤馬疾追何以禦之上感悟遂命輟行傳㫖左右曰敢復有言去者斬禁衛拜伏萬嵗六軍之無感泣流涕親征行營使以便宜從事守戰之具不數日而畢敵兵攻督戰壯士縋城而下酋長十餘人殺其衆數千人金人知有備又聞上已内禪乃退求遣大臣至軍中議請行上遣李棁安危在此一舉臣恐李棁怯懦誤國事也上不聽竟使往金人須金幣以千萬計求割太原中山河間地以親王宰相為質受事自不措一辭還報所需金幣天下不足都城乎三鎮國屏蔽割之何以立國至於遣質即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若遣辯士姑與之議所以可不可者宿留數日大兵四集孤軍深入不得所欲亦將速歸此時而與之盟則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也宰執不合不能奪求去上慰諭曰卿第出治兵此事當徐議退則誓書行所求皆與之以皇弟王少保張邦昌為質時朝日輸金幣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掠四方勤王之師漸有至者种師道姚平仲亦以涇原秦鳯兵至奏言金人貪婪無厭兇悖已甚其勢非用師不可且敵兵號六萬而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已二十餘萬彼以孤軍重地虎豹自投檻穽中當以計取之不必與角一旦之力若扼河津饟道分兵復畿北諸邑而以重兵臨敵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七國者俟其食盡力然後以一檄取誓書三鎮縱其北歸半渡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上深以為然約日舉姚平仲勇而寡謀急於要功先期歩騎萬人夜斫營欲生擒斡离不及取康王以歸夜半中使傳㫖姚平仲舉事卿速援之率諸將旦出封丘門與金人戰幕天坡以神臂弓金人却之平仲竟以襲敵營不克懼誅亡去金使來宰相李邦彦語之曰用兵李綱姚平仲朝廷意遂罷蔡懋代之太學生陳東詣闕上書無罪軍民不期而集者數十呼聲動地不得報至殺傷内侍帝亟召入見拜請死帝亦泣命復為尚書右丞京城四壁守禦使始金人犯城者蔡懋禁不得輙施矢石將士積憤至是下令能殺敵者厚賞衆無不奮躍金人稍稍引却且得制三鎮詔及親王為質退師知樞密院事綱奏請澶淵故事遣兵䕶送且戒諸將可擊則擊之乃以兵十萬分道並進將士受命踊躍以行先是金帥粘罕太原守將折可求劉光世軍皆敗平陽府義兵亦叛導金人入南北闗隆徳府至是遂攻髙平宰相盡遣城下兵追敵恐倉卒無措急徵諸將已追及金人於邢趙間遽得還師之命無不扼掔力爭復追而將士解體詔議太上皇帝還京初徽宗南幸童貫髙俅等以兵扈從既行聞都城受圍乃止東南郵傳勤王師道籍籍等為陳東上書乞誅蔡京蔡攸童貫朱勔髙俅盧宗原等議遣聶山發運使往圖之曰使山所果成震驚太上此憂在陛下萬一不果是數人者挾太上東南劒南一道陛下何以處之莫若罷山之行請於太上去此數人自可不勞而定上從其言徽宗還次南都書問改革政事故且詔呉李綱或慮太上意有不測請行曰此無他不過欲知朝廷事爾具道皇帝孝思欲以天下養之意請陛下早還京師徽宗泣數行下問卿頃以何故對曰臣昨任左史狂妄論列水災䝉恩寛斧鉞之誅然臣當時言以天地之變各有類應正為今日攻圍之兆夫災異變故譬猶一人之身病在五臟發於氣色形於脉息善醫者能知之所以聖人觀變於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而無危亂之憂徽宗稱善又詢近日都城攻圍守禦次第語漸浹洽徽宗因及行宫遞角等事當時金人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奏方艱危兩宫隔絶朝廷應副行宫豈能無不至者在聖度燭之耳且言皇帝仁孝惟恐有一不當太上皇帝意者毎得詰問之詔輙憂懼不食臣竊譬之家長出而彊寇至子弟之任家事不得不從宜措置長者但當以其能保田園之計而慰勞之苟誅及細故則為子弟何所逃其責哉皇帝傳位之初陛下廵幸適當大敵入攻為宗社庶事不得不小有更革陛下回鑾臣謂宜有以大慰安皇帝之心勿問細故可也徽宗感悟玉帶金魚象簡曰行宫人得卿來皆喜以此示朕意卿可便服之且曰卿輔皇帝扞守宗社大功能調父子間使無疑阻當遂書青史垂名萬世感泣再拜具道太上宰執迎奉太上儀注耿南仲議欲屏太上左右車駕乃進如此是示之以疑也天下之理誠與疑眀與闇而巳自誠眀而推之可至於堯舜自疑闇而推之其患有不可勝言耿南仲不以堯舜道輔陛下乃闇而多疑南仲怫然曰臣適見左司諫陳公輔乃為李綱士民伏闗者乞下御史置對愕然曰臣與南仲所論國事南仲為此言臣何敢復有所辯願以公輔下吏臣得乞身待罪章十餘上不允太上皇帝迎拜國門翌日龍徳宫退復上章懇辭上手詔諭意曰乃者敵在近郊士庶伏闕一朝倉猝衆數十萬忠憤所激不謀同辭此豈人力也哉不悦造言致卿不自安朕深諒卿不足介懐敵方退正賴卿協濟艱難宜勉為朕留不得已就職上備邊禦敵八事北兵已去太上宫上恬然邊事不問以為憂與同知樞密院事許翰調防之兵呉乞置詳議司檢詳法制革弊政詔以提舉宫南仲沮止邊患方棘調度不給宜稍抑冒濫以足國用謂如節度使遥郡刺史本以待勲臣今皆以戚里恩澤得之堂吏轉官止於正郎崇觀間始轉至中奉大夫今宜皆復舊執政掲其奏通衢得士民心因此離之守禦奏補副尉二人御批大臣専權不可長語奏頃得㫖空名告勅以便宜行事二人有勞補官具奏聞乃遵上㫖専權也時太原圍未解种師中戰没師道病歸南仲曰欲援太原不可上以河東北宣撫使言臣書生不知兵在圍城不得已陛下料理兵事今使為大帥悞國事因拜辭不許退而移疾致仕章十餘上不允臺諫不可朝廷上以其為大臣遊説斥之或謂曰公知所以遣行之意乎此非為邉事欲緣此以公則都人無辭耳公堅臥不起讒者益肆上怒且不測奈何許翰杜郵二字皇恐受命上手裴度傳以賜呉元濟區區環蔡之地抗唐室金人彊弱固不相侔而臣曾不足以裴度萬分之一寇攘外患可以掃除小人在朝蠧害難去使朝廷既正君子道長則所以扞禦外患者有不難也因書裴度元稹洪簡章疏要語進上優詔答之宣撫司兵僅萬二千人庶事未集乞展行期御批以為遷延拒命上疏其所未可行者且曰陛下前以臣為専權今以臣為拒命方遣大帥重圍而以専權拒命人為之無不可乎願乞骸骨樞筦之任上趣召數四曰卿為朕廵邉便可還朝曰臣之行無復還之理昔范仲淹参政出撫西邉鄭州吕夷簡夷簡参政豈可復還其後果然今臣以愚直不容朝使既行之後進而死敵臣之願也萬一朝廷執議不堅臣當求去陛下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義上為之感動陛辭唐恪聶山之姦任之不已後必誤國進至河陽望拜諸陵復上奏曰臣總師出鞏洛望拜陵寢澘然出涕祖宗創業守成垂二百年以至陛下適丁艱難彊敵内侵中國勢弱此誠陛下嘗膽思報厲精求治之日願深考祖宗之法一二推行之進君子退小人固邦本以圖中興以慰九廟之靈下為億兆蒼生之所依賴天下幸甚行次懐州有詔罷減所起兵奏曰太原之圍未解河東之勢甚危秋髙馬肥敵必深入宗社安危未可知使防秋之師果能足用不可無敵渡河之警况臣出使未幾朝廷改前詔所團結之兵悉罷減之今河北河東日告危急未有一人一騎以副其求甫集之兵又皆散遣臣誠不足以任此且以軍法勒諸路起兵而以寸紙罷之臣恐後時有所號召無復應者矣疏上不報御批日促解太原之圍而諸將承受畫事皆専達宣撫司徒有節制之名上疏極諫節制不専之弊時方議和詔止進兵未幾徐處仁罷相而相唐恪許翰同知樞密院而進聶山陳過庭李回等呉謫置涪州聞之歎曰事無可為者矣即上奏丐罷乃命种師道同知樞密院事宣撫司事召赴闕尋除觀文殿學士揚州具奏辭免未幾専主戰議喪師費財落職提舉亳州明道宫責授保静軍節度副使建昌軍安置再謫寜江金兵再至上和議之非除資政殿大學士開封府行次長沙被命即率湖南勤王之師入援未至而都城失守先是康王北軍金人所憚求遣肅王代之至是康王大元帥府承制故官且貽書曰方今生民之命急於倒垂非不世之才何以協濟事功閤下學窮天人貫金石投袂而起以副蒼生之望髙宗即位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赴闕中丞顔岐奏曰張邦昌金人所喜雖已為三公王宜更加同平章事增重其禮李綱金人所惡雖已命相及其未至罷之章五上上曰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喜語塞而退遣人其章覬以沮其來上聞且至遣官迎勞錫宴趣見于内殿見上涕泗交集上為動容因奏曰金人不道専以詐謀取勝中國不悟一切墮其計中賴天未改陛下總師于外為天下臣民之所推戴内修外攘二聖而撫萬邦責在陛下宰相自視闕然不足以陛下委任之意乞追寢成命且臣在道顔岐嘗封示論臣章謂臣為金人所惡不當相如臣愚惷但知有趙氏不知金人為所惡然謂臣材不足以宰相可謂金人所惡不當為相則不可因力辭帝為出范宗尹饒州顔岐與祠猶力辭上曰朕知卿忠義智略久矣欲使敵國畏服四方安寜非相不可卿其勿辭頓首泣謝云臣愚無取陛下知遇今日扶顛持危中興之功在陛下不在臣臣左右先容陛下首加職擢付以宰柄區區何足以仰副圖任責成之意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孤立寡與望察管仲害霸之言留神君子小人間使得以盡志畢慮雖死無憾唐明皇欲相姚崇十事要説皆中一時之病今臣亦以十事干天陛下可行者賜之施行臣乃敢受命一曰國是中國之御四裔能守而後可戰能戰而後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今欲戰則不足欲則不莫若先自治専以守為䇿俟吾政事修士氣振然後可議大舉二曰議廵幸車駕不可不一到京師宗廟以慰都人心度未可居則為廵幸之計以天下形勢而觀長安為上襄陽次之建康次之皆當詔有司預為之備三曰議赦令祖宗登極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書乃以張邦昌偽赦為法如赦惡逆及罪廢官盡復官職皆汎濫不可改正以法四曰議僭逆張邦昌為國大臣不能臨難死節而挾金人之勢易姓改號宜正典刑垂戒萬世五曰議偽命國家更大變鮮仗節死義之士而受偽官屈膝於其庭者不可勝數肅宗平賊汙偽命者以六等定罪倣之以勵士風六曰議戰謂軍政久廢士氣怯惰一新紀律信賞必罰以作其氣七曰議守謂敵情狡獪勢必來宜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其衝八曰議本政政出多門紀綱紊亂一歸之於中書朝廷尊九曰議久任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慎擇而久任之以責成功十曰議修徳上始天命修孝恭儉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興翌日議于朝惟僭逆偽命二事留中不出二事乃今政刑大者邦昌當道君朝在政府十年淵聖即位首擢為相方國家禍難人為易姓之謀邦昌如能以死守節推明天下戴宋之義以感動其心敵人未必不悔禍而存趙氏邦昌自以為得計偃然正位號處宫禁擅降偽詔以止四方勤王之師及知天下不與不得已而後請元祐太后垂簾聽政而議奉迎邦昌僭逆始末如此而議者不同臣請備論而以春秋之法斷之夫都城人徳邦昌謂因其立而得生且免重科金銀之擾元帥府邦昌謂其不待征討遣使奉迎天下憤嫉邦昌者則謂其建號易姓奉迎特出不得已都城徳之元帥府怨之私也天下憤嫉之公也春秋法人無將將而必誅趙盾不討則書以弑君邦昌僭位號敵退而止勤王之師非特將與不討賊而已劉盆子宗室赤眉所立其後以十萬衆降光武待之以不邦昌以臣易君罪大於盆子不得己而自歸朝廷不正其罪又尊崇之此何理也陛下建中興之業而尊崇僭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誰不解體偽命臣僚一切置而不問何以天下士大夫節時執政中有不同者上乃詔黄潛善等議之潛善邦昌甚力上顧吕好問曰卿昨在圍城中知故以為何好問潛善持兩端邦昌僭竊位號人所共知既以自歸陛下裁處邦昌僭逆豈可使之在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邦昌同列當以笏擊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上頗感動伯彦乃曰李綱氣直臣等所不及乃詔邦昌潭州呉幵莫儔而下遷謫有差又言近世士大夫寡廉鮮恥不知君臣之義靖康之禍能仗節死義在内李若水在外霍安國願加贈恤上從其請仍詔有死節者諸路詢訪以聞上謂曰卿昨爭張邦昌内侍輩皆泣涕卿今可以受命拜謝有㫖兼充御營使入對奏曰今國勢不逮靖康間甚然而可為者陛下英斷於上羣臣輯睦於下庶幾靖康之弊革而中興可圖然非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則不能以成功外禦彊敵内銷盗賊軍政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弊法冗官號令感人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面監司郡守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政事修然可以問罪金人迎還二聖所謂規模至於所當急而先者則在於料理河北河東盖河北河東者國之屏蔽料理就然中原可保而東南可安今河東所失者恒代太原澤潞汾晉餘郡猶存河北所失者不過真定懐衛濬四州而已其餘三十餘郡皆為朝廷兩路士民兵將所以戴宋者其心甚堅皆推豪傑以為首領多者數萬少者亦不下萬人朝廷不因此時置司遣使大慰撫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糧盡力疲坐受金人之困雖懐忠義之心援兵不至危迫無告必且憤怨朝廷金人因得撫而用之皆精兵莫若河北招撫司河東經制司擇有材略者為之使宣諭天子恩徳所以不忍兩河敵國之意有能全一州復一郡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右鎮之制使自為非惟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禦敵之力使朝廷永無北顧之憂最今日先務上善言問誰可任者張所傅亮嘗為監察御史靖康圍城中以蠟書河北兵士民得書喜朝廷棄我猶有一張察院能拔而用之應募凡十七萬人由是所之聲震河北以為招撫河北非所不可傅亮者先以邉功得官治兵河朔都城受圍時亮勤王之兵三萬人屢立戰功察其智略可以大用因此試之上乃以所為河北招撫使河東經制副使皇子生故事當肆赦陛下登極曠蕩之恩獨遺河北河東不及勤王之師天下觖望兩路朝廷堅守赦令不及人皆謂已棄之何以忠臣義士之心勤王之師在道路半擐甲戈冒犯霜露雖未效用亦已勞矣加以疾病死亡恩恤不及後有急難何以使人乎願因今赦廣示徳意上嘉於是兩路天子徳意人情翕然間有破敵㨗書至者金人圍守諸郡之兵往往引去山砦之兵應招撫經制二司募者甚衆有許髙許亢者以防河而遁謫嶺南南康謀變守倅戮之或議其擅殺受任防河冦未至而遁分途劫掠甚於盗賊朝廷不能正軍法而一守倅能行之真㨗吏也使受命捍賊而欲退走知郡縣之吏皆得以誅之其亦少知戒乎上以為然命轉一官開封守闕留守宗澤不可力薦之撫循軍民修治樓櫓出師以挫敵綱立軍法五人為伍伍長以牌書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為甲甲正以牌書伍長五人姓名百人為隊隊將以牌書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為部部將以牌書隊將正副十人姓名二千五百人為軍統制官以牌書部將正副十人姓名招置新軍御營司兵並依新法團結呼召使令按牌以遣三省樞密院賞功受賂乞取行軍法遇逃潰者斬因而盜賊者誅及其家屬軍政申明改更數十又奏不足以勝騎騎不足以勝車請以車制頒京東西製造教閲又奏戰艦水軍詢訪諸路武臣材略可任者以備用又進三疏一曰募兵二曰買馬三曰募民出財以助兵費諫議大夫宋齊愈聞而笑之謂虞部員外郎張浚李丞相三議無一可行者問之齊愈民財不可盡括西北之馬不可得東南之馬不可至於兵數若郡增二千則嵗用千萬緡費將安出齊愈極論曰公受禍自此始矣時朝廷議遣使于金奏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孝悌之至可以通神陛下二聖逺狩沙漠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思迎還兩宫天下養此孝悌之至而堯舜用心今日之事正當枕戈嘗膽内修外攘使刑政修而中國彊則二帝不俟迎請自歸不然冠盖相望卑辭厚禮恐亦無益今遣使但當奉表通問兩宫致思慕之意可也上乃命草表周望傅雩為二聖通問使奉表以往乞降哀痛之詔以感動天下使同心協力相與扶持以致中興又乞省冗員浮費上皆從其言是時四方潰兵為盗者十餘萬人攻劫山東淮南襄漢之間命將討平一日靖康時事上淵聖勤於政事省覽章奏至終不寢然卒致播遷何耶人主之職在知人君子而退小人大功可成否則衡石程書無益也因論靖康初朝廷應敵得失之䇿且極論金人兩至都城所以能守不能守之故因勉上以明恕盡人言以恭敬國用英果大事上皆嘉納又奏臣章言車駕廵幸闗中為上襄陽次之建康為下陛下縱未能行上䇿猶當且適襄鄧示不忘故都以係天下之心不然中原非復我有車駕還闕無期天下之勢遂傾不復振矣上為詔諭兩京以還都之意讀者感泣未幾有詔欲幸東南避敵極論不可言自古中興之主起於西北足以中原而有南起東南則不能以復中原而有西北盖天下精徤馬皆在西北一旦中原而棄之豈惟金人將乘間以擾内地盗賊亦將蠭起為亂跨州連邑陛下雖欲還闕不可得矣況欲治勝敵以歸二聖哉夫南陽光武興有髙山峻嶺可以控扼有寛城平可以屯兵西隣闗陕可以将士江淮可以榖粟南通荆湖巴蜀可以財貨北距三都可以救援暫議駐蹕乃還汴都無出於此者今乗舟順流而適東南固甚安便第恐一失中原東南不能必其無事雖欲退保一隅不易得也況嘗降詔留中原人悦服奈何詔墨未乾遽失大信天下上乃許幸南陽黄潛善汪伯彦實隂上廵東南之議客或有外論洶洶咸謂東幸已決曰國之存亡於是焉吾當以去就爭之初毎有論諫其言雖切直無不容納至是言常留中不報已而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黄潛善右僕射中書侍郎張所乞且置司北京措置有緒乃渡河北京留守張益謙潛善黨也奏招撫司之擾又言自置司河北盗賊益熾尚留京師益謙何以知其擾河北無所歸聚而為盗豈由置司乃有盗賊乎有㫖令留守宗澤節制傅亮即日渡河措置未就渡河誤國言招撫經制臣所建眀張所傅亮又臣薦用今潛善伯彦所及所以臣臣毎覽靖康大臣不和失事未嘗不與潛善伯彦而後行而二人設心如此陛下虚心觀之既而詔罷經制司行在聖意必欲罷乞以御筆潛善施行臣得乞身歸田退而竟罷乃再疏求去上曰卿細事胡乃方今人材將帥為急恐非小事臣昨議遷幸潛善伯彥異冝嫉然臣南人豈不陛下東下安便哉顧一去中原後患不可勝言者願陛下宗社為心以生靈為意二聖未還為念勿以臣去而改其議臣雖去左右不敢一日陛下泣辭而退或曰公決進退於義得矣如讒者何曰吾知盡事君之道不可則進退之節患禍非所恤也初二北行金人立異吏部尚書王時雍問於呉幵莫儔二人微言敵意張邦昌時雍以為然適宋齊愈自敵時雍入問之齊愈片紙張邦昌三字時雍意乃決遂邦昌姓名議狀至是齊愈論綱三事非不報擬章將再上其鄉人齊愈者竊其草示時方僭逆附偽之罪於是齊愈齊愈不承獄吏王尚書坐不輕然但遷嶺南大諫第承終不過踰嶺爾齊愈引伏遂誅之東市張浚御史私意侍從且論其買馬招軍之罪詔罷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宫尚書右丞許翰忠義之無以佐中興會上召見陳東潛善伯彥不可不可坐誅吾與皆爭李綱都市吾在廟堂可乎遂求去後有㫖落職鄂州張所以罪去傅亮以母病辭歸招撫經制二司皆廢車駕東幸兩河郡縣相繼淪陷規畫軍民之政一切廢罷金人京東西殘毀闕輔而中原盜賊蠭起
 宋史巻三百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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