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五十五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五十五
公元738年
元宗明皇帝(戊寅)開元二十六年春正月天下州縣里皆置學
夏六月立忠王璵皇太子改名亨(先更名紹又更名亨)
 李林甫數勸上立夀王瑁上以忠王璵年長孝謹好學意欲立之猶豫不决忽忽不樂髙力士請其故上曰汝揣我何意力士得非郎君未定耶上曰然對曰但推長而立誰復敢争上曰汝言是也由是遂定(受冊儀注中嚴外辦絳紗袍嫌與至尊同稱表請易之于是中嚴改辦曰備易絳紗袍朱明故事子乗輅殿門至是不就步而入中外辦書禮樂志皇帝大祀致齋畫漏上水一刻侍中版奏請中嚴諸衛入陳殿庭文武五品以上陪位二刻侍中版奏外辦受朝日同皇太子中嚴外辦左庶子版奏絳紗袍車服皇帝通天冠絳紗袍冬至受朝賀祭還燕羣臣養老之服也皇太子逺遊冠絳紗袍朝還元日朔日入朝釋奠之服也)
突騎施殺其可汗蘇禄
公元739年
 初蘇禄亷儉攻戰所得悉與部分由是衆樂為用既尚唐公主(帝以西突厥降王阿史那懐道之女為交河公主妻蘇禄)突厥吐蕃亦各以女妻用度寖廣所得不復更分由是諸部離心渠長莫賀達干夜襲蘇禄殺之都摩度立蘇禄之子骨咄吐火可汗收其餘衆碎葉城(吐火仙與莫賀達干相攻莫賀達干遣使告磧西節度使蓋嘉運明年嘉運吐火仙擒之並取交河公主而還)
公元738年
九月丙申朔日
南詔雲南王
 南詔先本哀牢夷(烏蠻别種哀牢見前)地居姚州(唐置今為姚安府治)西東南交阯西北吐蕃蠻語謂王曰詔先有六詔(曰蒙嶲越析浪穹曰進晱曰施浪蒙舎蒙嶲古為嶲昆明漢置嶲唐縣以後没于蠻地在今大理府雲龍州越析唐初置州後為蠻所居亦曰磨些今麗江府浪穹大理府浪穹縣是進晱今大理府鄧川州施浪居矣苴和城在今浪穹縣䝉次和山䝉舎亦名陽瓜州雲南䝉化府是考通鑑蒙巂進晱施浪三詔作蒙越樣備越澹今從唐書)莫能相一厯代因之以分其勢䝉舎最在南故謂之南詔至皮邏閤始彊大(高宗時蒙舎細奴邏初入朝細奴邏邏盛邏盛盛邏皮盛邏皮生皮邏閤)而五詔微弱乃賂劍南節度使王昱求合六詔一朝廷許之賜名歸義于是兵威脅服羣蠻遂破吐蕃徙居太和城(在今大理府太和縣南名太和村城址尚存)卒為邉患(胡三省南詔自此己卯)二十七年夏六月張守珪括州刺史
 幽州趙堪白真陀羅節度使張守珪命使盧軍使烏知義邀叛奚餘黨知義不從白真陀羅矯稱制指以迫之知義出師與奚遇先勝後敗守珪掩其敗狀以克獲聞事頗泄上令内謁者監(内官内傳宣及諸親命婦朝會之藉)牛仙童往察之守珪重賂仙童歸罪于白真陀羅逼令縊死宦官仙童發其事上杖殺守珪坐貶(已而守珪發背死)
公元739年
秋八月追諡孔子為文宣王
 先是先聖先師公南孔子東向坐制自今孔子南向坐被王者之服釋奠宫懸弟子為公侯伯
冬十二月更定禘祫之制
 初睿宗䘮既除祫于太廟自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是嵗既禘又當祫太常以為祭數則凟請祫祭自是通計五年一禘一祫從之(庚辰)二十八年春正月荆州長史張九齡
 上雖以九齡忤㫖逐之然終愛重其人每宰相薦士輒問曰風度得似九齡不(讀曰否)及是以病卒
公元740年
三月丁亥朔日
立那史那昕為十姓(即西突厥十部見前)可汗
 突騎施吐火仙既被擒詔立那史那懐道之子昕為十姓可汗莫賀達干聞之怒曰平蘇禄我功也今立昕謂何遂誘諸部以叛詔蓋嘉運招諭以莫賀達干突騎施可汗已而昕竟為莫賀達干所殺西突厥遂亡(後安西節度使夫蒙靈詧計莫賀達干斬之突騎施亦漸衰)
冬十月吐蕃安戎城(注見前)發關中兵救之
 初吐蕃安戎城而據之(事具前)其地險要唐屢攻之不克劍南節度使王昱兩城于其側運資糧以逼之吐蕃發兵来救大敗脱身資仗皆沒于是髙要(注見前)尉以張宥代之文吏不習軍旅悉以軍政團練副使(唐注凡有團結營之處置團練使)章仇(複姓本章氏因避仇遂加仇字)兼瓊兼瓊入奏盛言安戎城可取上説之以光禄卿兼瓊為節度使兼瓊潛與安戎城中結謀使開門納唐兵盡殺吐蕃將卒以監察御史許逺(敬宗曽孫)守之至是吐蕃安戎關中彊騎救之吐蕃引去(更命安戎城平戎辛巳)二十九年春正月賑饑
 制曰前承饑饉皆待奏報然後開倉道路悠逺何救懸絶自今州縣採訪使給訖奏聞
公元741年
秋七月洛水
八月安禄山營州都督
 禄山傾巧善事人人多譽之上左至平盧者禄山皆厚賂之由是上益以為賢又賂採訪使張利貞利貞盛稱之上乃以為營州都督平盧軍使
冬十一月太尉寧王憲薨(即宋王成器更封改名)追諡曰讓皇帝
 薨上哀惋特甚天下兄之天下固讓于我為唐太伯常不足以處之乃諡曰讓皇帝其子汝陽王璡表述先志固讓不許
十二月吐蕃石堡城
 先是吐蕃四十萬入宼安人軍(在今西寧府西)騎將臧希液帥衆五千撃破之及是吐蕃攻陷石堡城蓋嘉運不能禦(初嘉運朝獻吐火仙之㨗上嘉其功以為河西隴右節度使經畧吐蕃嘉運恃恩流連不時裴耀卿疏言嘉運勇烈有餘然言氣矜誇恐難成事防秋非逺未言發期若臨事始去則士卒尚未相識何以制敵乞速遣進途嚴加訓厲上乃趣嘉運行及是竟無功壬午)天寳元年春正月安禄山為平盧節度使
 是時天下聲教所被之州三百二十一羈縻之州八百(唐書地理太宗突厥西北諸蕃蠻夷稍稍内屬即其部落列置州縣大者都督府以其首領都督刺史州府云八百五十六號為羈縻)置十節度經畧使備邊(安西節度撫寧西域龜兹北庭節度防制突騎施堅昆北庭都䕶府河西節度斷隔吐蕃突厥凉州方節度捍禦突厥靈州河東節度朔方犄角以禦突厥太原府范陽節度臨制契丹幽州盧節度鎮撫室韋靺鞨營州右節度備禦吐蕃南撫蠻獠益州嶺南五府經畧綏静夷獠廣州此外又有長樂經畧福州領之東萊守捉萊州領之東牟守捉登州領之龜兹安西四鎮一本西域國治伊邏盧城即漢延城也今其地為庫車城在吐魯蕃西南路室韋契丹别種地在今黒龍江西北餘注俱見前守捉制兵戍邉者大曰軍小曰守捉)凡鎮兵四十九萬人馬八萬餘匹開元之前每嵗供邊兵衣糧不過二百萬天寶之後益兵浸多每嵗用衣千二十萬匹糧百九十萬斛公私勞費民始困苦
穿三門運渠
 陜州刺史李齊物(淮安王神通曽孫)鑿底柱為門以通漕開其山嶺輓路沃醯而鑿之棄石入河水湍怒不能新門候水漲以人輓舟而上上疑之遣宦者往視齊物厚賂宦者還言其便
羣臣請加尊號
公元748年
 先是上夢元元皇帝云吾像在京城西南百餘里遣使得之盩厔(音周窒漢縣今屬西安府和志山曲曰盩水曲曰厔)樓觀山間(元和志樓觀盩厔縣東舊有尹先生樓故名)迎置興慶宫至是陳王(帝之子名珪)府參軍同秀元元皇帝告以藏靈符尹喜故宅(宅在陜州靈寶縣函谷故闗有望氣臺寰宇記春秋時關令紫氣丈餘飛入關曰必有異人此次老子果騎青牛後人即其處立臺)上遣使得之羣臣上表寶符潛應年號請于尊號加天寶字從之(于是同秀朝㪚大夫時人皆疑寶符同秀所為一嵗清河人崔以清言元元皇帝寶符武城紫薇勅使往掘亦得之東都留守王倕知其詐按問果服奏之上亦不深罪也其後或又言元元皇帝降于華清宫朝元閣因改會昌縣昭應昌武城東武城縣後魏武城今屬東昌府㑹縣天寶初七載昭應宋曰臨潼今屬西安府)
公元742年
二月元元皇帝于新廟越三日享太廟越二日合祀天地南郊
改官
 侍中中書令左右相丞相改為僕射北都皆為京州為郡刺史太守
三月韋堅(字子金京兆萬年人)為江淮租庸轉運使
 初宇文融敗言利者稍息楊慎矜得幸于是韋堅王鉷(方翼之孫)之徒競以利進百司有事權者稍稍置使以領之舊官充位而已太子之妃兄也督江淮租運嵗増巨萬以為能故擢任王鉷亦以善治租賦户部員外郎
盧絢嚴挺之員外詹事
 李林甫為相凡才功業出已右者百計去之尤忌文學之士或陽與之善而隂陷之兵部侍郎盧絢絳州刺史嚴挺之其所忌皆左遷㪚秩世謂林甫口有蜜腹有劍(上嘗陳樂于勤政樓下垂簾視之盧絢上已起垂鞭按轡横過樓下風標清粹目送林甫知之乃召子弟謂曰交廣藉才上欲尊君為之若憚逺行則當左遷姑以賓詹分務東洛何如懼請之乃除華州刺史未㡬誣其有疾員外詹事上又嘗問林甫嚴挺之可用今安在挺之時為絳州刺史林甫退召挺之弟諭以上意甚厚盍稱疾還可以見上挺之從之林甫以其奏白上云挺之老疾宜且授以㪚秩以便醫藥歎吒久之以為員外詹事)
秋七月癸卯朔日食(癸未)二年春正月安禄山入朝
 禄山入朝寵待甚厚謁見無時禄山奏言去秋營州蟲食苗臣焚香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願使蟲食臣心若不神祗願使蟲㪚即有羣鳥從北來食蟲立盡請宣付史館從之(時李林甫吏部尚書日在政府選事悉委侍郎宋遥苗晋卿選人集者萬計晋卿御史中丞張倚得幸于上擢其子奭為首禄山言于上上招入面試之奭手持試紙終日不成一字時人謂之曳白于是三人皆坐貶苗晋卿元輔潞州壺關人)
公元743年
三月追尊上御大夫先天太皇臯繇為徳明皇帝(時謂老子父官周上御大夫又謂臯繇理官以理為姓殷周時避難木子而生因改姓李故皆追尊之)廣運潭(在長安縣東南)成加韋堅右散騎常侍
 滻水(源出藍田縣谷中北流咸寧縣灞水入渭)抵苑東望春樓下為潭以聚江淮運船役夫匠通漕渠發人邱壟江淮京城民間愁怨二年而成上幸樓觀以新船數百艘扁榜郡名各陳珍寶崔成甫著錦半臂紅抹額前船得寶歌(先是民間俚歌得體紇那其後寶符桃林成甫得體歌得寶歌辭曰得寶弘寶野弘農得寶邪潭裏舟船揚州銅器三郎當殿坐聴得寶歌其俚更甚桃林縣名隋以弘農縣天寶初于縣老子更名靈寶今縣屬陜州)使美婦百人盛飾和之連檣數里跪進輕貨仍上百牙盤食上置宴竟日而罷加堅常侍吏褒賞有差賜其潭名廣運(甲申)三載春正月改年曰載
公元744年
二月安禄山范陽節度使
 河北黜陟使席建侯(名以字行襄陽人)稱禄山公李林甫裴寛順㫖稱譽其美由是禄山之寵益固
突厥亂冊回紇骨力裴羅為懐仁可汗(胡三省回紇自此彊盛)
公元749年
 初突厥毘伽可汗為其大臣梅録毒死(毘伽被毒忍死梅録啜夷其種乃卒)其子伊可汗八年死弟骨咄立册為登利可汗左部攻殺之立毘伽可汗子為骨咄葉䕶所殺(登利年幼其母婆匐預政登利從父二人分掌東西兵號左右殺登利與其母誘斬右殺奪其兵左殺懼攻登利殺左殺者判闕特勒也遂立毘伽可汗子俄為骨咄葉䕶所殺立其弟又殺之)葉䕶自立可汗(上以突厥内亂羽林將軍老奴招諭回紇葛邏祿抜悉密等郡)已而抜悉密回紇葛邏三部並起葉䕶殺之尊抜悉密部長為頡跌伊施可汗回紇葛邏自為右葉䕶突厥餘衆奉判闕特勒子為烏蘇米施可汗(上遣使烏蘇内附烏蘇不從方節度使王忠嗣抜悉密等部攻之烏蘇遁去其西葉䕶阿布思反西殺臘哆等帥千餘相次來降)至是抜悉宻攻殺烏蘇米施國人立其弟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亂上敕朔方節度使王忠嗣以兵乗之忠嗣破其左廂十一部獨右廂未下㑹回紇葛邏録共攻抜悉宻頡跌伊施可汗殺之奉回紇骨力羅定其國遣使言狀册拜裴羅為懐仁可汗(懐仁于是南據突厥故地牙帳于烏徳鞬山舊統藥邏九姓其後又併抜悉宻葛邏凡十一部各置都督)明年懐仁攻殺白眉突厥遂亡(始突厥國後魏大統時至是滅其地盡回紇)毘伽可敦(即登利母婆匐)帥衆來歸上御花蕚樓宴羣臣賦詩美其事(懐仁既殺白眉斥地廣東室韋西抵山南大漠盡得古匈奴地已而懐仁死子磨延啜立號葛勒可汗)
公元750年
九月楊慎矜御史中丞
 初上以慎矜知御史中丞事時李林甫専權公卿之進有不出門者必以罪去之慎矜固辭不受至是林甫慎矜屈附于已復以為中丞
始祀九宫貴神(九宫一至九其神太乙攝提軒轅招摇天符青龍咸池太隂天乙其星天蓬天内天衝天輔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其卦八一坎二坤三震四㢲五九同離六乾七兑八艮其五行一為水二與五八同土三與四同木六與七同金九為火其方之色曰白黒碧緑黄赤紫而白兼一六八之三方)
 初術士蘇嘉慶言遯甲術有九宫貴神典司水旱請立壇于東郊祀以四孟月從之禮在太清宫太廟所用牲玉皆侔天地(乙酉)四載春正月帝聞空中神語
 上謂宰相曰朕于宫中為壇百姓祈福草黄素置案上飛昇天聞空中語云聖夀延長煉藥成置壇上及夜欲收又聞空中語云藥未須收此自守䕶羣臣表賀(上尊道教長生于是所在争言符瑞太白山人李渾上言神人言金星洞有玉板石記聖王福夀符命王鉷求獲之已而山人元翼又言見元元皇帝云寶仙洞妙寶真符張均等復求得之李林甫等皆請舎宅為觀以祝聖夀上説太白山終南别名在今鳯翔府郿縣東南其山最高古武功太白去天三百即此金星寶仙二洞俱在太白山)
公元745年
二月以朔方節度使王忠嗣河東節度使
 忠嗣勇敢及鎮方面専以持重安邉為務常曰太平之將但當撫循訓練士卒不可中國之力以邀功軍中日夜思戰忠嗣多遣間諜可勝然後興師故出有功兼兩節制朔方雲中邊陲千里要害之地悉置城堡斥地各數百里邊人以為張仁亶(張仁愿初名仁亶)之後將帥不及(忠嗣互市髙估馬諸蕃聞之爭賣馬于唐忠嗣皆買之由是蕃馬少唐兵益壯)
秋七月夀王妃韋氏八月楊太真貴妃
 初武恵妃後宫無當意者或言夀王楊氏之美上見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為女官(女道士也)號太真夀王郎將韋昭訓女潛内太真宫中不朞寵遇恵妃宫中號曰娘子儀體皆如皇后至是册為貴妃贈其父元琰兵部尚書從兄銛為殿中少監錡為駙馬都尉三姊賜第京師寵貴赫然已而復以妃從祖兄釗為金吾兵曹參軍(釗不學無行宗黨所鄙從軍不能新政富民鮮于仲通資給仲通讀書有才章仇兼瓊引為採訪支使委以心腹從容仲通曰今吾獨為上所厚苟無内李林甫見危楊妃新得幸子能為我結之吾無患仲通言釗本末儀觀甚偉言詞敏給兼瓊見之大悦即辟為推官使獻春綵于京師贐蜀貨直萬緡釗大喜過望長安見諸妹分以遺之曰此章仇公所贈也于是諸楊日夜譽兼瓊且言釗善樗蒲引之見上得随供奉官出入禁中府南新政唐縣元省故城在今四川保寕部縣)
九月韋堅刑部尚書矜慎租庸轉運使
公元742年
 通漕寵遂入相之志又與李適之(常山王承乾曽孫天寶元年牛仙客左相)善林甫由是惡之故遷以美官實奪之權也
安禄山討奚契丹破之
 禄山欲以邊功市寵侵掠契丹契丹各殺所尚公主(上以外孫獨孤氏為静樂公主嫁契丹王以甥楊氏為宜芳公主嫁奚王)以叛禄山討破之(已而禄山奏臣討契丹北平郡先朝名將李靖李勣從臣求食遂命立廟又奏薦享日廟梁産)
王鉷京畿採訪使
 初户口色役使(掌諸色雜徭役者)敕賜百姓復除奏徴其輦運費廣張錢數使市輕貨百姓所輸乃甚于不復舊制戍邊者免其租庸六嵗而更時邊將恥敗士卒死者皆不申牒貫籍不除王鉷以為避課六嵗之外悉徴其租庸有併徴三十年者民無所訴上在位用度日侈又不欲數于左右藏取之上㫖貢額外錢帛百億萬貯于内庫以供宴賜曰此皆不出租庸調上以為能富國厚遇中外嘆怨是以御史中丞京畿採訪使(楊釗侍宴禁中専掌樗蒲文簿鈎校精宻上賞其彊明曰好度支郎諸揚數徵此言於上又以屬王鉷因奏充判官丙戌)五載春正月韋堅縉雲(唐郡今浙江處州府是)太守皇甫惟明播州(唐置天寳初為郡今貴州遵義府是)太守
公元717年
 初太子之立非李林甫林甫異日為已禍欲動摇之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嘗為忠王友(太子先封忠王見前)時破吐蕃入獻㨗見林甫専權上去林甫知之使楊慎矜宻伺其所為㑹正月望夜太子出遊韋堅相見(太子妃兄)堅又惟明㑹于景龍慎矜遂告惟明謀立太子收下林甫使慎矜等鞫之上亦疑惟明有謀而不顯其罪皆貶之親黨坐者數十人太子表請與妃離昏帝素知太子孝謹譴怒不及
王忠嗣河西隴右方河東節度使
 忠嗣四節控制萬里天下勁兵重鎮皆在掌握吐蕃戰于青海積石大㨗又討吐谷渾俘其全部而歸(忠嗣功名日盛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安禄山潜蓄異志託以禦宼築雄武城大貯兵器忠嗣助役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往不見禄山而還數奏禄山必反林甫益惡之已而忠嗣固辭河東方節度許之薊雄武城在今順天府東北)
夏四月李適之
 韋堅等既貶適之懼自求㪚地罷政事(初適之林甫有隙適之兵部尚書林甫使人兵部銓曹姦利收吏六十餘人京兆京兆尹蕭炅使法曹吉温鞫之置吏于外先取二重囚訊之號呼之聲所不忍聞吏聞之大懼引入自誣頃刻獄成敕誚責前後知銓侍郎判南曹郎官宥之太子文學薛嶷薦温才召見顧嶷曰是一不良人不用也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獄林甫林甫大喜又有羅希奭者為吏深刻林甫引為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淺鍛錬成獄無能自脱時人謂之羅鉗吉網吉温從子羅希奭錢塘人南曹郎唐書百官吏部員外郎二人判南曹)
陳希烈(宋州人)同平章事
 希烈以講老荘得専用神仙符瑞媚于上李林甫希烈柔佞易制故引以為政事一决林甫希烈但給唯諾(故事宰相午後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無事已時即還第機務皆決于私家主書成案希烈書名而已)
五月壬子朔日
秋七月嶺南經畧使張九章三品廣陵長史王翼户部侍郎
 楊貴妃方有寵中外争獻珍玩九章所獻精美九章三品户部侍郎民間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門楣欲得荔枝嵗命嶺南馳驛致之比至長安色味不變(妃嘗以妬悍不遜送歸銛第上遂不食夜力奏請迎妃歸院遂開禁門而入後復以忤㫖遣吉温宦官言於上曰陛下何愛宫中一席之地使之就死而辱之于外舎耶上亦悔之中使賜以御膳妃對使者涕泣曰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賜惟髮者父母所與剪髮一繚獻之上遽召還寵待益深丁亥)六載春正月北海太守李邕淄川太守裴敦復皇甫惟明韋堅王琚李適之自殺
 先是韋堅之弟(将作少匠兵部員外郎)為訟寃且引太子為言上怒李林甫因言李適之朋黨遂長適之宜春(本袁州天實初改郡)太守已而左驍衛兵曹勣告贊善大夫杜有鄰妄稱圖纎交搆東宫指斥乗輿(有鄰女為太子良娣良娣之姊勣妻也勣性疎狂好功善交豪傑名士妻族不協欲䧟之故為飛語以告)林甫吉温鞫之乃勣首謀遂與有鄰杖殺(太子亦出良娣庶人)勣素與淄川太守裴敦復善(敦復先以平海有功嶺南經畧使林甫忌之貶淄川守)敦復薦之北海太守李邕邕遂與定交鄴郡太守王琚以贓貶江華(唐郡今湖南永州府道州是)司馬豪侈皆自謂耆舊久在外意怏怏林甫欲因事除之至是别遣羅希奭敦復皆杖死(才藝出衆盧藏用嘗語之曰君如干将莫邪難與争鋒終虞缺折不能用)林甫又奏分遣御史皇甫惟明韋堅等死希奭青州嶺南過殺遷謫李適之仰藥自縊適之子霅迎䘮東京林甫令人誣告殺之給事中房琯(字次律河南人)坐與適之善貶宜春太守(林甫韋堅不已遣使于循河及江淮州縣收繫綱典船夫徵剝逋負延及鄰伍死者甚衆至林甫死乃止綱典十船一綱吏典之)
除絞斬條
 上慕好生之名令應絞斬者皆重杖嶺南其實有司杖殺
天下嫁母三載
令士通一以上皆詣京師
 上欲廣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藝以上皆詣京師李林甫草野之士對策斥其姦惡言舉人卑賤恐有俚言汚濁聖聴乃令郡縣精加試練送省覆試具名奏聞既而至者皆試以詩賦論遂無一人及第林甫乃以野無遺賢上表稱賀
安禄山御史大夫
 禄山體肥腹垂過膝外若癡直内狡黠在上應對敏給雜以詼諧上嘗戲指其腹曰此胡腹中安所有其大乃爾對曰更無餘物止有赤心耳又嘗命見太子禄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禄山太子何官上曰此儲君也朕千秋萬嵗後代朕君汝者也禄山臣愚曏者惟知有陛一人不知乃更有儲君不得已然後拜上以為信然愛之(上嘗宴勤政百官列坐樓下禄山御座東間金鷄置榻使坐其前命楊銛姊弟皆與禄山兄弟禄山得出入禁中因請為貴妃兒上與貴妃同坐禄山先拜貴妃上問何故對曰胡人先母而後父上悦)
公元718年
冬十月帝如驪山温泉(在今西安府臨潼縣驪山之麓)名其宫曰華清
 先是温泉宫上嵗幸之至是更宫名曰華清治湯井為池環山宫室(内有集靈臺朝元閣飛霜九龍長生明珠等殿)又築羅城百司公卿邸第
将軍延光吐蕃石堡城不克十一月哥舒翰(突騎施哥舒渠長之子)充隴右節度使王忠嗣漢陽太守
 忠嗣部将哥舒翰大斗軍(在今凉州府永昌縣西南大斗抜谷為名)副使李光弼(營州栁城契丹王楷之子)為河西兵馬使光弼皆以勇畧忠嗣所重(每嵗積石軍麥熟吐蕃輙来穫之無能禦者翰先伏兵于其側冦至㫁其後夹擊之無一人得返自是不敢復來積石軍在今蘭州府河州西)上欲使忠嗣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固吐蕃舉國守之非殺數萬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厲兵秣馬俟其有釁然後取之上意不決将軍延光請行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詔不盡如其所欲(李光弼大夫以數萬衆延光不立重賞士卒安肯為之盡力且此天子意也彼無功歸罪大夫大夫何以杜其讒口忠嗣曰今以數萬之衆爭一城得之未足以制不得亦無害于國故不欲為之忠嗣受責天子不過将軍歸宿其次不過黔中上佐豈以數萬人之命易一官光弼大夫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能及也)延光過期不克忠嗣阻撓軍計上怒李林甫使人忠嗣擁兵太子敕徴忠嗣入朝三司鞫之上聞哥舒翰召見悦之以為隴右節度使而詔三司曰吾兒居深宫安得外人通謀此必妄也但劾忠嗣阻撓軍功三司忠嗣罪當死翰力陳其寃上感悟貶忠嗣漢陽太守(李林甫屢起大獄楊釗掖庭之親乃因以為援事有微渉東宫者皆指摘使之奏劾羅希奭吉温鞫之釗因得逞私志擠陷誅夷者數百家幸太子仁孝謹静張垍髙力士保䕶上前林甫終不能間也張垍之子)
户部侍郎楊慎矜
 慎矜為上所厚李林甫浸忌之慎矜王鉷父中表兄弟也故引入臺及中丞慎矜猶名之不平慎矜不之覺嘗與之私語纎書(慎矜術士史敬忠善忠言天下将亂勸慎矜臨汝山中買茌避亂)林甫慎矜有隙誘使圖之遣人飛語慎矜隋煬帝孫與凶人往來家有䜟書謀復祖業上大怒收慎矜繋獄楊釗盧鉉同鞫之(使吉温敬忠汝州敬忠温父幼時敬忠嘗抱撫之及捕獲不與語鎖其頸驅之馬前使吏誘之曰楊慎矜欵服須子一辨解意則生不然必死敬忠求紙不答敬忠懇請哀切乃令答辨還鞫慎矜以為證)慎矜引服惟搜䜟書不獲使盧鉉入長安搜其家鉉袖䜟書入闇中出詬曰逆賊深藏秘記以示慎矜歎曰吾不蓄䜟書何從我家哉吾應死而已于是兄弟賜死妻子嶺南連坐數十人
十二月天下嵗貢李林甫
 命百官閲嵗貢物尚書省悉以車載李林甫或有時不視朝百官悉集林甫第門臺省為空林甫子岫将作監頗以滿盈為懼嘗從林甫後園指役夫言曰大人久處鈞軸怨仇滿天一朝禍至欲為此得乎林甫不樂曰勢已如此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徳度自處騶從不過數人林甫自以多結怨常虞刺客出則歩騎百餘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驅在數百歩外居則重關複壁如防大敵一夕屢徙牀雖家人莫知其處)
高仙芝(高麗人)為安西四鎮節度使
 仙芝從軍安西驍勇善騎射累官四鎮節度副使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餘國皆服吐蕃貢獻不入討之不克制以仙芝為行節度使討之自安西行百餘日至連雲堡(胡三省注堡在吐蕃南依山北據娑勒川為固)破之遣将軍元慶千騎前行謂曰小勃律大軍至其君臣百姓必走山谷第呼出取繒帛敕賜大臣至盡縛之以待我元慶如其仙芝至斬其附吐蕃者數人急遣元慶往斫娑夷藤橋(唐書西域小勃律王居孽多城臨娑夷水藤橋去城六十里)甫畢而吐蕃救至已無所及(娑夷即弱水不能草芥藤橋濶盡一矢修之朞年乃成)仙芝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而還上以仙芝安西四鎮節度使仙芝封常清(蒲州猗氏人)判官任以軍事(自唐興以來邊帥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領兼統功名著者往往入為宰相四夷之将雖才畧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不専大将之任皆以大臣為使以制開元中天子有吞四夷之志為邊将者十餘年不易久任皇子則慶忠諸王宰相則蕭暠牛仙客遥領蓋嘉運王忠嗣専制數道兼統李林甫欲杜邊帥入相之路以蕃人不知書乃奏言文臣為将怯當矢石不若寒族蕃人蕃人勇決習戰寒族孤立無黨陛下誠以恩結其心彼必能為朝廷盡死上悦其言始用安禄山至是諸道節度使盡用蕃人精兵咸戍北邊天下之勢偏重卒使禄山傾覆天下皆出于林甫專寵固位之謀也戊子)七載夏四月高力士驃騎大将軍
公元722年
 力士承恩嵗久中外畏之太子呼之為兄諸王呼之翁駙馬輩直謂之爺自李林甫安禄山輩皆因之以取将相然和謹少過不敢驕横天子親任士大夫亦不疾惡也(上嘗從容力士曰朕不出長安十年天下無事朕欲悉以政事李林甫何如對曰天子巡守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威勢既成誰敢復議之者不悦力士頓首謝罪上意解力士自是不敢深言天下事矣)
公元719年
五月羣臣上尊號賜安禄山鐵券
楊釗判度支
 釗善窺上意愛惡而迎之以聚斂驟遷嵗中領十五使恩幸日隆
冬十一月貴妃姊為國夫人
 貴妃三人皆有才色上呼之為姨出入宫掖承恩澤勢傾天下至是封韓虢秦國夫人與銛錡五家凡有請託府縣承迎峻于制敕四方賂遺惟恐居後上所賜與五家如一開第極其壮麗一堂之費動踰千萬既成他人有勝已者輒毁而改焉虢國尤為豪蕩(虢國新第堂成召匠圬埐以絳羅五百段賞之匠嗤不顧請取螻蟻蜥蜴記其數置堂中苟失一物不敢受直)
十二月哥舒翰神威軍(在青海上)應龍城(在青海龍駒魏書吐谷渾青海中有小山冬氷合後游牝此山明年生駒必多駿異因名其島曰龍駒)
公元720年
 翰築神威吐蕃撃破之乃更築應龍城青海中以謫卒二千戍之(明年青海氷合吐蕃大至戍者盡没己丑)八載春二月帥羣臣觀左藏楊釗金紫
 是時州縣殷富倉庫積粟帛動以萬計釗請令糶變為輕貨京師屢奏帑藏充牣古今罕儔故上帥羣臣觀之賜釗紫衣魚上由是金帛糞壤賞賜無限
夏四月殺咸寧太守趙奉璋
 奉璋李林甫罪二十條未達林甫御史逮捕以為妖言杖殺
五月折衝府上下魚書
 先是折衝府(天下三百六十四府其府統軍折衝都尉)皆有木契(以木書契)銅魚(刻銅為符作魚形契與魚皆中剖以其左付軍府右藏天府)朝廷徴發下敕書契魚都督郡府叅驗皆合然後遣之自募置彍騎府兵日壊死亡不補器械耗㪚畧盡府兵宿衛者謂之侍官言其為天子侍衛其後衛多假人役使如奴𨽻長安人羞之至以相詬病其戍邊者又多為邊将苦使利其死而沒其財由是應為府兵者皆逃匿至是無兵可交李林甫遂奏停折衝府上下魚書是後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彍騎法天以後稍亦變廢應募者皆市井負販無頼子未嘗習兵承平日久議者多謂中國兵可銷于是民間挾兵器者有禁子弟為武官父兄不齒猛将精兵皆聚于西北中國無武偹矣
六月聖祖及諸帝后號諡
 上以符瑞相繼聖祖號(曰大道元元皇帝)高祖(曰神堯)太宗(曰文武)髙宗(曰天皇)中宗(曰孝和)睿宗(曰元貞)五帝諡帝皆曰大聖后皆曰順聖(閏月上謁太清宫羣臣上尊號曰開元天地大寶聖神文武應運皇帝十三載二月復加元元皇帝及諸諡號上亦加尊號至十四字太清宫元元皇帝之廟也)
哥舒翰吐蕃石堡城拔之
 翰帥兵六萬攻吐蕃石堡城其城三面險絶惟一徑可上吐蕃但以數百人守之貯糧食積木石唐前後屢攻之不能克翰進攻數日不拔禆将髙秀巖張守瑜欲斬之二人三日期拔之獲吐蕃四百人士卒死者數萬(以石堡城神武軍庚寅)九載春正月羣臣請封西嶽許之(已而關中嶽祠災遂罷封祀)
公元721年
夏四月宋渾潮陽(本潮州天寶初改郡今廣東潮州府是)
 初吉温李林甫得進及楊釗恩遇浸深遂棄林甫而附之為畫林甫執政之䇿御史中丞宋渾林甫所厚也使釗奏而逐之以剪其心腹林甫不能
五月安禄山東平郡(唐將帥封王自此始)
秋八月安禄山河北道採訪處置使
求殷周漢後廢韓(元魏後)介(後周後)酅(隋後)公
公元750年
 處士崔昌上言國家宜承周漢以土代火魏周隋皆閏位不當以其子孫二王後下公集議集賢院學士衛包上言集議之夜四星聚于尾(尾九星後宫之塲妃后之府考唐書天文天寶九載八月五星聚箕尾熒惑後至而先去尾箕燕分也占曰有徳則慶無徳則凶據此聚本五星衛包四星者蓋以熒惑後至不言附㑹之説也)天意昭然上乃命求殷周漢後為三恪韓介酅公(十二載夏復以魏周隋後為三恪崔昌衛包皆坐貶時李林甫已死楊國忠欲攻其短故有是命)
安禄山入朝
 禄山屢誘奚契丹飲以莨菪酒(莨菪藥名以其子釀酒飲之不復醒)醉而阬之動數千人斬首以獻前後數四至是請入朝上命有司先為起第昭應禄山戲水(在臨潼縣東下流入渭水有戯亭)楊釗兄弟姊妹皆往迎之上幸望春宫以待之禄山獻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課日書上上考(前此禄山上谷鑄錢五壚禄山乃獻錢樣千緡)
追復張易之兄弟官爵楊釗名國忠
 楊釗張易之之甥也奏乞雪易之兄弟制引易之兄弟中宗房陵之功復其官爵仍官其子釗以圖䜟金刀更名賜名國忠
南詔反陷雲南郡(即姚州天寶初改郡)
公元721年
 楊國忠鮮于仲通薦為劍南節度使仲通褊急蠻夷故事南詔常與妻子俱謁都督雲南太守張䖍陁皆私之又多所徴南詔王羅鳯(皮羅閤死閤羅鳯嗣)忿怒發兵反攻雲南殺䖍陁取夷州三十二(辛卯)十載春正月駙馬昌裔
 楊氏五宅夜遊廣平公主(帝之女)從者西市楊氏奴揮鞭及公主衣公主墜馬昌裔下扶之亦被數鞭公主泣訴上上為之杖殺楊氏明日昌裔不聴朝謁
安禄山起第親仁
 命有司禄山起第親仁敕諭窮壮不限財力中使䕶作敕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及第禄山置酒墨敕宰相至第上命宰相皆赴之又日遣諸楊與之遊宴(通鑑禄山生日上及楊妃賜予甚厚後三日召入禁貴妃錦繡為大襁褓裹之使宫人以輿舁之上聞問故左右貴妃禄兒對上貴妃洗皃金銀錢復賜禄山盡歡而罷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考此皆出禄山事跡及天寶遺事稗史非實録今不取)
安禄山河東節度使
公元722年
 户部郎中吉温禄山有寵約為兄弟(説禄山李丞相以時事親三兄不肯以兄為相兄若薦于上即奏兄堪大任共排林甫出之為相必矣禄山悦其言數温才于上)㑹禄山河東因奏温為副使留後大理司直張通儒為判官委以軍事(林甫禄山語每揣知其情先言禄山驚服每見雖盛冬常汗霑衣林甫引與坐于中書㕔撫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言無不盡林甫十郎既歸范陽留其将劉駱各在長安每還必問十郎何言得美言則喜或但云安大夫須好檢校反手據牀噫嘻我死矣)禄山兼領三鎮日益驕恣自以曩時不拜太子上春秋高頗内懼又見武備堕弛有輕中國之心孔目官嚴荘掌書記高尚(雍奴人)因為之解圖䜟勸之作亂禄山同羅契丹降者八千餘人謂之曳落河曳落河猶言壯士也皆驍勇善戰可當以尚通儒将軍孫孝哲(契丹部人)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歸仁蔡希徳牛廷玠向潤容李庭崔乾祐子竒千年武令珣能(音耐)元皓(能氏系出長廣)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慶為爪牙(尚夲名不危頗有詞學薄遊河朔貧困不得志常歎曰高不危舉大事而死豈能草根求活耶禄山因置幕府出入臥内尚典賤奏簿書承嗣前鋒兵馬使治軍嚴整大雪禄山按行諸營至承嗣寂若無人入閲士卒一人不在禄山是以重之)
夏四月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南詔蠻敗績制復募兵以擊之
 仲通将兵八萬討南詔南詔王羅鳯遣使謝罪請還所俘掠雲南而去仲通不可囚其使進軍西洱河與戰大敗士卒死者六萬人仲通僅以身免楊國忠掩其敗状仍叙其戰功羅鳯北臣吐蕃吐蕃號曰東帝(閤羅鳯刻碑于國門言已不得已而叛唐且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賞後世復歸唐當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制募兵以撃之人聞雲南瘴氣莫肯應募楊國忠御史分道捕人枷送軍所(舊制百姓有勲者免征國忠奏先取髙勲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聲震野)
高仙芝大食(注見前)敗績
 初仙芝偽與石國(月氏餘種在大宛西鄙)約和因兵襲之俘其王以歸(掠得瑟瑟十餘斛黄金五六槖駝皆入其家瑟瑟廣雅碧珠也)石國王子走告諸部諸部皆怒潜引大食欲共攻四鎮仙芝将兵三萬擊之深入七百餘里與戰大敗士卒死亡畧盡(将軍李嗣業仙芝宵遁别将秀實詬之曰避敵先奔無勇也全已棄衆不仁幸而得達獨無愧乎嗣業執其手謝之留拒追兵㪚卒俱免還至安西言于仙芝秀實都知兵馬使為已判官李嗣業京兆髙陵秀實成公汧陽人)
秋八月武庫火
 燒兵器三十七萬
安禄山契丹大敗
 禄山三道兵六萬以討契丹以奚騎二千為鄉導平盧千餘里遇雨弓弩筋膠皆弛奚復叛與契丹夾撃唐兵殺傷殆盡禄山獨與麾下二十騎走入師州(唐羈縻州室韋置後僑治良郷縣之故東閭城)歸罪左賢王解兵馬使魚承仙斬之(平盧兵馬使史思明懼逃入山禄山至平麾下皆亡史思明出見禄山禄山喜執其手曰吾得汝復何憂思明退謂人曰曏使出已與哥解并斬矣)
冬十一月楊國忠劍南節度使(壬辰)十一載春二月粟帛錢易惡錢
 先是江淮惡錢貴戚大商往往以良錢一易惡錢五載長安市不勝弊故李林甫奏請之官為易取期一月不輸官者罪之于是商賈不以為便遮楊國忠馬自言國忠為言于上乃更命非鉛錫所鑄及穿穴者皆聴用
公元723年
三月安禄山契丹
公元722年
 禄山契丹欲以去秋之恥㑹突厥降将阿布思叛(初突厥阿布思來降厚禮賜姓李獻忠累遷方節度副使獻忠權畧不為安禄山禄山恨之至是奏請獻忠俱撃契丹獻忠恐為禄山所害乃帥所部叛歸漠北)禄山頓兵不進已而阿布思為回紇所破禄山誘其部落降之由是禄山兵精天下莫及(阿布思遁葛邏禄葉䕶執之送京師)
吏兵為文武憲部
夏户部侍郎京兆尹王鉷伏誅
 權寵日甚其弟户部郎中凶險不法(召術士海川問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亡匿恐事泄捕得托他事杖殺王府司馬㑹話私庭又使長安賈季收繫殺之)銲所善邢縡與龍武萬騎作亂有告之者上以告状面授使捕之意銲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捕縡縡帥其黨格鬬髙力士禁軍撃斬縡捕其黨皆擒之國忠白上預謀上以任遇不應同逆(李林甫亦為之解辯)乃命特原銲不問使國忠請罪不忍上怒㑹陳希烈極言大逆當誅敕希烈國忠鞫之仍以國忠京兆尹(任海川韋會等事皆發)獄具自盡銲杖死于朝堂司籍第舎不能
公元723年
五月楊國忠御史大夫京畿採訪使
 初李林甫國忠㣲才貴妃之族故善遇國忠林甫王鉷大夫不悦深探邢縡獄令引林甫交私事状陳希烈哥舒翰從而證之上由是林甫國忠大夫領使務皆歸之國忠震天下始與林甫讐敵矣(是秋上復左藏國忠奏有鳯凰左藏出納判官魏仲犀見之遂以仲犀殿中侍御史)
冬十一月右相李林甫
公元731年
 先是林甫奏請楊國忠赴鎮劍南(國忠既領劍南節度南詔宼邉蜀人請國忠赴鎮林甫因奏遣之國忠将行泣言必為林甫所害上曰卿暫到蜀區處軍事屈指待卿還當入相林甫時已有疾聞之憂懣不知所為)至是林甫疾劇上遣中使國忠還至昭應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謂曰林甫死矣公必為相以後事累公國忠不敢當汗流覆面林甫遂死(上晚年自恃承平以為天下無復可憂遂深居禁中専以聲色自娱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寵杜絶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姦妬賢嫉能排抑勝己以保其位屢起大獄誅逐貴臣以張其勢自皇太子以下畏之側足凡在相位十九年養成天下之亂而上不之寤也)
楊國忠右相文部尚書
公元723年
 國忠為人强辨輕躁無威儀既為相裁决機務果敢不疑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頤指氣使莫不震慴凡領四十餘使(或勸陜郡進士張彖國忠曰君輩倚楊右相㤗山以為氷山耳若皎日出君得無失所恃乎遂隐嵩山癸巳)十二載春正月楊國忠注選人于都堂
公元724年
 國忠收人選人無問不肖選深者留之依資據闕注官滯淹翕然稱之凡所施置曲徇時人所欲故頗得衆故事吏部尚書知政事選事悉委侍郎以下三注三唱仍過門下省審自春及乃畢至是國忠欲自示精敏乃遣令史先于私第宻定名闕召左相陳希烈給事中諸司長官皆集尚書都堂唱注一日而畢曰今左相給事中在座已過門下其間資格差謬甚衆無敢言者于是門下不復過官侍郎但掌試判而已(時中書舎人宋昱選事進士劉迺書曰禹稷臯陶同居舜朝猶曰載采有九徳考績以九載近代主司察言一幅之判觀行一揖之間何古今遲速不侔之甚哉借使周公孔子今處銓廷考其辭華則不徐庚觀其利口則不嗇夫何暇聖賢事業乎闕劉迺永夷河南伊人)
二月追削李林甫官爵剖其棺
 楊國忠安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詣闕誣告李林甫與阿布思謀反上信之下吏按問林甫婿諌議大夫楊齊宣懼為所累證成之時林甫尚未葬制削官爵子孫皆流嶺南黔中親近黨與坐貶者五十餘人剖棺含珠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禮葬之
秋八月哥舒翰河西節度使
公元753年
 安禄山李林甫狡猾已故畏服之及楊國忠相視蔑如由是有隙國忠屢言禄山反状不聽隴右節度使哥舒翰素與禄山不協(先是翰與禄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城東禄山謂翰曰公與我族類頗同何得不相親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嘷不祥為其忘本也兄苟見親翰敢不盡心禄山以為譏其胡也怒駡突厥爾翰欲應之力士目翰乃止由是為怨愈深)㑹翰撃吐蕃悉收九曲(唐軍名在今蘭州府河州邊外西北唐書吐蕃九曲地宜畜牧開元中吐蕃都督楊矩請其地為金城公主湯沐表與之由是吐蕃近與唐接勢益張天寶十二載哥舒翰收復故地列郡縣)部落國忠厚結與共禄山因奏以翰兼河西節度賜爵西平郡(是時中國盛彊安逺門西盡唐境凡萬二千里閭相望桑麻翳野天下富庶無如隴右翰每遣使入奏嘗騎白槖駞日馳五百里門安逺長安城西北)
公元724年
冬十月帝如華清宫
 楊國忠虢國夫人居第相鄰晝夜往來無復期度並轡走馬不施幕道掩目三夫人從幸華清㑹于國忠車馬僕從充溢數坊錦繡珠玉鮮華奪目國忠謂客曰吾本寒家一旦椒房至此未知稅駕之所然終不能致令名不若極樂楊氏五家隊各為一色衣相别五家合隊粲若雲錦國忠仍以劒南旌節引于其前(國忠子暄明經荒陋不及格禮部侍郎達奚珣國忠遣其子邀國忠馬白之然亦未敢落也國忠怒曰我子何患富貴乃令鼠輩相賣䇿馬不顧而去珣懼遂置暄上等甲午)十三載春正月安禄山入朝
 是時楊國忠禄山反且陛下試召之必不來上使召之禄山即至見上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寵擢至此為國忠所疾臣死無日矣上憐之賞賜巨萬由是國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言禄山反上不聴(禄山兼領羣牧總監吉温自副因擇良馬范陽)
安禄山左僕射
 上欲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太常張垍草制楊國忠禄山雖有軍功目不知書豈可宰相制書若下四夷輕唐上乃以禄山僕射(唐初詔敕中書門下官有文者為之乾封以後始召文士草諸文辭常于北門進止時人謂之北門學士即位始置翰林院宻邇禁庭文章之士下至僧道書畫琴棋數術之工皆處之謂之待詔刑部尚書張均及弟翰林院供奉)
公元725年
三月安禄山范陽
 禄山所部将士討奚契丹勲效甚多超資加賞(除将軍五百餘人中郎将二千餘人)禄山反故以此衆心禄山辭歸范陽上解御衣以賜之禄山驚喜楊國忠奏留之疾驅出關乗船沿河而下晝夜兼行日數百里自是有言禄山反者上皆縛送由是無敢言者(禄山之發長安上令髙力士餞之及還上問禄山慰意乎對曰觀其意怏怏必知欲命為相而中止也上以告國忠國忠曰此議他人不知張垍兄弟告之也上怒貶均官)
夏六月乙丑朔日不盡如鈎
劒南留後李宓撃南詔敗没
 宓撃南詔羅鳯誘之深入太和城閉壁不戰宓糧盡士卒瘴疫饑死什七八乃引還追撃全軍皆没國忠隐其敗更以㨗聞益發中國兵討之前後死者幾二十萬人無敢言者(上嘗謂髙力士曰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邊事付之諸将夫復何憂力士對曰臣聞雲南䘮師邊将擁兵太盛陛下何以致之臣恐一旦祸起不可復救何謂無憂也上曰卿勿言深思之)
秋八月陳希烈罷以韋見素(字㑹微之子)同平章事
 楊國忠陳希烈希烈累表辭位上欲吉温代之國忠安禄山奏言不可以見素和雅易制薦之
關中大饑
 自去嵗水旱相繼關中大饑上憂雨傷稼國忠取禾之善者獻之曰雨雖多不害稼也上以為扶風太守房琯所部水災國忠使御史推之是嵗天下無敢言災者高力士侍側上曰淫雨不已卿可盡言對曰自陛下權假宰相賞罸無章隂陽失度何敢言上然之
冬閏十一月韋陟(字殷卿石子)為桂嶺(隋縣元省故城在今廣西平樂府賀縣)尉吉温澧陽(本澧州天寶初改郡後仍為州今𨽻湖南)長史
 河東太守韋陟文雅盛名楊國忠恐其入相使人贓汚事下御史中丞吉温使求救安禄山為國忠所發貶桂嶺澧陽長史安禄山為温訟寃且言國忠䜛疾上兩無所
户部郡縣户口之數
公元726年
 先是開元十四年户七百六萬九千五百六十五口四千一百四十一萬九千七百一十二二十八年户八百四十一萬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一十四萬三千六百九(時西京東都米斛直錢不滿二百絹匹亦如之海富安行者萬里不持寸兵)至是户部天下郡三百二十一縣千五百三十八户九百六十一萬九千二百五十四口五千二百八十八萬四百八十八唐之盛止此(乙未)十四載春二月安禄山以蕃将代漢将從之
 禄山使副将千年入奏以蕃三十二人漢将韋見素楊國忠禄山久有異志今又有此請其反明矣明日入見上迎謂曰卿等疑禄山見素極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請不可許上不悦竟從禄山之請(他日國忠見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謀若除禄山平章事詣闕賈循吕知誨楊光分領范陽平盧河東節度則勢自分上從之已草制而不發更遣中使璆琳珍果賜禄山潜察其變璆琳禄山厚賂還盛言禄山無二心上國忠等曰朕推心待之無異志朕自保之卿等勿憂也事遂寝别賈循華原人輔姓大夫智果為輔氏)
秋七月安禄山表請獻馬遣中使諭止之
 禄山表獻馬三千匹每匹執鞚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達奚珣疑有變奏請諭禄山進馬宜俟至冬官自給無煩本軍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會輔璆琳受賂事泄上托以他事撲殺之)遣中使馮神威齎手詔禄山如珣策禄山踞牀不拜曰馬不獻亦可十月當詣京師遣還亦無表
冬十一月安禄山反遣封常清東京募兵以禦之
 禄山専制三道隂蓄異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駕然後作亂楊國忠屢言禄山且反數以事激之欲其速反取信于上禄山由是決意遽反獨與嚴荘髙尚阿史那承慶宻謀㑹有奏事官京師禄山詐為敕書示諸将曰有宻㫖禄山将兵入朝楊國忠愕然相顧莫敢異言于是所部兵及奚契丹凡十五萬反于范陽大閲誓衆引兵而南歩騎精鋭烟塵千里承平百姓不識兵革河北州縣望風瓦解北京以聞上未之信及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謀之楊國忠揚揚有得色曰今反者獨禄山将士皆不欲也不過旬日傳首行在(時上華清宫)上以為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入朝上問以討賊方畧常清大言請詣東京開府庫募驍勇馬箠渡河計日取逆賊之首獻闕下上悦以為范陽盧節度使乗驛東京募兵旬日六萬人乃斷河陽橋守禦之備(禄山慶宗宗女京師及是上自華清宫還誅之)
郭子儀(字子儀華州鄭人)為朔方節度使
 子儀先以天徳軍(在今呉喇忒旗西北)使兼九原太守至是授朔方節度使率軍東討
張介然(猗氏人)為河南節度使
 領陳留(本汴州天寶初改郡今河南開封府是)等十三郡諸郡當賊衝者皆置防禦使(介然至陳留纔數日禄山已自靈昌渡河介然授兵乗城恟懼不能太守郭納城降介然遂被殺禄山聞其子安慶宗慟哭曰我何罪而殺我子于是陳留将士降者皆殺之以快其忿衛靈昌滑州天寶初改郡今輝府滑縣是)
十二月高仙芝副元帥諸軍屯陜
 以榮王琬(帝之子)為元帥髙仙芝副之統諸軍東征出内府錢帛于京師募兵十一萬號曰天武旬日而集皆市井子弟也仙芝五萬人京師宦者邊令誠監其軍屯于陜(唐宦者監軍自此始)
封常清與賊戰于武牢敗績安禄山遂陷東京留守李憕(并州文水人)御史中丞盧奕(懐慎之子)死之
 禄山田承嗣忠志(禄山假子)張孝忠(本夷種名阿勞後歸朝賜名)為前鋒常清募兵白徒武牢以拒賊賊以鐵騎蹂之再戰皆敗禄山東京常清再戰城中又敗乃西走河南尹達奚珣降于禄山留守李憕御史中丞盧奕吾曹國重任雖知力不敵必死之許諾殘兵數百欲戰皆潰府中先遣妻子懐印間道長安朝服臺中禄山使人執之及採訪判官蔣清(欽緒之子)皆殺之禄山數其罪顧賊黨曰凡為人當知順逆我死不失節夫復何恨
高仙芝退保潼關河南多陷
 封常清餘衆至陜謂高仙芝曰常連日血戰鋒不可當潼關無兵若賊豕突入關長安危矣不可不如引兵先據潼關以拒之仙芝乃趨潼關修完守備禄山使其将崔乾祐屯陜于是河南諸郡皆降禄山(是時朝廷徵兵未至關中恟懼禄山方謀稱帝東京不進故朝廷得為之備兵亦稍集)
東平(今泰安府東平州天寶初置郡)太守呉王祗(信安王禕之弟)起兵討賊
 禄山張通晤為睢陽(即宋州見前)太守東畧地郡縣官望風降走惟東太守吳王祗濟南太守李随起兵之郡縣之不從賊者皆倚吳王為名單父(漢縣今曹州府單縣是)尉賈賁吏民撃斬晤有衆二千詔以靈昌太守河南都知兵馬使
永王璘為山節度使王璬(二王帝子)為劍南節度使
 二王不出閤以江陵蜀郡長史源洧(乾曜族孫)崔圓(字有裕貝州武城人)副之制太子監國
 上議親征太子監國(上謂宰相曰朕在位垂五十載去秋已欲傳位太子水旱相仍欲以餘災遺子不意逆臣横發朕當親征且使監國平之日朕将髙枕無為矣)楊國忠大懼退謂三夫人太子素惡吾家一旦得天吾與姊妹併命在旦暮矣使説貴妃銜土請命上事遂寝
平原太守顔真卿(字清臣師古五世從孫)起兵討賊
 初真卿禄山且反因霖雨完城浚濠料丁壮倉廩禄山以其書生易之及反牒真卿兵防江津真卿平原司兵李平間道奏之上始河北郡縣皆從賊嘆曰二十四郡曽無一人義士耶及至大喜曰朕不識顔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真卿使親客宻懐購賊牒詣諸郡由是諸郡多應召募勇士旬日萬餘人涕泣諭以舉兵討賊士皆感憤禄山使其黨段子光齎李憕盧奕蔣清首徇河北諸郡至平原真卿執之腰斬以徇取三人首續以蒲身棺斂葬之祭哭受弔(禄山劉道元景城太守賈載鹽山穆寕共斬之得其甲仗五十餘船攜其首謁長史李暐暐嚴荘宗族誅之送道元首至平原真卿召□及清張澹平原計事饒陽太守盧全誠據城不受河間司法李奐禄山所署長史王懐李随禄山所署博平太守馬冀各以衆數千或萬人共推真卿為主軍事皆禀焉景城滄州天寶初改郡今仍為州天津府清池隋縣明省故城滄州鹽山隋縣今屬天津府餘注俱見前)
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副元帥
 邊令誠數以事干仙芝仙芝不從令誠入奏事遂言常清以賊摇衆而仙芝棄陜地數百里又盜減糧賜上大遣令齎敕軍中仙芝常清(初常清既敗三遣使表陳賊形勢上皆不之見常清乃自馳詣闕渭南敕削其官爵還軍自效常清遺表曰臣死之後陛下不輕此賊無忘臣言時朝議皆以禄山狂悖不日授首故常云然誠至潼關先引常清宣敕示之常清以表附令誠上之常清既死令誠乃謂仙芝大夫亦有恩命仙芝下令宣敕仙芝曰我遇敵而退死則宜矣謂我盗減糧賜則之誣也時士在前大呼稱枉其聲震地遂斬)先是哥舒翰入朝以疾留京師及是上以翰有威名且素與禄山不協召見兵馬副元帥将兵六萬以討禄山翰以疾固辭上不許田良邱為行軍司馬蕃将火抜歸仁等将部落以從併仙芝舊卒號二十萬軍于潼關(翰疾不能治事悉以軍政邱復不敢専決使王思禮主騎李承光主步無所統一用法嚴而不恤士卒懈弛鬬志王思禮髙麗人)
安禄山遣兵振武(唐軍名單于都督府此地在今歸化城南)郭子儀使兵馬使李光弼僕固懐恩(鐵勒部人)撃破
 子儀乘勝遂收雲中馬邑東陘關(在今代州胡三省曰時河東太原閉關以拒賊子儀破賊衆關始開)
常山(即恒州見前)太守顔杲卿(字真卿五世兄)起兵討賊河北諸郡皆應之
 先是禄山藁城(漢縣今屬正定府)常太守顔杲卿不能拒與長史袁履謙往迎之禄山輒賜杲卿紫質子弟使仍守常山杲卿歸途中指其衣謂履謙何為著此履謙悟其意乃隂與杲卿謀討禄山至是将起兵族弟真卿平原遣甥盧逖潛告杲卿連兵斷禄歸路以緩其西入之謀時禄山李欽湊守井陘口杲卿誘至斬之悉㪚井陘衆有頃賊将高邈千年適至又皆擒之(賊将張獻誠方圍饒陽千年因謂杲卿曰此郡應募烏合難以臨敵深溝髙壘勿與爭鋒朔方軍至併力齊進傳檄趙魏燕薊要膂彼則成擒今且聲云李光弼兵出井陘使人張獻誠饒陽圍此亦一竒杲卿悦用其策獻誠果遁去兵皆潰)杲卿乃命藁城安石等徇諸郡云大軍朝夕當至先下者後至者誅于是河北諸郡響應凡十七郡皆歸朝廷兵合二十餘萬其附禄山者惟范陽(即幽州見前)盧龍(唐志無盧龍胡三省當作北平)宻雲(本檀州天寶初改郡今順天府宻雲縣是)漁陽(今薊州天寶初置郡)汲鄴(注俱見前)六郡而已(杲卿宻使人入漁陽賈循郟城馬燧禄山負恩悖逆終歸夷滅公若以范陽歸國傾其根柢不世之功然之猶豫不時别将牛潤容知之以告禄山禄山殺之馬燧亡入西山隐者徐遇匿之得免禄山欲攻潼關新安河北有變而還馬燧洵美丙申)十五載(肅宗皇帝至徳元載)春正月安禄山僭號(劉友益曰書僭號禄山天子在上也)
公元756年
 禄山自稱大燕皇帝改元聖武達奚珣侍中張通儒為中書令髙尚嚴荘中書侍郎
許逺睢陽太守
賊将史思明常山顔杲卿死之
 杲卿起兵八日守備未完史思明蔡希徳引兵皆至城下杲卿告急太原王承業承業擁兵不救杲卿晝夜拒戰糧盡矢竭城遂陷賊執杲卿袁履謙等送洛陽禄山數之曰我奏汝為判官不數年超至太守何負于汝而反杲卿罵曰汝本營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為三道節度使恩幸無比何負于汝而反我世為唐臣禄位皆唐有雖為汝所奏豈從汝反邪我為國討賊恨不斬汝何謂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殺禄山大怒履謙咼(古瓦反磔也)之二人比死罵不絶口顔氏死者三十餘人(思明既克常山引兵擊諸郡之不從于是諸郡復為賊守)
李光弼河東節度使
 上命郭子儀罷圍雲中朔方益發進取東京選良分兵先出井陘以定河北子儀光弼以為河東節度使朔方萬人與之
二月李光弼常山執賊将安思義遂史思明大敗
 李光弼将蕃漢歩騎萬餘人太原弩手三千人井陘常山常山團練兵執安思出降(光弼思義不殺引問計答曰大夫逺來疲弊遇敵未易不如按軍入守料勝而出冦兵雖鋭不能持重氣沮心離乃可圖也光弼曰善釋其縛即移軍入城)思明方圍饒陽(太守盧全誠拒守不下)聞常山不守立即解圍合二萬餘騎直抵城下光弼以五百弩于城上發射之賊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為四隊使其矢發發相繼不能當乃退有村民告賊歩兵五千自饒陽來至九門(漢縣宋省故城在今藁城縣)南逢壁(九門地名)光弼歩騎各二千匿旗鼓水潛行遇賊方飯縱兵掩撃之無遺思明聞之失勢退入九門(時常山九縣七附官軍九門藁城為賊所據光弼思明相守四十餘日思明常山糧道光弼遣使告急郭子儀子儀引兵井陘出至常山光弼軍合蕃漠歩騎共十餘萬與思明戰于九門城南思明大敗中郎将渾瑊射其将李立節殺之思明餘衆趙郡復如博陵河朔之民苦賊殘所在屯結各為營以拒賊及郭李軍至爭出自効遂攻趙郡降之渾瑊鐵勒渾部渠長釋之之子)
真源(唐縣歸徳府鹿邑縣是)令張廵起兵雍邱(注見前)討賊
 先是譙郡(注見前)太守萬石以郡降安禄山真源張廵長史使西迎真源吏民哭于元元皇帝起兵討賊樂從數千人精兵千人西至雍邱賈賁合初雍邱令狐潮以縣降賊引精兵雍邱出戰敗死力戰却賊因兼領復與賊将李懐仙(栁城部人)等四萬餘衆奄至城下衆懼賊兵精鋭有輕我心今出于不意撃之彼必驚潰賊勢少折然後可守也乃使千人乗城自帥千人分數開門突出身先士卒直衝賊陣人馬辟易賊遂退明日復進蟻附攻城束蒿灌脂焚而投之賊不得上積六十餘日大小三百餘戰帶甲而食裹瘡復戰賊遂敗退乗勢追之獲賊兵二千人而還軍聲大振
顔真卿河北採訪使真卿魏郡拔之
 先是清河李蕚(一作㟧字伯髙趙人)年二十餘為郡人乞師真卿(曰公首唱大義河北諸郡恃公以為長城清河公西鄰國家平日江淮河内錢帛于彼以贍北軍今有布三百餘萬匹帛八十餘萬匹錢三百餘萬緡糧三十餘萬斛昔討黙啜甲兵盡貯其庫今有五十餘萬事户七萬口十餘萬竊計財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平原之彊公誠資以士卒撫而有之以二郡腹心則餘郡如四支無不所使真卿曰吾兵新集未練何暇及鄰然子之請兵欲何為清河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師也亦以觀大賢名義耳今仰瞻髙意未有決辭定色僕何敢遽言所為乎)真卿欲與兵衆年少輕慮無所真卿不得已辭之就館為書真卿(書曰清河去逆效順奉粟器械以資軍公乃不納而疑之僕回轅之後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繫託将為公西面之彊敵公能無悔乎)真卿得書大驚遽詣其館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執手因問之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為曰聞朝廷程千里(京兆萬年人)将精兵十萬出崞(音郭)口(舊唐書崞口在相州西山胡三省曰葢即壺關之險也)賊據險拒之不得前今當引兵先擊魏郡執其守将分兵開崞口以出千里之師因討汲鄴以北至幽陵(即幽州)然後帥諸同盟合兵十萬南臨孟津分兵循河據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討官軍東討不下二十萬河南義兵西向者亦不減十萬公但當表朝廷堅壁勿戰不過月餘賊必有内潰相圖之變矣真卿曰善令參軍李擇交等将其兵㑹清河博平五千人軍於堂邑(隋縣今屬東昌府)禄山所署魏郡太守袁知逆戰大敗遂克魏郡軍聲大振
賀蘭進明河北招討使
 時北海太守賀蘭進明起兵真卿以書召之并力明将歩騎五千渡河真卿陳兵逆之相揖哭于馬上動行伍進屯平原城南真卿每事咨之由是軍權稍移于進明真卿不以為嫌復以堂邑功讓進明奏其状取捨任意敕加進明河北招討使擇交等微進資清河博平有功者皆不録(進明信都郡久之不克參軍第五琦勸進明厚以金帛勇士克之第五琦禹珪長安人)
夏四月來瑱(邠州永夀人)為潁川太守
 楊國忠将于左拾遺張鎬(字從周博州人)及蕭昕(字中明梁鄱陽王恢七世孫)以為潁川太守前後破賊衆人謂之來嚼鐵
劉正臣(武陟人)為平盧節度使
 平盧軍将劉客奴董秦(薊人後賜姓名曰李忠臣)王元志同謀殺吕知誨(禄山首發知誨守平盧)遣使踰海與顔真卿相聞請取范陽自效真卿判官衣糧助之真卿惟一子頗才十餘嵗使詣客奴為質朝廷聞之以客奴鎮平賜名正臣元志拜官有差(已而正臣将襲范陽至為史思明所敗比還王元志酖殺之)
以虢王巨(高祖子鳯之曽孫)為河南節度使
 賊圍南陽太守張垍薦虢王巨勇畧上徴吳王祗還以代之引兵藍田解圍
五月郭子儀李光弼史思明戰于嘉山(亦曰嘉禾山在定州曲陽縣東)大破之復河北十餘郡
 子儀光弼既抜趙郡光弼進圍博陵不克子儀俱還常山史思明㪚卒數萬踵其後子儀驍騎挑戰三日賊疲乃退子儀乗之又敗之于沙河(在今定州南卽古泒水源山西正定定州祁州唐河唐河古滱水也)禄山復使蔡希徳歩騎二萬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玠發范陽郡兵助之合五萬餘人子儀恒陽(今曲陽縣隋曰恒陽唐元和中更今名)深溝高壘待之賊來則守去則追之晝則耀兵夜斫其營賊不得休息數日光弼子儀議曰賊倦矣可以出戰于嘉山大破之斬首四萬級捕獲千餘人思明博陵光弼就圍之軍聲大振于是河北十餘郡皆殺賊守将而降漁陽路再絶(前者果卿起兵漁陽路絶杲卿敗而復通今郭李史思明故再絶)賊往來者多為官軍所獲賊衆家在漁陽無不摇心(禄山大懼召髙尚嚴荘詬之曰汝教我反以為萬全今守潼關數月不能北路已絶諸軍四合萬全何在尚荘懼數日不敢見田乾真説禄山曰自古帝王經營大業皆有勝敗豈能一舉而成尚荘佐命元勲一旦絶之諸将誰不内懼禄山置酒酣宴待之如初遂議棄洛陽走歸范陽未决)
六月哥舒翰與賊戰于靈寶大敗賊遂入關
 是時天下楊國忠召亂莫不切齒王思禮哥舒翰使抗表誅國忠翰如此乃翰反非禄山也或説國忠朝廷重兵盡在翰手翰援旗西指于公豈不危哉國忠大懼(募萬人灞上所親杜乾運将之名為禦寇實備翰也翰聞之亦恐為國忠所圖乃表請灞上軍𨽻潼關召乾運斬之國忠益懼)㑹有告賊将崔乾祐在陜兵不滿四千皆羸弱無備上遣使趣翰進兵復陜洛翰奏曰禄山久習用兵豈肯無備是必羸師以誘我若往必堕其計中且賊逺來利在速戰官軍據險利在堅守况賊勢日蹙将有内變因而乗之可不戰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務速今諸道徴兵尚多未集請且待之郭子儀李光弼請引兵北取范陽覆其巢穴賊必内潰潼關大軍惟應固守以弊之不可輕出國忠疑翰謀已言于上以翰逗留失機㑹上以為然遣中使趣之項背相望不得已撫膺慟哭引兵出關崔乾祐之軍于靈寶西原(乾祐據險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翰使王思禮等将精兵五萬居前龎忠等将餘兵十萬繼之翰以兵三萬登河北阜望之鳴鼓以助其勢)乾祐所出不過萬人什伍伍㪚如列星或疏或宻或前或却官軍望而笑之兵既交賊偃旗如欲遁者官軍不為備(賊乗髙木石撃殺士卒甚衆道隘士卒如束槍槊不得用翰以氊車駕馬為前驅欲以衝賊日過中東風暴急乾祐以草車數十乗氊車之前縱火焚之烟熖所被官軍不能開目自相殺)乾祐精騎自後之官大敗(後軍自潰河北軍望之亦潰)翰獨與麾下百餘騎走入關乾祐遂進潼關克之蕃将火拔歸仁等執翰降賊送洛陽禄山謂翰曰汝常輕我今定何如伏地對曰臣肉眼不識聖人禄山以翰為司空歸仁不忠斬之帝出奔
 哥舒翰麾下告急不時召見及暮平安火(唐制烽候相去三十里每日初夜放烟一炬謂之平安火)不至上始懼召宰相謀之楊國忠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乃御樓下制云欲親征聞者皆莫之信既夕命龍武大将軍元禮整比六軍賜錢選閑廐馬九百餘匹黎明上獨與貴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孫及親宦官宫人延秋門妃主皇孫在外者皆委之而去(上過左藏國忠請焚之上曰賊來無所得必更斂于百姓不如之無重困赤子是日百官入朝門既啟則宫人亂出中外大擾不知所之四出逃匿上既過便橋楊國忠即使人焚橋上曰人各避賊求生奈何絶其路留髙力士撲滅至咸陽日向中上猶未食民獻糲飯雜以麥豆皇孫輩爭以手掬食之須臾而盡有老父郭從謹進言禄山包藏禍心固非一日有告其謀者陛下往往誅之使得逞其姦逆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延訪忠良以廣聰明為此也臣猶記宋璟為相數進直天下頼以安自頃以來在廷之臣以言為諱闕門之外陛下不得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九重嚴邃區區之心無路上達不至此臣何由得覩陛下之面而訴之乎上曰朕之不明無所慰諭而遣之)
次于馬嵬(在今西安府興平縣西)楊國忠禁軍所殺貴妃楊氏賜死
 上至馬嵬驛将士饑疲憤怒元禮以禍由楊國忠欲誅之因李輔國(東宫宦者)以告太子未決吐蕃使者二十餘人國忠馬訴以無食軍士呼曰國忠逆賊謀反國忠追殺屠割支體以槍揭其首于驛門并殺韓國秦國夫人上聞諠譁出門慰勞令收隊軍士不應上使髙力士之元禮對曰國忠謀反貴妃不宜供奉陛下割恩正法上曰朕當自處入門倚杖傾首而立久之京兆司禄韋諤(見素之子)前言曰今衆怒難犯安危晷刻陛下速决叩頭流血上曰貴妃常居深宫安知國忠反謀髙力士貴妃無罪将士已殺國忠貴妃陛下左右豈敢自安陛下深思将士安則陛下安矣上乃命高力士貴妃佛堂縊殺輿尸置驛庭召元禮等入觀之元禮乃免胄釋甲頓首謝罪軍士皆呼萬嵗于是始整部伍為行計(國忠妻子虢國夫人陳倉縣景仙誅之改陳倉漢縣唐至徳中寶雞今屬鳯翔府)
馬嵬太子討賊
 上将馬嵬朝臣韋見素一人乃以韋諤御史中丞置頓使父老遮道請留上命太子宣慰父老至尊不肯某等願帥子弟殿下東破賊取長安殿下至尊皆入蜀中原百姓誰為之主須臾聚至數千人太子不可涕泣跋馬欲西建寧王倓(太子之子)與李輔國執鞚諌曰逆賊犯闕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興復殿下不如西北邊之兵召郭李河北與之併力東討逆賊克復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復安宗毁而更存掃除宫禁以迎至尊豈非孝之大者何必區區溫清兒女之戀乎廣平王俶(亦太子子即代宗)亦勸太子父老共擁太子不得太子乃使俶馳白上上曰天也命分後軍二千人飛龍廐馬從太子諭之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廟汝曹輔佐之又使諭太子曰汝勉之勿以吾為念西北諸部吾撫之素厚汝必得其用且宣㫖傳位太子太子不受帝至扶風
 上至扶風士卒流言不遜元禮不能制㑹成都綵十餘萬匹至上命陳之于庭将士諭之曰朕衰耄託任失人逆賊亂常須逺避其鋒卿等倉猝從朕不得父母妻子跋渉至此勞若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長郡縣褊小人馬衆多不能供今聴卿等各還家朕獨與子孫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達今日與卿等訣别共分此綵以備資糧若歸見父母長安父老為朕致意各好自愛也因泣下沾襟衆皆哭曰臣等死生從陛下不敢有貳上良久去留聴卿自是流言始息
太子平凉
 太子既留未知所適建寧王倓殿下昔嘗為朔方節度大使将吏嵗時致啟畧識其姓名河西隴右之衆皆敗降賊父兄子弟多在賊中或生異圖朔方道士馬全盛裴冕(字章甫河東人)衣冠名族無二心速往就之此上策也衆皆曰善通夜馳三百餘里至彭原(本寧州天寳初改郡今仍為州慶陽府)太守李遵出迎獻衣及糗糧遂至平凉監牧得數萬匹募士五百餘人軍勢稍振
帝至河池(本鳯州天寳初改郡今漢中府鳯縣是)以崔圓同平章事
 劍南節度使崔圓奉表迎車具陳蜀土豐稔甲兵全盛上大悦即以為
陳倉景仙殺賊将克扶風而守之(是月扶風鳯翔府)
 已而賊兵來宼景仙復擊却之(時禄山遣其将以勅書繒綵誘河隴将士大震關使郭英乂斬之乂大震關即隴關在今鳯翔府隴州西郭英元武知運之子)
賊将孫孝哲長安
 禄山不意上遽西幸崔乾祐兵留潼關十日孫孝哲将兵長安殺妃主皇孫數十人刳其心以祭安慶宗搜捕百官宦者宫女數百人輙以兵送洛陽王侯将相扈從車駕家留長安者誅及嬰孩陳希烈晩節失恩怨上與張均張垍皆降于賊禄山希烈為相自餘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賊勢大熾西脅汧隴南侵江漢北割河東之半既陷長安賊将日夜縱酒専以聲色寳賂為事無復西出意故得安行入太子北行亦無追廹之患)
帝至普安(今四川保寧府劍州天寶初改為普安郡)以房琯同平章事
 上之發長安也羣臣多不知至咸陽謂高力士朝臣誰當來誰不來對曰張垍張均受恩最深且連戚里是必先來時論皆謂房琯宜為相陛下不用禄山嘗薦之恐或不來上曰事未可知及至上兄弟對曰臣帥與偕來逗遛不進觀其意似有所蓄而不能言也上顧力士曰朕固知之矣即日為相(初陳希烈罷相上許以代之拜謝既而不用怏怏)
秋七月太子即位靈武(是為肅宗)尊帝為上皇天帝裴冕同平章事
 先是太子平凉朔方留後杜鴻漸(字之㢲族子)水陸運使魏少遊(邢州鉅鹿人)判官崔漪盧簡李涵(宗室永安王孝基曽孫)相與謀曰平凉㪚地屯兵之所靈武兵食完富若迎太子至此北收諸城西發河隴勁騎南向以定中原萬世一時也乃使奉箋太子且籍北方士馬甲兵穀帛軍資之數以獻之河西司裴冕平凉亦勸太子朔方鴻漸自迎太子平凉北境使少遊居後葺次舎資儲少遊盛治宫室幃帳皆倣禁中太子至悉命撤之至是鴻漸等上太子牋請遵馬嵬之命不許五上太子乃許之是日即位靈武尊帝為上皇天帝大赦改元杜鴻漸崔漪知中書舎人裴冕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時文武官不滿三十人披草立朝制度草創武人驕慢大将管崇嗣朝堂背闕而坐言笑自若監察御史李勉奏彈之繫于有司上持原之嘆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張良娣性巧慧能上意上來方良娣每寝常居上前上曰禦宼非婦人良娣倉猝之際妾以身當之殿下可從後逸去至靈武産子三日起縫戰士衣上止之對曰此非妾自養時上以是益憐之李勉字元髙祖子鄭王元懿曽孫張良娣鄧州人家新豐元宗竇太后女弟之孫)
以太子充天下兵馬元帥諸王分總天下節制
 制以太子兵馬元帥永王璘盛王琦豐王珙分領諸道節度都使不出閤惟江陵先是四方潼關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乗輿所在
李泌(字長源魏柱國六世孫)至靈武
 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聞元宗欲官之不可使與太子布衣交楊國忠惡之奏徙蘄春(隋縣明省故城在今黄州府蘄州)後隐潁陽(後魏縣金省故城在今河南府登封縣)上自馬嵬遣使召之謁見靈武上大喜出則聯轡寝則對榻如為太子時事大小皆咨之言無不上欲右相固辭陛下待以賓友則貴于宰相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河西安西遣兵行在
 上命河西節度副使李嗣業将兵五千赴行在嗣業節度使梁宰謀且緩師以觀變綏徳折衝段秀實嗣業豈有君父告急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進常自謂大丈夫今日視之兒女子嗣業大慚即白發兵秀實自副行在上又徴兵安西行軍司馬李栖筠(字貞一趙州人)發兵七千勵以忠義而遣之帝至成都
 從官六軍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令狐潮雍邱張廵擊走之
 令狐潮雍邱(張廵有舊于城下相勞苦平生因説天下事去矣足下堅守危城欲誰為乎足下平生忠義自許今日之舉忠義何在慚而退)圍守四十餘日朝聲聞不通聞帝已幸蜀復以書招大将六人兵勢不敵上存不可知不如降賊許諾明日堂上天子畫像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引六将于前責大義斬之士心益勸(城中矢盡縛藁為人千餘被以黒衣夜縋城下兵争射之得矢數十其後夜縋人賊笑不設備乃以死士五百斫大亂焚壘而遁追奔十餘里)益兵圍之廵使郎将雷萬春(史不詳所系)于城上相聞語未絶賊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動疑其木人使諜問之乃大驚遥謂曰向見雷将軍方知足下軍令矣然其如天道謂之曰君未識人倫焉知天道未幾出戰擒将十四人斬首百餘級賊乃夜遁
顔真卿工部尚書
 初真卿李光弼井陘即斂軍還平原已而光弼郭子儀引兵西入(子儀光弼潼關不守引兵井陘太守王俌常山未幾欲降賊諸将殺之常山無主遂與趙郡俱陷)真卿始復區處河北軍事蠟丸達表于靈武真卿工部尚書御史大夫領使如故并致赦書亦以蠟丸達之真卿頒下諸郡又遣人頒于河南江淮由是諸道始知上即位靈武徇國之心益堅矣
八月郭子儀為靈武長史李光弼北都留守同平章事
 子儀将兵五萬自河北靈武靈武軍威盛人有興復之望矣(其後上謂李泌曰今子儀光弼已為宰相若克兩京四海無有賞之奈何對曰古者有功則錫以茅土之子孫太宗復古制人議論不同而止由是賞功以官夫賞功以官有二害非才廢事權重則難制曏使禄山百里之國亦惜之以遺子孫而不反矣為今計莫若疏爵土以賞功臣則雖大國不過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豈難制哉上曰善)
第五琦江淮租庸使
 賀蘭進明參軍第五琦入蜀奏事言今方用兵財賦為急財賦所産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職可使軍無乏用帝悦以為租庸使(已而彭原上請江淮租庸輕貨泝江而上洋川漢中王瑀陸運扶風上從之加山南等五道度支使琦作𣙜鹽法用以饒洋川洋州天寶初改郡今漢中府洋縣漢中王瑀汝陽王璡之弟)帝稱上皇遣使册寶靈武
 靈武使者蜀帝喜曰吾兒應天順人吾復何憂制自今改制敕為誥表疏太上皇軍國事皆先取皇帝進止仍奏朕知俟克復上京不復預事韋見素房琯崔渙(元暉上皇至蜀拜同平章事)奉傳國寶玉册靈武傳位九月見素等至奉上寶册不肯受曰比以中原未靖權總百官豈敢乗危遽為傳襲羣臣固請不許寘于别殿朝夕事之如定省之禮(上素聞房琯虚心待之上言時事辭情慷慨上為改容由是軍國多謀于以天下為己任知無不為諸将拱手避之)
安禄山長安樂犀象洛陽
 初上皇每酺宴先設太常雅樂(坐部六堂上坐立部堂下立奏)繼以鼓吹(鐃歌鼓吹曲)雜樂(龜兹疏勒諸部)㪚樂雜戲(兩畿赤縣所進)又出宫人霓裳羽衣(河西節度使楊敬𫐠所獻凡十二曲)又教舞馬百匹銜杯上夀又引犀象入塲或拜或舞禄山見而悦之至是命捜捕洛陽宴其羣臣于凝碧池(在洛陽禁苑中)盛奏衆梨園弟子往往欷歔泣下賊皆露刃睨之樂工雷海青不勝悲憤樂器池西慟哭禄山支解之(禄山曏日百姓乗亂多盗庫物得長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財盡掠之民間騷然思唐室自上馬嵬北行民間相傳太子收兵來取長安夜望或時相驚曰太子大軍至矣則皆走市里為空賊望見北方塵起輙驚欲走京畿豪傑往往賊官遥應官軍誅而復起相繼不絶不能制至是西門之外率為敵壘賊兵所及者南不出武關不過雲陽西不過武功江淮奏請貢獻之蜀之靈武者皆自襄陽上津路抵扶風道路無雍皆薛景仙之功也上津隋縣元省故城在今鄖陽府鄖西縣)
九月廣平王俶為天下兵馬元帥李泌為侍謀軍國元帥長史
 上欲建寧王倓元帥李泌以為不可(英果有才軍中屬目上欲以為元帥建寧誠元帥才廣平兄也若建寧功成豈可使廣平吳泰伯乎上曰廣平冢嗣何必元帥為重廣平未正位東宫今天艱難衆心所屬在于元帥建寧大功既成陛下雖欲不以為儲副立功豈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乃以廣平王俶為元帥諸将皆屬聞之謝泌曰此固之心也上與出行軍士指之竊言曰衣黄者聖人衣白山人上聞之以告艱難之際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絶羣不得已受之上笑曰既服此豈可無名稱出懐中敕以為侍謀軍國元帥府行軍長史固辭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濟艱難耳俟賊平任行髙乃受(又言于上曰諸将畏憚天威陛下前數軍事不能所懐萬一小差為害甚大乞先令與臣及廣平熟議從容奏聞上許之時軍旅務繁四方奏報自昏至曉無虚刻上悉使送府先開視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門通進餘則待明禁門鑰契悉委俶與掌之有通進禁門側置輪盤遇夜門開外急切文書納諸輪盤旋轉而進)
遣使徴兵囘紇
 上雖用朔方之衆欲借兵外夷張軍勢以豳王守禮之子承寀為燉煌王與僕固懐恩使回紇以請兵又請發拔汗那兵且使轉諭城郭諸國許以厚賞使從安西入援帝如彭原
 李泌勸上且幸彭原西北兵将進幸扶風以應之于是庸調亦集可以贍軍上從之(彭原廨舎狹隘上與張良娣博打子聲聞于外李泌諸軍奏報停壅上乃潜令刻乾樹雞為子不欲有聲先是册寶靈武上皇良娣七寶今四分崩當以儉約示人良娣不宜乗此請撤其珠玉庫吏以賞戰功上遽從之建寧王倓泣于廊下上驚問之對曰臣比憂祸未已陛下從諌如流不日當見陛下上皇長安是以喜極而悲耳既而上又謂良娣祖母昭成太后之妹也上皇所念朕欲使正位中宫何如對曰陛下靈武以羣臣望尺寸之功故踐天位私己至于家事宜待上皇之命不過晚嵗月之間耳良娣由是先生于上得展臣子之效無以報徳請為先生除害曰何也良娣為言曰此非人子所言願姑置之不從昭成元宗竇太后諡)制諌官言事白宰相
 初李林甫為相諌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則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大夫同署至是敕盡革其弊開諌諍之塗又令宰相分直政事承㫖(謂分日當筆及承上㫖)旬日而更懲林甫楊國忠専權故也
冬十月辛巳朔日食既
房琯招討節度使與賊戰于陳濤(一作陶)斜(在咸陽縣東其地斜出故名)敗績
 賓客談論多引知名之士而輕鄙庸俗人多怨之(北海太守賀蘭進明行在上命以為嶺南節度使御史大夫以為御史大夫進明入謝上怪問之進明因言與有隙且曰晋用王衍三公祖尚浮虛中原板蕩房琯専為迂濶大言以立虚名引用浮華之黨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為宰相恐非社稷之福且南朝上皇使陛下諸王分領諸道節制仍置陛下沙塞空虚之地又多布私黨以副戎權其意以為上皇一子得天下則已不富貴此豈忠臣所為乎上由是疏之)自将兵復兩京上許之又請自擇參佐李楫司馬劉秩(字祚卿知幾子)為參謀悉以戎務委之曰賊曳落河雖多安能當我劉秩二人書生不閑軍旅遇賊将安守忠陳濤古法車戰牛車二千乗馬歩夾之賊順風鼓譟牛皆震駭縱火焚之人畜大亂死傷四萬餘人上大李泌為之營救上乃宥之如初
史思明攻陷河北諸郡饒陽禆将張興(束鹿人)死之
 思明河間景城李奐李暐皆死又使其将康沒野波攻平原顔真卿不敵棄郡走于是清河博平諸郡皆陷饒陽裨将張興力舉千鈞復明辨賊攻饒陽彌年不能下及諸郡皆陷思明併力之外救俱絶城陷謂曰将軍壮士能與我共富貴唐之忠臣固無降理今數刻之人耳願一言而死思明曰試言之主上禄山恩如父子羣臣莫及不知報徳興兵指闕塗炭生人大丈夫不能剪除凶逆北面為之臣乎且足下所以從賊求富貴譬如燕巢于幕豈能久安何如乗間取賊轉禍為福長享富貴不亦美乎思明怒鋸殺之罵不絶口以至于
永王璘反詔遣淮南節度使高適(字達夫滄州渤海人)等討之(綱目作上皇遣高適等考唐書通鑑綱目注本遣適等者乃肅宗元宗也綱疑有悞劉友益乃謂病肅宗書上不以肅宗主之此豈據事直書之義今改正)
 初上皇命諸子分總節制諌議大夫高適以為不可上皇不聴四道節度都使鎮江陵江淮租賦山積江陵召募勇士數萬人日費巨萬子瑒有勇力好兵薛璆等為謀主以為天下大亂南方完富宜據金陵保有江表如東故事上聞之敕歸蜀不從上乃以高適淮南節度使來瑱淮南西道節度使江東節度使韋陟共圖引舟沿江東下吳郡太守李希言廣陵太守李成式遣兵拒之皆為所破江淮大震高適來瑱韋陟㑹于安陸(即安州見前)結盟誓衆以討之
回紇葛邏将兵入援
十二月安禄山遣兵潁川太守薛愿(汾隂人)長史龎堅(涇陽人)殺之
公元757年
 禄山遣兵潁川城中兵少無蓄積太守薛愿長史龎堅悉力拒守期年救兵不至至是城陷洛陽殺之(上問李泌今敵彊如此何時事定對曰臣觀賊所獲子女金帛皆輸之范陽豈有雄據四海之志邪以臣料之不過二年天下無宼矣上曰何故對曰賊之驍将不過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張忠志阿思那承慶等數而已今若令李光弼太原井陘郭子儀馮翊河東思明忠志不敢范陽常山守忠乾真不敢離長安是以兩軍縶其四将也從禄山者獨承慶耳子儀勿取華隂使兩京之道常通陛下軍于扶風與子儀光弼互出撃之彼救首則撃其尾救尾則撃其首使賊往来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勞賊至則避其鋒去則乗其弊不攻城不遏路來春復命建寧范陽節度大使並塞北出光弼南北犄角以取范陽覆其巢穴賊退則無所歸留則不獲安然後大軍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張廵移軍寧陵(注見前)與賊将楊朝宗戰大破之
 令狐潮李庭望攻雍邱數月不下築城雍邱之北以絶其糧援賊常數萬人張廵衆纔千餘每戰輙克河南節度使王巨彭城先鋒使是月魯東平濟隂陷于賊賊将楊朝宗馬歩二萬将襲寧陵遂拔雍邱東守寧陵待之始與睢陽太守許逺相見是日朝宗亦至與戰晝夜數十合大破走斬首萬餘級敕以河南節度副使(将士有功遣使詣虢王巨空名告身賜物惟與折衝果毅告身三十通不與賜物移書竟不應)
于闐王勝将兵入援
 聞亂使弟曜攝國事自将兵五千入援上嘉以為殿中監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五十五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