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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一百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一百一
公元1387年
太祖皇帝(子卯)洪武二十年春正月馮勝征虜大將軍帥師征納克楚
公元1368年
 元太尉納克楚擁衆數十萬屯金山(明史地理遼東三萬衛西北金山方輿紀要東南距衞三百五十里考三萬衞今為奉天府開原縣金山蓋在縣邊門外)數侵遼東帝以大將軍傅友徳藍玉副帥師二十萬征之諭曰納克楚詭詐爾等駐師通州先遣人覘其出沒彼若在慶州(遼置後廢故城在今巴林西北)宜以輕騎掩其不備慶州既克全師徑擣金山出不意成擒矣復遣前所之元將鼐喇固(舊作乃剌吾今改後仿此)北還以書諭納克楚等既而通州敵騎有屯慶州藍玉大雪輕騎襲破斬平章郭勒(舊作來今改)擒其子布竒勝松亭關築大寧河㑹州富峪四城(方輿紀要喜峯口北一百二十里有故松亭關遼金戍守處也其相近者曰寛河城自是東北㑹州城㑹州而東曰富峪城又東北大寧新城洪武時築)駐兵大寧
錦衣衞刑具
公元1393年
 時天下重罪逮至京者多收繫錦衣衞斷治適有富民繫衞獄用事非法凌虐帝聞之怒曰訊鞫法司事也或令錦衣衞審之欲先得其情耳豈令其鍛鍊邪執用事者治之悉焚其刑具以囚送刑部(既而申明其禁詔内外毋得錦衣衞大小咸經三法司事在二十六年)
公元1387年
夏六月馮勝金山納克楚降
 大寧帥師趨金山遣使送鼐喇固還至松花河(即松花江見前)納克楚見之大驚勞問鼐喇固述帝恩徳納克楚心動左丞劉特黙齊(舊作劉探馬赤今改)等來獻馬勝之而引兵徑踰山降全國公和通(舊作觀童今改後仿此)進壓納克楚營而軍初納克椘分兵三營(一曰榆林深處一曰養鵝一曰龍安伊圖河流龍安隆安府見前伊圖河在龍安城東下松花江伊圖舊作一秃河今改)畜牧蕃盛及是為大軍所逼又已先入鼐喇固言意猶豫不決遣使陽為請降覘兵勢勝藍玉往受之納克楚所遣使還報言大將軍兵盛納克楚乃仰天歎曰天弗使吾有此衆矣遂率數百騎玉大喜飲以酒納克楚酌酒解衣衣之納克楚不肯服玉亦不飲爭讓久之納克楚取酒澆地顧其下咄咄鄭國公常茂在坐麾下有解䝉古語密告納克楚將遁矣茂直前搏之納克楚驚起欲就馬茂刀斫傷其臂不得都督耿忠擁以見重禮之使與同寢食納克楚將士妻子十餘萬衆松花河北聞納克楚傷驚潰有欲來追者和通諭降之先後凡二十餘萬人所獲輜重馬畜亘百餘里(勝之趨金山臨江侯陳鏞失道戰殁及師還都督濮英以兵三千殿後為潰卒所邀襲馬踣被執絶食不言乗間佩刀刺腹死初帝聞捷即馳諭留兵五萬于大寜後患散處降衆瀋陽崖頭間與遼東兵參住耕牧常茂驚潰敵衆懼不測乃盡俘其衆内大寧兵亦悉拔歸時納克楚潰卒散匿者尚數萬聞之設伏于途謀竄取大軍不敢發英後至猝為所乗三千人殲焉事聞詔追封金山侯以米帛給家納克楚至京帝召見慰勞甚至海西侯鼐喇固亦授千戸賜金帛)
秋七月太白三辰晝見
八月馮勝大将軍印召還以藍玉軍事
 常茂激變状(女壻也其在軍以不得任偏禆将意邑邑不樂誚責應之慢益怒未有以發也㑹有納克楚事故增飾其状)械繫至闕㑹有言多匿良馬使閽者行酒于納克楚妻求大珠寶王子死二日强娶其女失降附訐奏不法事且言無以自解委罪于茂帝怒下詔切責収其大将軍印以藍玉代之尋命就第鳯陽奉朝請安置龍州(宋置元萬户府明仍為州土官趙氏世襲今改下龍上龍二司廣西太平府)
九月大寧都指揮使司
公元1388年
 司治大寧叉置大寧中左右㑹州等衛皆隸焉(明年改為北平都司)詔商税無定額
公元1385年
 户部天下税課視舊有虧宜以洪武十八年所収為定額帝曰商税多寡嵗有不同以定豈不病民不從
藍玉大将軍帥師北伐
公元1387年
 帝以故特古特穆爾尚在終為邊患乃即軍中大将軍延安侯唐勝宗(濠人)武定侯郭英(興之弟)副将都督耿忠孫恪(興祖之子)為左右參将(明初設無品級亦無定員多以勲戚充之其後秩在副總兵逰撃次之)率師十五萬往征之(是冬元将托克托等降于王)
冬十一月湯和築瀕海城防倭
 先是帝以倭患命廵視浙江福建沿海諸城(事在十七年)既而又命江夏侯周徳興福建濵海四郡(福漳泉興化四府)築城練兵備之(德興四郡相視形勢築城十有六民户三丁取一以充戍卒事在是年四月)至是請老倭冦上海(元縣今屬松江府)帝召和謂曰卿雖老强為一行請與方鳴謙鳴謙國珍從子也習海事帝訪以禦倭䇿鳴謙曰倭海上來則海上禦之耳請量地逺近衛所陸聚歩兵水具戰艦砦壘錯置其間則倭不得入入不得傅岸其兵則籍近海四丁取一以充無煩客兵也帝以為然命董其事度地東西衛所並海築城五十有九選壮丁五萬八千餘人戍之(始壮丁三萬五千人築城盡發州縣錢及籍罪人貲給役役往往過望而民不能無擾浙人頗苦之或謂曰民讟矣奈何曰成逺算不恤近怨任大事不顧細謹國無備及戈鋋井里将墟餘何有焉復有讟者齒吾劍踰年而城成海防大飭其後嘉靖間東南苦倭患和所築城堅緻乆而不圮民多頼以相保歌思之請于朝立廟祀戊辰)二十一年春正月詔治有司匿災者罪
 青州有司不以聞詔逮治之且著為令
公元1388年
三月沐英思倫發破走
公元1389年
 先是思倫發誘羣蠻冦馬龍他郎甸(今雲南元江新平縣西北有故新花州舊為馬龍他郎二甸地明并為州今裁)之摩沙勒(寨名在故新化州東南其地羣山夾江險隘如峽)沐英遣将擊敗之至是思倫發悉舉其衆復冦定邊(明縣屬楚雄府併入䝉化府廵司于此)號三十萬英選騎三萬馳救置火礮勁弩三行蠻驅百象被甲翼以標鎗鋭甚分軍為三都馮誠居前都督同知寗正左湯昭右英将士有功者賞退衂者斬因乗風大呼礮弩並發象皆反走殊死左軍少却登髙望之取佩刀左右帥首來左帥見一人握刀馳下恐奮呼突陳大軍之無不一當百大敗斬馘四萬餘生獲象三十七賊師各被百餘矢伏象背思倫發遁去(明年思倫發遣使入貢謝罪麓川平緬遂平)
公元1388年
夏四月藍玉襲破特古特穆爾捕魚兒海(在今克什克騰西北數十里)獲其子廸保努(舊作他保奴今改後仿此)
 大軍大寧慶州特古特穆爾捕魚兒海遂間道馳進至百眼井不見欲還定逺侯王弼吾等提十萬衆深入至此無所得何以復命曰然令軍士穴地而㸑毋使見烟火乗夜馳至捕魚兒海黎明去敵營八十餘里時大風揚晝晦軍行無知者敵不設備先鋒大破之斬太尉曼濟等降其衆特古特穆爾以其太子添保努(舊作天保奴今改後仿此)等數十騎遁獲其次廸保努及妃主以下百餘人官屬三千男女七萬馬牛駝羊十五萬奏㨗京師帝大悦遣使齎勅比之衛青李靖云(廸保努及妃主至京帝命司給第宅廩餼既有元主妃事帝怒無禮貴玉妃聞而自縊廸保由是怨言帝聞之曰朕甞與儒臣議欲封之以盡待亡國之禮迪保乃若豈可使復居内地于是遣使送往琉球仍厚貲遣之時元四大王乆匿山中其下逃㪚畧盡大王窮蹙詣晉王府帝命徙之雲南是年納克楚亦卒以其子察罕瀋陽後坐藍黨死)
髙麗李成桂囚其王禑而立之子
公元1389年
 欲冦遼東使成桂繕兵成桂遣兵屯艾州以糧不繼而退怒殺成桂之子成桂還兵攻之囚□逼使遜位于其子昌既而又以本辛肫子之子不可為王氏後乃廢昌别求王氏疎屬昌國院君瑶立之(事在二十二年)
公元1388年
五月甲戌朔日
六月信國公湯和鳯陽
 帝春秋寖髙不欲諸将乆典兵未有以發也和以間從容乞骸骨大悦賜鈔治第鳯陽並為諸公治第至是第成和築城海上還率妻子陛辭褒諭賜賚甚厚
秋七月解縉(字大紳吉水人)為監察御史
公元1397年
 中書庶吉士見愛一日帝在大庖西室曰朕與爾義則君臣猶父子當知無不言上封萬言(略曰臣聞令改則民疑刑太繁則民玩國初至今三十載無幾不變之法無一日無過人臣陛下鋤根剪蔓誅其奸逆矣未聞褒一大善賞延于世始終勿替者也或朝賞而暮戮或忽罪而忽赦陛下每多自悔之時輙有無及之嘆是非私意使然存養功少加宻若夫祀天宜復掃地之規尊祖宜備七廟之制奉天不宜筵宴之所文淵猶未備館閣之隆太常非俗樂可肄官妓非人所為禁絶倡優易置寺閹執㦸墀陛皆用俊良勿興土木之工勿貪四裔地減細縣省冗官痛懲法外威刑永革禁城工役婦女非帷簿不修母令逮繫大臣有過惡當誅不宜加辱近嵗臺綱不肅刑名輕重能事以問囚多寡為勲勞御史糾弹皆承宻㫖毎聞上有赦宥則必過為執持意謂如此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趨媚効勞細術陛下何不肝膽鏡照之哉陛下進人不擇賢否授職不量輕重椎埋嚚悍之夫闒茸下愚之輩朝捐刀鑷暮雍冠裳左棄筐篋綰組符雖日立賢無方亦盍忱詢有徳古者善惡鄉鄰必記今互知之法雖嚴而訓告之方未備臣欲求古人治家睦鄰之法若古藍田吕氏鄉約義門鄭氏家範布之天下世臣大族率先以勸将見作新於變至子比屋可封不難矣臣聞地有盛哀物有盈虚商税之徴專皆定額既税于所産之地又税于所過之何奪民之利如此宻也且多貧下之家不免抛膏荒之咎無前日生植前日税糧或腴而税反輕瘠鹵而税反重此里胥之弊也或拯困而革弊莫若授田均田之法兼常平義倉之舉積之以漸至九年之食無難者夫連坐起于秦法孥戮本于偽書今為善者妻子未必䝉榮有過者里胥以陷其罪况律以人倫為重而有給配婦女之條聼之于不義則又何取節義同寅恊恭相倡以禮内外百司捶楚屬官甚于奴𨽻是使柔懦之徒蕩無亷恥非所以勵風節也臣但知罄竭愚衷急于陳獻所奏畧無次序陛下垂鍳)書奏帝稱其才尋改為
公元1398年
 御史(未授御史時甞入兵部堂索皂𨽻語嫚尚書沈溍以聞帝曰以沉□自恣遂命為御史既而復代郎中王國用草疏李善長申雪又甞為同官夏長文草疏劾都御史袁泰于是大臣皆惡之㑹有詔近臣父皆得入覲父開至帝召謂曰大器晚成若以而子歸益令進學後十年來用未晚也遂罷歸)
公元1388年
九月天下衛所屯田
 嵗得糧五百餘萬石
越州(本苦麻蠻部元時内屬因置越州明改衛今裁故城曲靖府南寧縣苦麻元史作普麽今依明史土司傳)蠻叛命沐英傅友德討之
 越州土酋阿資知州龍海子也沐英南征時駐兵其地諭降龍海以為知州未幾即叛以計擒之徙遼東阿資襲父職益桀驁至是反帝命友德㑹兵討之(友徳道過平彛以其山險峻留兵千人守之進擊阿資普安大破之蠻衆攀崖緣壁死者不可勝數阿資遁還越州阿資之叛也揚言國家有萬軍之勇我地有萬山之險豈能盡滅我輩乃請置越州馬龍二衛距其險要分兵勦捕阿資窮蹙請降平彛明衛今改縣屬曲靖府馬龍明初為衛後改州今州亦屬曲靖府)
卓敬(字惟恭瑞安人)為户科給事中
 鯁直無所時制度未備諸王服乗擬天子敬乗間京師天下視陛下諸王不早辨等威而使服飾太子嫡庶相亂尊卑無序何以下帝笑曰爾言是朕未慮及此器重之(他日與同進見八十一人帝命改官元士尋以六科為政事本源又改日源士巳復稱給事中)
冬十月伊遜岱爾(舊作也速迭兒今改)弑其主特古特穆爾
 特古特穆爾既遁将依丞相耀珠(舊作咬住今改)于和林行至圖拉河為其下伊遜岱爾所襲衆遂㪚獨與十六騎俱耀珠來迎欲共往依庫庫特穆爾(舊作濶濶帖木兒與前卷係兩人)㑹大雪不得伊遜岱爾兵猝至遂遇害并殺添保努(自是不復紀年五傳至堒特穆爾被弑有郭勒齊者簒立稱汗去國號遂稱韃靼云郭按堒特穆爾舊作帖木兒勒齊舊作鬼力赤今並改)
十二月安南黎季犛廢其王煒尋弑之
公元575年
 陳叔明立三嵗傳其弟煓煓死弟代立其相黎季犛竊柄殺之立叔明子曰焜主國事(己巳)二十二年春正月大宗正院(洪武初設)為宗人府
 府設令一人左右宗正宗人一人並以親王領之(其後勲戚大臣攝府事不備官)
公元1388年
二月武臣民事
湖廣千户得忠作亂靖寧侯葉昇(合肥人)討之得忠伏誅
 得忠誘九溪(即九渡溪在湖南澧州慈利縣西南水經注九渡水南出九渡山山下有溪亦以九渡為名)洞蠻為冦胡海等討之潛兵出賊後掩擊擒得忠斬之置九溪永定二衛(九溪故衛在□州安福縣北永定故衛在安福縣西今俱廢)
夏五月泰寧朶顔福餘三衛
公元1368年
 三衛地本烏梁海(舊作兀良哈按元史蘇布特傳稱兀良哈氏即現今喀喇沁旗之以烏梁海姓氏是也今□一改正後文俱仿此)所居元時大寧路北境洪武初元王惠寧王顔元帥府内附已數為韃靼所抄乃即其地置三衛泰寧(今土黙特阿嚕科爾沁等部為泰寕衛故地)曰朶顔(今喀喇沁□漢奈曼翁牛特巴林等部及熱河五㕔為朶顔衛故地)曰福餘(今科爾沁郭爾羅斯杜爾伯特札賚特等部為福餘故地)俾部長各領其衆互為聲援獨朶顔地險而强
公元1388年
秋九月丙寅朔日
冬十二月周王橚雲南尋止之
公元1392年
 擅棄其國來居鳯陽帝怒命遷之雲南尋止勿徙使居京師(至二十五年勅歸庚午)二十三年春正月晉王棡燕王棣帥師北伐
 命傅友徳等以北平兵從燕王王弼等以山西兵從晉王征耀珠及鼐爾布哈
公元1390年
二月河決歸徳
 決歸徳東南鳯池口徑夏邑永城諸縣發十三衛士卒與歸徳并力築之又決開封
三月燕王棣至迤都(山名舊作迤都今改)元太尉鼐爾布哈等降
 古北口偵知鼐爾布哈營迤都冐大雪進去敵一磧先遣指揮和通和通故善鼐爾布哈至則相持頃之大軍壓其營鼐爾布哈及耀珠等驚欲遁和通止之引見賜酒慰諭遣還鼐爾布哈喜過望遂偕耀珠等來降既而命元䧏軍赴北平燕王調用自此益强
夏四月潭王梓自焚
 英敏好學㑹府設醴賦詩其高下而賚予之妃於氏都督顯女也顯與子琥坐胡惟庸黨誅自安遣使召之大懼與其自焚死(無子國除先是魯王楦薨檀善詩歌好餌金石藥毒發而死帝命禮臣議喪禮父子天性諡法公議不得私恩公議諡曰荒)
閏月詔期不得奔喪
 初百官祖父母伯叔兄弟喪俱奔赴吏部一人或連遭五六期服道路數千則居官日少更易繁數曠官廢事莫此為甚自今期年不許奔喪從之
五月楊靖(字仲寧山陽人)為刑部尚書
 時詔在京官三年遷調著為令戸部尚書刑部帝諭曰愚民犯法啗飲食嗜之不知設法防之犯益衆惟推恕行仁或能感化承㫖治獄明察不事深文在部多所平反嘉納之(嘗鞫一武弁門卒檢其身得大珠僚屬驚異徐曰偽也安有珠大如此者立碎之帝聞歎曰此舉有四善焉不獻朕以求容悦一也不究其所投獻大獄二也不奬門卒小人僥倖三也千金之珠猝然至前斥以為偽而碎之有過人之智應變之才四也)賜韓國公李善長
 先是善長弟存義安置崇明善長不謝帝銜之至是善長年七十七耄不檢下嘗欲營第信國公湯和衞卒三百人和以聞四月民有坐罪徙邊善長數請免其私親丁斌等帝怒按斌斌給事胡惟庸家因言存義往時交通惟庸狀命逮存義鞫之詞連善長于是御史交章善長坐以大逆星變言者謂其占當移大臣遂賜善長死并殺其家屬七十餘人子祺尚臨安公主免死徙江浦吉安陸仲亨延安侯唐勝宗平涼侯費聚南雄侯趙庸河南侯陸聚宜春侯黄彬豫章侯胡美滎陽侯鄭遇春等皆同時惟庸黨死帝條列其罪作姦黨録布告天下(既而虞部郎中王國用上言善長陛下同心萬死以取天下勲臣第一封公封王尚公主親戚拜官人臣之分極矣藉令欲自圖不軌尚未可知而今謂其欲佐胡惟庸使善長惟庸事成不過勲臣第一而已寧復有加于今日且善長豈不天下不可取當元之季欲為此者何限莫不身為虀粉覆宗絶祀善長胡乃衰倦之年身蹈之也凡為此者必有深讎急變不得已或至相挾以求脱禍善長子祺陛下骨肉親纖介何苦而忽為此若謂天象告變大臣當災殺之以應天象則不可臣恐天下聞之謂功臣且如四方因之解體也臣亦知善長已死言之無益願陛下作戒將來耳帝覽之亦不罪也)
秋七月崇明海門(注俱見前)海溢
 詔遣官賑之發民二十五萬築堤
八月詔毋以吏卒選舉
九月庚寅朔日
冬十二月天下織文綺(辛未)二十四年春三月戊子朔日
公元1391年
夏四月河決原武
公元1392年
 河水暴溢原武黒洋山(在縣北與陽武接界)東經開封城北又東南由陳州項城(隋縣今屬陳州府)太和(泰和縣明改泰為太今縣屬潁州府)潁州潁上東至壽州正陽鎮(在州西與潁上縣西正陽夾淮相對亦名東正陽)全入于淮而賈魯故道遂淤又由曹州鄆城東平安山(注見前)元㑹通河故道亦淤(明年復決陽武陳州中牟等十一州縣詔發民丁及十七衞軍士修築河堤㑹其大寒役遂罷)
封子十人為王
 㮵(帝第十六子余妃出)為慶王(封寧夏)權(帝第十七子楊妃出)寧王(封大寧)楩(帝第十八子周妃出)岷王(封岷州尋徙雲南)橞(帝第十九子郭惠妃出)谷王(封宣府)(帝第二子周妃出)韓王(封開原)模(帝第二十一子趙妃出)瀋王(封潞州)楹(帝第二十二子)安王(封平涼)桱(帝第二十三子李賢妃出)唐王(封南陽)棟(帝第二十四子劉惠妃出)郢王(封安陸)㰘(帝第二十五子葛麗妃出)伊王(封洛陽)
公元1391年
秋八月皇太子巡撫陜西
 帝念天下形勢西北徙都關中先遣太子相宅故有是命(秦王樉聞帝欲徙都怨言帝怒召至京錮之及太子還始令歸藩)
冬十月馮堅僉都御史
 南豐縣典史上書九事一曰聖躬清心省事以為民社之福二曰擇老成輔導諸王使正色直言以圖匡救三曰務農講武屯戍邊圉以備不虞四曰精選有司旌别屬吏使人勇于自治五曰褒祀典末俗有所興勸六曰省宦寺以防内權七曰調易邊將以防外患八曰採廉能以懲貪墨九曰㑹關防以革奸弊書奏嘉之稱其知時務達事變又謂侍臣言調邊將未然邊將易則兵力勇怯敵情出沒山川形勢無以備知倘得趙充國班超者又何以數易為哉乃擢僉都御史(在院頗持大體尋卒于官)
十一月皇太子京師
 太子還上陜西地圖遂病病中猶上言經畧都事(壬申)二十五年夏四月皇太子標卒(諡懿文)
 帝御東角門召羣臣曰太子不幸至此云國長君社稷之福朕意欲燕王何如學士劉三吾(名如孫以字行茶陵人)進曰皇孫年富世嫡之子子歿孫承嫡統禮也即立燕王置秦晉二王于何地帝大哭而罷然以三吾言立孫之意遂決(太子初師宋濂通經史大義帝裁決庶務寛仁明敏刑獄多所減省天性友愛周諸王有過輒調獲之使歸國或告晉王異謀太子西還偕之至京為涕泣以請感悟王亦更以恭慎聞)
建昌衞(今四川寧逺府明為建昌衞)指揮使伊嚕特穆爾叛命藍玉討誅
 伊嚕特穆爾徳昌(元路明為千戸所今曰西昌縣寧逺府治)㑹川(元路明改衛今為㑹理州寧逺府)等諸番建昌轉攻蘇州(元置明改衛今為冕寧縣寧逺府)四川指揮瞿能(合肥人)討之至雙狼寨(一作雙浪寨在西昌縣水砦關西北)擒其將賊衆大潰伊嚕特穆爾遁去督兵追捕進至達崇河又敗之伊嚕特穆爾乃走柏興州(州當作府今寧逺府鹽源縣元為柏興府明初因之後改鹽井衞)百戸誘縛其父子京師誅之盡降其衆
公元1392年
六月西平侯沐英卒(諡昭靖)
 先後雲南十年威惠並著嘗入朝勞之曰使我高枕無南顧憂汝英也及是卒軍民巷哭逺夷皆為流涕追封黔寧王(沈毅寡言好賢禮士卒伍有恩未嘗妄殺在滇百務具舉簡守課農屯田百餘萬畝滇池隘浚而廣之通鹽井之利以來商旅以便安)子春(字景春)晟(字景茂)昂(字景髙)相繼鎮守
秋七月高麗李成桂逐其君瑶而自立
 成桂國威日盛瑶雖為所立慮禍必將及已與近臣圖之事泄成桂遂逐瑶而自立(王氏自五代時得國傳數百年至是遂絶)尋以國人請命帝以高麗僻在海隅中國所治詔聽之既而成桂又請更國號帝命仍古號曰朝鮮
詹事院為府
 先是東宫官詹事院多以大臣領之不置僚屬至是改院為府設詹事(秩正三品)及少詹事(正四品)等官(左右春坊各設大學士庶子諭徳中允贊善司經局洗馬其外有司司諫清紀隨時設之不常置)
岢嵐州學正從權山陰縣教諭張恒逺方
 從權給由至京(明史百官志凡内外官給吏部考功司掌三年初考六年再考並引九年通考奏請綜其稱職不稱職黜陟之)帝召問民間疾苦從權言職課士民事無所知帝曰宋胡瑗教授蘇湖經義治事二齋兵農水利無不兼之當時得人稱盛二人不通世務罔識民情平日所教何事生徒縱有人材為爾輩所壞矣遂命竄之逺方榜示天下學校以為鑒戒
八月公侯嵗禄
 初帝賜勲公侯丞相以下莊田多者百頃又賜諸武臣公田以其租入禄勲臣莊佃多倚威干禁帝每召諸臣戒諭之至是給嵗禄歸賜田于官
九月立孫允炆為皇太孫
 允炆太子第二子也(繼妃吕氏出)既立太孫帝命裁決庶務寛厚亦如太子縁其意而有加焉中外莫不頌徳(帝嘗大怒有所誅譴退朝未已太孫從容進曰如得其情哀矜勿喜是或一道也帝意解邏者獲盜七太孫目之言于帝曰六人者盜其一非是訊之果然帝問何以知之對曰周禮聽獄色聽為先此人眸子瞭然顧視端詳必非盜也帝喜曰治獄通經信然)詔求精曉厯數之士
公元1379年
 其數往知來無不驗者爵封侯(山東國子生周敬心上言臣聞國祚修短在徳厚薄不在厯數陛下但當修徳皇祚自傳萬世何必問諸小技之人又言陛下連年北征臣民以為欲得傳國寶臣聞傳國寶出自楚平王秦始皇名之曰璽易曰聖人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是知仁乃人君寶玉非寶昔者三代聖王不知有璽天下治安享國長久秦始制璽不旋踵而亡陛下奈何忽大璽而求小璽也又言方今户口雖多而勞民者衆倉廩雖實而民窮者多教化博而民不悦法度嚴而民不從汲黯言于漢武帝陛下多欲而外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今國則願富兵則願强土地則願廣人民則願衆于是多取軍卒廣積税糧征伐不休營造無極如之何其可治也又言洪武十二年欽録天下官吏十三年連坐胡黨十九年官吏積年民害二十三年大戮京民妄立罪名不分臧否豈無善良偶入詿誤之中者昔漢時誤殺孝婦東海枯旱三年方今四方水旱未臻大稔未必不由殺戮無辜傷和氣所致也疏入頗採納其言)
方孝孺(字希直一字希古寧海克勤之子)為漢中教授
 孝孺少好學恒以明王道太平己任十五年以沈薦召見帝喜其舉止端正太子曰此莊士當老其才禮遣還至是又以薦召至帝曰今非用孝孺時除漢中教授蜀王椿聞其賢聘為世子師名其讀書之廬曰正學
公元1392年
冬十二月安陸知州余彦誠(徳興人)下吏尋釋之
 彦誠徵税愆期逮州民楊么等伏闕乞留帝賜宴遣還么等亦預宴時帝重典羣下守令坐小過逮繫部民闕下乞留旋遣還且加賞賚有因超擢者(癸酉)二十六年春二月涼國公藍玉罪誅
 勇畧數總大軍立功帝遇之厚寖驕自恣多畜莊奴假子乗勢漁獵嘗占東昌田御史按問捶逐御史北征夜叩喜峯關關不即縱兵毁關入帝聞之不樂又以私元主妃事(事見前)鐫其過于不悛西征皇太孫以玉太子太傅馮勝傅友徳俱兼太子太師攘袂大言曰我固不當太師邪比奏事不聼怏怏所親曰上疑我矣至是錦衣衛指揮蔣瓛告謀反廷鞫獄詞鶴慶侯張翼(臨淮人)普定侯陳桓(濠人)
 景川侯曹震舳艫侯朱夀東莞伯何榮(真之子)及吏部尚書詹徽(字資善之子)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謀為變将伺帝出耤田舉事獄具族誅列侯以下當黨夷㓕萬五千人于是元功宿将相繼盡矣(常遇春妻弟懿文太子元妃常氏遇春女也以遇太子玉初征納克楚還言太子曰臣觀燕王國隂不臣心又聞望氧者言燕天子氣殿下審之太子燕王事我甚恭謹殿下遇臣厚故敢怖悃忱燕王聞而銜之及太子燕王來朝帝問曰民間近謂朕若何對曰諸公縱恣無度不誅将有尾大不掉憂帝由此疑忌功臣王歸不數月而禍作)
公元1393年
三月晉王棡燕王棣節制山西北平軍事
 詔二王軍中事大者方以聞宋國公馮勝潁國公友徳並受節制
夏四月有司賑饑毋俟報
旱詔羣臣言事獄囚
秋七月甲辰朔日
九月鄭濟(浦江宋鄭綺七世孫)為左庶子王懃(浦江澄之孫)為右庶子
 初東宫官屬缺廷臣孝義篤行之士尚書嚴震直(字子敏烏程人)以浦江鄭氏對(義門鄭氏見前)帝曰朕素知鄭更聞其里王氏力行鄭氏家法(初浦江王澄慕義門鄭氏家法命其子效之澄卒子三人能承父志同居無間言)可用以勵天下乃徵兩家子弟詣闕遂並拜官(鄭氏自其七世兄弟累世同居㡬三百年胡惟庸之獄有告鄭氏交通兄濓湜争入獄帝聞特召見立櫂湜福建参議命舉所知舉王澄孫應以對亦椶參議從兄也及是又並授東宫官天下榮之王氏之名遂與鄭氏埓云)
十二月户部奏是嵗天下户口之數
 户一千六百五萬二千八百六十口六千五十四萬五千八百十二(甲戌)二十七年春正月天下預備倉穀貸貧民
公元1394年
三月工部兵甲
 帝以四方底定工部収兵甲裹而藏之示弗復用
秋八月遣使天下水利
 帝諭工部湖堰陂塘蓄洩以備旱澇者皆因地修治之乃分遣國子生遍詣天下修水利凡開塘堰四萬九百八十七處
九月禮部旌表
 日照縣(金置今縣屬山東沂州府)民江伯兒母病割脇肉以療不愈禱岱嶽祠誓以母病愈當殺子祀神已而母病果愈竟殺其三嵗子山守臣以聞帝怒曰父子天性小民無知滅倫害理亟宜治罪遂逮伯兒杖之百遣戍海南因下禮官旌表例議曰卧氷刲股前古未聞皆由愚昧之徒務為詭異希求旌表割股不已至于割肝割肝不已至于殺子違道傷生莫此為甚自今卧氷割股聴人所為不在旌表之例制曰
冬十一月潁國公傅友徳
 友徳身冐百死偏禆大将每戰必先士卒以故所至立功二十五年友徳懐逺千畆不悦禄賜不薄矣復侵民利何居爾不聞公儀休事邪及是竟賜死未幾定遠侯王弼賜死(友徳與蓝王先後同統兵有功及玉誅友徳内懼玉上春秋髙旦死夕且盡我輩奈何帝聞之故友徳乙亥)二十八年春正月越州蠻復叛西平侯沐春平之
公元1395年
 阿資屢降屢叛都督何福(鳯陽人)率師越州城北伏精兵道左羸卒誘賊賊悉衆出伏大敗阿資出谷中春詷知所在壘斷糧道已出不意𢷬其巢遂擒阿資斬之俘其黨越州
二月宋國公馮勝
 金山不復大兵數以細故失帝意藍玉誅之月與傅友徳山西還至是亦賜死(嘗築埸瘞甔其下以碌碡碾之取有鞺鞳走馬其旁以為樂邑有樊父者國用妻家也有所干索不予樊父遂告家居不法場下悉瘞兵器帝召賜之酒曰朕不問至夕暴卒)
秋八月都督楊文等討龍州
 龍州土司洪武初其酋趙貼堅歸附以為知州世襲貼堅死無子從宗壽當嗣㑹常茂以罪戍州貼堅妻黄以愛女小妻擅州事無何病死黄與宗壽告訐帝以逺人不問宗壽卒得嗣已而或搆蜚語龍州不死宗壽知狀帝怒命宗壽并諭都督府宗壽詣闕宗壽遷延不敢廣西守臣宗壽抗命言奉議諸蠻(奉議州宋置明改衞今仍為州廣西鎮安府)皆梗化乃以征南將軍指揮使韓觀(字彦賓虹人)都督僉事宗晟(字景陽定逺人)為副發江西湖廣諸衞兵討之復命致仕尚書唐鐸往諭宗壽等師未至還奏茂實前死宗壽伏罪請朝乃罷征龍州移師奉議諸蠻平之
信國公湯和卒(諡襄武)
 晩年益為恭慎入聞國論一語不敢外泄當時公侯宿將先後麗法稀得免者獨享壽考功名卒年七十追封東甌王
九月皇明祖訓
公元1373年
 初帝命儒臣祖訓録其目十有三(曰箴戒持守祭祀出入國政禮儀法律内令内官制兵營繕供用)既成自為之序(事在洪武六年)至是更定名曰皇明祖訓頒示内外諸司且諭曰後世敢言更制者以姦臣論毋赦(丙子)二十九年春二月燕王棣帥師巡邊
 先是寧王權言近者騎兵巡塞得北寇蹤跡恐有邊警帝乃命燕王棣精騎大寧全寧沿河南北覘敵所在掩擊既而至察察爾山(舊作徹徹兒山今改)遇敵大敗之擒其將布琳特穆爾(舊作孛林帖木兒)又追敗哈拉固(舊作哈剌兀今並改後仿此)于烏梁海而還
公元1396年
秋九月大賚致仕武臣
 凡二千五百人悉召入朝大賚復命晉秩一級(丁丑)三十年春二月白虹亘天貫日
公元1397年
夏五月壬子朔日
楚王楨湘王柏帥師討古州叛蠻
 先是古州林寛作亂龍里(元塞置長官司今司屬貴州黎平府)守将呉得井孚戰死(事聞詔皆恤贈)帝以齊讓平羌将軍討之既而新化(明初置府後廢今為長官司黎平府)攻平(明守禦所今廢故城黎平府東)勢益熾乃命楚王楨師湘王副之由黔陽(注見前)辰溪(隋縣今屬湖南辰州府)進勦二王臨軍而請餉三十萬帝屢詰責之以逗遛不進命都督楊文總兵官往代未至獻帝誅讓命文餘黨悉平之(時貴州水西土司居宗登等亦叛帝命顧成何福等討之擊斬數千人必登逺遁討擒黨魁並誅之水西平水西注見前)
六月䇿試禮部下第舉人
 北士黜落廷試諸生上言考官劉三吾白信蹈皆南人私其鄉帝怒命侍讀張信覆閲下第卷得六十一人以進不稱㫖或又言三吾蹈囑故以陋卷呈帝益怒親試䇿問擢武城韓克忠第一餘皆北士蹈及論死三吾以老戍邊(先是㑹試榜發泰和宋琮第一善易學既登第檢討悵然語人曰翰苑當有厄吾其竄乎既而考官禍作遣戍)
秋八月沔縣髙福興作亂命征西将軍耿炳文討誅
 福興縣民田九成等謀為亂教諭王樸知之言于衛衛發兵捕之次陽平闗大集逆戰官軍敗賊遂入略陽知縣吕昌徽州學正顔叙彬陜蜀番民皆響應炳文練兵西帝移軍討之炳文文縣遣将分道追勦未幾福興就擒并獲其黨悉誅之
九月平緬刀幹孟逐其宣慰使思倫發沐春討之
 平𬗟部長刀幹孟叛(平𬗟俗不好佛㑹有僧自雲南思倫發尊信之又有金齒成卒逃入其境思倫發喜其技能俾繫金帶與僧俱位諸部長上刀幹孟恕故叛)攻騰衝思倫發雲南沐春送至京師帝憫之命何福等討幹孟思倫發還諭春先以兵送之金齒幹孟來迎不應乃遣何福将兵五千踰髙良公山(亦曰髙黎共山又名崑崙岡在永昌府騰越州東䝉氏時階封西嶽)直𢷬南甸(元路明置府又改州今為宣撫司永昌府)大破之斬其酋刀名孟回軍繫景罕寨(在永昌府江安撫司西南)賊慿髙堅守官兵糧且盡告急帥五百騎救之乗夜潞江(亦曰怒江波濤洶湧故名源出吐蕃西南麗江永昌諸府下流緬甸南海䝉氏僭封四瀆之一)連破二寨幹孟乞䧏不許(既而幹孟竟不䧏何福帥兵討之擒斬幹孟思倫發始歸平𬗟事在明年戊寅)三十一年夏五月不豫
 臨朝決事平時
公元1398年
都督楊文燕王棣武定侯郭英遼王植備邊開平俱聼燕王節制(考明太祖實録是年五月燕王棣遼王植備邊開平成祖實録則云是年五月太祖不豫中官王已至淮敕令歸藩二書一言令王北行一言召王南來俱在是年五月矛盾殊甚成祖實録所載皆舉兵後之飾辭其後史官遂筆而書之不足為據今依太祖實録特書此條以証成祖實録之妄皆顛此)
閏月帝崩
 遺詔皇太孫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
太孫允炆即位
公元1399年
 以明年建文元年詔行三年喪
 羣臣請以日易月帝曰朕非效古人亮陰不言朝則麻冕裳退則齊衰杖絰食則饘粥郊社宗廟如常禮遂命定儀以進
孝陵(在江寧府上元縣東北朝陽門外當鍾山之陽今設陵户守衞樵牧)
公元1398年
 七日而葬遵遺詔也諡曰高皇帝太祖(時諸王尚未聞喪遂援遺詔止毋㑹葬史贊太祖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漢以後未有也懲元政廢弛尚嚴峻而能禮致耆儒考禮定樂昭揭經義尊崇正學人紀重風五府六部官職相維置衞屯田兵食俱足武定禍亂文致太平太祖實身兼之)
詔文五品以上州縣正官各舉所知
 非其人者坐之
六月州縣冗費
户部侍郎卓敬請徙燕王棣南昌不聽
 密疏言燕王知慮絶人酷類先帝北平形勝地士馬精强金元所由興也宜徙封南昌萬一有變亦易控制疏入翌日帝召謂燕王骨肉至親何得及此叩頭曰臣所言天下大計陛下察之帝曰卿休矣事遂寢
方孝孺翰林院侍講
 帝在東宫素聞孝孺賢及即位漢中馳驛召還日侍左右顧問讀書有疑即使講解臨朝奏事臣僚面議可否或命孝孺就扆前批答
齊泰(溧水初名太祖賜名泰)為兵部尚書黄子澄(名以字行分宜人)為太常寺卿參預國事
 習邊事初為兵部侍郎太祖嘗問邊將姓名歴數無遺又問諸圖籍袖中手冊以進簡要詳密大奇子澄先以翰林院修撰東宫伴讀時帝方立太孫一日坐東角門謂曰諸王尊屬重兵奈何對曰諸王䕶衞兵僅足自守倘有變臨以六師其誰能支漢七國非不强卒底滅亡順逆之理異也至是遂命子澄同參國政時燕周齊湘代岷諸王相煽動流言聞于朝帝謂子澄先生憶昔東角門之言乎對曰不敢忘
秋七月長星西隕
 詔行寛政有罪蠲逋
周王橚有罪廢為庶人
 子有㷲告不軌辭連燕齊三王帝問齊泰黄子澄欲先圖燕子澄不然周齊湘代岷諸王在先帝時多不法告變者已在周矣莫若先取之周燕母弟削周是剪手足可圖也謀定乃命曹國公李景隆(文忠小字九江)以備邊為名猝至開封王宫執之以歸帝尋欲釋之子澄不可未決出相語曰上婦人之仁事勢如此安可不斷明日復言之乃廢庶人蒙化諸子皆别徙
八月天下衞所單丁者放為民
冬十月熒惑守心
都督府斷事(百官五軍都督府俱設斷事官秩從五品)高巍(遼州人)上書時政
 洪武時以孝行旌都督府斷事謫戍貴州及帝即位赦還遼州知州王欽應詔時用事者方議削諸藩獨上書請加恩(畧曰高皇帝分封王比古制既皆過當諸王率多驕逸不法違犯朝制不削則朝廷紀綱不立削之則傷親親之恩賈誼曰欲天下治安莫若衆建諸侯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今盍師其意勿施鼂錯削奪之謀而效主父偃推恩之䇿如此藩王之權不削而自削矣臣又願益隆親親之禮嵗時伏臘使人餽問賢者下詔褒賞驕逸違制初犯容之再犯赦之三犯改則太廟廢處之豈有不順服者哉)書奏嘉之然不能用(後燕師起請使燕軍説令休兵歸藩朝廷十萬師壯其言許之至燕自稱國朝處士上書燕王極陳禍福且言大喪未終毒興師其與夷齊秦伯讓國求仁之義不大徑庭乎雖大王肅清朝廷之心天下不無簒奪嫡統之議即幸而不敗謂大王何如人哉書屢上不報自拔南歸)頒示御史尹昌隆(字彦謙泰和人)諫疏天下
 有疾晏朝昌隆疏諌(畧曰昔太祖高皇帝雞鳴而起昧爽而朝百官戒懼不敢稍怠陛下嗣膺大業宜追繩祖未明求衣日旰忘食今乃即于晏安日上數刻猶未臨朝自此上下懈弛曠職廢業社稷福也)左右請以疾諭之曰直諌難得何可沮也其以疏宣示天下使咸知朕過
十二月天下明年田租之半
工部侍郎張昺(澤州人)為北平布政使都指揮使謝貴張信(臨淮人)掌北平都司
 自帝為太孫中外屬望燕王棣不平常懷窺覬即位削藩議起僧道衍為逆民心向彼奈何道衍曰臣知天道安人心乃進相士袁珙(鄞人善相召見諦視龍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鬚過臍登大寶矣已見藩邸諸校卒皆許以公侯將帥由此自喜逆謀遂決)及卜者金忠(鄞人善易卜)自是陰事一切道衍謀(居元故宫道衍練兵後苑穴地重屋周繚厚垣密甃瓴甋瓦缶日夜軍器鵝鴨亂其聲)久之事益露上變者日甚帝問齊泰黄子澄子澄先發制人請討之方今邊報但當以防邊為名發軍戍開平䕶衞精鋭悉調出塞羽翼既除雖欲為變不能矣帝然之乃更置守臣並受密命伺察燕事(尋命都督宋忠兵屯開平以燕䕶衞卒隸之又調北平二衛彰徳諸處)
惠皇帝(己卯)建文元年春正月太祖實録
 以禮部侍郎翰林院學士董倫(字安常恩縣人)等為總裁官侍講方孝孺副之徵布衣楊士奇(名以字行泰和人)等充編纂官
公元1399年
二月追尊皇考孝康皇帝
 廟號興宗妣常氏為孝康皇后
尊母吕氏(壽州太常卿本之女)為皇太后立妃馬氏(光禄少卿全之女)為皇后文奎(皇后出)為皇太子封弟三人為王
 允熥吳王允熞衡王允熙徐王(俱不之藩)
更定官制
 用方孝孺等議内外品官階勲悉仿周禮更定(殿閣大學士並去大字六部尚書正一品設左右侍中侍郎上改都察院御史府都御史御史大夫十二道為左右兩院通政使司為寺大理寺為司詹事増置資徳翰林院復設承㫖侍讀侍講學士文學博士設文文史二館文翰以居侍讀侍講文史以居修撰編修檢討内外大小諸司悉有所更定)又撰禮制頒行天下無濟實事徒為燕王棣藉口
刑部侍郎暴昭(潞州人)戸部侍郎夏原吉(字維喆其先徳興人徙湘隂)等充採訪使分巡天下
 凡使二十四人敕奬廉平貪墨便宜行事北平燕王棣不法密奏之請預為備
三月京師地
夏四月湘王柏自焚齊王榑代王桂有罪廢為庶人
 膂力過人刀槊弓矢馳馬若飛至是有告其反者帝遣使即訊焚其宫室彎弓躍馬火中累歴塞上武功自喜時與燕通為府中人所告㑹代邸上變乃廢二王庶人京師幽桂大同(户部侍郎郭任朝廷不先圖燕而徒削奪諸藩乃上言天下事先本後末易成今日北討南征湘舎其本而末是圖非䇿也且兵貴神速曠日持久鋭氣既竭姑息隨之所謂强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徒坐自困耳帝不能郭任丹徒人)
遣燕世子高熾及其弟高煦高燧還北平
 太祖崩時燕王棣三子入臨京師高煦勇悍無賴其舅徐輝祖(達之子燕王妃徐氏達女也)切戒不聽至是稱病三子齊泰欲遂收之黄子澄不若遣歸使彼不疑遣還喜曰吾父子復得相聚天贊我也(高煦瀕行入輝祖廏盜善馬徑去輝祖追之已渡江途中輒殺吏民涿州又殺驛丞于是朝臣舉以責燕燕謀益急)
六月岷王楩有罪廢為庶人
 西平侯沐晟不法廢為庶人漳州
秋七月燕王棣舉兵
 僧道衍謀主䕶衞張玉(字世美祥符人)朱能(懷逺人)為爪牙將校勾軍部署已定道衍師期對曰未也稱病稱病篤(或佯狂赴市飲食或臥土壤大暑火爐猶揺首顫曰寒甚)㑹燕山衞百戸倪諒告變下詔中官王府僚屬北平都指揮使謝貴布政使張昺軍士九門防守都指揮張信叛附以情輸之(昺同受密敕擒母知之以為不可三造府辭不見于是婦人輿入拜床下佯為病瘋不言王果有恙今朝廷敕臣執王宜早為聞信言覺其誠呼為恩張下拜生我一家者子也)乃用道衍計令張玉朱能潛納勇士八百人府守衞及朝使偽縛官校庭中紿入執殺之張玉等率勇士九門燕府長史葛誠衞指揮盧振初皆與謀誅至是並遇害夷其族伴讀余逢辰(字彦章宣城人)泣諫殺之參政郭資(武安人)副使墨麟僉事吕震(字克聲臨潼人)並降上書于朝指齊泰黄子澄奸臣請入清君側遂自署官屬稱其兵曰靖難尋陷薊州居庸關懷來都督宋忠戰敗死之于是通州遵化永平密雲守將皆以城叛衆至數
谷王自宣府奔京師
 宣府地近北平燕兵既破懷來宣府震恐橞棄其國走還京師
詔削棣屬籍長興侯耿炳文帥兵討之
 棣反書聞帝告太廟削棣屬籍廢為庶人詔示天下炳文太祖時宿將征虜大將軍(時開國勲臣多已物故炳文尚在朝廷倚重然年已六十五矣)駙馬都尉李堅都尉甯忠副之帥師討燕尋命安陸侯吳傑江陰侯吳高(良之子)都督耿瓛(炳文子)都指揮盛庸(史無里系)等分並進設平燕布政真定暴昭掌之(棣既反齊泰黄子澄慷慨任事請聲其罪以致討或難之曰名其為賊敵乃可名正言順又何疑焉自是命將興師二人主之)
八月耿炳文及棣戰于滹沱河敗績
 炳文真定使先鋒九千人雄縣中秋設備燕將張玉夜半疾驅襲陷之又陷鄚州炳文部將張保叛降于棣時大兵號三十萬先至者十三萬分營滹沱河南北欲與北軍戰懼南軍乗之乃縱保歸言燕王率兵且至誘炳文移軍北渡河棣率張玉譚淵(清流人)等循河蹴擊炳文不得成列大敗喪師三萬副將李堅甯忠都督顧成皆被執炳文退保真定棣圍之三日炳文老將未可克乃引去
耿炳文還以李景隆代之
 炳文敗帝商代者黄子澄曹國公李景隆(景隆讀書通典故與方孝孺友善有名公卿間故子澄薦之)齊泰極言不可不聽景隆通天犀帶親為推輪餞之江景隆徳州收集炳文將卒并調諸路兵五十萬進營河間當是時帝傾國兵以畀景隆謂燕可旦夕破棣聞之顧大喜曰昔漢高止能將十萬景隆何才乃以五十萬付之是自坑其衆也吾破之必矣㑹吳高耿瓛楊文方圍永平棣語諸將曰景隆知我在此必不敢不若往援永平以致其師吳高不敢戰聞我至必走是我一舉永平圍而破景隆也遂帥師援永平吳高盡棄輜重退保山海關景隆知燕兵出果引軍北平直薄城下築壘九門世子高熾堅守夜遣勇士縋城斫營營中驚擾驟退都督瞿能張掖門(即今西直門方輿紀要)垂克景隆功令止之燕人夜汲水沃城明日冰凝不能上(御史韓郁言諸王親則太祖遺體貴則孝康皇帝手足尊則陛下叔父豎儒偏見病藩封太重疑慮太深于是周王既廢湘王自焚齊代相繼被摧為計者必曰兵不加則禍必稔今燕舉兵兩月前後調兵不下五十萬而一矢無獲將不效謀士不效力徒使中原赤子困于轉輸民不聊生日甚一日臣恐陛下之憂方深也諺曰親者割之不斷疎者屬之不堅此言深有至理陛下少垂鑑察興滅繼絶代王之囚封湘王之墓還周王京師迎楚蜀為周公俾各命世子持書勸罷兵守藩宗廟靈明天下篤厚親親宗社幸甚不聽)
冬十月誘執寧王權奪其衆及朶顔三衞北平
 權國大寧大寧東連左西接宣府為巨鎮所屬顔三衞騎皆驍勇善戰燕兵起朝廷權與燕合召權遼王植京師泛海不至坐削䕶衞棣聞之喜為書是以單騎大寧詭言窮蹙求救執權大慟求代草表謝罪陰令吏士三衞部長諸戍卒及辭去祖之郊外伏兵起擁權行三衞彍騎諸戍一呼畢集守將朱鑑不能力戰王府妃妾世子皆隨入松亭關歸北平棣以其衆分隸各軍大寧城為空
十一月李景隆及棣戰于鄭村壩(在順天府大興縣東)敗績徳州
公元1400年
 諸軍方圍北平燕兵乗勝城下城中鼓譟内外夾攻諸軍潰亡士卒十餘萬明年棣兵陷蔚
 州(注見前)攻大同使景隆疲于奔命景隆紫荆關(在易州西即太行蒲陰陘也地記太行第七陘為蒲陰宋時謂之金陂關金以來始名紫荆)赴援燕兵已旋居庸官軍凍餒死者不見而還
兵部尚書齊泰太常寺卿黄子澄
公元1399年
 棣以前所上不報上書請去子澄帝為罷二人以謝燕陰留之京師仍參密議(庚辰)二年春正月江浙田賦
 初太祖時屢蠲蘇松嘉湖極重田賦(事具前)至是帝復下減免不得一斗(後永樂中盡革帝政浙西復重)
公元1400年
夏四月李景隆敗棣于白溝河再戰景隆敗績徳州
 景隆誓師徳州武定侯郭英安陸侯吳傑合軍六十萬進次白溝河列陳數十里棣先營蘇家橋(在霸州文安縣北)已由西北循河而進都督平安(滁人)預
 伏兵河側棣至伏發挺矛直前瞿能父子奮擊所向披靡戰至暝棣以三騎遁迷失下馬伏地河流東西始知營壘所在是日也棣幾殆失馬百餘匹而已明日再戰𢷬燕將房寛陣敗景隆揮騎繞出棣後大良久景隆飛矢如雨三易馬矢盡揮劍劍折阻于堤幾為瞿能所獲力走登隄佯引鞭招後繼景隆疑有伏不敢前㑹高煦救至棣乃得免比日復引衆搏戰大呼殺賊指揮通淵(通海之弟)滕聚俱以兵赴之㑹旋風起折景隆大將旗陳動棣以勁騎繞其後乗風縱火烟焰漲天能父子及通淵聚皆死朱能戰亦敗官大亂奔聲如雷郭英潰而西景隆潰而南盡其所賜璽斧鉞徳州
五月棣陷徳州進攻濟南
 燕兵乗勝進攻徳州未至景隆先奔燕兵入城得糧儲百餘萬石勢益張參政鐵鉉(鄧州人)趨濟南(時高巍自燕還與臨邑五日誓酒同盟遂偕入城臨邑漢置今屬濟南府)與都督盛庸等誓以死守景隆往依之燕兵遂攻濟南景隆在城下者尚十餘萬棣乗其未陳馳擊之景隆大敗南走帝用齊泰黄子澄遣使議和以緩之棣不聽(帝命尚寳司丞李得成如棣軍諭罷兵不從成遂附于棣尚實洪武初置掌符璽卿秩正五品少卿五品丞正六品)射書城中諭降不下堰水灌之乃佯令守陴者皆哭撤守出居民于城外伏地請降預懸鐡板城門上伏壮士闉堵中候棣入下板擊之别設伏城外橋棣聞濟南大喜以其地當要㑹得之斷南北道則江淮可圖也遂下令受降翌日乗馬張葢鼓吹徐行城門軍士失約未入板驟下傷棣馬首急易從馬奔及橋伏兵起橋倉卒不可斷遂逸棣憤甚築長圍晝夜攻之(鐵板詐降之説出明李賢古穰雜録國史考異以為文皇善用不應妄信輕率若此舊史例議深以為然考天順朝去革除時未逺功臣尚有在者見聞非無考異之説為成祖諱耳何足深信今仍依遜國記中諸書採輯)
秋八月承天門災
 方孝孺建議謹身殿為正心殿午門端門端門應門承天門為臯門前門路門從之
都督盛庸參政鐡鉉擊敗棣兵于濟南德州
 時平安營單家橋(在河間府獻縣南為南北通途滹沱河分流黑龍港河經其下)謀出御河奪燕餉舟又選水卒五千人渡河德州乗夜出兵掩撃燕衆大敗解國去乗勝德州帝聞擢山東布政使參贊軍務尋進兵部尚書盛庸厯城侯拜平燕将軍于是進駐德州吴傑平安定州徐凱屯滄州犄角以困北平
九月詔録洪武功臣罪廢者後
冬十月李景隆還赦不誅
 御史大夫練子寧(名以字行新淦人)宗人府經厯宋徵御史葉希賢(松陽人)並言景隆失律喪師懐二心宜誅黄子澄請正其罪以謝天下皆不聽子澄拊膺大事去矣景隆誤國萬死不足贖罪
十二月盛庸大敗棣于東昌斬其将張玉棣遁還
 先是棣襲滄州執徐凱斬萬餘級降三千人譚淵一夜盡殺之棣自長蘆渡河德州遣人城下盛庸堅壁不出燕兵掠臨大名汶上濟寧鐡鉉屯兵東昌以邀之棣率兵薄營開陣縱棣入圍之數重斬其驍将張玉已而朱能率番騎來救殊死鬭翼棣潰圍出以百騎館陶引還北平軍勢大振自燕人犯轉鬬兩年鋒鋭甚至是失将燕軍奪氣其後定計南下皆由徐沛不敢復道山東(辛巳)三年春正月齊泰黄子澄
 以東昌㨗告太廟子澄任職如故
公元1401年
三月盛庸敗棣于夾河(在冀州武邑縣南漳水分流也又東入滹沱)斬其将譚淵復戰敗績
 棣恥東昌敗意殆欲稍休道衍力趣之(謂棣曰臣前言師行必克但費兩日兩日者昌字也自此全勝矣)棣遂復率衆南出保定盛庸夾河棣将輕騎來覘掠陣千騎追之斬其将譚淵燕軍大挫而朱能張武(溂陽人)等殊死鬬棣自以鐡騎貫陣與能官軍稍却日暮斂兵棣以十餘騎逼野宿明起視以在圍中乃從容引馬鳴角穿營而去與諸将皆以帝有詔毋使朕負殺叔父倉卒相顧愕眙不敢一矢明日復戰棣軍東北軍西南自辰至未勝負相當大風東北起飛蔽天軍面迎砂礫咫尺不辨物棣兵縱左右翼横撃斬首數萬大敗德州吴傑平安真定引軍來㑹引還棣以計誘之出戰列陣滹沱河南棣率驍騎河繞出陣後安發强弩射兵矢集棣旗如蝟毛死者甚衆亦遇大風㧞樹聲如雷安遂敗仍走入真定(庸之譚淵也其麾下驍将皂旗張楚智亦皆陷沒皂旗張者名張能力千斤毎戰揮皂旗先登勝軍故以皂旗為之名戰死時猶執皂旗不仆云智被執棣欲降不屈而死)
齊泰黄子澄諭棣罷兵棣不奉詔
 帝聞庸軍敗大懼詔竄子澄于外宻令募兵計棣聞二人已竄上書請罷盛庸吴傑平安兵帝以問方孝孺孝孺曰燕兵乆頓大名天暑雨當不戰自疲急令遼東諸将入山海闗永平真定諸将度盧溝搗北平彼必歸救我以大兵其後成擒也今其奏事適至宜且與報書往返踰月使彼将士心懈我謀定勢進而蹴之不難矣帝以為然乃大理寺少卿薛嵓(閿鄉人)往報詔赦燕罪令罷兵歸藩棣不奉詔未幾盛庸吴傑平安分道斷燕餉道棣患之復遣其指揮使武勝上書伸前請帝将許之孝孺曰兵罷不可復聚願毋為所惑帝乃誅勝以絶燕
夏六月棣将李逺(懐逺人)冦沛縣糧艘
 官軍德州資糧皆道徐沛棣遣李逺輕兵六千詐為官軍袍鎧濟寧至沛糧艘數萬河水盡熱魚鼈皆浮死盛庸都督袁宇帥三萬騎追之為伏兵所敗
秋七月都督僉事平安北平不克
 燕兵掠彰德林縣安在真定北平空虚萬騎攻之棣方軍大名遣将救安不利引還大同守将房昭引兵紫荆闗易州西水寨以窺北平引兵圍之都指揮花英等往援大敗勒兵北平
冬十二月駙馬都尉梅殷(字伯殷夏邑汝南侯思祖從子)鎮淮安
 尚寧國公太祖春秋髙諸王强盛甞受宻詔皇太孫至是命充總兵官淮安
大舉南犯
 棣稱兵三年戰陣矢石瀕于危所陷城邑兵去旋復朝廷守故不敢决意南下無何有中官奉使侵暴為言者詔所在有司繫獄于是中官宻遣赴燕京師空虚可取状棣慨然頻年用兵何時已乎要當臨江一决不復返顧矣遂大出明年春連東平濟陽州縣徐州餉道破蕭沛及宿州(時州縣官城陷先後死難獻縣知縣向朴兵民兵與燕将戰被執懐印死濟陽教諭王省為燕所執詞慷慨衆舍之歸坐明倫堂伐鼓諸生曰若等知此堂何名今日君臣之義何如大哭以頭觸柱死東平州吏目鄭華行人司貶官燕兵至長吏皆棄城走獨固守城破與其蕭氏皆死之沛縣知縣顔伯瑋守沛指揮王顯開門伯瑋冠帶升堂自經死其子有伯瑋先遣歸侍父不忍去亦自刎伯瑋主簿唐子清典史黄謙俱被執諭之降皆曰願随顔公地下俱死蕭縣知縣鄭恕亦以城破不屈死籍其家二女俱死焉伯向樸慈谿人王省字子職吉水鄭華臨海人顔瑋名瓌以字行廬陵唐魯公真卿鄭恕仙居壬午)四年春正月魏國公徐輝祖帥師禦棣兵于山東召故周王橚京師
公元1402年
夏四月官軍連敗棣兵于淮北尋召輝祖
 棣軍小河(即古睢水舊自河南永城縣流逕宿州靈璧宿遷宿州以上已成平陸其在睢寧宿遷謂之小河)都督何福擊敗之斬其將陳文平安轉戰北阪幾獲棣番騎王騏躍入陣掖棣去適輝祖來㑹戰于眉山(在鳯陽府靈璧縣西南山開八字列眉然)斬其將李斌時王師再捷燕人大懼㑹淮土盛暑濕蒸諸將請旋師觀釁不從(棣集諸將下令欲渡河者左諸將從左棣怒曰任汝曹所之不敢復請)而帝聞訛言謂燕兵已北召輝祖軍遂孤
五月遼東兵潰于直沽
 先是帝命楊文遼東兵十萬赴濟南鐵鉉合以斷棣後及是至直沽軍潰無一人濟南
兵渡淮陷揚州
 何福移營靈璧持久老燕師而糧運為燕所阻平安分兵往迎棣帥精鋭横擊斷其軍為二福開壁往援俱敗走諸將請移駐淮河就糧夜令軍中三礟即走翼日燕兵猝薄壘亦發三福以為己礟也爭趨門出燕兵乗之遂大亂人馬壕塹滿福單騎安及都督陳暉侍郎陳性善(名復初以字行山陰人)等三十七人皆被執(棣尋釋性善歸令説朝臣性善朝服躍馬入于河以死)盛庸獨軍而南以兵數萬戰艦數千列淮南岸棣兵不得遣使淮安假道駙馬都尉梅殷殷劓其使(棣先以進香為名答曰進香皇考有禁不遵者為不孝復書言今興兵君側天命有歸非人力所能沮乃割其使耳鼻縱之歸)曰留汝口還為而王言君臣大義氣沮鳳陽徐安亦拆浮橋舟楫以遏燕棣乃令邱(鳳陽人)朱能等帥驍勇數百人潛自上流漁舟濟猝薄鳴礟軍驚突擊敗走盡獲其戰艦遂渡淮下泗州天長進陷揚州(都指揮使崇剛巡按御史王彬攖城固守指揮王禮江都知縣張本開門以降見棣皆不屈王彬文質東平人)
天下勤王
 帝遣御史大夫練子寧侍郎黄觀(字伯澖一字尚賓貴池人)修撰黄叔英(字原采黄巖人)等分徵兵蘇州知府姚善(字克一安陸人)首以兵入衞請召齊泰黄子澄帝從之(時寧波知府王璡徽州知府陳彦回樂平知縣張彦方永清典史周縉各帥兵入援彦回彦方皆被誅遣戍獨得免又有松江同知榜募勤王義勇斥燕兵乖恩悖道後磔于市王璡器之日照陳彦回士淵莆田張彦方龍泉周縉字伯紳武昌人松江同知或曰周繼瑜然史無可攷)
下罪已詔遣慶成郡主詣燕軍
 時棣兵往來江上江南北郡縣俱密已輸欵詔下京師内外臣民慟哭而已方孝孺事急矣可遣人許以割地稽延數日俟募兵漸集然後決戰江上
 遣慶成郡主往燕軍請割地罷兵郡主從姊也見棣述太后及帝意棣曰吾此來欲得奸臣不在土地郡主黙然辭歸(帝命諸將集舟師江上守禦兵部侍郎陳植監戰植慷慨師部將殺之以降棣殺部將棺殮瘞之廬江人)
六月棣兵渡江犯京師谷王橞及李景隆迎降京師陷帝不知所終
 盛庸徐輝祖等敗棣兵于浦子口(在江寧府江浦縣東為南北津要有城今設守備駐此)㑹高煦引番騎來援殊死軍退駐高資港(在鎮江府丹徒縣西北大江儀徵)都督僉事陳垣(字彦純合肥人)以舟師叛附棣棣率兵自瓜洲渡敗走江守將童浚率衆降棣進軍龍潭帝命諸王分守都城景隆兵部尚書茹瑺(衡山人)都督王佐詣燕師講和棣曰吾無罪而削為庶人救死何以地為景隆不能一語遽還帝谷王安王楹往棣卒不奉詔左右或勸帝他往以圖復興方孝孺堅守京城四方援兵即事不濟當死社稷棣尋進兵金川左都督徐増壽内應手劍斬之橞景隆金川門登城望見麾蓋開門迎降御史連楹(襄垣人)叩馬欲刺棣被殺都城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終棣遣中使出后屍于火詭云帝屍越八日用學士王景(字景彰松陽人)言備禮葬之然葬地所在無聞或曰帝由地道出亡其後滇黔巴蜀間皆傳有帝為僧時往來跡世遂以帝為遜國云(遜國説明舊史例議力辨其妄且言建文帝闔宫自焚身殉社稷之正後人成祖誅夷忠烈之慘而不忍建文之遽殞故詭言削髮出亡以明不死于火耳此其言誠是但據王鏊陸樹聲薛應旂鄭曉朱國楨等所載諸書歴歴可考雖有舛訛未必悉由附㑹史傳黄觀募兵未還或謂宫中火已失後神宗時嘗命閣臣在滇詩以進似又非盡無稽者第事難徵覈姑從闕疑今故附録出亡之畧而復辨之如此明史贊曰惠帝天仁厚踐阼之初親賢好學召用方孝孺典章制度鋭意復古其除軍衛單丁蘇松重賦惠民大者革命而後紀元復稱洪武嗣是子孫臣庶紀載為嫌草野傳疑遂多訛謬矣)
自立皇帝
 入京編修楊榮(字勉仁建安人)迎謁馬首殿下先謁陵乎先即位趨謁陵畢羣臣備法迎謁奉天殿即皇帝位(茹瑺入賀迎謂曰今日得罪天地祖宗奈何頓首陛下應天順人何謂得罪大悦)
魏國公徐輝祖
公元1407年
 輝祖當燕師渡江引兵力戰京師陷諸武臣迎附勸進輝祖獨守父祠於是下吏引罪不屈削爵私第(永樂五年輝祖卒帝乃命輝祖長子嗣封神宗時録建文忠臣以輝祖為首追贈太師諡忠貞)
兵部尚書齊泰太常卿黄子澄文學博士方孝孺皆夷其族坐黨死者數百人
 初帝發北平僧道衍孝孺為囑曰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殺之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絶矣帝頷之及陷京師大索孝孺五十餘人鎮撫伍雲孝孺至帝以道衍言顧左右收之曰勿令遽死及是召草登極孝孺悲慟聲徹殿陛降榻勞曰先生自苦朕欲法周公成王孝孺成王安在帝曰彼自焚死曰何不成王之子帝曰國賴長君何不成王之弟帝曰此朕家事左右筆札孝孺投筆于地哭且罵復强之乃大書燕賊簒位四字大怒繫獄子澄亦至(秦自廣徳往他郡收兵有識其馬者曰此齊尚書馬也遂執之子澄太倉為人所執械至京)帝親詰之抗辨不屈遂命與孝孺同磔于市孝孺慷慨就戮絶命詞而死(詞曰天降亂離孰知其由奸臣得計兮謀國用忠臣發憤血淚交流以此徇君兮抑又何求嗚呼哀哉庶不我尤)其門人廖鏞(永忠之孫)廖銘(之弟)檢遺骸聚寶門外山上被逮胡子昭(字仲常榮縣刑部侍郎)盧原質(字希魯寧海太常少卿)鄭公智(字叔貞寧海御史)林嘉猷(名以字行寧海人陜西僉事)鄭居貞(閩人河南參政)俱坐從兄弟俱坐子澄族人少長皆斬孝孺弟孝友亦死妻鄭氏及二子中憲中愈先自二女秦淮河宗族親友門下士坐誅廖鏞而外數百人(遜國名臣孝孺大書數字投筆于地曰死即死不可草帝大怒曰汝焉能遽死朕當滅汝十族紀事本末採其説改作文皇大聲曰汝獨不顧九族孝孺曰便十族奈我何乃收其門生廖鏞林嘉猷等為一族並坐然後詔磔孝孺于市舊史例議以嘉猷逮論在孝孺死後十族之説非實今亦不採附注于此)
御史大夫練子寧戸部侍郎卓敬夷其族
 子寧縛至語不遜磔于市夷其族姻戚俱戍邊敬先建議燕帝責以離間骨肉猶憐其才命繫獄使
 人諷以管仲魏徵事人臣委質有死無二
 皇帝曽無過舉一旦横行簒奪恨不即死故君
 地下乃更欲臣我耶僧道衍故與敬有隙進曰敬
 言誠見用上寧今日乃斬之夷三族殉難
 太常少卿廖昇(襄陽人)最先死(燕師渡江朝廷遣使割地許昇聞慟哭自縊死珣難諸臣最先追戮詔下亦首及)未幾修撰王艮(字敬止吉水人)飲酖死(城陷前一日胡廣解縉俱集司業吳溥陳説大義奮激慷慨流涕不言三人與弼尚幼歎曰胡叔能死節大佳不然獨王叔死耳言未畢聞家人謹視豬一豬不舎舎生須臾舎哭飲酖死矣胡廣光大吉水吳溥崇仁人與弼字子傳)都給事中龔泰(義烏人)投城下死(宫中火起泰馳赴燕軍被縛以非姦黨不殺自投城下死)葉福(侯官人)守門死(金川門燕兵入死之)衡府紀善周是修(名徳以字行泰和人)江西副使程本立(字原道崇徳大程之後)自經死(是修為衡府糺善王未之藩留京師城陷具衣冠為贊衣帶間入應天府先師自經尊經閣本立僉都御史改官未行燕兵入亦自經)
 大理寺丞鄒瑾(永豐人)御史魏冕(之甥)同自殺(燕兵至金川徐增壽徘徊殿庭迎納帥諸御史毆之幾死惠帝倉皇罷朝大呼請速加誅明日宫中火自殺亦死之同邑鄒樸□秦府長史死憤不食卒)皆在帝
公元1402年
 未即位前嗣是相繼死者禮部尚書陳迪(字景道宣城督運軍儲變趨京師帝即位責問抗聲不屈與子六人同𣩊于市户部主事巨敬同執亦不屈平凉人)刑部尚書暴昭(昭自真定召還金川門陷出亡被執不屈磔死)侯泰(字順懐南和人督餉淮安京師陷行髙郵被執不屈死)户部侍郎郭任(同官盧迥主調兵食燕師入二人同被執不屈盧迥仙居人)禮部侍郎黄觀(募兵安慶京師陷或告曰宫已焚帝失所新天即位三日矣觀命舟至羅刹朝服東向拜投湍急處死翁及二女在京先投秦淮河同官黄魁者燕師入亦不屈羅刹磯在池州府東流縣西濵江方輿紀要巖石森立舟帆艱險)副都御史茅大芳(名以字行泰興京城陷與僉都御史周璿同被執皆不屈大芳二人亦死)大理少卿胡閏(字松友鄱陽人燕師起晝夜軍事即位不屈死籍家長論死㓜子戍邊女郡奴方四嵗或提入功臣家稍長識大義日以㸑灰汚面髪長二寸即剪之洪熙初赦還猶處女誓不嫁人鄉人敬之皆曰此真忠臣女也)修撰王叔英(叔英募兵廣徳京城不守沐浴衣冠絶命辭衣裾自經死待御史林英募兵廣徳知事無成亦自經死)左拾遺戴德彛(奉化人由翰林侍講改官即位召見不屈死之)給事中陳繼之(莆田人)韓永(西安人京師二人俱不屈死)御史髙翔(朝邑人帝即位被召欲用之喪服入見不遜族之發其先親黨極邊髙氏産皆加税曰今世世罵也)謝昇(諸城人與同官懐寧甘霖聊城丁志方皆以被逮不屈誅又有董鏞者諸御史時時㑹其家誓以死報國城後坐逆黨死)宗人府經厯宋徵(甞疏請削罪藩屬籍燕師入不屈死)刑部主事徐子權(新淦人聞練子寧痛哭賦詩自經死)浙江按察司王良(字天性祥符建文中刑部侍郎未減燕府人不當上指出為浙江按察使即位德良遣使召之良将使者衆刦之去集諸司印九于私第積薪自焚印俱毁帝以毁印徙其家于邊)蘇州知府姚善(五府勤王未及戰燕師入索黄子澄子澄匿善所約共航海起兵曰公可去守土與城存亡子澄去善為麾下縳以獻不屈死)漳州教授陳思賢(茂名人帝即位詔至痛哭不出迎帥生員伍性原陳應宗林鄒君黙曾廷瑞吕賢明倫堂建文帝哭臨有司執送京師思賢六生皆死)先後不一時既而給事中黄鉞(字叔揚常熟人)赴水死(建文中丁父憂聞變杜門不出明年以户科召自投于水其家以溺死聞故得不坐)御史曾鳯韶(廬陵人)自剄死(鳯韶御史歸里即位起原不赴又以侍郎鳯韶刺血書衣襟為絶命辭自殺)王度(字子中歸善人)謪戍死(素與方孝孺逆黨廣西坐語不遜族)谷府長史劉璟(誠意伯基次子)下獄死(燕師起谷王京師尋參李景隆軍事景隆敗歸青田即位召之以疾辭逮至京猶稱殿下云殿百世後逃不得一簒字下獄自經死)死皆在後他若御史葉希賢姦黨被戮牛景先走死蕭寺或又以二人不死(希賢或曰為僧出亡名或又曰後為雪菴和尚景先或曰出亡後往帝所東湖樵夫)並附録存疑(方燕師入金川朝臣棄位去者四十餘人世遂有相傳程濟河西傭補鍋匠之屬朝邑建文末編修金川門啟亡去或曰惠帝為僧出亡從之莫知所終河西傭為傭荘浪魯氏冬月常披葛衣乆之京朝官至識欲與走避之後荘浪補鍋匠往來川中業補鍋一日䕫州市遇一人相顧愕然相持哭其人曰馮翁能為詩後題馬二子馬公或塞馬先生二人者後皆不知所終又有㑹稽雲門寺僧若耶金華玉山樵者或皆謂建文遺臣姓名爵里莫可得而考也他樂清臨海樵夫惠帝投水儲福燕山衛卒北平兵起逃去復勾入籍不食龔翊金川門軍門□慟哭遂隠而死雖正史未為詳載遜國諸書所録節烈凜然有禆名教今並註于此以備稽考)
秋七月革建文年
 以是年為洪武三十五年明年永樂元年建文中所更政令條格悉罷復舊(革除説議論紛如考當時成祖不欲用惠帝年號又不欲季夏改元故于即位之初仍以洪武三十五年為紀説者遂謂止改是不知詔内所云止就現在而計遂舉是嵗六月為例以便遵循實則前三年皆以並從改革故當欽天監進厯直書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其後史官永樂實録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以前但書元二三四年而無號葢其子孫曲為遷就以掩其非而不知其轉相矛盾紀年必有號自漢武帝以來厯代皆然若去其號而但紀其年則所謂元二三四年者将于何屬雖欲不為革除不得也在從前王世貞申時行輩諱其祖宗朝事故飾詞偏䕶舊史例議乃據其説而力辨當時並無革除之事又安足定論乎)
孝康皇帝主于園陵
 仍稱懿文太子太后吕氏仍稱太子妃徙居園陵吳衡三王俱降封尋廢允熥允熞為庶人鳳陽允熙太子未幾暴卒
陳瑛(滁人)為左副都御史
 建文初北平按察使受燕府金錢通密謀僉事湯宗(字正傳浙江平陽人)白于朝逮謫廣西至是召為副都御史署院天性殘忍受寵任益務深刻廷臣効死建文者如黄觀廖昇王叔英周是修王良伯煒輩其心與叛逆等請追戮之帝不聽方孝孺獄詞遂簿觀叔英等家疏族外親莫不連染胡閏之獄所籍數百家寃聲徹天兩列御史掩泣謂人曰若不以叛逆此輩則吾為無名于是忠臣無遺種矣
八月侍讀解縉編修黄淮(字宗豫永嘉人)入直文淵閣侍讀胡廣修撰楊榮編修楊士竒檢討金幼孜(名以字行新淦人)胡儼(字若思南昌人)同入直機務
 建文中董倫薦(先入太祖為有司所劾謫河州衛上書于倫薦之)官翰林待詔(秩九品常設)帝即位侍讀常立御榻左備顧問或至夜分就寝猶賜坐榻前機宻至是命七人入直機務謂之内閣内閣之名自此參預機務亦自此始
兵部尚書鐡鉉不屈殺之
 初燕兵渡江淮上師亦潰(髙巍京城經死驛舍)至是執反背坐廷中令一囘顧終不可遂磔于市以朝臣故不族其父母年皆八十餘安置海南
御史大夫景清夷其族
 倜儻大節燕師入諸臣死者甚衆委蛇班行人怪之一日早朝衣緋懐刃入先是欽天監奏異星赤色犯帝座甚急帝故疑及朝搜得所蔵刃詰責奮起曰欲為故王報讐耳遂磔于市族之籍其鄉轉相攀染謂之瓜蔓抄村里為墟(考王鏊守溪筆記載景消事云文皇金川百官迎拜江次直立不已乃命左右抉其齒且抉且罵含血直噀上衣乃命醢之罪及九族乆之上晝寢夢入殿追之上曰猶能為厲邪乃籍其鄉轉相攀□謂之瓜蔓抄其説與遜國記表忠録諸書不同然以死難成祖未即之前較之緋衣行刺似為近理附註于此)
九月論邱福等三十人封爵有差
 邱福淇國公朱能成國公張武(封成陽侯)等侯者十四人(陳珪泰州人封泰寧侯鄭亨合肥人封武安侯孟善海豊人封保定侯火真䝉古人封同安侯顧成景韶江都人封鎮逺侯王忠孝感人靖安侯王聰蘄水人封武城侯徐忠合肥人封永康侯張信臨淮人封隆平侯李逺安平侯鄭亮合肥人封成安侯房寛州人思恩侯王寧封永春侯)徐祥(大冶封興安伯)等伯者十四人(徐理西平人封武康伯李濬和州人封襄城伯張輔文弼長子信安伯雲封新昌伯譚忠淵子新寧孫巖鳯陽人封應城伯房勝景陵人封冨昌趙彛人封忻城伯陳旭全椒人封雲陽伯劉才子才霍邱人封廣恩伯茹瑺忠誠伯王佐順昌伯陳瑄平江伯追封張玉榮公譚淵崇安侯徐増夀武陽侯涇國公王真金鄉侯亨夀州人咸寧人)
冬十月重修太祖實録
 以建文中所修是非失實重修之命李景隆茹瑺監修纂修官知府葉惠仲(臨海人先以知縣修實録書成遷南昌知府)以直書起兵族誅
十一月立妃徐氏皇后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一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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