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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四十八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八
公元607年
煬帝(丁卯)大業三年春正月突厥啓民可汗來朝
 正月朔旦大陳文物突厥啓民可汗入朝見而慕之請襲冠帶大悦
三月殺故長寜王儼(故太子之子)及其弟七人
 初雲定興(故太子昭訓雲氏之父)坐媚事太子勇與妻子没官奴婢及帝即位聞其有巧思召之使典營造宇文述用事定興以明珠絡帳賂大喜兄事之薦使監造兵器因謂之曰兄所作器並合上心不得官者為長寧兄弟未死定興曰此無用何不上殺奏請處分帝然之乃鴆殺長寧王儼及其七弟(襄城王恪之妃栁氏自殺以從恪)
夏四月詔頒新律
 帝以髙祖末年法令峻刻牛弘等造大業十八篇頒行之民久厭嚴刻于寛其後征殺繁興有司臨時迫脇求濟不復律令矣(旅騎尉劉炫預修律令牛弘問曰周禮士多府史少今令史百倍前減則不濟其何故古人委任責成嵗終考其殿最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慮覆治鍛鍊不宻萬里追證百年舊案故諺云老吏抱案死事繁政弊職此之由曰魏齊之時令史從容而已今則不遑寜處何也往者州唯置綱紀郡置守丞縣置令而已其餘具僚長官自辟今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纎芥之迹皆屬考功省官不如省事官事不省而望從容其可得乎善其言而不能用)
改州為郡
更定官制
 改上柱國以下官為大夫置殿内省尚書門下史秘書五省謁者司隸臺(謁者臺掌受詔中奏司隸臺掌諸巡察)與御史三臺太府寺少府監長秋子將都水五監増改左右翊衞等為十六府廢伯子男爵
六月詔為髙祖建别廟
 初髙祖受禪唯立四親廟同殿異室而已即位命有司議七廟之制禮部侍郎許善心奏請太祖髙祖各立一殿准周文武二祧始祖而三餘並分室而祭從迭毁之法帝謂𧦬(字顧言惔之孫𧦬與辯同)曰今始祖及二祧已具後世孫處何所乃詔為髙祖建别廟既而方事巡幸竟不果立
北巡榆林郡(即勝州見前)啓民可汗義成公主來朝吐谷渾髙昌入貢
 車駕北巡河北十餘郡丁男太行山達于并州通馳道過雁門(本代州大業初改郡今仍為州山西)太守邱和(洛陽人)獻食甚精至馬邑(即朔州見前)太守楊廓獨無獻帝不悦博陵(即定州注亦見前)太守使廓至博陵觀之由是所至獻食競為豐侈榆林遂欲出塞耀兵突厥中恐啓民驚懼先遣長孫晟諭㫖(啓民奉詔因召所部酋長咸集欲令啓民親除草示諸部以明威重乃指帳前草曰此根大香啓民遽嗅之曰殊不香也天子行幸所在諸侯躬自掃除以表至敬之心今牙内蕪穢謂是留沓草耳啓民乃悟曰奴之罪也遂拔所佩刀自芟庭草貴人及諸部争效之)于是榆林北境東達于薊開為御道長三千里廣百步啓民及義成公主來朝行宫吐谷渾髙昌遣使入貢帝令宇文愷大帳其下可坐數千人以宴啓民及其部落散樂諸胡駭悦帝賜啓民路車乗馬鼓吹幡旗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
秋七月長城
 詔發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西距榆林東至紫河(隋書地理定襄郡大利縣紫河大利故城在今歸化城西北)蘇威不聴(明年七月復發丁男二十餘萬築之榆谷而東榆谷見前)
太常卿髙熲尚書宇文㢸光禄大夫賀若弼
 帝之徵散樂太常卿髙熲不聴退謂丞李懿曰周天元好樂而亡殷鑒不逺安可復爾又以帝遇啓民過厚何稠曰此虜頗知中國虚實山川險易為後宇文㢸私謂天元之侈以今方之不亦甚乎賀若弼私議可汗太侈為人所奏帝以為誹謗朝政皆殺之文武大略明達世以天下為己任蘇威楊素賀若弼韓擒虎所薦及死天下莫不傷之
内史蕭琮僕射蘇威
 皇后故甚見親重與賀若弼善弼既誅又有童謡蕭蕭亦復起帝由是忌之遂廢于家未幾蘇威以諫築長城故亦坐免
八月帝至金河(在古雲内州東南西流黄河雲内廢州在今吳喇忒旗)幸啓民可汗
 車駕榆林泝金河甲士五十餘萬旌旗輜重千里不絶宇文愷等造觀風行殿數百人離合為之下施輪軸倏忽推移又作行城周二千步以布衣樓櫓悉備諸胡以為神帝幸啓民廬帳啟民捧觴上夀王侯以下袒割帳前莫敢仰視大悦賦詩呼韓頓顙屠耆接踵何如天子空上單于皇后亦幸義成公主賜予甚厚(帝還至太原營晉陽宫遂上太行直道九十里至濟源御史大夫張衡宅留宴三日乃還東都濟源隋縣今屬河南懷慶府)
冬十月裴矩黄門侍郎經畧西域
 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帝使吏部侍郎裴矩之矩訪諸商胡以國山風俗西域圖記三卷入朝奏之(仍别造地圖窮其要害西傾以去縱横所亘将三萬里發自燉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北道伊吾中道髙昌南道鄯善西西傾即禹貢西傾一名臺山在今鞏昌府洮州延袤千里外跨諸羌燉煌西海伊吾髙昌鄯善注俱見前)盛言胡中多諸珍寳于是慨然將通西域黄門侍郎復使至張掖引至諸胡陷之以利勸令入朝自是西域諸胡往來相繼所經郡縣糜費以萬萬計(戊辰)四年春正月永濟渠(即今衛河亦曰御河源河南衛輝府蘇門山東北流合清淇漳諸水逕直𨽻山東大名東昌河間諸府界至天津府白河入海)
 發河北諸軍百餘萬穿永濟渠沁水(即古少水源山西沁州沁源縣羊頭山東南流岳陽沁水陽城諸縣界至河南懷慶府武陟縣黄河沁水本自入河此言引沁達河葢引渠入沁以達于河也)南達于河北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婦人
二月西突厥入貢
 西突厥處羅可汗之母向氏本中國人開皇末入朝(處羅之父泥利死向氏更嫁泥利之弟婆實特勒與俱入朝)遂留長安至是裴矩燉煌聞處羅思其母請遣使招懷之帝遣謁者君肅(煬帝紀作崔毅)齎詔往諭處羅甚踞受詔不肯君肅責之(曰突厥中分為二每嵗交積數十嵗莫能相滅今啓民舉其部落卑躬折節入臣天子借兵大國共滅可汗天子許之師出有日矣顧可汗母向夫人西國之滅旦夕守闕哭泣哀祈匍匐謝罪請發使召可汗入内天子憐之故復遣使至此可汗踞慢如是夫人誑天子必伏尸都市傳首虜庭發大隋之兵資東國之衆左折右挈以擊可汗無日奈何兩拜禮絶慈母之命惜一語稱臣使社稷為墟乎)處羅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詔書因遣使者君肅汗血馬(後處羅為其酋長射匱所襲大敗東走裴矩與向氏馳至玉門關招之遂入朝待以殊禮使將五百騎常從巡幸賜號曷婆那可汗)
三月倭國(即今日本國東海中有五畿七道三島小國數十服屬焉)入貢
 倭王(姓阿每名目多利思比孤其國號阿輩雞彌華言天兒也)遺帝書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帝覽之不悅鴻臚蠻夷無禮者勿奏(明年帝遣文林郎裴清泛海倭國王迎相見與語大悦遣使隨清來貢方物)帝如五原遂巡長城
 行宫六合板城載以槍車頓舍則外其轅以為外圍内布鐵菱次施弩牀以繩連機人來觸繩則弩機旋轉向所觸而發
夏四月齊王長史栁謇之(字公正解人)有罪除名
 初元徳太子齊王暕(字世朏次子)次當為嗣帝為之妙選僚屬栁謇之長史且戒之曰齊王徳業修備富貴鍾卿門若有不善罪亦相及寵遇日隆驕恣不法私納栁氏女(樂平公主嘗言栁氏女美帝久未答主以進帝知之不悦樂平公主周天元后也)又違制伊闕皇甫入宫又與妃姊元氏婦通(妃韋氏早卒與妃姊通召相工遍視後庭相工指妃姊言當為皇后)且以元徳太子三子不得立乃隂挾左道厭勝至是皆發帝大怒左右數人賜元氏婦死王府僚皆斥謇之亦坐除名自是恩寵日衰
冬十月赤土(扶南别種即今暹羅國也在占城西南)入貢
公元585年
 帝募能通絶域者屯田主事(田工部主事流外吏職)駿請使赤土大悦令賫詔往賜其王駿泛海百餘日入月餘乃至其都(曰僧祇城)其王(姓瞿曇氏名富利多塞)居處器用窮極珍麗遣子入貢(己巳)五年春三月帝巡河右(河西武威諸郡)夏四月遣兵吐谷渾不克西域諸國來朝獻地置西海等郡
 先是裴矩鐵勒擊破吐谷渾可汗伏允遣使求救遣將迎之吐谷渾畏隋兵盛不敢帥衆奔雪山(胡三省注此蜀西之雪山考元和志大雪山一名蓬婆山在柘縣西北柘縣故城在今四川龍安府疊溪營)其地東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詔皆置郡縣鎮戍至是帝西巡將復擊吐谷渾伏允遁去遣其名王詐稱伏允保車我真山(在今青海西北)詔大將軍張定和(字處謙萬年人)等追討皆為所殺惟衛尉卿劉權(字世畧京兆人)虜千餘而還帝至燕支山(注見前)髙昌王麴伯雅(金城人其父嘉為國人所立嘉死伯雅嗣)伊吾吐屯設(突厥伊吾官)等及西域二十七國謁于道左武威張掖士女盛飾縱觀以示中國之盛衣服不鮮郡縣督課之吐屯設獻地數千里大悦西海(治伏俟城在今青海西)河源(治赤水城在今青海南)鄯善(即鄯善故國在今安西府燉煌縣西)且末(即且故國在今燉煌縣西南)等郡讁天下罪人戍卒以守之命劉權河源大開屯田扞禦吐谷渾以通西域路進裴矩銀青光祿大夫(先是帝嘗謂給事郎蔡徵自古天子巡守之禮而江東諸帝多傅脂粉坐深宫不與百姓相見此何理也及將西巡先命裴矩髙昌伊吾等國啗以厚利使來覲于是至者雲集然所置郡縣塞外者既多自西京北轉輸嵗鉅億由是百姓失業西方先困矣)是冬車駕東還行經大斗拔谷(在今甘州山丹縣南)山路隘險風雪晦冥士卒凍餒妃嬪相失軍士雜宿山間
冬十一月裴藴御史大夫
 民部侍郎裴藴民間版籍脱漏户口奏令閲實一人不實官司解職又許民糾得一丁者令被糾之家代輸賦役嵗進丁二十四萬口六十四萬帝謂百官前代賢才致此罔冐户口皆實全由裴藴擢授御史大夫(善伺帝意所欲罪者則鍛成其罪所欲宥者則附從輕典自後大小之獄皆付輕重皆出其口)
司隸大夫薛道衡
 道衡才學盛名嘗上髙祖頌帝不悦曰此魚藻之義也(詩序魚藻幽王也言萬物失其性君子思古之武王焉)將罪之㑹議新令久不決道衡謂人曰向使髙熲不死令決久有人奏之帝怒付執法者推之裴藴道衡負才悖逆有無君之心縊殺妻子且末天下寃之(庚午)六年春正月盜入建國門
 有盜數十人素冠練衣焚香持華(讀作花)自稱彌勒佛建國門衛士將為齊王暕遇而斬之于是都下大索連坐千餘
諸蕃來朝百戲端門以示之
公元586年
 帝以諸蕃酋長畢集洛陽百戲端門街執絲竹萬八千人自昏達旦終月而罷所費巨萬自是以為常(諸蕃請入豐都市交易許之先命整飾店肆珍貨充積人物華盛胡客過酒食店者悉令邀入醉飽不取其直紿之曰中國豐饒酒食不取胡客驚嘆其黠者頗覺之見以繒帛纒樹曰中國亦有貧者衣不葢何如以此物與之市人慙不能豐都東都東市也南曰大同北曰通逺)帝稱裴矩之能謂羣臣曰裴矩大識朕意凡所陳奏皆朕之成算而未發者自非奉國盡心孰能若是(是時大將軍宇文述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光祿大夫郭衍皆以諂諛有寵容止便辟侍衛者咸取則嘗勸帝五日一視朝曰無效髙祖空自勤苦為也帝臨朝凝重發言可觀而内存聲色日于苑中盛陳酒饌敇燕王倓梁公簫鉅千牛左右宇文皛髙祖嬪御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一席帝與諸寵姬一席相連酒酣淆亂所不蕭鉅琮弟之子宇文皛慶之孫)
遣兵流求(今曰琉球東海島中直福建省)殺其王虜其衆以歸
 先是帝遣羽騎尉朱寛入海求異俗至流求國而還至是復遣招撫流求不從乃命虎賁郎將陳稜(字長威廬江人)發兵泛海擊之斬其王遏刺兜虜其民以歸
三月帝如江都
榆林太守張衡名以王世充(字行滿西域人姓支氏父收從母更嫁王氏因冐其姓)領江宫監
 初帝營汾陽宫(在今山西忻州静樂縣管涔山上山天池宫環之)張衡進諫帝意不平(謂侍臣曰衡自謂由其計畫令我有天下也)出為榆林太守已復敕督江都宫役衡聞薛道衡之死以為枉楊元感(素之子)奏之王世充又奏衡頻減頓具帝怒除名為民以世充領江宫監(世充譎詐有口辯帝數幸江都能伺顔色為阿䛕由是有寵)
冬十二月文安侯牛弘
 寛厚恭儉學術精博室舊始終信任悔吝不及一人而已(弟弼嘗射殺駕車牛弘自外還其妻迎謂之曰叔射殺牛弘無所問直云作脯坐定其妻又言曰已知之矣顔色自若)
穿江南河(即今南運河杭州達鎮江府大江)
 自京口餘杭八百餘里廣十餘丈欲東巡㑹稽也(辛未)七年春二月自將髙麗夏四月至臨朔宫(唐書地里薊縣有故隋臨朔宫)徵天下兵㑹涿郡
 先是帝幸啓民帳時髙麗使者在啓民所啓民不敢隠以見帝帝納裴矩言(説帝曰髙麗漢晉皆為郡縣今乃不臣先帝欲征之久矣今其使者親見啟民舉國從化可因其恐懼脅使入朝帝從之)敕使者還語髙麗王入朝久之不至乃謀討之課天下富人馬匹至十萬錢至是遂下詔髙麗御龍舟入永濟渠赴涿敕幽州總管元弘嗣(洛陽人)往東萊海口造船官吏督役晝夜水中不敢息自腰以下生蛆死者什三四又敕河内淮南江南戎車五萬乗送髙陽(注見前)供載衣甲幔幕兵士自挽之發河南民夫以供軍須江淮以南民夫船運黎陽洛口諸倉舳艫千里往還數十萬人晝夜不絶死者相枕天下騷動
山東河南大水
 漂沒三十餘郡
公元587年
冬十月底柱
 偃河逆流十里
王薄張金稱髙士達竇建徳等兵起
 帝自去嵗謀討髙麗山東置府令養馬以供軍役又發民夫運米塞下車牛往者不返士卒死亡過半耕稼失時價踴東北尤甚斗米直數百錢所運米或粗惡令民糴以償之又發鹿車(小車也)夫六十餘萬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險逺不足餱糧至鎮無可輸皆懼罪亡命重以官吏侵漁百姓窮困于是相聚為盜鄒平(注見前)民王薄擁衆長白山(此山東長白山也在今濟南府長山縣鄒平淄川章邱諸縣界)自稱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無向遼東浪死歌以相煽動征役者多往歸之平原(本徳州大業初改郡今仍為州濟南府)東有豆子䴚(即今鹹水沽天津府東南)羣盜多匿其中劉霸道者家于其旁喜俠逺近多往依之有衆十餘萬號阿舅(北人異姓長親阿舅猶言長者也)賊漳南(隋縣宋省故城在今東昌府恩縣)人竇建徳尚氣膽力過人㑹募人征髙麗建徳以選為二百人同縣孫安祖亦以驍勇選為征士安祖縣令怒笞之安祖殺令亡抵建徳建徳乃集無頼少年數百人使安祖將之入髙雞泊(在東昌府恩縣西北)中為盜時鄃(注見前)人張金聚衆河曲(唐書河渚清河之渚也清河即今衛河)蓚(注見前)人髙士達聚衆清河(此清河郡也注見前)自稱東海公往來剽掠不入建徳郡縣建徳與賊通收其家屬殺之建徳已至河間聞難亡歸士達頃之安祖稱所殺其衆盡歸建徳建徳兵至萬餘人傾身接物人争附之(胡三省竇建徳始此壬申)八年夏六月帝至遼東(即襄平城見前)攻城不克
 先是諸軍分道髙麗(帝徴合水庾質問之事機在速緩則無功陛下親行戰或未克懼損威靈若車駕留此命將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之必矣左候衛大將軍段文振亦曰水潦方降不可淹遲惟願勒諸軍速發勢必可克如不時定脱遇秋霖兵糧必竭非上䇿也帝皆不聴合水隋縣宋改化今甘肅慶陽府庾質行修季才之子段文振北海人)左十二軍出鏤方(漢縣今為朝鮮國地)(漢郡注見前)等道右十二軍出黏蟬(漢縣故城在今朝鮮國平壤府西南黏女㢘反蟬應邵曰音提)襄平等道總集平壤(髙麗所都注見前)凡一百一十三萬人餽運者倍之連營漸進御營六軍發首尾亘千餘里至是諸軍度遼水(注見前)敗髙麗兵遂圍遼東(師至遼水髙麗兵阻水拒守不得將軍麥鐵杖自請為前鋒浮橋濟師橋未成距岸丈餘鐵杖躍而登戰死諸軍接橋繼進髙麗大敗乗勝進圍遼東城車駕度遼引遏娑那可汗髙昌王麴伯雅觀戰處以懼之命尚書衛文昇撫其民建置郡縣衛文昇名元以行洛陽人)遼東嬰城固守帝命諸軍攻之久不下(諸將之東下也帝親戒之曰今者弔民伐罪非為功名公等進軍分為三道有所攻擊三道相知軍事進止須奏待報至是遼東固守帝命諸將攻之又敕諸將髙麗若降即宜撫納不得縱兵城將陷城中輒請降諸將不敢先令馳奏比報至城中守禦亦備隨出拒戰如此再三帝終不悟)
公元588年
將軍來䕶兒水軍平壤敗績秋七月宇文述九軍大敗于薩水(一名清川江亦曰大寜江在今朝鮮國安州城東西南流入海)而還
 來䕶兒江淮水軍海道髙麗平壤六十里敗髙麗乗勝入其城遇伏大敗而還宇文述于仲文(字次武之子)辛世雄衞文昇九人分出諸道㑹鴨綠水(即今鴨綠江吉林烏喇南源長白山西南流朝鮮分界鳯凰城東南入海通典江即古馬訾水髙麗恃此為天險)西人馬皆給百日糧重莫能勝軍中遺棄米麥者斬士卒皆于幕中坑埋之纔及中路糧已將盡髙麗軍見隋兵有饑色故欲疲之每戰輒走一日之中七戰皆㨗遂濟薩水去平壤三十里而營髙麗遣使詐降曰若旋師奉髙元朝行在等以糧盡平壤城堅勢難猝敗遂還至水軍半濟髙麗自後擊之諸軍皆潰將士奔還一日夜至鴨綠水行四百五十里初九度遼凡三十萬五千人還至遼東二千七百人資械蕩盡大怒械繫而還
九月帝還東都慰撫使劉士龍諸將皆除名
 宇文述素有寵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陽公主故帝不忍誅與于仲文皆除名為民斬劉士龍謝天下(先是于仲文密㫖髙元及其大臣乙支文徳來者必擒之㑹文徳詐降仲文將執之士龍不可遂聴其還已而仲文又遣騎追文徳被誘至薩水軍盡疲故及于敗)尋復宇文述官爵詔曰兵糧不繼軍吏失于支料罪也(于仲文憂恚發病未幾卒)
山東大旱
張衡
 既放廢帝令人覘之及還自遼東妾告怨望謗訕詔賜自盡臨死大言曰我為人何等事而望久活監刑塞耳促令殺之(癸酉)九年春正月天下兵集涿郡募民驍果
代王侑留守西京
 以刑部尚書衞文昇輔之
靈武白瑜娑兵起
 賊帥白瑜娑刦牧馬突厥隴右多被其患謂之奴賊
公元589年
三月濟隂(注見前)孟海公起兵周橋(在今曹州府曹縣東北)
 海公至數萬見人稱引書史輒殺之(後海公竇建徳所擒)
帝復自將髙麗越王侗留守東都
 帝議復伐髙麗光祿大夫郭榮(字長榮太原人)諫曰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奈何親辱萬乗以敵小冦乎不聴民部尚書樊子葢(字華宗廬江人)輔侗守東都
齊郡(即齊州見前)丞張須陁(閿鄉人)擊王薄等破之
 時所在盜起齊郡王孟讓北海(本青州大業初改郡今山東青州府是)郭方預清河張金平原孝徳河間(本瀛州大業初改郡今為府屬直隸)格謙渤海(本滄州大業初改郡今仍為州天津府)孫宣雅聚衆攻剽多者十餘萬少者數萬人天下承平日久不習兵郡縣吏與賊戰輒敗唯須陁勇決善戰郡兵王薄大破之北連宣雅孝徳等十餘萬攻章邱(隋縣今屬濟南府)須陀擊之賊大敗賊帥長才等衆二萬掩至城下須陁未暇兵帥五騎與戰賊圍之百重中數勇氣彌厲㑹城中兵至賊稍郤須陁乗勢擊破之郭方預合兵攻陷北海須陁曰賊謂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乃倍道進擊又破之(歴城羅士信年十四從須陁擊賊濰水上賊始布陳士信馳至陣前刺殺數人斬一人首以矟承之揭以畧陳莫敢須陁引置左右每戰須陁先登士信為副)
夏六月楚公楊元感起兵黎陽東都
 元感驍勇便騎射賔客蒲山公李密(字元一字法主)弼之曽孫少有才畧輕財好士左親侍帝見之謂宇文述左仗下黑小兒瞻視異常勿令宿衞乃諷密使稱病自免乗黄牛讀漢書楊素遇而異之與語大悦謂元感等曰汝等不及由是元感與為深交(元感時或侮曰若決機兩陳之間喑嗚咄嗟使敵人震懾不如驅䇿下賢俊各申其䇿公不如元感笑而服之胡三省李密事始此)恃功驕倨或失臣禮帝心銜而不言死謂近臣曰使不死終當族滅感知之内不自安且以朝政日紊乃與諸弟潛謀作亂至是帝命元感于黎陽督運遂與虎賁郎將仲伯汲郡贊治懷義等謀故為逗遛欲令諸軍之食弟郎將元縱萬石並從遼東元感潛召之皆亡還(萬石髙陽為人所執斬于涿郡)時來䕶兒舟師東萊將入海趨平壤元感遣家奴偽為使者東方詐稱䕶兒六月元感入黎陽大索男夫移書傍郡以討䕶兒為名各令發兵㑹于倉所以懷義衞州刺史(時已改州為郡元感仍稱州示不用朝命也)元務本黎州刺史河内主簿唐禕為懷州刺史(御史游元督運黎陽元感謂曰獨夫肆虐陷身絶域我今親帥義兵以誅無道卿意如何正色尊公荷國寵靈振古無比公之兄弟青紫交映豈意親圖反噬僕有死而已元感殺之游元楚客明根之子)元感選運夫少壯者得五千餘人篙梢(舟人也)三千餘人三牲誓衆且諭之曰主上無道不以百姓為念天下騷擾遼東者以萬計今與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何如衆皆踴躍勒兵分部唐禕逃歸河内先是元感隂遣李宻及弟至元大喜(元感問計于密密天子逺在遼外公出其不意長驅入薊扼其咽喉髙麗聞之必躡其後不過旬日資糧皆盡其衆不降則潰此上計也元感曰更言其次闗中都城所在帥衆皷行而西經城勿攻直取長安天子雖還失其根本徐圖也元感曰更言其次曰速取東都號令四方但恐唐禕告之先已固守若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至大勢去矣元感曰不然百官家口並在東都取之先足動其心且經城不攻何以威公下計上計也遂引兵洛陽)遣挺將千人先鋒先取河内唐禕據城拒守使人東都越王侗勒兵為備元感渡河從者如市使弟積善將兵三千緣洛水西入挺踰邙山南入元感自將三千餘人其後其兵皆執單刀楯無弓矢甲胄東都河南令達奚善意(代人)將兵五千拒積善將作監裴弘䇿(聞喜人)將兵八千拒善意兵潰鎧仗皆為積善所取弘䇿戰敗走將十餘騎馳宫城餘皆歸于元感(元感每誓衆我身上柱國家累鉅萬富貴非所也今不顧族㓕者但為天下解倒懸之急耳感悦父老争獻牛酒子弟軍門自効者日以千數)元感盡鋭攻城樊子葢拒守元感不能代王侑使衛文昇帥兵救東都華隂楊素塚示士卒以必死直趨東都城北元感屢破之至十萬文昇衆寡不敵死傷且盡猶進與元感決戰㑹元中流矢死元感軍少却
引軍還遣宇文述來䕶兒等擊楊元感
 先是度遼水遣諸將擊髙麗遼東城久不拔帝遣造布囊百萬貯土欲積于大道髙與城齊使戰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輪車樓髙出於城欲俯射城内㑹楊元感反書至帝大懼引蘇威入謂曰此兒聰明得無為患曰元感粗疎無所慮但恐因此寖成亂階耳帝又聞達官子弟皆在元感所益憂之夜召諸將使引軍還資委棄衆心恟懼無復部分(髙麗覺之然疑其詐經三日出兵追躡終不敢逼)帝遣宇文述屈突通乗傳發兵以討元感來䕶兒東萊聞元感圍東都召諸將議旋軍救之諸將咸以無敕不宜擅還䕶兒厲聲洛陽被圍心腹之疾髙麗癬疥公家之事知無不為専擅在吾不關諸人沮議軍法從事即日迴軍(䕶兒使其子馳驛奏聞時帝已敕䕶兒東都見其子至甚悦)
秋七月餘杭劉元進兵起
 帝發三吳兵征髙麗兵多亡命元進舉事至者雲集旬月間衆至數
楊元感引兵潼闗八月宇文述等追之元敗死殺其黨與三萬餘人
公元581年
 元感欲稱尊李密曰今雖頻㨗而郡縣未有從者東都守禦尚彊天下救兵至公挺身力戰早定關中亟欲自尊乎元感笑而止(元感得韋福嗣委以心膂不専李密所親楚公反而不欲勝吾屬今為虜矣)屈突通引軍河陽李子雄(渤海蓚人)謂元感曰渡河勝負決不分兵拒之不能濟則樊衞失援元感然之樊子葢知其謀數出擊營元感不得濟河感分兩軍西拒文昇東拒子葢復出大戰元感軍屢敗子雄勸元感直取關中永豐倉(在華隂縣東北亦曰渭水倉)以號召三輔元感遂引兵而西(元感至弘農太守王智積曰元感欲直取關中此計若成則難克也當以計縻之使不得不出一旬可以成擒元感軍至智積登城詈之元感怒留攻之李密諫曰軍事貴速今追兵將安可稽留元感不從三日不拔西行)宇文述屈突通衞文昇來䕶兒等追及之于閿鄉元感一日三敗乃與十餘騎奔上洛自度不免命弟積善斫殺之(帝使大理卿鄭善果等至東都推元感黨與謂曰元感一呼從者十萬益知天下不欲人多多相聚為盗耳不盡加誅無以示後由是三萬餘人元感之圍東都開倉百姓是凡受求者皆坑之元感所善文士王胄亡命捕得誅之帝善屬文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死帝誦其佳句庭草無人隨意綠復能作此語邪鄭善果鄭州滎澤王胄承基筠之孫)
唐公李淵弘化(本慶州大業初改郡今甘肅慶陽府是)留守
 帝以弘化留守元弘嗣斛斯政(河南人)之親也(斛斯政與楊元感通謀從帝征高麗時懼事泄亡奔髙麗)遣衞尉少卿李淵馳往執之因代為留守(御衆寛簡人多附之帝以相表竒異又名應圖䜟忌之未幾徴詣行在所遇𢇻未謁其甥王氏在後宫帝問曰汝舅來何遲王氏以疾對帝曰可得死淵聞之懼因縱酒納䀩以自晦胡三省曰唐祖事始此)
吳郡朱燮晉陵(注見前)管崇兵起
 燮為崑山縣博士(燮本還俗道人涉歴經史頗知兵法)與數十學生起兵民趨之如歸崇隠居常熟(梁縣今屬蘇州府)羣盜相與奉之帝命虎牙郎將六兒屯兵揚子遣人襲破之收其器械軍資衆至十萬
公元589年
冬十月將軍吐萬緒(吐萬代北複姓緒字長緒鮮卑人)擊劉元進十二月破之管崇敗死詔徵緒還遣王世充代將元進燮皆敗死
公元590年
 燮崇共迎元進為主吳郡天子帝遣吐萬緒魚俱羅(下邽人)渡江擊破元進結柵拒緒與燮崇等連營百餘里緒又破之斬崇然百姓從亂者益衆賊敗而復聚勢益熾緒以士卒疲敝請待來春進討不悦魚俱羅亦以賊難驟平潛迎諸子于洛帝怒斬俱羅徴緒詣行在憂憤道卒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元進頻戰皆㨗元進敗死餘衆降散(世充與降者約以不殺散者聞之歸酋畧盡世充悉坑之凡三萬餘人由是餘黨復聚為盗勢日益熾)
杜伏威起兵江淮
公元589年
 章邱杜伏威臨濟輔公祏亡命為盗伏威年十六勇冠賊中共為主(下邳海潮聚衆為盗伏威使公祏謂之曰我與君勢分力弱不足敵隋若合而為一則敵之有餘矣君能為吾當敬從自揆不堪宜來相就海潮懼即帥衆降之)伏威轉掠淮南校尉宗顥討之伏威引入葦中因風縱火皆燒死(甲戌)十年春二月天下兵伐髙麗三月帝如涿郡秋七月懷逺鎮髙麗遣使請降
公元590年
 詔復徵天下兵伐髙麗百道俱進三月帝發髙陽士卒在道亡者相繼七月懷逺鎮天下已亂所徵兵多不至髙麗困敝來䕶兒至卑奢城(亦曰卑沙城又曰沙卑城在今奉天府海城縣境自東萊海道髙麗之平壤必先由此)髙麗舉兵迎戰䕶兒擊破之將趣平壤髙麗王元懼遣使乞降因送斛斯政大悦使持節䕶兒還(八月班師邯鄲賊帥楊公卿帥其黨八千人抄駕後第八隊得飛黄廏馬四十二匹而去)
冬十月西京
 以髙麗使者及斛斯政太廟仍徵髙麗王元入朝元竟不至敕將帥嚴裝更圖後舉竟不果行(初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髙麗為意劉炫以為不可撫夷論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驗殺斛斯政烹其肉使百官噉之佞者或噉之至飽)
十一月南郊大風(有事南郊帝不齋于次詰備法駕至即行是日大風一獻禮畢御馬疾驅而歸)
離石(注見前)胡劉苗王兵
 苗王劉淵之裔也起兵旬月至數萬(時汲郡王徳仁起兵林慮山衆數萬後徳仁王世充林慮山見前)
十二月齊郡孟讓兵掠盱眙王世充擊破
 讓冦掠盱眙衆十餘萬王世充羸兵示弱民皆結堡自固無所掠漸饑分兵轉掠南方世充伺其弛備出擊大破之讓遁去
張須陁河南討捕大使
 齊郡賊帥孝友擁衆十萬須陁討降之威振東夏故有是命(涿郡賊盧明月衆十餘萬軍祝阿須陁邀之相持十餘日糧盡將退謂將士曰賊見吾退必悉衆來追若以千人襲據其營可大克雖能往者衆莫對唯羅士信秦叔寳請行于是須陁偽遁明月悉衆追之士信叔寳潛至其柵柵門二人超而升殺數人斬關以納外兵縱火焚三十餘柵明月聞之奔還須陀回撃大破之明月以數百騎遁去轉掠河南後為王世充所殺秦叔寳以字顯歴城乙亥)十一年春正月秘書省官百二十員
 帝好讀書著述自為揚州總管王府學士百人令修自經文章農地醫卜釋道乃至蒱博鷹狗皆為新書無不精洽共成萬七千餘卷西京嘉則殿有書三十七萬卷帝命秘書監栁顧言(即𧦬)等詮次除其複重猥雜三萬七千餘卷納于東都修文殿又寫副本分西京東都宫省官府(于觀文殿為書室十四間每三間開方户垂錦幔上有二飛户外地中施機帝幸書室宫人香爐前行踐機飛仙下收幔而上户扉及厨扉皆開帝出則垂閉如故)上谷王須拔魏刀兒兵起
 上谷賊帥王須拔自稱漫天王魏刀兒自稱歴山飛衆各十餘萬北連突厥南冦燕趙(後須拔幽州中流矢死刀兒竇建徳所殺)
殺郕公李渾(穆之子)夷其族
 初髙祖洪水都城意惡之故遷都大興是有方士李氏當為天子勸帝盡誅李姓帝以郕公李渾宗族彊盛子將作監敏小名洪兒疑其名應䜟面告之冀其引決敏大懼數與屏人私語宇文述故怨(先是穆卒孫筠當襲爵之而求援得紹封許嵗奉國賦半後不與大恨之)遣郎將裴仁基反帝收雜治不得誘敏妻為表誣渾欲度遼御營立敏為天子入奏之遂殺敏及其宗族敏妻亦鴆死
孔雀朝堂百官稱賀
 有二孔雀自西苑飛集朝堂衞校尉髙徳儒等見之奏以為鸞時孔雀已去無可得驗于是百官稱賀拜徳朝散大夫賜物百段
公元591年
夏四月帝如汾陽宫
李淵山西河東撫慰大使
 以承制黜陟討捕羣盗(擊賊帥毋端兒破之尋又擊降敬盤陀等)
秋八月帝巡北邊突厥始畢可汗(啓民之子)入寇帝入鴈門始畢圍之九月乃解
 初突厥啓民可汗死帝立其子咄吉世始畢可汗(裴矩以始畢部衆漸盛請拜其弟叱吉設為南面可汗以分其勢叱吉設不敢受始畢聞而慙怨突厥之臣史蜀胡悉有智謀誘殺之始畢由不朝)至是帝巡北邊始畢帥騎數十萬謀襲乗輿義成公主先遣使者告變車駕馳入鴈門突厥引騎急攻矢及御前帝大懼抱趙王杲(帝第三子)而泣目盡腫乃親巡將士謂之曰努力擊賊苟能保全在行陳勿憂富貴下令守城有功無官直除六品有官以次増益由是衆皆踴躍晝夜拒戰又詔天下募兵守令競來赴難(李淵之世民年十六應募屯衛將軍雲定興説之曰始畢敢舉兵天子必謂我倉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晝則引旌旗數十不絶夜則鉦鼓相應虜必謂救兵大至望風遁去定興從之唐太宗事始此)帝遣間使求救義成公主公主遣使告始畢云北邊有急諸郡援兵亦至九月始畢解圍去帝遣騎追躡老弱二千餘而還
冬十月帝還東都
 帝至東都顧盼街衢侍臣曰猶大有人在意謂平楊元感殺人尚少蘇威追論勲格太重宜加斟酌樊子葢以為不宜失信帝曰公欲物情邪(帝性吝官賞初平楊元感應授勲者多乃更置戎秩建節奮武宣惠綏徳懷仁秉義奉誠立信等尉自正六品遞降一階將士雁門萬七千人是得勲者纔千五百人一戰得第一勲者進一階無戎秩者止得立信尉無勲者四戰一階又議伐髙麗由是将士憤怨)詔江都更造龍舟
 楊元感之亂龍舟皆焚詔更造千艘制度更大于舊
東海李子通海陵(漢縣今揚州府㤗州是)
 子通先依賊帥左才相羣盗皆殘忍子通寛仁由是人多歸之有衆萬人才相忌之子通引去杜伏威合已而反襲伏威伏威敗而復振子通海陵收兵二萬人
城父朱粲兵起
 始為縣佐史從軍亡命聚衆為盗謂之可達寒賊自稱迦樓羅王衆至十餘萬轉荆沔以南(丙子)十二年(楚主林士弘太平元年)春正月分遣使者發兵擊諸起兵
 朝集使不至者二十餘郡始議分遣使者十二道發兵討捕盗賊
公元592年
三月宴羣臣于西苑
 上己帝與羣臣飲于西苑水上學士采古水事七十二以木為之間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動成音曲(是春毘陵宫于郡東南周十二里大抵東都西苑之制而竒麗過之毘陵見前)
夏五月丙戌朔日食既
 是夏于景宫徵螢火得數百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巖谷
納言蘇威
 帝問侍臣盜賊宇文述曰漸少威引身隠柱帝呼問之對曰臣不知多少但患漸近帝曰何謂他日賊據長山今近在氾水(隋縣今屬開封府)且往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豈非其人皆化為盜乎又昔在鴈門許罷征遼今復徵發賊何由息帝不悦頃之帝問以伐髙麗事威欲帝知天下多盜對曰今兹之役願不發兵但赦羣盜自可得數十萬遣之東征髙麗可滅帝不懌裴藴奏曰此大不遜天下何處許多賊帝曰老革(猶言老兵也)多奸以賊脅我知帝意遣人典選濫授人官案驗獄成詔除名為民
秋七月帝如江都越王侗留守殺諫者任宗崔民象愛仁
 江都龍舟成送東都宇文述勸幸江都帝從之將軍趙才諫曰今百姓疲勞府藏空竭盜賊蜂起禁令不行陛下京師安兆庶大怒屬吏朝臣無敢諫者建節尉任宗上書極諫即日杖殺之遂啓行越王侗等總留後事(帝以詩留别宫人曰我夢江都好征遼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盜賊充斥建國門上表諫帝大怒先解其頤然後斬之至汜水奉信王愛仁復上表請還西京斬之至郡郡邀駕上書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陛下之有又斬之
冬十月許公宇文述
 初述子化及智及無頼及事帝于東宫寵昵即位以為太僕少卿從幸榆林智及冐禁突厥交市帝怒將斬之既而釋之賜為奴卒帝復以化右屯衞將軍智及將作少監
翟讓李密起兵滎陽張須陁擊之敗死
 楊元感之敗李密被獲既而亡命(樊子葢鎖送及王仲伯等詣髙陽等悉出金以示使者吾等死日此金並付公幸用相瘞使者許諾防禁漸弛通市酒食宴飲喧譁竟夕使者不以為意魏郡防守者皆醉逸去)往依郝孝徳王薄皆不之禮困乏姓名(曰劉智逺)聚徒敎授郡縣疑而捕之亡去韋城(隋縣元省故城在今衛暉府睿縣)翟讓東都(胡三省當作東郡東郡滑州大業初改郡滑縣是)法曹坐事當斬獄吏黄君漢竒其驍勇夜謂天時人事抑亦可知豈能守死獄中乎驚喜叩頭君漢破械出之遂亡命于瓦崗(在滑縣東)為羣盜同郡單雄信(唐書曹州濟隂人)驍健善馬槊聚少年往從之離狐(漢縣故城在今曹州府荷澤縣)徐世勣(字懋功入唐賜姓李氏太宗更名勣)年十七有勇略東郡于公與皆為鄉里不宜侵掠滎陽梁郡(本宋州大業初改郡今河南歸徳府是)汴水所經剽行舟商旅足以自資之往公私船資豐給附者益衆時又有外黄王當濟陽王韋城文舉雍邱李公逸等皆擁衆為盜李密亡命往來賊帥間説以取天下之䇿始皆不信久之以為相謂今人皆云楊氏將滅李氏將興吾聞王者不死斯人再三獲濟豈其人乎由是漸敬密察翟讓最彊乃因王伯當見讓畫䇿天下遜謝不敢當(有李元英者自東都逃來經歴諸賊求訪李密斯人當代家人問其故元英比來民間謡歌李子皇后揚州宛轉花園裏莫浪語誰道許李子逃亡者李氏之子也莫浪語誰道許者也既與遇遂委身事之考隋書五行志李子歌謡鴻鵠陽山宛轉花林裏言李密自陽城山而來也與不同今并附錄)已而豪傑所歸欲從其計因説讓先滎陽休兵館穀士馬肥充然後與人争利于是滎陽諸縣多下之帝徙張須陁滎陽通守以討之須陁戰死(素為須陁所敗聞其來懼欲避去止之分千餘人伏林間須陁不利須陁乗之發伏其後徐世勣王伯當合軍圍之須陁戰死部兵號泣數日不止河南郡縣為之喪氣)詔以裴仁基(字徳本河東人)代領其衆徙鎮虎牢(乃令建牙别統所部蒲山公曰今資糧足意欲還向瓦崗公若不從此别矣遂東歸西行説下城大資儲悔復引兵從密)
十二月鄱陽林士弘楚帝江南
 士弘擁衆十餘萬北自九江(本江州大業初改郡今江西九江府是)南及番禺(注見前)皆為所有
李淵太原留守擊甄翟兒(魏刀兒别將亦號歴山飛)破之
 甄翟兒攻太原將軍長文戰死詔以太原留守郎將王威君雅副之將兵討甄翟兒遇于雀鼠谷(在今汾州府介休縣西南水經注汾水南經雀鼠上戴山阜下臨絶磵俗亦謂之魯般橋)衆纔數千賊圍數匝淵子世民精兵救之拔萬衆中㑹步兵合擊大破之
太僕義成張金稱髙士達斬之竇建徳收其衆取饒陽(注見前)詔罷義臣
 内史虞世基以帝惡盜賊不以由是盜賊海内帝皆弗之知楊義臣破降河北數十萬列狀上聞(義臣張金堅壁戰金日引兵至義臣約與之戰既而不出如是月餘稱易之義臣乃約明日與戰而潛遣精騎稱出營即入擊其輜重稱引義臣後撃大敗遁去清河郡楊善㑹擒殺之髙士達自以才略不及竇建徳悉以兵授建徳涿郡通守郭絢將兵來討建徳士達輜重自簡精兵詐降襲殺稱餘黨俱歸建徳義臣勝欲討之建徳士達歴觀將無義臣不如避之然後間出士達不從建徳守營自帥兵與義臣戰小勝因縱酒髙會建徳聞之曰東海公未能破敵自矜大禍其至矣未幾義臣果破士達斬之兵皆潰建徳百騎亡去襲破饒陽行收兵還平原士達發喪兵復大振先是羣盜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殺之獨建徳善遇由是隋官多有以城降者軍益盛勝兵十餘萬人楊善㑹敬仁華隂郭絢河東安邑人)帝歎曰我初不聞賊頓如此世基對曰小竊雖多未足為慮義臣擁兵不少久在閫外此最非宜帝遽追義臣放散其兵賊由是復盛(□書侍御史韋雲起世基御史大夫裴藴職典樞要四方告變不為奏聞多言少致發兵不多往皆不克請付有司詰正其罪大理卿鄭善果雲起不實左遷大理司直)帝至江都
 帝至江都江淮郡謁見者専問禮豐薄豐則超遷薄則停解江都郡丞王世充銅鏡屏風通守歴陽郡趙元楷異味江都郡由是郡縣競務刻剥充貢獻民外為盜賊所掠内為郡縣賦生無遺加之饑饉始采樹皮葉或𢷬藁煮土而食之甚至自相食而官倉充牣吏皆畏法莫敢振救王世充密為帝簡閲江淮民間美女獻之由是益有寵
江都通守王世充河間格謙斬之髙開道(滄州陽信人)收其衆掠燕地
 擁衆十餘萬據豆子自稱燕王帝命王世充將兵討斬之髙開道餘衆寇掠燕地軍勢復振
虎賁郎將羅藝(字子延京兆雲陽人)起兵涿郡
 初帝謀伐髙麗器械資儲皆積于涿郡諸賊競來侵掠留守不能拒惟破賊甚多作亂激怒其衆曰吾輩討賊有功城中倉庫山積留守不肯散施何以將士衆皆憤怨遂殺郡丞起兵栁城(注見前)懷逺(即懷逺鎮)並歸自稱幽州總管(丁丑)十三年(恭帝侑義寧元年長樂王竇建徳丁丑元年魏公李密元年定楊可汗劉武周天興元年梁王梁師都永隆元年秦主薛舉秦興元年梁王蕭銑鳴鳯元年是嵗并楚凡八國)春正月光祿大夫陳稜杜伏威敗績
 先是李子通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六合帝遣宿衞精兵之往克㨗至是伏威堅壁不戰伏威遺以婦人服謂之陳姥出戰伏威大破之遂據歴陽自稱總管分徇郡縣所至輒下(伏威常選死七五千寵遇甚厚有攻戰令先擊之戰罷閲視有傷在背者即殺之所獲資財皆以賞軍士有戰死者妻妾殉葬人自為戰所向無敵)
竇建徳長樂王
 建徳為壇樂夀(本樂成更名明省故城在今河間府獻縣)稱長樂王
魯郡徐圓朗兵起
 圓朗攻陷東平分兵略地琅邪西北東平盡有之勝兵二萬人
公元617年
二月馬邑校尉劉武周(河間景城人)朔方郎將梁師都(夏州人)各據郡起兵
 武周驍勇任俠太守王仁恭(字元上邽人)厚遇之使將親兵閤下武周仁恭侍兒私通懼事泄謀亂乃與郡中豪傑斬仁恭開倉賑貧收兵萬餘人遣使突厥師都亦殺郡丞據郡附突厥
翟讓李密興洛倉(即洛口倉鞏縣)擊敗東都魏公略取河南諸郡
 李密翟讓興洛倉(洛口倉積粟襲取以賑貧乏百萬之衆一朝可得然後檄召四方引賢豪選驍悍天下不足定也曰此英雄之略非僕所堪惟君之命盡力從事乃與共襲興洛倉據之開倉民所老弱襁負相屬)越王侗郎將劉長恭帥步騎一萬五千討而使河南討捕使裴仁基等自汜水西入以掩其後大破之威聲益振(時東都人皆以為饑賊盗烏合易破争來應募衣服鮮華旗鼔甚盛長恭使陳于石子河西驍雄分為十隊四隊嶺下以侍仁基六隊陳于石子河東長恭等見兵少意輕之讓先不利麾下衝之隋兵大敗死者什五六亦石子河在鞏縣東南即古石泉水也謂之玉仙河)于是為主魏公元年文書行下行軍元帥府司徒單雄信徐世勣大將軍于是江淮以北羣盜莫不響應拜官爵使各領其衆置百營簿以領之衆至數十萬乃廣築洛口城居遣將畧地河南郡縣多附
三月突厥劉武周為定楊可汗
 武周汾陽宫獲隋宫人突厥始畢可汗始畢以馬報之遺以狼頭纛立為定楊可汗武周皇帝位改元(武周鴈門郡丞陳孝意悉力拒守乗間出擊武周屢破之既而無救援遣間使江都不報孝意誓以必死旦夕向詔敕庫俯伏流涕哀動左右被圍百餘日食校尉張倫孝意以降)
梁師都自稱梁帝引突厥冦邊
 師都畧定雕隂(隋郡今陜西綏徳州是)弘化(注見前)延安(本延州大業初改郡今陜西延安府是)諸郡即皇帝位國號梁始畢亦遺以狼頭纛號為大度毘迦可汗師都乃引突厥河南地(即河套)攻破鹽州郡(本西魏鹽州大業初改郡唐仍為州故城在今寜夏府靈州花馬池營也)
流人郭子和(蒲城人)起兵榆林突厥以為屋利設(突厥俗謂别部典兵者曰屋利設)
 子和自稱永樂南連梁師都北附突厥始畢以劉武周為定楊天子梁師都解事天子子和平陽天子子和固辭不敢當乃更以為屋利設(子和後降唐賜姓李氏)
夏四月金城校尉薛舉(金城人)起兵隴西自稱西秦霸王
 驍勇絶倫家資巨萬交結豪傑雄于西邊金城郝瑗募兵數千使舉將之以討羣盜與其子仁杲及同黨十三人刦瑗發兵開倉賑施自稱西秦霸王賊帥宗羅㬋羌酋鍾利俗各擁衆歸之舉兵大振以仁杲為齊王少子仁越為晉王羅㬋為興王未幾盡得隴西之地衆至十三萬
李密東都入其郛
 以孟讓為總管使夜帥步騎東都外燒掠裴仁基虎牢以為上柱國(其子行儼驍勇善戰以為上柱國又得秦叔寶程齩金以為驃騎羅士信趙仁基帥衆密署總管使各統所部程齩金更名知節東阿人)遣讓與仁基二萬餘人襲回洛東倉破之東都出兵擊之仁基敗走率衆屯回倉攻偃師金墉不克洛口東都城内乏糧而布帛山積至燃布以爨越王侗使人運回洛倉米入城分兵九營以備汝隂淮陽(注俱見前)降復據回洛倉段達出兵拒之敗走移檄郡縣數帝十罪且曰罄南山竹書無窮東海波流惡難盡(祖君彦之詞也君彦之子工文薛道衡嘗薦之于髙祖髙祖曰是歌殺斛律明月人兒邪朕不須此輩即位尤疾之調宿城君彦鬱鬱思亂李密據回洛倉君彦往歸之引為上客宿城隋縣故城在今泰安府東平州)越王侗太常丞善達間行江都奏曰李密圍逼東都城内無食若陛下速還烏合必散不然東都決沒因欷嘘嗚咽帝為之改容虞世基進曰越王年少此輩誑之若如所言善達何緣至此帝乃怒曰善達小人廷辱我因使催運善達遂為羣盗所殺自後莫敢以賊聞(世基容貌沉審特為帝所親愛鬻官賣獄門如市舍人封徳彛託附世基世基不嫻吏務指畫諂順意故世基寵益隆而隋政益敝皆徳彛所為也)
五月李淵起兵太原副留守王威君雅
 初娶于竇毅四男建成世民元霸元吉一女太子千牛備身(東宫官千牛刀名)柴紹(字嗣昌臨汾人)世民聰明勇決識量過人見隋室方亂隂有安天下之志晉陽宫監裴寂(字元蒲州人)晉陽劉文静(字肇仁武功人)相與同宿城上烽火嘆曰貧賤如此復逄亂離何以自存文静笑曰時事可知二人相得何憂貧賤文静見世民而異之深自結納謂曰此人雖少命世才未然文静坐與李密連昏繫獄世民就省之隂與計大事文静曰今天下大亂羣盗萬數真主驅駕而用之取天下反掌太原百姓皆避盜入城一旦收集可得十萬人尊公所將之兵復且數萬以此乗虚入闗號令天下不過半年帝業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我意隂部賔客不之知也(世民不從裴寂有舊乃出私錢數百萬與博稍以輸之由是欵狎世民以其謀告之許諾)㑹突厥馬邑遣髙君雅將兵拒之不利恐并獲罪世民乗間屏人曰今主上無道百姓困窮晉陽城外皆為戰塲大人若守小節下有寇盜上有嚴刑危亡無日不若順民心興義兵轉禍為福天授之時大驚曰汝安得為此言慎勿出明日民復乃嘆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今日破家亡軀亦由汝化家為國亦由汝矣帝以不能禦冦遣使者執詣江都大懼世民等復説及早定計淵然之部勒將發㑹帝遣使馳驛淵謀稍緩(時建成元吉尚在河東遷延未發)先是裴寂私以晉陽宫人及是文静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且公為宫監而以宫人侍客公死可耳何誤唐公甚懼屢趣起兵乃使文静詐為敕書太原西河鴈門馬邑民年二十以上為兵擊髙麗由是人情恟恟思亂者衆及劉武周汾陽宫世民于淵大人留守盜賊竊據離宫不早大計禍今至矣乃集將佐謂之曰武周汾陽宫吾輩罪當族滅若之何王威等皆懼請計朝廷用兵皆稟節度今賊在數百里江都在三里外進退維谷何為而可等皆曰公地親賢同國休戚要在平賊専之可也陽若不得已而從之者然則先當集兵乃命世民與劉文静長孫順徳(洛陽人)劉弘基(池陽人)等各募兵遣使建成元吉河東柴紹于長王威君雅見兵大集異志武士彠(字并州文水人)曰順徳弘基背征(謂出征背叛逃亡者)三侍(隋制左右翊衛有親侍勲侍武侍之名)安得將兵欲收按之士彠二人唐公若爾必大紛紜等乃止君雅欲因晉祠祈雨五月使世民伏兵晉陽宫城外自與君雅共坐視事使劉文静司馬劉政㑹(滑州胙城人)入告君雅潛引突厥入冦君雅攘袂大詬世民布兵塞路文静弘基順徳等共執威君雅繫獄突厥萬衆晉陽裴寂勒兵為備而悉開諸城突厥不敢進衆君雅實召之也于是君雅以徇突厥大掠而去
東都遣兵李密大破之退屯洛口
 帝命將軍龎玉闗内兵援東都孝和密使翟讓洛口裴仁基守回洛而自帥兵西襲長安然後東向平河曰此誠上䇿昏主尚存從兵猶衆我兵皆山東人誰肯西入諸將皆出于羣盗留之各競雌雄如此大業隳矣遂不果流矢所中越王侗使段達龎玉夜出兵與戰大破之乃棄回洛奔洛口(已而帥衆東都大戰平樂東都大敗取回洛)
六月李淵遣使突厥
 建成元吉柴紹偕至晉陽劉文静李淵突厥相結從之自手啓始畢可汗云欲舉義兵迎主上復與突厥和親若能與我俱南願勿侵暴百姓坐受寳貨亦唯可汗所擇始畢得啓謂其大臣曰隋主為人我所知也若迎以來必害唐公而擊我無疑矣苟唐公自為天子我當以兵馬助之即命以此為復使者七日而反將佐皆喜請從突厥之言不可寂等乃請尊天子太上皇代王為帝以安隋室移檄郡縣改易旗幟雜用絳白以示突厥曰此可謂掩耳盜鈴然逼于時不得不爾(既而突厥遣使太原以馬千匹互市止市其半軍士請以私錢市之曰虜饒馬而貪利其來將不已恐汝不能市也吾所以少取者示貧且不以為急故耳)乃遣劉文静報之以請兵私謂文静胡騎入中生民之大蠧也吾所以欲得之者劉武周引之為邊患胡馬行牧不費芻粟聊藉之為聲勢數百人之外無所用之
李淵世子建成世民西河郡拔之斬郡丞髙徳
 西河郡不從使建成世民將兵擊之(時軍士新集建成世民與之同甘苦遇敵則以身先之近道菜果非買不食軍士有竊之者輒求其主償之亦不詰竊者軍民大悦)郡丞髙徳儒閉城拒守攻拔執徳至軍門世民數之曰汝指野鳥為鸞(事具前)以欺人主髙官興義兵正為誅佞人耳遂斬之其餘不戮一人秋毫無犯逺近聞之大悦建成引兵晉陽往返九日喜曰以此行兵横行天下可也遂定入闗之計
李淵自稱大將軍開府官屬
 開倉賑貧應募日衆分為三軍通謂之義士裴寂等上號為大將軍長史劉文静司馬唐儉(字茂系晉陽人之子)温大雅(字彦弘并州人)為記室大雅與弟大有(字彦將)共掌機密武士彠鎧曹劉政㑹崔善為(貝州武城人)張道源(名河以字行太原人)為户曹姜謩(上邽人)為司功㕘軍殷開山(名以字行不害之孫)為府掾長孫順徳劉弘基竇琮(熾之孫)及王長諧(髙平人)姜寶誼(天水人)陽屯為左右統軍世子建成隴西公左領大都督左三統軍隸焉世民敦煌公右領大都督右三統軍隸焉各置官屬柴紹右領軍府史諮議
秋七月李淵引兵霍邑(夲後漢永安縣更名平陽府霍州是)代王侑郎將宋老生將軍屈突通將兵拒之
 李淵以子元吉留守晉陽甲士三萬西行誓衆移檄諭以尊立代王之意代王侑郎將老生霍邑大將軍屈突通河東以拒淵㑹積雨不能進(劉文静突厥始畢可汗請兵且與之約曰若長安民衆土地唐公金玉繒帛突厥始畢大喜書招李密恃兵彊欲為盟主復書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子嬰咸陽商辛牧野得書笑曰自矜非折簡可致吾方有事闗中不如卑辭推獎以驕其志使為我成臯之道綴東都之兵我得専意西征闗中平定徐議之耳乃復書天生蒸民有司當今為牧非子而誰老夫年逾知命不及此欣□大弟攀鱗附翼唯弟早膺圖籙以寜兆民宗盟長屬見容復封于唐斯榮足矣得書甚喜以示將佐唐公見推天下不足定矣自是信使往來不絶)雨久不止中軍糧乏劉文静未返或傳突厥劉武周乗虚晉陽北還裴寂等亦以為隋兵尚彊未易猝下李密奸謀難測武周惟利是視不如還救根本更圖後舉世民曰今禾菽被野何憂乏糧老生輕躁一戰可擒李密顧戀倉粟未遑逺略武周突厥外雖相附内實相猜彼雖逺利太原豈可近忘馬邑本興大義以救蒼生當先咸陽號令天下今遇小敵遽已班師從義之徒一朝解體何以自全建成以為不從促令引發世民復入諫㑹已寢不得號哭于外召問世民曰今兵以義動進戰則克退還散衆散于前敵乗于後死亡無日何得不悲乃悟曰軍已發奈何世民右軍嚴而未發左軍去亦未逺請自追之笑曰吾之成敗皆在爾惟爾所為世民乃與建成分道夜追左軍復還既而太原運糧亦至雨既霽霍邑與宋老生戰斬之遂取霍邑(霍邑恐宋老生不出建成世民老生勇而無謀輕騎挑之無不出脱固守則誣以貳于我彼恐為左右所奏安敢不出淵引兵進使建成世民數十騎至城下舉鞭指麾若將圍城之狀且詬之老生怒率兵三萬出戰建成陳于城東世民陳于城南小却世民軍頭段志元自南原引兵下衝老生出其背老生兵敗投塹劉弘基就斬之日已暮即命登城時無攻具將士肉薄而登遂克之軍吏疑奴應募不得良人矢石之間不辨貴賤論勲何有等差並宜從本勲授勞賞霍邑吏民闗中軍士欲歸者皆授五品遣歸或諫以官太濫曰隋氏吝惜勲賞故失人心奈何效之且收衆以官不勝用兵乎段志元臨淄人)
武威司馬李軌(字處則姑臧人)起兵河西自稱凉王
 家富任俠薛舉起兵河西與同豪傑謀曰薛舉必來侵暴郡官庸怯不能吾輩豈可束手為人所虜不如相與併力拒之保據河右以待天下之變衆皆以為然遂共推為主乃結豪民諸胡起兵河西大涼王(同事者欲殺隋官分其貲曰今興義兵以救生民乃殺人取貲此羣盗耳乃止薛舉遣將將李贇戰敗沒贇欲盡坑之天若祚我當擒其主此屬終為我有若其無成坑之何益乃縱之未幾盡有河西五郡之地)
薛舉自稱秦帝徙據天水(注見前)
 稱帝立其子仁杲為太子遣仁杲將兵天水徙都之(仁杲多力善騎射軍中萬人敵然性貪而好殺天水悉召富人倒懸之以醋灌鼻責其金寳每戒之曰汝才畧足以辦事苛虐無恩終當覆我國家)
涿郡留守薛世雄(字世英汾隂人徙闗中)擊李密竇建徳襲破之遂圍河間
 世雄行至河間建徳士衆懼皆南遁聲言還入豆子世雄以為已不設備建徳謀還襲之帥敢死士二百餘人先行餘衆續發約曰夜至則擊其營已明則降之未至二里所天建徳惶惑議降㑹大霧咫尺不辨喜曰天贊我也遂突前擊之世雄遁歸涿郡慙恚而死建徳遂圍河間
八月李淵臨汾(本平陽大業初更名山西平陽府治是)絳郡(注見前)劉文静突厥兵至遂下韓城(本夏陽縣更名今屬陜西同州府)
 絳郡通守陳叔達(字子聰陳髙宗之子)禮而用之至龍門(注見前)劉文静突厥兵五百馬二千至喜曰兵少馬多君將命之功也河東户曹任瓌梁山(注見前)濟河韓城然後鼓行進據永豐倉以規長安悦以招討大使先説韓城下之
九月江都婦女將士
 驍果江都者多逃亡帝患之以問裴矩對曰人情非有匹偶難以久處乃悉召江都境内寡婦處女集宫下恣將士所取
李密徐世勣黎陽
 河南山東大水餓莩滿野詔開黎陽倉賑之吏不時死者數萬人徐世勣言于李密天下大亂本為饑饉若更得黎陽大事濟矣先是武陽(本魏州大業初改郡今直𨽻大名府是)郡丞元寳藏以郡降以為魏州總管(寳藏使其客魏徴為啓謝密㕘軍記室孤貧讀書大志落拓不事生業始為道士寳藏召典書記密愛文辭故用之魏徴字元魏州曲城人)至是密遣麾下五千人濟河寳藏孝徳襲破黎陽倉據之開倉恣民就食浹旬得勝兵三十餘萬竇建徳朱粲之徒亦遣使(泰山道士徐洪獻書于密以為大衆久聚恐米盡人師老厭戰難可成功進取之機因士馬之鋭沿流東指直向江都執取獨夫號令天下壯其言以書招客竟不出莫知所之)
王世充韋霽(世康之子)等救東都合擊李密洛口
 王世充等帥兵赴東都越王侗使劉長龎玉等帥兵與世充合擊李密洛口諸軍皆受世充節度(江都郡馮慈明東都所獲厚禮欲降慈明公家歴事先朝榮禄兼備不能善守門閥乃與元感舉兵脱羅網得有今日唯圖反噬未諭髙㫖怒囚之慈明防人務本使亡走奉表江都致書東都論賊形勢為將所獲又義而釋之出營門翟讓殺之密之洛口箕山郎將張季珣固守不下攻之季珣所領不過數百人撫之一無離叛城陷不肯拜曰天子爪牙何容拜賊殺之張馮慈明字無佚樂人季珣京兆人)
李淵濟河建成潼闗世民渭北
 先是馮翊(本左馮翊西魏同州大業初馮翊郡今陜西同州府是)太守蕭造(梁宜豐侯之子)降于李淵留兵圍屈突通河東自引軍西至是濟河闗中士民歸之者如市世子建成劉文静王長諧等諸軍永豐倉守潼闗以備東方慰撫使竇軌(字士則琮之兄)等受其節度世民劉弘基諸軍渭北慰撫使殷開山等受其節度(冠氏于志寧安養顔師古世民婦兄長孫無忌謁見于長春宫皆禮而用之冠氏隋縣東昌府冠縣安養西魏縣唐省故城在今襄陽縣于志寜仲謐髙陵顔師古以字行之推之孫長孫無忌輔機之子)已而柴紹李氏從弟神通起兵以應關中羣盜悉降于淵(柴紹太原時謂李氏曰尊公舉兵今偕行則不可留此則及禍奈何李氏曰君第速行我一婦人易以潛匿遂行李氏鄠縣别墅家貲聚徒神通亦在長安亡入鄠縣山中起兵以應李氏使其奴馬三寳關中羣盗皆帥衆從之至七萬左親衛段綸先娶女亦聚兵萬人遣使使柴紹將數百騎南山李氏關中羣盜皆降以書慰勞使受世民節度鄠縣見前段綸文振之子並蒲浪依也)
冬十月李淵諸軍長安
 京兆内史衞文昇年老聞淵軍至憂懼成疾獨將軍隂世師(武威人夀之子)郡丞骨儀(本天竺人居長安)奉代王侑乗城拒守淵如永豐勞軍賑饑進屯馮翊世民營于涇陽(涇陽縣在今平凉府隋開皇中徙置于廢咸陽郡今縣是也西安府)勝兵九萬(李氏將兵萬餘㑹世民柴紹各置府號娘子軍隰城元齡世民軍門世民一見如舊識署記室㕘軍引為謀主汾隰城漢縣晉移置兹氏唐改西河州府汾陽縣是)劉弘基殷開山分兵西略扶風(本漢古扶風魏置岐州大業初改郡今陜西鳳翔府是)有衆六萬南渡渭水城中出戰弘基逆擊破之世民引兵趣司(注見前)軍令嚴整秋毫不犯遣使白淵請期日赴長安建成選倉上兵長樂世民新附諸軍北屯長安故城(此長安城在今西安府西北)延安上郡(本敷州大業初改郡今陜西鄜州是)雕隂請降引軍西行所過離宫園苑皆罷之出宫女還其親屬十月長安諸軍集合二十餘萬命各依壘壁毋得村落侵暴遣使城下衞文昇不報諸軍圍城
蕭銑(後梁宣帝孫巖之孫)起兵巴陵(注見前)自稱梁王
 巴陵校尉景珍(鄱陽人)雷世猛旅帥(大業中都督旅帥)鄭文秀徳基張繡等謀據郡叛隋推景珍為主景珍曰吾素寒賤不為衆所服羅川(隋書帝紀羅縣羅漢縣也唐省故城在今湖南長沙府湘隂縣)蕭銑梁室之後請奉之乃遣使從之召募數千人自稱梁王改隋服色旗幟皆如梁舊
十一月李淵長安留守隂世師十餘人
 李淵諸軍攻城毋得七廟代王宗室違者夷三族十一月長安代王左右奔散侍讀姚思廉(名以字行陳吏部尚書之子)侍側軍士登殿思廉厲聲訶之曰唐公舉義匡帝室卿等毋得無禮衆皆愕然布立庭下迎王于東宫遷居大興殿後思㢘扶王至閤下泣拜而去還舍于長樂宫民約法十二條悉除隋苛禁淵之起兵留守官發其墳墓毁其五廟至是衛文昇已卒執隂世師骨儀十餘人斬之餘無所問(馬邑郡丞李靖素與有隙將斬之大呼曰公興義兵欲平暴亂乃以私怨壯士世民為之固請乃舍之世民召置幕府負志氣有文武才畧其舅韓擒虎每曰可與言將帥之略者獨此子耳李靖藥師三原人)
李密翟讓殺之
 司馬王儒信勸自為大冢宰以奪不從兄弘曰天子汝當自為不為者我當為大笑不以為意聞而惡之乃與房彦藻(齊郡人)等謀置酒今日不須多人左右引去左右猶在彦藻天時甚寒司徒左右請給酒食許之乃引左右盡出獨麾下壯士建徳立侍較射引滿建徳自後斫之并殺徐世勣走出為門者斫傷王伯當訶止單雄信叩頭請命釋之大言曰與君等起義除暴司徒専行貪虐陵辱羣寮今所誅止其一家諸軍無與也命扶世帳下為傅麾下欲散單騎入其營慰止之使世雄信伯當分領其衆(殘忍故死之日無哀之者將佐皆有自疑之心矣)
李淵代王侑皇帝尊帝為太上皇自為大丞相唐王建成唐王世子世民為秦公元吉為齊公
 以武徳殿為丞相府改敎稱令置丞相府官屬裴寂長史劉文静司馬又以李綱丞相府司錄専掌選事竇威(字文蔚之子)為司錄㕘軍使定禮儀(府庫賜勲人國不足光祿大夫劉世龍獻䇿以為義師數萬並在京師樵蘇貴而布帛賤請伐苑中六街樹為樵以易布帛可得十數萬匹從之)
十二月王淵追諡其大父為景王(襄公虎)考為元王(仁公昞)夫人竇氏為穆妃
薛舉扶風王淵遣秦公世民擊敗
 遣其子仁襲破扶風悉并其衆號三十萬謀取長安世民逆擊大破之(大懼問羣臣曰自古天子有降事乎侍郎禇亮曰趙陀歸漢劉禪事晉轉禍為福自古有之衛尉卿郝瑗曰陛下失問褚亮之言又何悖也悔之曰聊以此試卿等耳塘禇亮希明錢人)
屈突通降唐唐遣招河東通堯君素(湯隂人)不下
 劉文静相持月餘日蹙説通泣曰吾歴事兩主忍相負乎每自摩其頸曰要當為國
 受一刀及聞長安不守家屬皆被虜乃留顯和鎮潼闗自引東出將趣洛陽顯和即以城降文静竇琮等與顯和追之結陳自固通子夀往諭之罵曰此賊何來昔與汝為父子今與汝為仇讐左右射之顯和呼其衆曰今京城已陷汝輩關中人去欲何之衆皆釋仗軍士長安以為兵部尚書賜爵蔣公遣至河東城招諭堯君素相見俱泣下通君素君素曰君為國大臣奈何負國生降更為人作説客曰我力屈君素曰我力猶未屈何用多言慙而退(是冬河池太守蕭瑀以郡降唐唐王淵李孝恭張道源撫慰山南山東降附者三十餘州又遣使巴蜀下之河池南岐州大業初改郡今陜西漢中府鳳縣蕭瑀時文之弟李孝恭從父兄子)
王世充李密敗績
公元618年
 先是王世充李密戰于洛北敗績已又戰于石子世充大敗至是東都米斗三千人餓死什二世充謀襲倉城知之(世充軍士有亡問世充軍何為軍士曰比見益募兵再饗將士不知其故裴仁基曰吾幾落奴度中吾久不出兵世充芻糧將竭求戰不得募兵饗士乗月晦以襲倉城宜速備之)乃命郝孝徳王伯當孟讓勒兵分屯城側待之其夕世充果至伯當擊之斬其驍將士卒溺死千餘人世充屢戰不勝越王侗遣使勞之世充訴以兵少侗以兵七萬益之(明年正月世充洛北敗之遂屯鞏北命諸將各造浮橋度洛前後不一敢死士乗之世充大敗乗勝進據墉城擁兵三十萬陳于北邙南逼上春越王侗使段達韋津拒之望見兵盛懼而反走軍潰于是偃師谷河陽河内俱降于密竇建徳等並遣使奉表勸進東都未平未可議此)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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