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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五十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五十一
公元577年
太宗文武皇帝(丁酉)貞觀十一年春正月吳王恪(帝次子)等為諸州都督
 諸王之官賜書戒敕且曰吾欲遺汝珍玩恐益驕奢不如得此一言耳(安州出畋獵頗損居人侍御史栁範彈奏坐免官後褚遂良言皇子興州者多幼稚未知從政不若京師教經術俟其長而遣之上以為安州見前栁範解人褚遂良登善之子)制釋奠孔子先聖
 舊制釋奠太學以周公先聖孔子配饗至是房元齡建議孔子先聖顔囘配饗詔從之
律令
 房元齡等先受詔定律令凡定律五百條立刑名二十等比隋律減大辟九十二條減流入徒者七十一條削煩去蠧變重為輕者不可勝紀定令一千五百九十餘條武徳以來敕格定留七百條至是頒行之(自張藴古之死法官出罪為戒時有失入者又不加罪上嘗問大理卿劉徳威近日刑網稍密何也對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律文失入三等失出五等今乃失入無辜失出獲罪是以各自免競就深文陛下一斷律則風立變矣上悦從之由是斷獄平允劉徳威徐州彭城人)
公元637年
二月為山終制
 上以漢世豫作山陵子孫倉卒勞費又志在儉葬子孫從俗奢靡自為終制因山為陵容棺而已
洛陽
 上至顯仁宫(隋書地理夀安顯仁壽安故城在今河南府宜陽縣)官吏以闕儲偫被譴魏徵諫曰陛下儲偫官吏臣恐乘風相扇異日民不聊生非行幸之本意也昔煬帝郡縣獻食視其豊儉以為賞罰海内叛之此陛下所親奈何欲效之乎上驚非公不聞此言因謂長孫無忌等曰朕昔過此買飯而食僦舍而宿今供頓如此豈得猶嫌不足乎至洛陽宫西苑泛積翠池顧謂侍臣煬帝作此宫苑結怨於民今悉為我有正宇文述虞世基之徒内為謟諛外蔽聰眀也可不戒
三月丙戌朔日食詔行新禮
 房元齡魏徵所定凡百三十八篇
王珪魏王泰
 上謂曰汝事當如事我輙先拜亦以師道自居(子敬直尚南平公先是公主下嫁不以禮事舅姑主上欽明循禮法吾受公主謁見豈為身榮所以成國家之美耳乃與其就席坐令公主執笲盥饋之禮是後公主始行婦禮手笲音煩竹器以盛腏修盥饋沃而進食舅姑其禮如是)
夏六月荆王元景(帝之弟)長孫無忌等為諸州刺史子孫世襲
秋七月穀洛溢詔百官極言過失
公元220年
 大雨穀洛溢入洛陽宫壞官寺民居溺死六千餘人詔水所毁宫少加修繕纔令可居明徳元圃院以其材給遭水者令百官上封事極過失(侍御史馬周上疏以為三代及漢歴年多者八百少者不減四百良以恩結人心不能忘故也自是以降多者六十年少者纔二十餘年皆無恩於人本根不固故也今之户口不及隋之仆一而給役者兄去弟還道相繼營繕不休器服華侈陛下居民知民疾苦尚復如此皇太子生長深宫不更外事萬嵗之後聖慮所當憂也臣觀自古百姓愁怨未有亡者人主修之於可修之不可悔之於既失之後貞觀之初天下饑歉斗米直匹絹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憂念不忘故也今比年豐穰匹絹得粟十餘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復念之多營不急之務故也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以蓄積多少在於百姓苦樂且以近事驗之隋貯洛口倉李密因之東都布帛而世充資之西京府庫為國家之用至今未盡蓄積不可要當人有餘力然後收之不可彊斂以資敵寇也夫儉以息人貞觀之初陛下所親行也豈今日而難之乎欲為長久之計但如貞觀之初則天幸甚陛下寵遇諸王過厚不可不深思魏武帝陳思王文帝即位遭囚然則武帝愛之適所以苦之也又百姓所以治安惟在刺史縣令今重内官而輕州縣刺史多用武臣京官不稱職補外邊逺之處用人更輕所以百姓未安殆由於疏奏上稱久之侍臣刺史朕當自選縣令宜詔京官五品以上各舉一人魏徵上疏曰人主善始者多克終者寡豈取之易而守之難乎蓋以殷憂竭誠盡下安逸驕恣輕物盡下胡越同心輕物六親離徳震之威怒亦皆貎從而不服故也人主誠能可欲則思知足興繕則思知止髙危則思謙降滿盈則思抑損逸樂則思撙節晏安則思後患壅蔽則思延納讒邪思正行爵賞則思因喜而僭施刑罰則思因怒而濫兼是十思選賢任能可以無為而治矣於又曰陛下欲善之志不及昔時聞過必改少虧曩日譴罰積多威怒微厲乃知貴不期驕不期侈非虚言在昔隋之未亂也自謂必無亂未亡也自謂必無亡故賦役無窮征伐不息以致禍將及身尚未之寤也夫鑒形莫如止水鑒敗莫如亡國伏願取鑒於隋去奢從約忠逺佞以今之無事行昔之恭儉盡善盡美矣夫取之實難守之甚易陛下得其所豈不能保其所易乎又曰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有得失或訪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疏遇小人也輕而狎狎則言無不盡則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豈無小慧然才非經國不及逺雖竭力未免有敗况内懷姦宄其禍豈不深乎夫雖君子不能小過不害正道斯可畧矣陛下誠能選君子以禮信用之何憂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上賜手詔褒美曰得公之諫朕知過矣當置之几案以比弦韋)
公元637年
冬十月以武氏為才人(劉友益曰書此謹亂始也)
 故荆州都督武士彠女年十四上聞其美召入後宫(戊戌)十二年春正月氏族志
 上命吏部尚書高士亷等徧貴天譜諜諸史籍考其真偽分為九等(先是山東人士崔盧李鄭諸族自矜地望凡為婚姻多貴財帛或捨其鄉里妄稱名族兄弟齊列而更以妻族相陵上惡之故命士亷考定甲乙士亷等以黄門侍郎崔民幹為第一上曰漢髙祖蕭曹樊灌皆起布衣至今推仰以為英賢在世禄乎髙氏偏據山東梁陳辟在江南雖有人物何足言况其子孫衰替而猶卬然門第自負販鬻松檟無復亷耻不知世人何為貴之三品以上皆以徳行勞文學致位貴顯衰世舊門何足慕哉今欲釐正訛謬捨名取實而卿曹猶以民幹為第一是輕我官爵而狥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刋定専以今朝品秩髙下)皇族為首外戚次之崔盧諸族又次之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頒於天下
公元638年
二月帝發洛陽砥柱禹廟遂至蒲州
 蒲州刺史趙元楷樓觀儲偫上怒曰此乃亡隋之弊俗
隋堯君素蒲州刺史(君素河東事具前)
 詔曰隋故鷹擊郎將堯君素桀犬吠堯有乖倒戈之志而疾風勁草實表歳寒之心可贈蒲州刺史
閏月庚辰朔日食帝還宫
三月五品以上東宫(時以皇孫生故宴於東宫)
 上曰貞觀之前從朕經營天下元齡之功也貞觀以來繩愆紏謬魏徵之功也皆賜之佩刀(上謂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對曰威徳所加比往年則逺矣人心恱服則不逮也上曰何也對曰陛下往以未治為憂故日新今以既治為安故不逮上曰今日所為亦何以異於往年邪對曰陛下初年恐人不諫常導之使言中間恱而從之今則勉强之而猶有難色也上曰其事可得聞歟對曰陛下昔欲殺元律師孫伏伽以為不當陛下賜以蘭陵公主直百萬或云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來未有諫者故賞之此導之使言也司户雄妄訴隋資陛下欲誺之納戴冑之諫而止是恱而從之也近皇甫徳參上書諫修洛陽宫陛下恚之雖以臣言而罷勉從之也上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夏五月永興虞世南卒(諡文懿)
 世南外和柔而内忠直上嘗稱世南五絶一徳二忠直三博學四文五書翰(世南嘗獻聖徳上賜詔曰卿論朕太髙朕何敢當然卿適覩其始未覩其終若慎終如始則此論可傳不然恐徒使後世笑卿也)
冬十一月屯營飛騎
 初置左右屯營飛騎於元武門以諸將軍領之又簡飛騎才力驍健善騎射者號百騎從遊
十二月馬周中書舍人
 有機岑文本常稱馬君論事援引事類揚㩁古今舉要刪煩㑹文切理一字不可增減聽之靡靡令人忘倦
霍王元軌(帝之弟)為徐州刺史
公元627年
 元軌讀書恭謹自守舉措不妄與處士元平布衣交人問元平王所長元平無長問者怪之元平曰人有所短乃見所長至於霍王無所何以稱其長哉
西突厥乙毘咄陸可汗
公元638年
 初西突厥咥利失可汗(前咄陸可汗之弟先是葉䕶諸父莫賀咄殺統葉䕶自立為屈利俟毘可汗國人不附立統葉䕶之子咥力特勒為乙毘鉢羅肆葉䕶可汗已而俟毘為莫賀設之子泥孰所殺肆葉䕶為國人所攻走死泥孰立為咄陸可汗咄陸死弟同娥設立沙鉢羅咥利失可汗)分其國為十部每部酋長各賜一箭謂之十箭又分左右廂左廂號五咄陸置五大右廂五弩失畢置五大俟斤通謂之十姓至是咥利失失衆心為其臣統吐屯所逐走焉耆尋復得其故地西部遂立欲谷設為乙毘咄陸可汗(先是統吐屯將立欲谷設為可汗㑹統吐屯為人所殺欲谷設兵亦敗不果已而西部竟立之)中分其地以伊列水(亦曰伊麗水即今伊犁河伊犁地)為界水以西屬乙毘咄陸以東屬咥利失(已而咥利失之臣俟利發與乙毘咄陸通為亂咥利失窮蹙死其弟子沙鉢羅葉䕶可汗立謂之南庭乙毘咄陸為北庭己亥)十三年春正月加房元齡太子少師
公元627年
 元齡太子少師太子欲拜之元不敢謁見而歸時人美其有讓(先是中書侍郎岑文本穀洛水上書畧言開撥亂之業其功既難守已成之基其道不易故居安思危所以定其業也有始有卒所以崇其基也上深嘉之及是上問侍臣創業守成孰難元齡草昧之初與羣雄並起角力而後臣之創業難矣魏徵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艱難失之於安逸守成難矣上曰元齡與吾共取天下百死得一生故創業之難與吾共安天下常恐驕奢生於富貴禍亂生於所忽故知守成難然創業之難既已往矣守成之難方當諸公之元齡等拜曰陛下之言及此四海之福也)
永寧公王珪卒(諡曰懿)
 寛裕自奉養甚薄於令三品以上立家祭於寢為法司所劾上不問有司為之立廟以愧之
公元639年
二月尉遲敬徳鄜州(元魏今隸陜西)都督
 上嘗謂敬徳曰人或言卿反何也對曰臣從陛下征伐四方身經百戰今之存者皆鋒鏑之餘也天下已定乃更疑臣反乎因解衣投地出其瘢痍上流涕而撫之(上又嘗謂敬徳曰朕欲以女妻何如敬徳謝曰臣妻雖陋相與貧賤久矣臣雖不學古人不易妻此非臣所願也乃止)詔内職有闕選良有才行者
 尚書奏近世掖庭之選或微賤之族禮訓蔑聞或刑戮之家憂怨所積請自今後宫及東宫内職有闕皆選良有才行者禮聘沒官賤人不得補用上從之詔停襲封刺史
 上既詔宗室功臣襲封刺史于志寧以為古今事殊恐非久安道上疏爭之馬周亦言堯舜之父猶有朱均之子倘有孩童嗣職萬一驕愚兆庶被殃國家受敗正欲絶也則子文之治猶在(楚莊王事詳具前)正欲留之也則欒黶之惡已彰(晉士鞅語亦見前)與其毒害見存百姓寧使割恩於己亡之一臣然則所謂愛之適所以傷之也㑹長孫無忌等皆不願之國上表固讓乃詔停之
夏五月旱詔五品以上言事
 魏徵上疏陛下志業貞觀之初不克終者有十謹用條陳萬分一(初清浄寡欲化及荒外萬里遣使訪求怪珍一漸也初䕶民如子不輕營為今寖奢肆輕用民力二漸也初役已以利物縦欲勞人憂人之言不絶於口而樂身之事實切於心三漸也初親君子小人今重君子也恭而逺之輕小人也狎而近之近之莫見其非逺之莫見其是四漸也初不貴異不作無益難得之貨雜然並進玩好之物無時而息五漸也初求士如渇今由心好惡讒佞得行守道疏間六漸也初高居深拱田獵畢弋之好今晨出夕返馳騁為樂七漸也初遇下有羣情上達詰責細過忠款不申八漸也初孜孜治道若不足今長傲縱欲無事興兵九漸也初頻年霜旱撫寧户口不擕貳今徭役勞弊百姓之心不能如前帖泰十漸也)疏奏上深奬嘆云已列諸屏障朝夕瞻仰仍録付史官
秋七月李思摩(頡利族人)為突厥可汗
 先是突厥結社率(突利之弟)作亂伏誅(結社入朝中郎將久不進秩會上九成宫結社隂結種人夜犯御營折衝孫武帥衆擊斬之)於是言事多云突厥河南不便上乃賜懷化郡阿史那思摩李氏以為泥孰俟利苾可汗賜之鼔纛使帥其種落舊部(突厥咸憚薛延陁不肯出塞上賜薛延陁璽書諭令守土無或踰分薛延陁奉詔於是思摩所部建牙河北趙郡王孝恭等齎冊書立之上謂侍臣中國根幹四夷枝葉也割根幹以奉枝葉安得滋榮不用魏徵言㡬狼狽)
八月辛未朔日
冬十一月楊師道(字景猷隋觀王雄子)為中書令劉洎黄門侍郎參知政事(劉友益參知政事之名始此)
十二月侯君集交河大總管將兵髙昌
 初高昌王麴文泰遏絶西域朝貢拘留中國人詔令入朝不至西突厥擊破焉耆焉耆訴之上遣使問狀文泰鷹飛於天雉伏于蒿猫遊于堂鼠噍于穴各得其所豈不能自生邪上怒欲發兵擊之薛延陁可汗遣使請為鄉導上猶文泰悔過復下璽書以示禍福徵之入朝文泰稱疾不至至是乃遣君集薛萬均將兵擊之
太史令傅奕
 初上嘗謂佛教元妙師卿何獨不悟理對佛書中國邪僻之人竊取莊老元談飾以妖幻之語用欺愚無益民有害於國臣非不悟鄙不學也上頗然之及是年八十五卒臨終戒其子無得學佛書又集魏晉以來佛教者為高識傳行於世(精究術數之書而終不之信有僧自西域來能咒人使立死復咒即生上試之驗以告曰此邪術也臣聞邪不干正請使咒臣必不能上命僧咒初無所覺須臾僧忽僵仆不復蘇又有婆羅門僧言得佛齒所擊輙碎長安士女輻輳如市謂子曰吾聞有金剛石者性至堅物莫能傷惟羚羊角能破之汝往試焉其子如言叩之應手而碎觀者乃止庚子)十四年春二月國子監
 上幸國子監釋奠祭酒孔頴達孝經諸生有差(是時上大天下名儒學官數幸國子監使之講論學生能眀一大經以上皆得補官增築學舍千二百間增學生滿三千二百六十員自屯營飛騎亦給博士使授以有能通經者聽得貢舉於是四方學者雲集京師乃至高麗百濟新羅高昌吐蕃酋長亦遣子弟請入國學講筵者至八千餘人上以師說多門章句繁雜頴達與諸儒定五經疏謂之正義學者習之大經取士禮記春秋左氏傳大經詩儀禮周禮中經易尚書公穀梁小經百濟國名馬韓之屬其先百家故號焉今為朝鮮國全羅道新羅見前)
公元640年
三月流鬼國(杜佑曰在北海之北)入貢
 流鬼京師萬五千里重三譯至上以其使者余(孫愐曰視遮反姓也)志為騎都尉
夏五月侯君集髙昌以其地為西州(唐西州交河郡前庭車師前王庭也注已見前)
 高昌王文泰聞唐兵起謂其國人曰唐去我七千里而沙磧(即瀚海也)居二千里地無水草寒風如刀熱風如燒安能大軍乎及聞唐兵臨磧石憂懼發疾卒子智盛立刻日將葬諸將請襲之侯君集天子髙昌無禮故使吾討之今襲人墟墓間非問罪之師於是鼓行而進詰朝攻之及午克智盛出降(高昌麴氏自嘉至智盛五世百三十四年而滅)君集分兵畧地下其二十二城户八千四十六上欲高昌為州魏徵諫曰文泰有罪王誅加之今罪人已死其子又服宜撫其百姓存其社稷復立其子則威徳被於遐荒四夷悅服矣若以為州縣當復遣兵鎮守勞費不貲死亡相繼陛下終不得髙昌尺帛以佐中國所謂有用以事無用也上不從以其地為西州安西都䕶府於是地東極於海西焉耆南盡林邑北抵大漠為州縣凡東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萬九百一十八里(君集之破高昌也私其珍寳將士競為竊盗為有司所劾詔下君集等獄岑文本上疏命將出征苟能克敵雖貪可賞若其敗績雖亷可誅漢之李廣利隋之韓擒虎負罪譴卒受封賞今君集等雖自詿羅網願錄其微勞忘其大過則法雖屈而徳彌顯矣上乃釋之)
劉仁軌(字正則汴州尉氏人)為櫟陽
 初陳倉折衝都尉魯寧坐事繫獄自恃高班慢罵陳倉劉仁軌仁軌杖殺州司以聞上怒追至長安面詰而斬之仁軌魯寧對臣百姓辱臣如此臣實忿而殺之辭色自若魏徵侍側曰隋末百姓彊而陵官吏多如魯寜之比隋以是亡上乃擢仁軌櫟陽丞(上將司州校獵仁軌上言大稔未穫使農民供獵事治道葺橋動費一二萬工願少停旬日公私俱濟矣上賜蠒書嘉納新安)
冬十一月李淳風考定戊寅
公元618年
 時戊寅厯以癸亥十一月朔李淳風表稱古厯分日起於子半今嵗甲子冬至傅仁均減餘稍多子初為朔遂差三刻用乖天正更加考定從之詔更定服制
公元640年
 禮官奏請髙祖父母服齊衰五月嫡子服期嫂叔弟妻夫兄舅皆服小功從之
太常卿韋挺為封禪使
公元641年
 先是羣臣再請封禪上命秘書監顔師古議其禮房元齡裁定之(事在十一年)至是百官請故有是命(明年四月詔將有事泰山星孛太微褚遂良東封為言乃罷辛丑)十五年春正月文成公主(宗室女)嫁吐蕃
公元642年
 先是吐蕃贊普棄宗弄讚遣使奉表求婚上未之許弄讚遂帥衆二十萬進寇松州(唐置今四川松潘衛是)上命侯君集擊敗之弄讚懼遣使謝罪因復請婚上許之(事在十六年)至是弄讚遣其大論(吐蕃國相之稱)禄東贊黄金珍寳為聘(上嘉禄東贊善應欲以琅邪公外孫段氏妻之辭曰臣國中有婦父母所聘不可棄也且贊普未得謁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賢之然欲撫以厚恩竟不従其志)乃命江夏王道宗持節文成公主吐蕃贊普大喜中國衣服儀衛之美為公主築城宫室而處之(其國人皆以赭塗面公主惡之贊普禁之亦漸革其猜暴之性遣其子弟國學詩書)
公元641年
夏四月太常博士吕才(博州清平人)刋定隂陽雜書
 上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尤多太常博士吕才刋定上之皆為之叙質以經史(其叙宅經近世巫覡妄分五姓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以取諧韻至於為宫以趙為角又復不類同出一姓分屬宫商複姓數字莫辨徵羽此則事不稽古義乖僻者也叙禄命禄命之書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長平坑卒未聞共犯三刑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貴賤懸殊共命共胎而夭夀更異此皆禄命不險之著明者也其叙葬曰古者卜葬盖以朝市遷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龜筮近代或選年月相墓以為窮達夭壽皆因卜葬所致按禮天子諸侯大夫葬皆有月數是古不擇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定公不克戊午日昃乃克葬是不擇日也鄭中葬簡公司墓之室當路毁之則朝而窆不毁則日而窆子産不毁是不擇時也古之葬者皆於國都之北兆域有常處是不擇地也今以妖巫妄言遂於擗踊之際擇地選時以希富貴或云辰日不可哭泣莞爾而對弔客云同屬忌於臨壙遂吉服不送其親傷教敗禮莫斯為甚識者以為確論五姓隂陽家五音配姓而定其方向如趙姓角宜坐丙向寅之三刑如寅刑已之類六合如子與丑合之類)
起復于志寧太子詹事
 詹事于志寧母喪起復舊職太子宫室農功鄭衛之樂寵昵宦官役使司馭不使分番私引突厥入宫志寧上書切諫太子大怒刺客張師政紇干承基殺之二人入其第見志寧寢苫塊竟不忍殺
冬十一月李世勣兵部尚書
公元642年
 并州長史李世勣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懷服上曰隋煬帝百姓長城以備突厥無所益朕惟置李世勣晉陽邊塵不驚其為長城豈不壯哉因有是命
薛延陁攻突厥李世勣將兵討破
公元641年
 薛延陁真珠可汗遣其子大度設發諸部兵二十萬擊突厥思摩不能禦帥部落長城朔州遣使告急詔遣李世勣等分道擊之(諸將辭行上戒之曰薛延陁負其彊盛踰漠而南行千里馬疲痩見利不能速進不利不能速退吾已敇思摩燒薙秋草糧糗日盡無所獲卿等俟其將退與思摩一時奮擊破之必矣)十二月敗薛延陁於諾真水(胡三省注在雲中古城西北)斬首三千餘級捕虜五萬餘人大度脱身走值大雪人畜凍死者十八九世還軍定襄(薛延陁既敗遣使請婚上謂侍臣曰薛延陁屈彊漠北今御之止有二策非發兵殄滅之則與之婚姻以撫之耳房元齡兵凶戰危以為和親便先是契苾何力省母凉州其故部刦之以降薛延陁何力不屈拔佩刀左耳自誓㑹有使者自薛延陁來言其狀上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禮節使薛延陁許以新興公主妻之以求何力何力由是得歸遂上言薛延陁不可與婚上曰吾已許之豈可食言何力因請敕使親迎彼必不敢來則絶之有名上乃詔幸靈州真珠可汗㑹禮真珠大喜益搜賦馬羊充聘薛延陁本無庫廐調斂諸部不亟集又度磧乏水草畜口耗死過半失不至乃責以聘禮不備詔絶其婚停幸靈州契苾何力鐵勒哥楞莫何可汗之孫崔敦禮字安咸陽新興公主帝第十三女後嫁長孫曦壬寅)十六年春正月魏王泰上括地志
 好學司馬蘇朂古之賢王皆招士著書奏請括地於是大開館舍門庭如市至是上之(月給踰於太子褚遂良上疏聖人制禮庶子雖愛不得踰嫡所以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也若當親者疎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乘機而動矣今魏王出閣宜示以禮上從之上又令徙居武徳殿魏徵曰此殿海陵昔嘗居之陛下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每抑其驕奢不可處之嫌疑地上遽遣歸第海陵元吉追王號)
公元642年
夏六月太子庫物有司為限
 詔太子庫物有司為限於是太子發取無度左庶子張元素太子書曰恩㫖未踰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云過此苦藥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惡之令户奴隂伺擊之㡬斃
秋九月魏徵太子太師
 初魏徵有疾上手詔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若有聞見可封進來(上言比者子陵奴婢忽主下多輕上漸不可長又言陛下臨朝以至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盖彌彰有何益)宅無堂上命輟小殿之材以構之五日而成仍賜以素屛風素褥几杖等以遂其所上表上手詔曰處卿至此蓋為黎元與國何事謝會上問侍臣國家急務褚遂良太子王宜定分此為最急時太子承乾失徳魏王泰有寵羣臣日有疑議遂良對及之上乃曰方今羣臣忠直無踰魏徵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乃以太子太師以疾辭上曰知公疾病卧䕶乃受詔(上嘗謂侍臣曰朕雖平定天下其守之甚難對曰臣聞戰勝守勝陛下之言及此宗廟社稷之福也上嘗問比來朝臣不論事何也對曰陛下虚心采納有言凡臣狥國寡愛身者多彼畏罪不言耳房元齡髙士亷少府少監徳素於路問北門近何營繕徳素奏之上怒讓元齡等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門營繕何預君事元齡拜謝魏徵進曰元齡等為陛下股肱耳目中外豈有不應知者使所營者是則助成之非則當請罷不知何罪而責亦何罪而謝也上甚愧之上嘗問侍臣曰或君亂而臣治或君治而臣亂孰愈魏徵對曰君治善惡賞罰當臣安得而亂之苟為不治縱暴愎諫雖有良臣安所施上曰齊文宣楊遵彦非君亂而臣治乎對曰彼纔能救亡烏足為治哉北門南牙正牙在南元武門在北南門公卿出北門宦官私人所出入也)
西突厥伊州安西都䕶郭孝恪擊敗
 西突厥乙毗咄陸可汗既幷沙鉢羅葉䕶之衆自恃彊大遣兵伊州郭孝恪擊敗未㡬乙毗咄陸為其下所逐(乙毗咄陸擊破米國不分虜獲與其下又斬其將泥孰啜泥孰啜部將胡禄襲擊之乙毗咄陸走白水胡城米國胡三省一曰末治末息徳城北康居百里)於是所部詣闕更立可汗遣使立莫賀咄之子乙毗射匱可汗乙毗咄陸奔吐火羅(唐書西域一曰土豁羅居葱嶺西烏滸河之南古大夏地)
冬十一月高麗泉蓋蘇文(泉姓蓋蘇文名亦號蓋金)弑其王建
 髙麗東部大人泉蓋蘇文凶暴不法王及大臣議誅之蓋蘇文知之勒兵盡殺大臣因馳入宫手弑其王立王弟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其官如中國吏部兵部尚書於是號令逺近専制國事(蓋蘇文狀雄偉佩五左右莫敢仰視每出行前長呼人皆奔逬不避坑谷)亳州刺史思莊奏請高麗上曰高麗職貢不絶賊臣所弑朕甚哀之但山東彫弊吾未忍言用兵耳(已而使持節册命高藏遼東郡)
廣州都督党仁弘(馮翊人)有罪欽州(隋置今屬廣東亷州府)
 髙祖之入關党仁弘將兵有功其後歴官所至有聲迹至是為廣州都督坐贓當死上欲宥之五品以上謂曰法者人君所受於天不可以私今朕私党仁弘而欲赦之是自亂其法上負於天欲席藁南郊三日一進蔬食謝罪羣臣以為自貶太過頓首固請乃降手詔曰朕有三罪知人不明一也以私亂法二也善善未賞惡惡未誅三也於是仁弘庶人欽州詔議反逆縁坐
 刑部反逆縁坐兄弟沒官為輕請改從死八座議之議者皆以為秦漢之法反者夷族宜如刑部之請給事中崔仁師駁曰古者父子兄弟不相奈何亡秦酷法隆周中典(周禮秋官平國用中典)上從之(癸卯)十七年春正月鄭公魏徵卒(諡文貞)
 魏徵寢疾上與太子同至其第指衡山公主欲以妻其子叔玉徵薨命百官赴喪給羽葆鼓吹陪葬昭陵其妻裴氏曰平生儉素今葬以羽儀非其志也辭不受布車載柩而葬上登苑西樓望哭盡哀自製碑文為書石謂侍臣曰人以銅為鏡可以正衣以古為鏡可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魏徵歿朕亡一鏡
張亮(鄭州滎陽人)為洛州都督
 侯君集自以有功而下怨望異志出為洛州君集謂曰我平一國來逢嗔如屋大鬱鬱不聊生公能反乎與公反密以聞上曰卿與君集功臣語時旁無他人若下君集不服卿且勿言君集如故
功臣凌煙閣(南部新書在西三清殿功臣北面)
 上命圖畫功臣長孫無忌(趙公)趙郡王孝恭(元王)杜
 如晦(萊成公)魏徵(鄭文貞公)房元齡(梁公)高士廉(申公)尉遲
 敬徳(鄂公)李靖(衛公)蕭瑀(宋公)段志元(褒忠壯公)劉弘基(夔公)屈突通(蔣忠公)殷開山(鄖節公)柴紹(譙襄公)長孫順徳(邳襄公)張亮(鄖公)侯君集(陳公)張公謹(郯襄公)程知節(盧公)
 虞世南(永興文懿公)劉政㑹(渝襄公)唐儉(公)李世勣(英公)
 秦叔寳(胡壯公)等於凌煙閣(胡三省注書爵不書諡者其人存書爵書諡者其人已卒)
齊州都督齊王祐(帝之子)反伏誅
 輕躁昵近羣小畋獵長史權萬紀驟諫不聽恐并獲罪乃條過失廹令表首上以敕書戒之大怒長史賣我以為必殺萬紀拘持益急不聽城門解縱鷹犬劾其左右數十人遣使按之詔入朝萬紀驅民入城繕甲樓堞發兵討之兵未至齊府兵杜行敏等執京師賜死(上檢文疏記室孫處約諫書嗟賞累遷中書舍人孫處約本名道茂汝州郟城人)
公元643年
夏四月太子承乾謀反廢為庶人晉王治(帝第九子高宗)為皇太子魏王泰東萊郡
 太子承乾少有躄疾喜聲畋獵所為奢靡(居宫中與□小相亵狎突厥語及服飾飲食左右一朝天下當帥數萬騎獵於金城西然後解髮委身思摩若當一設不居人後矣)漢王元昌(髙祖子)所為不法上數譴責由是怨望太子與之甚善魏王泰多能有寵潛有奪嫡之志折節下士以求聲譽太子畏其逼隂養刺客紇干承基謀殺吏部尚書侯君集怨望太子暗劣欲乘釁圖之因勸之反太子大然之厚賂中郎將李安儼(頓邱人)使為中詗洋州刺史趙節(慈景之子高祖長廣公主所生)駙馬都尉杜荷(如晦子尚帝女城陽公主)漢王元昌皆預其謀割臂為誓齊王祐反事承基繫獄當死上變太子謀反大理中書門下參鞫之反形已具上面承乾承乾曰臣為太子復何所求但為所圖時與朝臣自安之術不逞之人遂教臣為不軌耳今若泰太子所謂落其度内也上乃謂侍臣曰將何以承乾羣臣莫敢通事舍人來濟(䕶兜之子)進曰陛下不失為慈父太子得盡天年則善矣上從之詔廢承乾庶人幽之元昌自盡君集安儼等皆伏誅庶子張元素以不諫諍免為庶人于志寧數諫見褒承乾獲罪魏王泰日入侍奉上面許立為太子岑文本劉洎亦勸之長孫無忌固請晉王治上謂侍臣曰昨青雀(小字)投我懷云今日始得為陛下子臣有一子臣死之日當陛下殺之傳位晉王甚憐諫議大夫褚遂良陛下大失審思勿誤有陛萬嵗後魏王據天下肯殺其愛子傳位晉王者乎陛下前者嫡庶之分不明致此紛紜今必立魏王願先措置晉王始得安全上流涕曰吾不能也因起入宫魏王泰恐上立晉王謂之曰汝與元昌得無憂乎治憂形於色上怪屢問其故治以狀告憮然始悔立泰之言因留長孫無忌元齡李世勣褚遂良謂曰我三子(承乾)一弟(元昌)所為如是我心誠無聊賴自投於牀抽
 佩刀欲自刺遂良奪刀以授晉王無忌等請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晉王無忌曰謹奉詔上乃使治拜無忌曰汝舅許汝矣即御太極殿召羣臣謂曰承乾悖逆凶險諸子可立者衆皆讙呼晉王仁孝當為嗣上悦詔立晉王治皇太子(時年十六)謂侍臣曰我欲立則是太子之位可經營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窺伺者皆兩棄之傳諸子孫永為後乃降東萊郡幽之北苑府僚親狎者皆遷嶺表(先是侯君集被收上謂侍臣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羣臣不可上乃泣謂之曰與公長訣矣今而後惟見公遺像矣遂斬之而原其妻子上嘗使李靖君集兵法君集言於丄曰將反矣上問其故對曰獨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問對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四夷君集求盡臣之術非反而江夏王道宗從容言於上曰君集自負微功耻在房李之下以臣觀之必將為亂上不之信至是上乃謝道宗曰果如卿言)
太子太保蕭瑀詹事李世勣同中書門下三品(歐陽修同三品之名始此)
 詔以長孫無忌太子太師元齡太傅蕭瑀太保李世勣詹事同中書門下三品(唐書百官志唐以三省之長中書令侍中尚書令共議國政其後太宗嘗為尚書令臣下不敢居其職遂以僕射尚書省長官侍中中書令號為宰相李世勣詹事同中書門下三品謂同侍中中書令也至髙宗以後宰相者必加同中書門下三品雖品髙者亦然)又以李大亮于志寧馬周蘇朂高季輔張行成褚遂良皆為僚屬(世嘗得暴疾方云鬚灰可療上自剪鬚為之和藥又嘗從容謂曰朕求羣臣可託孤無以公公不負李密豈負朕哉世流涕辭謝指出宫黄門侍郎劉洎言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今入侍闈動踰旬朔師保以下接對甚稀上乃命岑文本褚遂良馬周更詣東宫太子遊處談論自立大子遇物則誨之見其飯則曰汝知稼穡艱難則常有斯飯矣見其乘馬則曰汝知其勞而不竭其力則常得乘之矣見其乘舟則曰水所以載舟所以覆舟民猶水也君猶舟也見其息於木下則曰木從繩正后從諌則聖守上疑太子柔弱長孫無忌曰雉奴懦恐不能社稷吴王恪英果類我我欲立之何如無忌固争以為不可上曰公以非己之甥耶無忌太子仁厚守文良主儲副至重豈可數易上乃止雉奴太子小字)
六月己卯朔日食詔太子左右屯營兵馬
 上謂羣臣曰吾如治年時不能循常度治自幼寛厚諺曰生狼猶恐如羊冀其稍壯自不同耳長孫無忌陛下神武撥亂之才太子仁恕守文之徳也
秋七月杜正倫交州都督
 初太子承乾失徳上密謂庶子杜正倫曰吾兒果不可教當告我正倫屢諫不聽以上語告之承乾表聞上責正倫正倫對曰臣以此恐之冀其遷善耳及承乾正倫左遷交州
魏徵
 初魏徵嘗薦杜正倫侯君集宰相才至是正倫罪黜君集謀反上始阿黨有言自録前後諫辭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上愈不恱乃罷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房元齡上髙祖今上實錄
 上謂褚遂良曰卿知起居注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言動記善庶㡬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邪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黄門侍郎劉洎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矣已而上又謂監修國史元齡曰朕欲觀國史以知前日之惡為後來之戒公可撰次以聞諫議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聖徳在躬獨覽起居於事無失以此傳示子孫或有飾非䕶短史官不免刑誅莫不順㫖全身千載何所信乎上不從元齡乃與給事中許敬宗等刪為髙祖今上實錄書成上之(上見書六月四日語多微隐元齡曰昔周公管蔡以安周季友叔牙以存魯朕之所為亦類是矣史官何諱焉即令直書其事)
九月新羅乞兵伐髙麗遣使諭之
 新羅遣使百濟髙麗連兵謀絶新羅入朝之路乞兵救援遣使璽書諭之葢蘇文不奉詔使還上曰蓋蘇文弑君不可以不討諫議大夫褚遂良曰今中原清晏四夷讋服陛下威望大矣欲渡逺征小夷萬一蹉跌傷威損望更興忿兵安危難測李世勣間者薛延陁入寇陛下發兵窮追魏徵之言遂失機㑹不然薛延陁無遺類矣上曰然此誠徵之誤朕尋悔之而不欲言恐塞嘉言之路耳於是遂欲自征髙麗(遂良復諌曰天下譬猶一身兩京心腹州縣四肢四夷身外之物髙麗罪大誠當致討但命一二猛將將四五萬衆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幼穉諸王陛下所知一旦金湯之全踰遼海之險以天下之君輕行逺舉皆臣之所甚憂也羣臣亦多諫者上皆不聽)
徙故太子承乾黔州順陽王泰(東萊徙封順陽)於均州(注俱見前甲辰)十八年秋七月劉洎侍中岑文本馬周中書令
 岑文本既拜還家憂色母問其故文本曰非勳非舊濫寵榮位髙貴重所以憂懼賀客曰今受弔不受賀也上嘗謂侍臣曰朕欲自聞其失諸公直言無隐劉洎曰頃有上書不稱㫖者陛下皆面加窮詰非所以廣言路馬周陛下比來賞罰微以喜怒有所高下上皆納之(上文學辯敏羣臣言事引古今以折之不能劉洎丄書諫曰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尊虚襟以納其説猶恐未敢對敡况動神機天辯飾辭而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損心多語損氣願為社稷自愛上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物驕人恐由兹道形神志氣非此為勞今聞讜言虚懷以改施飛白書體也蔡邕鴻門匠人堊箒創造焉白通作帛)
公元644年
九月褚遂良黄門侍郎參預朝政
公元678年
 上嘗問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諫者十餘人何足諫對曰奢侈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將以金玉為之忠臣愛君必防其漸禍亂已成無所復諫矣上曰然朕見前帝王拒諫多云業已為之終不為改如此欲無危亡得乎(上謂長孫無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過卿可為朕明言無忌對曰陛下武功文徳臣等將順不暇又何過之可言上曰朕問公以已過公等乃曲相諛説朕欲面舉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拜謝上曰長孫無忌避嫌疑敏於决斷總兵攻戰其所高士亷臨難不改當官無朋黨所乏者骨鯁規諫唐儉言辭辨㨗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無言及於献替楊師道性行純和情實怯懦緩急不可得岑文本性質敦厚持論據經自當不負於物劉洎最堅有利益但意尚然諾私於朋友馬周凡事敏速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稱意褚遂良學問長性堅正每寫忠誠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自憐之)
公元644年
冬十月辛丑朔日食帝如洛陽命房元齡留守十一月張亮李世勣行軍大總管親征高麗
 先是蓋蘇文貢白金褚遂良曰此郜鼎之類不可受也上從之而責其使者悉以屬大理及是上至洛陽(前宜州刺史鄭元璹致仕上以其嘗從隋煬帝髙麗召問之對曰遼東道糧運艱阻東夷善守城攻之不可下上今日非隋之比公但聽之)乃以張亮平壤大總管帥兵自萊州泛海平壤李世勣遼東大總管步騎遼東手詔天下髙麗蓋蘇文弑主虐民今問其罪以順討以治乘亂何憂不克布告元元勿為疑懼
十二月武陽公李大亮卒(諡曰懿)
 大亮忠儉恭謹元齡每稱其有王陵周勃之節及是副房元齡京師卒(初大亮李密所獲其帥張弼見而釋之及大亮貴求將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諸塗而識之持而泣以家貲不受言於上乞悉以其官爵授之上為之擢中郎將時人皆賢大亮不負恩而多弼之不伐大亮遺表請罷髙麗師家餘米五斛布三十匹親戚早孤為大亮所養之如父者十有五人)
太子承乾
突厥徙居河南可汗李思摩入朝
 思摩渡河之後薛延陁數攻之雖有衆十萬不能撫御其衆悉南渡處於二州之間思摩輕騎入朝願留宿衛以為右武衛將軍(乙巳)十九年春正月帝發洛陽
 上自將諸軍洛陽詔諡殷太師比干忠烈命所司封其墓春秋祠以少牢五户灑掃至鄴上自為文祭魏太祖臨危制變料敵設奇一將之智有餘萬乘之才不足
公元645年
三月定州皇太子監國
 詔太子監國留居定州太傅高士亷詹事張行成庶子高季輔侍中劉洎中書令馬周同掌機務以輔之將行太子悲泣數日上曰為國之要在於進賢退不肖賞善罰惡至公無私汝當努力行此悲泣何為於是遂發定州(長孫無忌岑文本楊師道從上親佩弓矢手結雨衣於鞍後)
夏四月岑文本卒(諡曰憲)以許敬宗檢校中書侍郎
 上悉以軍中資糧器械簿書岑文本文本夙夜勤力精神耗竭暴疾卒上召許敬宗代之
五月帝渡遼拔遼東城(注見前)六月白巖城(在今遼陽州東北)降之進攻安市(本漢縣故城在今奉天府蓋平縣東北)敗其援兵城下
 先是李世勣潛師濟遼水攻牟城(本西蓋馬縣後入髙句麗今為蓋平縣奉天府)拔之(以其地為蓋州)已而張亮舟師渡海襲卑沙城(注見前)城潰世遂圍遼東城(髙麗步騎四萬來救江夏王道宗將四千騎逆擊敗之)車駕遼澤泥淖二百餘里布土作橋以渡既渡撤之以堅士心進至遼東城下上士卒負土填塹即分其尤重者自於馬上持之從官負土致城下時攻城十二日上引精兵㑹之圍其城數百里縱火登城高麗力戰不能敵遂克之(以其城為遼城)六月白巖城(李思摩弩矢上親吮血將士聞之莫不感動契苾何力髙麗救兵挺身陷陣槊中其腰尚輦奉御薛萬備單騎救援何力於萬衆之中而還力氣益憤束瘡而戰遂破高麗白巖城既降而中悔上怒其反覆攻之約以虜口畀諸將頃之乞降上將受之李世勣曰士奮而先貪虜獲也今城垂拔奈何許䧏以孤戰士心上下馬謝曰將軍是也縱兵殺人而虜其妻孥所不將軍麾下有功者朕以庫物賞之庻因將軍贖此一城耳世乃退上受其䧏以為巖州)進攻安市高麗北部耨薩(高麗左右前後五部耨薩官名北都督)延壽惠真(二人名高宗族)帥兵十五萬救之(上謂侍臣延夀引兵直前連城為壘據險掠吾牛馬坐困吾軍上䇿也拔衆宵遁中䇿不度智能來與吾戰下䇿也必成擒高麗有對盧年老習事延夀曰秦王内羣雄外服戎狄獨立為帝此命世之才今舉海内之衆而來不可敵也為吾計者莫頓兵不戰曠日持久分遣奇兵斷其運道糧食既盡求戰不得欲歸無路乃可勝也不從北對高麗大對盧一品)延壽引軍直進上命阿史那社爾(突厥處羅可汗次子)將千騎誘之兵始交而偽走高麗相謂易與競進乘之至安市東南依山而陳上以數百騎乘高觀望形勢李世勣步騎萬五千陳於西嶺長孫無忌精兵萬一千自山北出狹谷以衝其後自將步騎四千為竒兵鼓角偃旗幟登北山諸軍鼔角齊出奮擊延壽見世布陳勒兵欲戰上望見無忌塵起命作鼔角舉旗諸軍鼓譟並進延壽等大懼欲分兵之而陳已亂龍門薛仁貴(名以字行安都六世孫)著白大呼陷陳所向無敵大軍乘之高麗兵大潰延壽惠真帥衆請降舉國大駭上乃更名所幸山曰駐蹕山(即首山遼陽州西南)刻石紀功驛書太子高士亷等曰朕為將如此何如
秋九月薛延陁真珠可汗死子多彌可汗拔灼立
 上之伐高麗也薛延陁遣使入貢請發助軍不許高麗敗於駐蹕莫離支使説真珠啗以厚利真珠不敢動及是卒初真珠分國立其庶長子曵莽嫡子拔灼皆為可汗詔從之至是拔灼殺其兄曵莽而自立自為多彌可汗帝攻安市不下班師
 上攻安市城中望見旌麾輙乘陴而譟上怒李世勣請克城之日男盡誅城中聞之益堅守攻久不下(江夏王道宗督衆築土山東南城增陴以拒李世勣攻其西衝車所壞城中立木柵以塞其缺士卒分番交戰晝夜不息)凡六旬用功五十萬上以遼左寒草枯水士馬久留糧食將盡敕班師耀兵安市城下而旋(城主登城拜辭上嘉固守賜縑百匹以勵事君速師渡遭暴風雪士卒沾濕死者)
冬十月遣使魏徵復立所踣碑
 凡征高麗戰士死者三千人戰馬死者什七八上以不成功悔之歎曰魏徵若在不使朕有是行也命馳驛少牢復立所製碑召其妻子行在勞賜
還至營州(注見前)祭戰亡士卒諸軍所虜高麗
 上至營州詔集戰亡士卒骸骨以太牢上自作文臨哭從臣流涕太子奉迎至乃飛騎入臨榆關(注見前)道逢太子初上發定州指所御褐袍太子曰俟見汝乃易此袍耳在遼左盛暑流汗弗之易至是太子新衣乃易之諸軍所虜高麗民萬四千口安集幽州以賞軍上愍其父子夫婦離散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錢帛贖為民歡呼之聲三日不息
十二月侍中劉洎
 初上將東行侍中劉洎曰我今逺征爾輔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識我意對曰願陛下無憂大臣有罪者臣謹即行誅上以其妄發怪之及上還不豫色悲懼謂同列曰疾勢如此聖躬可憂或譖於上曰國家不足憂但當輔幼主伊霍故事大臣異志者誅之自定矣上以為然詔賜自盡
馬周吏部尚書
 四時選為勞復十一月選至三月畢從之(丙午)二十年春正月大理卿孫伏伽廵察四方
 遣大理卿孫伏伽二十二人六條(胡三省注用漢六條也)廵察四方伏伽等多所貶黜其人詣闕稱寃前後相屬上令褚遂良類狀以聞上親臨决以能進擢二十人罪死七人以下除免數百千人帝還京師
 初上攻安市江夏王道宗請以偏師徑趨平壤(道宗高麗傾國以拒吾師平壤之守必弱願假臣精兵五千覆其根本數十萬衆可不而降矣)上不聽及還上謂李靖曰吾以天下之衆困於小夷何也曰此道宗所解上顧問道宗具陳前語悵然當時悤悤吾不憶也
公元646年
三月皇太子聽政
 上疾未全平欲専保養太子間日聽政東宫既罷則入侍藥膳不離左右褚遂良請遣太子旬日一還東宫師傅講論從之
刑部尚書張亮
 人告亮有反謀上命按之亮不服百官議其獄皆言亮反當誅獨將作少監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不當死上不聽斬之(後歳刑部侍郎缺上曰朕得其人矣往者李道裕張亮獄朕雖不從至今悔之以為刑部侍郎)
閏月癸巳朔日
夏五月高麗遣使謝罪却之
 高麗王藏及莫離支蓋金(即蓋蘇文)遣使謝罪并獻二美女上以師還之後金益驕恣表辭詭誕使者倨慢屢違詔攻新羅詔勿受其朝貢復議討之
秋八月帝如靈州李世勣擊薛延陁降之敕勒諸部遣使請吏
公元647年
 薛延陁多彌可汗猜褊好殺廢棄時貴専用所親國人不附囘紇諸部擊之大敗上詔江夏王道宗將兵分道並進國中驚擾多彌出走囘紇殺之盡據其地餘西走猶七萬餘口共立真珠兄子咄摩支遣使奉表請居鬱督軍山之北詔遣使安集敕勒九姓酋長聞咄摩支來皆懼朝議亦恐其為磧北之患乃遣李世勣圖之上自詣靈州招撫鬱督軍山咄摩支降道宗兵既度磧薛延陁拒戰道宗擊破遣使招諭敕勒諸部其酋長皆喜請入朝駕至浮陽(胡三省當作涇陽涇陽見前)囘紇等十一姓各遣使歸命置官上大遣使納之詔曰朕聊命偏師遂擒頡利始宏廟畧巳滅延陁鐵勒百餘萬户為州混元以降殊未前聞宜備告廟仍頌示普天上為詩曰雪恥百王除兇報千古勒石靈州(明年囘紇諸部皆來朝請吏以為六府一州各以其酋長都督刺史酋長請以囘紇以南突厥北開一道謂之參天可汗道置六十八驛許之於是北荒悉平回紇吐迷度私自可汗官號皆如突厥故事)
公元646年
冬十月蕭瑀商州刺史
 狷介與同僚多不合嘗言房元齡朋黨不忠但未反耳上不聽内不自得因自請出家既而悔之上以反覆不平詔曰朕於佛教非意所遵梁武文窮釋氏社稷為墟報施之徵何其謬也覆車之餘軌襲亡國遺風自請出家尋復違異具瞻之量乎貶商州刺史(後太常議諡曰德尚書議諡曰肅上曰諡者行之迹當得其實諡貞𥚹子鋭嗣)
十二月生日宴樂
 上謂長孫無忌等曰今日吾生世俗為樂在朕翻成傷感君臨天下富有四海承歡膝下不可得子路所以負米之恨也(見家語)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奈何劬勞之日更為歡樂乎因泣數行下左右皆悲
幸房元齡
 元齡嘗以微譴歸第褚遂良諫曰元齡翼贊聖功冐死决策選賢立政勤力為多自非罪在不赦不可遐棄若以其衰老亦當退之禮上然之因幸芙蓉園(在咸寧縣南雍錄園本古曲江地隋文帝惡其名曲改曰芙蓉)元齡子弟掃門庭曰乘輿且至有頃上幸其第因載元齡還宫(丁未)二十一年春正月詔以來年仲春有事泰山(已而河北水災遂罷)
牛進達李世勣行軍大總管高麗
公元648年
 上將復伐高麗朝議以為高麗依山為城攻之不可猝拔前大駕親征國人不得耕種大半乏食今若遣偏師更迭擾其疆場使彼疲於奔命釋耒入堡數年之間千里蕭條人心自離鴨綠以北可不戰而取矣上從之遣牛進達李世勣水陸並進以討之(是年五月南蘇七月進達石城乃皆還明年正月復遣薛萬徹海道萬徹鴨綠水斬其梁帥而還縣南蘇漢句驪地有南蘇水城因此名今為寧海奉天府石城在今蓋平縣東北石城山上)
夏四月李素立燕然都䕶
 置燕然都䕶府(其後更名瀚海又曰安北遷徙不常最後移治天徳軍在今吳喇忒旗西北黄河北岸)以李素立為之統瀚海六府(囘紇多覽葛等)臯蘭七州(渾及斛薛等)素立撫以恩信夷落懷之共率馬牛為獻素立惟受其酒一杯餘悉還之(上問侍臣曰自古帝王平中不能服戎狄朕才不及古人成功過之何也羣臣稱頌功徳上曰不然所以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勝已者朕見人之善若已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備朕常棄其所短取其所長人往往進賢則欲置諸懐退不肖則欲推諸壑朕見賢者則進之不肖者則憐之人主多惡正直隂誅顯戮無代無之踐阼以來正直之士比肩於朝未嘗黜責一人自古貴中華賤夷狄獨朕愛之如一故其部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今日之功也)
五月帝如翠微宫
 先是上得風疾京師盛暑命修終南山太和廢宫(髙祖建)為翠微宫至是幸之進士張昌齡翠微宫頌上愛其文命通事舎人供奉(初昌齡王公治皆有文名考功員外郎王師旦知貢舉黜之上問其故師旦二人文體輕薄終非令器若置之髙第後進效之傷陛下雅道上善其言)
骨利幹(注見前)遣使入貢
 骨利幹鐵勒諸部為最逺晝長夜短日沒後天色正曛煮羊胛適熟日已復出
皇子明為曹王
 曹王明母楊氏巢刺王之妃也有寵於上文徳皇后之崩也欲立皇后魏徵諫曰陛下方比唐虞奈何以辰嬴自累乃止尋以明繼元吉後
冬十一月突厥車鼻可汗入貢
 車鼻突厥同族頡利之敗諸部欲立之時薛延陁方彊車鼻不敢當帥衆歸之薛延陁以車鼻貴種勇畧恐其為後患欲殺之車鼻逃去建牙金山之北自稱可汗突厥餘衆稍歸之及薛延陁敗車鼻勢益張遣子入見又請入朝遣使徵之車鼻不至(戊申)二十二年春正月作帝範以賜太子
 上作帝範十二篇以賜太子君體建親求賢審官納諫去讒戒盈崇儉賞罰務農閲武崇文曰修治國備在其中一旦不諱更無所言矣夫成遲敗速者國也失易得難者位也可不惜可不慎哉
中書令馬周
 上親為調藥使太子臨問疾甚奏草悉焚之遂卒
結骨(即黠戞斯堅昆國也地當伊吾之西焉者北白山之旁漢郅支單於此後得其地者訛為結骨亦曰紇扢斯最後謂之黠戞斯)俟利發入朝
 結骨人皆長大赤髮緑睛自古未通中國至是其俟利發(其君之稱)失鉢屈阿棧(其君之名)來朝請一官以為堅昆都督是時四夷君長入獻見每元正朝賀數百千人上曰漢武帝窮兵三十餘年所獲無㡬如今日綏之以徳使窮髮地盡編户玉華宫(在今鄜州宜君縣)
 上營玉華宫務為儉約寢殿覆瓦餘皆茅茨所費巨億充容(九嬪之一)徐恵(孝徳之女)上疏(其畧曰今東征髙麗西討龜兹以有盡之農功無窮巨浪圖未獲之他衆喪已成之我軍地廣常安術人勞乃易亂之源又曰作法於儉猶恐其奢作法於奢何以制後)上善其言甚禮重
三月故隋后蕭氏
 詔復其位號諡曰愍使三品䕶葬江都
夏五月右衛長史王元策使天竺(唐書西域天竺曰國或曰摩伽陀或婆羅門京師九千六百里居葱嶺南分東西南北五天竺南天竺瀕海北天竺距雪山東天竺際海與扶南林邑接西天竺罽賔波斯中天竺在四天竺之㑹都城鎛和羅城也)因襲擊之執其王以歸
公元627年
 初中天竺兵最彊四天竺皆臣之王元䇿奉使至其國㑹王卒其臣阿羅那順自立發兵攻元䇿元䇿脱身宵遁吐蕃西境鄰國吐蕃泥婆國(即泥婆羅國吐蕃西樂陵川)皆遣兵之元䇿帥之進至中天竺連戰三日破城邑聚落降者五百八十餘所俘阿羅那順以歸
華州刺史李君羡
 太白晝見太史占云女主民間又傳秘記云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惡之以武衛將軍李君羡小字五娘而官稱封邑皆有武字(君羡武安人封武連縣公)出為華州刺史御史復奏君羡不軌上遂誅之(上嘗密問太史令李淳風秘記所云信有之乎對曰臣仰稽天俯察厯數其人已在宫中自今不過三十年當王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盡殺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且自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㡬頗有慈心為禍或淺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陛下子孫無遺類矣上乃止)
司徒梁公元齡卒(諡文昭)
 元齡留守京師疾篤上徵赴玉華宫肩輿入殿相對流涕因留宫下候問不絶元齡諸子曰吾受主厚恩今天無事東征無已羣臣莫敢諫吾知而不言死有餘責乃上表諫(畧言老子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每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膳素止樂者重人命也今驅無罪士卒委之鋒刅之下使之肝腦塗地不足懲乎向使髙麗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之可也他日能為中國患除之可也今無此三條而坐煩中國内為前代雪恥外為新羅報讎豈非所存者小所損者大乎願陛下高麗自新凌波之船罷應募之衆自然華夷慶賴逺肅邇安臣旦夕入地倘䝉録北哀嗚死且不朽)上覽表曰病勢如此尚能憂我國家乃自臨視握手與訣悲不自勝遂卒
公元648年
秋八月己酉朔日
冬十月帝還宫
眉卭州(雅州隋置今為府屬四川眉州唐置卭州梁置二州今俱隸四川)獠反
公元649年
 初上以高麗困弊議以明年發三十萬衆一舉滅之或以劍南隋末無寇屬者遼東之役又不預徵發百姓富庶宜使造舟上從遣使發民造船役及山獠於是三州獠反發隴右峽中二萬餘人以擊之蜀人苦造船之役州縣督廹嚴急民至賣田宅鬻子不能供穀價踊劍外騷然
公元648年
十二月阿史那社爾等擊龜兹執其王布失畢
 龜兹王黎布失畢寖失臣禮侵漁鄰國上怒詔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郭孝恪將兵擊之社爾引兵焉耆之西趣龜兹北境分兵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奔龜兹社爾遣兵擊斬進屯磧口龜兹王布失畢及相那利戰敗走保都城社爾進軍逼之拔其城使郭孝恪守之布失畢走保撥換城(龜兹城名)社爾追擒之那利收合餘燼潛引西突厥之衆襲殺孝恪驍衛將軍繼叔等擊那利獲之社爾破其大城遣使諭降七百餘城立王葉䕶為王西域震駭社爾勒石紀功而還(己酉)二十三年春三月有疾太子聽政
公元649年
夏四月帝如翠微宫
五月李世勣疊州(後周置隋廢唐復故城在今洮州衛邉外)都督
 上謂太子李世勣才智有餘然汝與之無恩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用僕射親任之若徘徊顧望當殺之耳乃左遷世疊州都督世勣受詔不至家而去
衛公李靖卒(諡曰景武)
 病甚上幸其第流涕曰公乃朕生平故人今疾若此邪卒贈司徒
帝崩長孫無忌褚遂良受遺詔輔太子還宫發喪遼東
 上苦痢増劇太子晝夜不離側或累日不食髮有變白者上召長孫無忌褚遂良卧内謂之曰太子仁孝善輔導之謂太子無忌遂良在汝勿憂天下又謂遂良無忌盡忠於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讒人間之仍令遂良遺詔有頃上崩秘不發喪無忌等請太子先還飛騎勁兵及舊將皆從大行馬輿繼至發喪遺詔遼東之役及諸土木之功四夷入仕朝貢數百人聞喪皆慟哭剪髮𠢐面割耳流血灑地
六月太子即位(是為髙宗)
 太子初即位朝集使謂曰事有不便百姓者悉宜陳不盡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閤問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長孫無忌褚遂良同心輔政故永徽之百姓阜安貞觀遺風
長孫無忌太尉李勣(時太宗二名俱諱故稱李勣)為開府儀同三司同三品
秋八月地震
 晉州尤甚壓殺五千餘人
昭陵(在西安府醴泉縣東北)
 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殉葬遣人以先不許蠻夷君長先帝擒服頡利十四人琢石為象列於北司馬門内(范氏祖禹太宗以武撥亂以仁勝殘材畧優於漢高規模不及恭儉不若孝文功烈過之矣迹其本性悍勇不顧親而能畏義好賢屈已從諫刻勵矯揉力於為善所以貞觀之治也)
九月李勣左僕射(胡三省曰行先帝治命也)
冬十二月濮王泰(貞觀二十一年封濮王)開府僚屬
公元650年
高宗皇帝(庚戌)永徽元年春正月立妃王氏(并州祁思政之孫)為皇后
秋九月右驍衛郎將高侃突厥車鼻可汗擒之
 初太宗車鼻可汗不入朝遣高侃發兵討之至是至阿息山車鼻發諸部兵皆不應遂以數百騎追獲之送京師獻於廟社昭陵而赦之置狼山都督鬱督軍山統其餘衆於是突厥諸部盡為内臣單于瀚海都䕶府(宋白振武軍舊為單于都䕶府定襄郡盛樂瀚海都䕶後移於囘紇本部盛樂見前)十都督二十二州分統
公元649年
冬十月褚遂良同州刺史
 監察御史韋思謙(名仁約以字行鄭州陽武人)劾奏遂良抑買人地左遷同州刺史(辛亥)二年秋七月西突厥賀魯(達頭可汗曾孫)叛自立沙鉢羅可汗庭州(貞觀中車師後王庭也元和志州東至西州五百里)詔武候大將軍梁建方等討之(考唐書西突厥不言賀魯殺射匱通鑑亦但言擊破射匱綱目於是條綱賀魯殺射匱目云西擊射匱滅之未知何據今依唐書通鑑改)
公元629年
 初西突厥乙毗咄陸可汗既奔吐火羅(事具前)其葉䕶阿史那賀魯衆内屬詔以為瑶池都督(處庭州之莫賀城)賀魯招集離散廬帳漸盛聞太宗崩遂擊破乙毗射匱可汗建牙於千泉(即石國千泉注見前)自稱沙鉢羅可汗統有咄陸弩失畢十姓勝兵數十萬與乙毗咄陸連兵處月處密(皆西突厥别部)及西域諸國多附之至是進宼庭州攻陷金嶺城(唐書地理西州交河縣北行栁谷度金沙嶺北庭都䕶城)詔梁建方契苾何力發兵三萬及囘紇五萬騎以討之(賀魯之叛處月朱邪孤注與之連兵明年梁建方等擊孤注斬之又二年乙毗咄陸死其子真葉䕶擊破沙鉢已而復為沙鉢羅所併)
公元628年
冬十一月詔獻鷹隼犬馬者罪之(壬子)三年春二月安福門樓百戲
 上謂侍臣曰朕舊聞胡人善為擊鞠(王幼學擊鞠猶今言打毬謂騎而以杖擊之)嘗一觀之昨初升樓即有羣胡擊鞠意謂篤好之也帝王所為豈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窺望之情亦因以自戒
公元629年
秋七月陳王忠(後宫劉氏所生)為皇太子
 王皇后無子其舅栁奭(字子邵解人時為中書令)為后謀以微賤勸后請立為太子上從
冬十一月濮王泰卒(子欣嗣癸丑)四年春二月散騎常侍房遺愛(元齡次子)及高陽公主謀伏誅遂殺荆王元景吴王恪宇文節等於嶺表
公元630年
 初房遺愛尚太宗高陽公公主驕恣浮屠辯機等私通事怨望遂使掖庭令元運宫省禨祥遺愛亦與駙馬都尉薛萬徹(尚髙祖丹陽公主)柴令武(紹之子尚太宗女巴陵公主)謀奉荆王元景為主舉事至是公主謀黜遺愛兄遺直封爵使人誣告遺直上令長孫無忌鞫之更獲遺愛及主反狀吳王恪文武才素為物情向太宗欲立無忌固争而止(事見前)遂與無忌相惡無忌欲因事誅之遺愛因言與同謀冀得免死於是遺愛萬徹令武皆斬元景髙陽巴陵公主並賜自盡且死罵曰長孫無忌竊弄威權搆害良善宗社有靈當族滅不久宇文節江夏王道宗執失思力並坐遺愛交通嶺表道宗素與無忌褚遂良不協得罪元齡配饗(甲寅)五年春三月太宗才人武氏為昭儀(劉友益曰志禍始也)
 初蕭淑妃有寵王皇后疾之上之為太子入侍太宗才人武氏而悦之太宗崩武氏隨諸嬪御出為尼忌日上詣寺行香見之泣后聞隂令長髮納之後宫欲以淑妃之寵武氏巧慧多權數初入宫屈體事后后數稱其美未㡬大幸拜為昭儀后及淑妃寵皆衰更相與譖之上皆不納(昭儀追贈其父而無名故託以褒賞功臣徧贈屈突通等而武士彟預焉)
公元631年
夏閏四月帝在萬年宫(即九成宫永徽二年更名)夜大
公元649年
 上在萬年夜大山水元武門(此萬年宫之元武門)衛士皆走郎將薛仁貴天子有急敢畏死乎登門桄(讀如門上横木)大呼以警宫内上遽出乘俄而入寢殿漂溺三千餘人(胡氏寅曰高宗即位地震陽武入宫入寢殿高宗視之漠然大臣亦無以恐懼修省告者何人謀之忽不如天意之昭也)
公元631年
六月恒州大水
 滹沱漂溺五千餘家
冬十月長安外郭
 雍州參軍薛景宣上言漢惠帝長安宴駕復城之必有大咎于志寧等以景宣言涉不順請誅之上曰景宣狂妄得罪恐絶言路遂赦之(上嘗謂宰相曰聞所在官司行事互觀顔面不盡長孫無忌對曰此豈能無然不至肆情曲法至於小小收取人情陛下不能上嘉之為上嘗出畋遇雨即問諫議大夫谷那律油衣則不漏對曰以瓦為之必不漏上恱為之罷獵諫引駕文操左藏上命誅之諫議大夫蕭鈞文操情實難原然法不至死上乃免之顧侍臣曰此真諫議也論上嘗謂五品以上曰頃在先左右五品以上事或仗下而陳或退上對終日不絶今日獨無事邪何公等皆不言谷那律魏州昌樂蕭鈞從子)
大稔
 洛中粟米兩錢秔米斗十一錢隋開皇中户八百七十萬今三百八十萬
長孫無忌子三人為朝散大夫
 王皇后蕭淑妃武昭儀更相譖訴不能曲事上左右昭儀伺后所不敬者必傾心相結由是后及淑妃動靜昭儀必知之皆以聞於上后寵雖衰然上未有意廢也㑹昭儀女后憐而弄之后昭儀扼殺上至昭儀歡笑發被視之女已死矣即驚啼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適在此上大怒曰后殺吾女昭儀因泣數其罪后無以自明由是廢立之志又恐大臣不從乃與昭儀長孫無忌酣飲極歡無忌寵姬子三人皆為朝散大夫仍載金寳繒錦十車以賜無忌上因從容言皇后無子以諷無忌無忌對以他語上與昭儀不恱而罷禮部尚書許敬宗亦數勸無忌無忌厲色折之(乙卯)六年夏五月韓瑗(字伯玉京兆三原人)為侍中來濟中書令
 唐因隋制後宫貴妃淑妃徳妃賢妃皆視一品
 上欲特置宸妃昭儀為之韓瑗來濟以為故事無之乃止
公元632年
秋七月吏部尚書柳奭榮州(唐置今為縣屬四川嘉定府)刺史
 皇后累遷中書令已而后寵衰内不自安解政事遂罷為吏部尚書至是武昭儀誣后與其栁氏厭勝禁不得入宫因并貶
李義府(瀛州饒陽人)為中書侍郎
 中書舍人李義府長孫無忌所惡左遷壁州(唐置宋省故城在今四川保寧府通江縣)司馬義府問計於中書舍人王徳儉(許敬宗甥癭而智善揣事)徳儉上欲武昭儀宰官異議君能建策立之則轉禍為福義府然之叩閤表請上恱留之超拜中書侍郎於是衛尉卿許敬宗御史大夫崔義元(東武城人逞之後)中丞袁公瑜皆潛布心腹昭儀
八月始置員外同正官(員外同正自此始)
裴行儉(字守約仁基子)為西州(注見前)長史
 長安裴行儉聞將立武昭儀國家之禍必由此始與長孫無忌褚遂良私議其事袁公瑜聞之以告昭儀楊氏行儉左遷
九月右僕射褚遂良潭州(隋置今湖南長沙府是)都督
 上召長孫無忌李勣于志寧褚遂良入内殿遂良今日之召多為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殺元舅功臣之名遂良起於草茅汗馬之勞致位至此且受顧託不以死争何以下見先帝稱疾無忌等入上曰武昭儀有子欲立為后何如遂良對曰皇后名家子先帝陛下娶之臨崩執陛下手謂臣曰朕佳兒佳婦今以付卿非有大故不可廢也上不悦而罷明日又言之遂良陛下必欲易后請擇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經事先帝衆所共知萬代後謂陛下為何如臣今忤陛下意罪當死因執笏殿階叩頭流血曰還陛下笏乞放歸田里上大怒命引出昭儀簾中大言何不撲殺此獠無忌遂良先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寧不敢韓瑗泣涕極諫上不納上疏妲己傾殷褒姒滅周每覽前古興歎不謂今日塵黷聖代陛下不用臣言臣恐宗廟不血食來濟上表王者立后上法乾坤必擇禮教名家幽閑令淑四海之望稱神祇之心漢成以婢為后卒使社稷傾淪陛下察之上皆不納他日李勣入見上問之曰朕欲立武昭儀為后遂良固執以為不可事當且已乎對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上意遂决許敬宗宣言於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尚欲易婦况天子立一后何預諸人事而妄生異議昭儀左右以聞貶遂良潭州都督尋遷桂州(遂良之貶潭州韓瑗上疏遂良訟寃遂良體國忘家損身狥物風霜其撡鐵石其心社稷舊臣陛下之賢無罪斥去内外咸嗟願鑒無辜稍寛非罪不聽復言曰昔微子去而殷國以亡張華存而綱紀不亂陛下無故秉逐舊臣恐非國家之福上不納慶桂州見前遂良桂州都督事在顯二年)
冬十月廢皇后王氏為庶人昭儀武氏為皇后
 詔曰武氏門著勲地華纓黻往以才行選入後庭朕昔在儲貳常得侍從嬪嬙之間未曾忤目聖情鑒悉每乗賞歎遂以賜朕事同政君(漢元后)可立皇后上表陛下前以妾為宸妃韓瑗來濟面折庭爭乞加褒賞上以表示等大懼屢請去不許百官朝后於肅儀門故后王氏淑妃蕭氏並囚於别院上嘗念之間行其所呼之王后泣對曰至尊若念疇昔使得再見日月幸甚上曰朕即有處武后聞之大怒遣人去手投酒甕中曰令二嫗骨醉數日而死又斬之(淑妃將死罵曰阿武妖猾乃至於此他生我為猫阿武為鼠生生扼其喉由是宮中不育猫)武后見王蕭為祟如死時狀即徙蓬萊宫厲復見故多在洛陽不敢長安
中書侍郎李義府參知政事
 義府容貌温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狡險忌刻時人義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謂之李猫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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