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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三十四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四
公元380年
列宗孝武皇帝(庚辰)太元五年春二月秦作教武堂
 秦作教武堂渭城(注見前)命太學生隂陽兵法教授諸將秘書監朱彤諫曰陛下四海之地什得其八宜稍偃武修文更始立學教人戰鬭之術非所以致太平也且諸將百戰之餘何患不習于兵而更使受教書生非所以疆其志氣也此無益于實而有損于名堅乃止
夏四月謝安衛將軍桓冲開府儀同三司
 朝廷以秦兵之退為謝安桓冲之功故有是命
六月秦以苻融中書監都督諸軍録尚書苻丕冀州苻暉豫州
 秦王堅以諸氐種繁滋三原(注見前)九嵕(山名西安府醴泉縣東北)武都汧雍(注俱見前)氐十五萬户使諸宗親領之散居方鎮如古諸侯(世領其種類諸侯世封)以其子長樂公丕鎮鄴平原公暉洛陽石越梁讜毛興王騰等皆為諸州刺史(堅送灞上所領氐三千户别其父兄慟哭哀感路人秘書侍郎趙整侍宴援琴而歌曰阿得脂阿得脂伯勞舅父是仇綏尾長翼短不能逺徙種人鮮卑一旦緩急語誰堅笑不納宦官博文疆記能屬文好直言面慕容垂夫人得幸于堅堅與之同輦遊于後庭歌曰不見雀來入鸞室但見浮雲白日改容謝之命夫人下輦堅與羣臣飲以極醉為限整作酒徳之歌曰地列酒泉天垂酒旗杜康妙識儀狄先知喪殷邦桀夏國由此言之前危後則大悅自是宴羣臣禮而已趙整畧陽清水人後出家事佛更名道整伯勞爾曰鵙伯勞仇綏未詳酒旗通鑑作池胡三省曰當從旗天文軒轅右角二星酒旗杜康古之造酒者儀狄見前)
秋九月皇后王氏崩
冬十一月葬定皇后(辛巳)六年春正月立佛精舍于殿内
 帝初奉佛法精舍(釋迦息心所棲曰精舍)于殿内引沙門居之左丞王雅(字茂達曽孫)諫不從
夏六月庚子朔日
冬十一月秦㓂竟陵桓冲擊破之遂㧞管城(在安陸府鍾祥縣水北)獲其將閻振呉仲
 振竟陵太守桓石䖍(豁之子)叅軍桓石民(石䖍弟)帥衆拒擊大破之振仲退保管城石䖍進攻㧞之獲振俘斬萬七千有竒(壬午)七年春三月秦司農苻陽(堅兄法之子)侍郎王皮(猛之子)尚書郎周虓謀反事覺徙邊
 秦東海公陽及王皮周虓謀反事覺收下廷尉秦王堅問其反狀陽曰臣父哀公不以罪(法死事見前)臣為父復仇耳堅泣曰哀公之死不在朕皮曰臣父丞相佐命之勲而臣不免貧賤欲圖富貴耳堅曰丞相臨終託卿以十具牛為治田之資未嘗為卿求官知子莫若父何其明也曰世恩生為晉臣死為晉鬼復何問乎(先是謀反左右請殺之堅曰孟威烈士秉志如此豈憚死乎殺之適足成其名耳)皆赦不誅徙陽高昌(即車師前部高昌壁涼置郡秦因之今為土魯番地)皮朔方之北
秋九月秦遣將軍吕光(字世明婆樓之子)將兵西域
 車師鄯善入朝于秦請為鄉導以伐西域不服者因如漢法都䕶統理秦王堅吕光都督總兵十萬以伐西域陽平公融諫曰西域荒逺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漢武征之得不補失臣竊惜之不聽(越流沙焉耆諸國皆降龜兹王純固守光進攻大破之帛純出走撫寜西域恩威甚著逺方諸國皆來歸附)
冬十月秦㑹羣臣于太極殿
 秦王堅㑹羣臣于太極殿議曰今四方畧定惟東南一隅未霑王化計吾士卒可得九十餘萬欲自將討之何如左僕射權翼曰晉雖微弱未有大惡謝安桓冲江表偉人君臣輯睦未可圖也太子左衛率石越曰今嵗鎮(二星名注見前)守斗(自南斗十二度須女七度星紀呉越分野)福徳(嵗星所在國有福故曰福徳)在呉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據長江之險民為之用殆未可也堅曰天道幽逺未易可知以吾之衆投鞭于江足斷其流又何險之足恃乎于是羣臣各言利害乆之不决堅曰此所謂築室道旁無時可成吾當内斷心耳(羣臣皆出獨留陽平公融問之對曰今晉有三難天道不順晉國無釁找數戰兵疲民有畏敵之心羣臣言晉不可者皆忠臣也願陛下聽之堅作色曰汝亦如此吾復何望泣曰晉未可昭然甚明且臣之所憂不止于此陛下寵育鮮卑𦍑羯布滿畿甸太子獨與弱卒留守京師臣懼變生肘腋不可悔也臣之頑愚不足王景畧一時英傑陛下常比之諸葛武侯獨不記其臨没之言乎堅不聽太子宏曰今嵗在呉分又晉君無罪若大舉不㨗恐威名外挫財力内竭耳堅曰昔吾滅燕亦犯嵗而㨗秦滅六國豈皆暴虐冠軍慕容垂獨言于堅曰陛下斷自聖心足矣武平呉所仗者張杜二三臣而已從衆豈有混一之功乎堅大悅曰與吾共定天下者獨卿而已素信重沙道安臣使乗間進言堅與遊東苑曰朕將與公南呉越長江臨滄不亦樂乎對曰陛下應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維自足比隆堯舜何必櫛風沐雨經畧遐方不聽所幸張夫人亦諫曰曰軍旅之事非婦人所當預堅幼子詵最有寵亦諫堅曰天下大事孺子安知)
大熟
 先是五月幽州秦王堅散騎常侍劉蘭(彭城人)發民撲除之不能有司請徴廷尉秦王曰災降自天非人力所能除此由朕之失政何罪乎至是嵗大熟(上田畝收七十石下者三十石)蝗不出幽州之境不食麻豆(上田畝收百石下者五十石胡氏三省曰物反常為妖蝗之為災尚已蝗生不食五穀妖之大者農夫力穡有秋自古以來無畝收百石七十石之理即五十石三十石亦未之聞也使其有之豈非反常大者乎使其無之州縣相與誣飾罔上不祥大者也秦亡宜矣癸未)八年夏五月桓冲帥師伐秦㧞筑陽(漢縣隋省故城在今襄陽府榖城縣)
 先是將軍朱綽襄陽掠六百餘户而還
 是帥師十萬復攻襄陽别將筑陽㧞之(秦遣慕容垂來救進臨沔水夜命軍士人持十炬繫于樹枝光照數十退還上明)
秋八月秦王堅大舉入㓂詔征都督謝石(字石奴萬之弟)冠軍將軍謝元等帥師拒之
 秦王堅下詔大舉民每十丁一兵良家子年二十以下材勇者皆拜為羽林郎良家子至者三萬餘騎拜趙盛之為少年都統是時秦臣皆不欲堅行獨慕容垂姚萇良家子勸之陽平公融諫曰我之仇讐良家少年富饒子弟不閑軍旅何可從也堅不聽八月張蚝慕容垂步騎二十五萬為前鋒姚萇龍驤將軍督益凉州諸軍(堅謂曰朕昔以龍驤建業未嘗輕以授人卿其勉之竇衝王者無戯言不祥之徵也堅黙然慕容紹言主上驕矜已甚叔父建中興之業在此行也)堅遂發長安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九月至項城凉州兵始達咸陽蜀漢兵皆順流而下幽冀兵至于彭城東西千里水陸並進運漕萬艘等兵先至潁口(穎水入淮之口在今江南潁川潁上縣東)詔以謝石征討大都督謝元前鋒都督將軍謝琰(字瑗度之子)桓伊胡彬等督衆八萬拒之(時都下震恐入問計于謝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㫖既而寂然命駕出遊山墅親朋畢集圍碁别墅安碁常劣于是日懼便為敵手而又不勝安遂遊陟至夜乃還桓冲深以根本為憂遣精騎三千入援安固却之曰朝廷處分已定兵甲無闕宜留以防西藩歎曰安石廟堂之量不閑將畧大敵方遊不暇遣諸不經事少年拒之衆又寡弱天下事可知吾其左祍矣)
琅邪王道子録尚書六條
冬十一月謝石謝元等大破秦兵于肥水(注見前)殺其大將苻融秦王堅走還長安
 秦陽平公融等攻夀陽(即夀春)克之胡彬退保硤石(山名鳳陽府夀州西北水經注淮水逕山硤中謂之硤石)進攻之秦將梁成等屯于洛澗(在鳳陽府定逺縣西下流入淮謂之洛口)柵淮以遏東兵謝石謝元等憚不敢進彬糧盡遣使等曰今賊盛糧盡恐不復大軍秦人獲之送于使人白秦王堅曰賊少易禽但恐逃去宜速赴之堅乃留大軍項城輕騎八千兼道朱序來說不如速降私謂曰若秦衆盡至誠難與為敵今乗諸軍未集宜速擊之若敗其前鋒則彼已奪氣可遂破也十一月廣陵劉牢之精騎五千趨洛澗成阻澗為陳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擊成大破之斬分兵斷其歸津秦歩騎崩潰赴淮死者萬五千人于是水陸繼進(堅與夀陽城望之見兵部嚴整望見八公山上草木皆以為晉兵顧謂曰此亦勍敵何謂弱也憮然始有懼色八公山夀州北漢時八公淮南王安同登此故名)秦兵逼肥水而陳使謂曰君懸軍深入而置陳逼水此乃持乆之計非欲速戰者也若移陳小却使我兵得渡以决勝負不亦善乎秦諸將皆曰我衆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可以萬全堅曰但使半渡我以鐡騎蹙而殺之蔑不勝以為然遂麾兵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復止引兵渡水擊之騎而畧陳欲以止退馬倒為晉兵所殺秦兵遂潰乗勝追擊至于青岡(在夀州西北寰宇記岡高一百歩)秦兵大敗自相蹈藉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以為晉兵且至晝夜不敢草行露宿重以飢凍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小却朱序在陳後大呼曰秦兵敗矣衆遂大奔因與張天錫皆來奔獲堅所乗雲母車儀服器械不可勝計遂取夀陽(謝安驛書知秦兵已敗方與客圍棊攝書置牀上了無喜色圍棊如故客問之徐答曰小兒輩遂已破賊既罷還内過户限不覺屐齒之折)堅中流矢走至淮北張夫人曰吾今復何面目治天下乎澘然流涕是時慕容垂所將三萬人獨全堅以千餘騎赴之(時世子寳言于曰此時不可失不以意氣微恩忘社稷之重曰彼以赤心投我若之何害之天苟棄之何患不亡不若保䕶其危以報徳徐俟其釁而圖之既不負宿心且可以義取天下慕容徳曰此為報仇非負宿心曰吾昔為太傅所不容置無所秦王國士遇我後為王猛所賣秦王獨能明之此恩何可忘也若氐運必窮吾當懐集闗東以復先業耳)悉以兵授堅堅收集離散比至洛陽衆十餘萬(子農復謂曰尊不廹人于險其義聲可以感動下夫取果于未熟與自落不過旬日間然難易美惡相去逺矣善其言)行至澠池言于堅曰北鄙王師不利輕相煽動請奉詔書鎮慰之堅許之權翼諫曰勇畧過人世豪東夏譬如養鷹饑之則附人每聞風飊起常有凌霄志正宜謹其絛籠豈可解縱其所欲哉堅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許之匹夫不食言萬乗乎若天命廢興固非智力所能移也陛下小信而輕社稷臣見其往而不返闗東之亂自此始矣堅不聽密遣壯士河橋疑之詭道而去堅至長安陽平公融而後
謝石尚書令進謝前將軍固讓不受
 等歸建康得秦樂工能習舊聲于是宗廟始備金之樂
王國寳尚書郎
 謝安王國寳坦之之子也安惡具為人每抑而不用由是怨安國寳從妹會稽王道子妃帝與道子嗜酒狎昵國寳乃譖安于道子使離間之安功名既盛而險詖求進之徒多毁短安帝疎忌
秦將軍乞伏國仁(隴西鮮卑其先紇干者以雄勇為諸部統主號乞㐲可汗傳至祐隣其衆漸盛即國仁五世祖也)叛據隴右
 初國仁之父司繁為秦將王統所破降秦秦以為單于留之長安已復使討叛胡遂鎮勇士川(本勇士縣晉廢故城在今蘭州府金縣)司繁卒國仁嗣為秦前將軍秦王堅入㓂叔父歩頽聞秦師敗率隴西以叛秦使國仁討之國仁遂與歩頽合衆至十萬據隴右
丁零(北狄種名見前)翟斌起兵洛陽秦使慕容垂討之叛秦與斌合
公元384年
 慕容垂安陽修好長樂公丕丕于鄴西垂潛與燕故臣謀復燕祚㑹丁零翟斌(燕于丁零種落中山苻堅滅燕徙之新安斌仕為衛軍中郎)叛秦謀攻洛陽秦王堅驛書使討之石越言于丕曰恢復舊業之志今復資之以兵此為虎傅翼也丕曰在此常恐為肘腋之變今逺之于外不猶愈乎乃以羸兵敝鎧給之又遣苻飛龍帥氐騎一千為之副密飛龍三軍之帥卿為謀將行勉之(請入鄴城拜廟丕勿許乃潛服而入亭吏禁之怒斬吏燒亭而去石越謂丕曰反形已露矣可因此除之丕曰淮南之敗侍衛乗輿此功不可忘也越退告人公父子好為小仁不顧大計終當為人擒耳)留其子農及從子楷紹于鄴行至安陽聞丕與飛龍謀因激怒其衆曰吾盡忠于苻氏而彼專欲圖吾父子吾雖欲已得乎乃停河内募兵旬日間有衆八千夜襲飛龍氐兵盡殺之而慕容鳳(燕故宜都王桓子)等亦各帥部曲歸翟斌會豫州平原公暉遣毛當討斌鳳擊斬之濟河焚橋有衆三萬遣人告農等農等遂以晦日數十微服列人(漢縣北齊故城在今廣平府肥郷縣)起兵(甲申)九年(後燕慕容垂元年後秦姚萇白雀元年大國一秦大國二後燕後秦凡三僭國)春正月慕容垂自稱燕王(是為後燕)
 慕容鳳勸翟斌奉盟主斌從之洛陽斌勸垂稱尊號垂曰新興侯(謂慕容暐)吾主也當迎歸反正耳洛陽四面受敵欲取而據之乃引兵東至滎陽羣下固請上尊乃稱燕王統府承制行事帥衆二十餘萬自石門濟河長驅慕容農之奔列人也止于烏桓魯利家(利為之置饌笑而不食利謂其妻曰惡奴郎貴人家貧無以饌之奈何妻曰郎有雄才大志今無故而必將有異非為飲食來也君亟出逺望以備非常利從之興復告利利曰死生惟郎是從)乃詣張驤(亦烏桓人)說之驤曰得舊主而奉之敢不致死于是列人居民士卒使趙屠各東夷烏桓帥衆數千赴之步騎雲集至數長樂公丕使石越討之參軍趙謙請急繫越曰彼甲在外我甲在心畫戰則士卒其外貌而憚之不如待暮擊之可以克令戰士嚴備以待毋得妄動向暮鼓譟而出大衆隨之大敗秦兵斬越越與毛當皆秦驍將相繼敗没秦人騷動盗賊羣起引兵來㑹遂立世子寳(字道祐)為太子封拜王公百餘人(丕使姜讓誚曰孤受主不世恩故安全長樂公使赴京師然後修復舊業永為隣好若不以鄴城見歸當窮極兵勢單馬求生不可得也讓厲聲責之曰將軍不容家國投命聖朝燕之尺土將軍豈有分乎主上將軍風殊類别一見傾心親如宗戚寵逾勲舊一旦王師小敗遽有異圖長樂公分陜之任寜可拱手將軍百城之地乎將軍裂冠毁冕自可極其兵勢但惜將軍以七十之年懸首白旗高世之忠更為逆鬼耳垂黙然左右請殺之曰彼各為其主耳何罪禮而歸之上秦王堅表請送丕歸長安復書切責之)
二月江都督豐城桓冲卒(諡宣穆)
 謝元有功自以失言慙恨成疾而卒
王垂圍鄴
 燕王垂攻鄴㧞其外郭秦長樂公丕退守中城長圍守之(遣其弟徳及從子楷等攻秦枋頭館陶皆取之于是闗東六州郡縣多降于燕)
慕容泓(暐之弟)起兵華隂慕容冲(之弟)起兵平陽秦遣苻叡(堅之子)擊敗死夏四月司馬姚萇起兵北地自稱秦王(是為後秦)
 秦北地長史聞燕王垂攻鄴亡奔闗東收集鮮卑還屯華隂其衆遂盛自稱雍州秦王堅使鉅鹿公都督中外諸軍事姚萇司馬泓弟冲平陽太守起兵河東進攻蒲坂堅使竇衝討之聞秦兵且至帥衆將奔闗東麤猛輕敵馳兵邀之姚萇不聽遂與戰兵敗為所殺遣其長史詣堅謝罪堅怒殺之懼奔渭北馬牧于是天水尹緯(字景亮)尹詳南安龎演等紏煽羌豪五萬餘衆盟主自稱秦王進屯北地羌胡降者十餘萬(已而北地堅自帥步騎二萬擊之兵屢敗軍中無井秦人塞安公谷堰水以困之會天大中水三尺營外寸餘而已復振堅歎曰天亦佑賊乎安公谷西安府耀州)
遣兵慕容沖破之華隂遂進長安
 秦竇衝擊沖破之華隂衆至十餘萬(改元燕興)已而燕諸將殺太弟大破秦兵于鄭西(鄭縣之西)遂據阿房城(沖之叛也堅召慕容暐責之曰卿之宗族可謂人面獸心不可以國士期也命以書招諭及垂密遣使謂曰吾籠中之人必無還理且燕室罪人不足復顧汝勉大業聽吾死便即尊位見殺復敗秦兵慕容肅謀㐲兵殺堅事覺堅誅肅并鮮卑少長皆殺之燕王垂幼子柔與太子寳之子盛乗間得出奔沖阿房城注見前阿房)
六月崇徳太后禇氏崩
秋七月葬康獻皇后
八月王垂解鄴圍趨新城(即新興城所築以置輜重廣平府肥鄉縣)
 初燕王垂鄴城乆不下以右司馬衡言漳水灌之行圍因飲于華林園秦人出兵掩之矢下如雨不得冠軍慕容隆將騎衝之僅而得免至是鄴中芻糧俱盡削松木以飼馬垂苻丕無降不如西歸之路以謝秦王疇昔之恩乃解圍新城(時翟斌以鄴城不下潛與秦通謀事覺殺之)
都督謝元帥師伐秦取河南
 太保安(三月詔以安為太保)奏請乗苻氏傾敗開拓中原以元為前鋒都督桓石䖍等伐秦元至下邳秦徐州刺史趙遷彭城走元進據之使彭城内史劉牢之兖州刺史張崇鄄城奔燕牢之鄄城河南城皆來歸附(己而元遣兵青州降之朝廷元都督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諸軍事)
冬十月辛卯朔日
後秦王萇新平(後漢郡今陜西邠州是)
 初新平人殺其郡將秦王堅缺其城角以恥之新平民望(謂郡之賢豪)深以為欲立忠義以雪之及是太守苟輔欲降郡人馮傑等諫曰昔田單一城存齊今秦猶連城過百奈何遽為叛臣乎喜曰此吾志也于是憑城固守後秦土山地道亦于内為之或戰地下或戰山上後秦之衆死者萬餘人詐降以誘將入城覺之而伏兵邀擊幾獲之又殺萬餘人(堅守月糧矢盡乃帥其民以出欲赴長安圍而阬之)
慕容垂復圍鄴謝元劉牢之救之且饋之
 先是謝元劉牢之等據碻磝(城名在㤗安府東阿縣碻磝山上)郭滿據滑臺(亦曰白馬城今為衛輝府滑縣治元和志滑州白馬城即古滑臺昔滑氏于此為壘後人以為城)顔肱劉襲河北黎陽(注見前)克之苻丕大懼會燕王引兵圍鄴進退路窮參軍焦逵請救欲徵任子逵固陳欵誠乃遣劉牢之帥衆二萬救鄴告饑元運米二千斛饋之(乙酉)十年(秦王苻堅大安元年西燕慕容沖更始元年西秦乞伏國仁建義元年大國三秦後秦大國西燕小國一西秦凡五僭國)春正月慕容沖稱帝阿房(是為西燕)
 稱帝改元頗有自得之志賞罸任情慕容盛(字道運庻長子)年十三謂慕容柔曰十人之長亦須才過九人然後得安中山王不逮人功未成而驕已甚殆難濟乎(已而長安王堅與戰屢敗之)
夏四月劉牢之進兵至鄴燕王垂逆戰敗走中山牢之追擊大敗而還
 牢之枋頭至鄴燕王垂逆戰而敗遂撤圍北遁牢之引兵追之疾趨二百里至五橋澤(胡三省注在臨漳縣北)争燕輜重邀擊大破之牢之單馬走㑹秦救至得免鄴中饑甚丕率衆就晉榖于枋頭牢之入屯鄴城兵復少振尋坐軍敗徵還丕亦還鄴(燕秦相持經年幽冀人相食邑蕭條桑椹為軍糧北趨中山)
五月西燕長安王堅出奔五將山(在鳳翔府岐山縣東北亦曰武將山)後秦執之以歸
 西燕主沖攻長安王堅身自督戰飛矢滿體沖縱兵暴掠士民流散道路斷絶千里無煙大懼以䜟書云帝出五將乆長得乃留太子宏守長安帥騎數百與張夫人中山公詵五將山後秦王萇遣驍騎將軍呉忠圍之秦兵皆散走神色自若忠執之送詣新平(堅之出也宣告州郡期以孟冬長安不能出奔下辨沖入長安縱兵大掠死者不可勝計已而宏自武都假道來奔詔處之江州)
秋八月太保建昌謝安卒(諡曰文靖)
 先是安與琅邪王道子有隙秦人求救安請自將出鎮廣陵是有疾求還至建康而卒詔加殊禮以葬
琅邪王道子揚州刺史録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後秦王萇秦王堅
 後秦王萇秦王堅别室使求傳國璽堅叱之曰五胡次序無汝羌名璽已送晉不可得也堅自以平生有恩尤忿之數罵求死遣人縊之張夫人中山公詵自殺後秦將士亦皆哀慟欲隐其名諡堅曰壯烈天王(司馬氏光曰論者皆以為堅之亡由不殺慕容垂姚萇尤獨以為不然使堅治國無失其道則皆秦之能臣也烏能為亂哉李克有言數戰則民疲數勝則主驕以驕主疲民未有亡者也堅似之矣)
秦苻丕稱帝晉陽
 秦長樂公丕將赴長安幽州刺史王永(猛之子)自薊州壺闗遣使招之丕乃鄴中男女六萬餘口西如潞川將軍張蚝并州刺史王騰迎入晉陽以騎來會始知堅死乃發喪即位(既去鄴燕使慕容和守之)
九月吕光還自龜兹涼州殺其刺史梁熙而代之
 初吕光龜兹饒樂留居天竺沙門鳩摩羅什曰此不足將軍東歸自有福地可居乃以駝二萬餘頭載外國珍寶竒玩駿馬萬匹而還玉門涼州刺史梁熙發兵拒之破其兵斬姑臧自領涼州刺史郡縣皆降(酒泉太守宋皓西郡太守索泮城守不下攻而執之責不降將軍受詔平西域不受詔亂涼州梁公何罪而將軍殺之不能報讐主減臣死固其宜也皆殺之初張天錫南奔秦長水校尉王穆匿其世子大豫與俱奔河西既而魏安人聚兵大豫為主攻㧞昌松進逼姑臧嶺西諸郡皆應之尋為吕光所攻大豫廣武廣武人執送姑臧斬之穆亦被殺在索泮徳林敦煌西郡後漢末置治日勒故城今甘州府山丹縣安廣武前涼所置郡故城俱在今涼州府平番縣昌松本漢蒼松後涼昌松廢縣在涼州府古浪縣)
乞伏國仁自稱單于(是為西秦)
 國仁稱單于將相分其地置十二郡築勇士城而都之秦封以為苑川(城名在蘭州府金縣水經注川水北逕牧師苑故漢牧苑之地有東西二城相去七里)王
冬十二月慕容麟博陵(後漢縣晉置郡後魏故城在今保定府蠡縣)守將王兖(新平氐人)死之
 博陵王固守城中糧竭矢盡功曹張猗踰城出聚衆應麟臨城數之曰卿是秦民吾是卿君卿起兵應賊而號義兵名實相違古人忠臣必于孝子之門卿母在城棄而不顧何有不意中州禮義之邦有如卿者也博陵殺之
定都中山
 先是樂浪王温屯中山撫舊招新勸課農桑倉庫充溢温乃運給軍糧且營中山宫室及是燕王垂至謂諸將曰樂浪王之功雖蕭何何以加之乃定都焉(丙戌)十一年(秦主苻登㤗初元年燕建興元年後秦建初元年西燕慕容永中興元年魏太祖道武帝拓䟦珪登國元年涼王吕光天安元年大國四秦燕後秦西燕小國一西秦新大國一魏小國後涼凡七僣國)
春正月拓䟦珪復立為代王
 先是劉庫仁死弟頭眷代領其衆庫仁之子顯弑之而自立顯又欲殺拓䟦珪遂奔賀蘭部依其舅賀訥至是曽祖紇羅(力微之曽孫)與諸部大人共請賀訥為王大㑹牛川(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縣北邊牆外)即代王位長孫嵩(代人)叔孫普洛(拓䟦隣叔父之裔曰乙旃氏後改叔孫氏)
 為南北部大分治其衆以張衮(字洪龍上谷沮陽人)為左長史許謙(字元代人)為右司馬王建(廣寧人)等為外朝大人奚牧(拓䟦隣之弟為達奚氏後改奚)為治民長皆掌宿衛叅謀長孫道生(從弟)等出納教命徙都盛樂(已而以燕師擊顯大破之顯奔西燕盛樂見前)
燕王垂稱皇帝
 始置公卿百官繕治宗廟社稷
丁零翟遼(斌從子)據黎陽
公元385年
 翟斌之死黎陽太守滕恬之(南陽西鄂人含從子)甚愛信之恬之喜畋獵不愛士卒潜施姦惠以收衆心遂執恬之而據其郡(明年王垂使慕容楷擊降之尋復叛燕自稱魏天王滑臺)
公元384年
二月西燕弑其主沖
 沖樂在長安畏燕主垂之彊課農築室為乆安計鮮卑咸怨將軍韓延因衆心不悅殺之立沖將段隨燕王三月慕容慕容永(廆從孫)殺宜都王鮮卑男女四十萬口去長安而東恒弟韜殺恒立沖之子又殺之乃立泓之子忠為帝忠以丞相聞喜聞燕王垂稱帝不敢進築燕熙城(在今絳州聞喜縣)而居之未幾刁雲等復殺忠推河東王稱藩于燕
三月太守張願謝元退屯淮隂
公元385年
 初謝元欲使朱序屯梁國而自屯彭城北固河上西援洛陽朝議征役乆欲置戍而還至是張願以郡叛降翟遼北方騷動謝罪解職慰諭令還淮隂(明年燕擊張願破之于是青兖徐諸州郡壁壘多降于燕後劉牢之擊敗翟遼來降)
公元384年
夏四月改稱
 魏王務農息民國人悅之
後秦王萇長安皇帝
 鮮卑既東長安空虚取之始稱皇帝百官
六月以楊亮為雍州刺史鎮衛山陵荆州刺史桓石民弘農初置湖陜二戍(後湖陜為姚興所䧟)
秋七月秦以苻登(字文高族孫)為南安(注見前)王
 枹罕諸氐以河州刺史衛平衰老廢之推狄道苻登為雍河二州牧率衆五萬下隴攻南安㧞之馳使請命秦主丕因而命之仍封南安王
冬十月西燕擊秦敗之秦主丕奔東垣(故城在今河南府新安縣魏書地形新安郡東垣即此)將軍馮該擊殺之
 慕容永遣使詣秦主丕求假東歸不許與戰于襄陵秦兵大敗丞相王永等皆死丕帥騎數千南奔東垣謀襲洛陽馮該自陜邀擊殺之執其太子寜等送建康詔赦不誅
西燕慕容永稱帝于長子(漢縣今屬山西潞安府)
 永進據長子帝位將以秦后楊氏為上夫人楊氏劍刺之為所殺(時燕主垂之子柔孫盛會皆在長子相繼逃歸于垂)
海西公奕薨于呉
 公自徙呉之後深慮横禍飲酒聲色有子不育時人憐之至是薨(年四十五)
十一月秦苻登稱帝南安
 既克南安夷夏之者三萬餘户遂進後秦主萇之弟碩徳秦州萇自往救之與戰大破之啖青(啖姓青名氐人)射萇中之萇走保上邽碩徳代統其衆至是秦尚書㓂遺奉渤海王懿(丕之子)自杏城(注見前)奔南安登發丕喪行服議立懿為主衆曰渤海年幼未堪多難大王不可乃即帝位
十二月吕光自稱酒泉公(是為後涼)
 初得秦主堅凶問舉軍縞素至是自稱涼州酒泉公
秦主登伐後秦
 秦主登立世祖(丕諡堅世祖宣昭皇帝)神主軍中載以輜軿衛以虎賁凡所欲為必啟而後引兵五萬東擊後秦將士皆刻鉾鎧為死休字每戰以劍矟方圓大陣厚薄從中分配人自為戰所向無前(初長安之將敗也將軍徐嵩胡空各聚衆結壘自固既而後秦官爵後秦王禮秦王堅二壘之間及登至空以壘降登雍州刺史京兆尹改葬堅以天子徐嵩字元高盛之子丁亥)十二年春正月朱序青兖刺史淮隂謝元㑹稽内史
夏四月尊母李氏皇太妃
五月處士戴逵(字安道譙國人徙㑹稽)不至
 詔徴㑹稽處士戴逵累辭不就郡縣敦逼不已逃匿呉内史謝元上疏自求其志今王命未回將罹風霜之患陛下既已愛而器之宜使其身名並存請絶召命帝許之
秋八月立子徳宗皇太子
冬十二月後秦攻秦㧞將軍徐嵩壘嵩死之
 後秦姚方成㧞嵩壘執而數之嵩罵曰汝姚萇罪當萬死先帝赦之授任内外榮寵極矣曽不犬馬所養之恩親為大逆汝羌輩豈可人理期也何不速殺早見先帝于地下治之方成怒三斬嵩悉坑其士卒(掘秦主堅屍鞭撻剥裸薦之以棘坎土而埋之戊子)十三年(西秦王乞㐲乾歸太初元年)春正月康樂公謝元卒(諡獻武)秦主登軍朝那(漢縣屬安定郡後魏故城在今平涼府平涼縣)後秦武都(胡三省注此武都亦當在安定安定安武縣武都即此地)
 兩秦相持屢戰互有勝負數月乃解闗西豪傑以後無成功多去而附秦
夏四月朱序督司雍等州軍事洛陽譙王恬(字元愉烈王無忌子)都督兖冀等州軍事淮隂
六月西秦乞伏國仁卒弟乾歸立
 乾歸號河南王遷都金城(注見前)秦封以為金城王秦涼鮮卑羌胡多附之
秋八月遣使如燕
 魏主珪宻有圖燕之志遣九原公儀(什翼犍之孫)奉使中山還言于珪曰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陽王(謂慕容徳)自負材氣少主臣燕主既没内難必作于時乃可圖也今則未可珪善之(己丑)十四年(後涼麟嘉元年)春二月吕光自稱三河王
秋八月秦主登擊安定後秦主萇襲破輜重秦后毛氏死之
 秦主登留輜重于大界(胡三省注在安定新平之間)自將輕騎安定(先是後秦主萇以秦戰屢勝謂得秦王堅之助亦于軍中立堅像而禱之秦主登升樓遙謂之曰為臣弑君而立求福有益乎因大呼弑君姚萇何不自出吾與汝決之不應至是以軍未有利斬像首以送秦)諸將勸決戰曰與窮㓂争勝兵家之忌也吾將以計取之乃留兵守安定夜帥騎三萬襲大界克之登后毛氏美而勇善騎射兵入其營猶彎弓馬帥壯士力戰七百餘人衆寡不敵為後秦所執納之毛氏罵且哭曰姚萇汝已弑天子又欲辱皇后皇天后土汝容乎遂殺之(諸將欲因秦軍駭亂擊之曰登衆雖亂怒氣猶盛未可輕也遂止登收餘衆保胡空壘劉友益書法曰秦世氐耳前王兖徐嵩此毛氏死節凡三人世亂識忠臣信哉)
冬十一月范寗(字武子順陽人)為豫章太守
 初帝既親政事威權己出有人主之量己而溺于酒色委政琅邪王道子道子嗜酒日夕與帝以酣歌為事崇尚浮屠窮奢極費所親昵者皆姏(武酣反老女稱)姆(莫補反女師也)僧尼近習弄權交通請託賄賂公行官爵濫雜刑獄繆亂(尚書令陸納宫闕歎曰好家居纖兒撞壊之邪左衛領營將軍許營上疏不省陸納祖言呉人許營稽人)道子勢傾中外帝漸不平侍中王國寳讒佞有寵于道子八座道子宜加殊禮䕶軍車胤(字武子南平人)曰此乃成王所以周公者今主上當陽豈得為此稱疾不署疏奏大怒而嘉有守中書侍郎范寗徐邈帝所親信進忠補正闕失指斥姦黨國寳寗之甥也尤疾其阿諛勸帝黜之國寳遂與道子出為豫章太守(寗在豫章遣議曹下屬城採求風政訊問官長得失徐邈與寗書曰自古以來欲為左右耳目者無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讒謟並進善惡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選綱紀必得國士以攝諸曹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案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司則淸濁能否莫可混淆足下但平心而處之何取于耳目哉寗好儒學性執直常謂王弼何晏之罪源于桀紂或以為貶之太過寗曰王何蔑棄典文幽沉仁義游辭浮說波蕩後生使縉紳之徒翻然改轍以至禮壊樂崩中原傾覆遺風餘俗至今為患桀紂縱暴一時適足以丧身覆國為後世戒豈能同百姓之視聽哉故吾以為一世之禍輕厯代之患重自䘮之惡小述衆之罪大也庚寅)十五年春正月西燕主永㓂洛陽朱序擊走之還擊翟遼又走之
 西燕主永引兵洛陽朱序河隂北濟擊敗之永走還上黨追至白水(在山西澤州府鳳臺縣水經注白水高都縣故城西即此)㑹翟遼謀向洛陽引兵還擊走之留將軍朱黨守石門使其子畧督䕶洛陽自還襄陽(已而西燕復冦河南太守楊佺期擊破佺期之子)
二月王恭(字孝伯之子)都督青兖等州軍事
 琅邪王道子恃寵驕恣帝寖不能平欲選時望為藩以潛制之問于太子左衛王雅曰吾欲用王恭殷仲堪(陳郡人)何如雅曰風神簡貴志氣方嚴仲堪謹于細行文義著稱然皆峻狹自是幹畧長天無事足以守職若其有事為亂階矣帝不從乃使京口
夏四月秦將軍魏揭飛攻後秦杏城惡地之後秦主萇擊斬飛惡地降
 先是秦將軍惡地降于後秦(後秦主萇使人詐招秦主登許開納之登將從之惡地在外馳騎見登曰萇多詐不可信也萇聞之謂諸將曰此羌見登事不成矣登以惡地勇畧過人憚之于是惡地降萇)至是秦主登遣將軍魏揭飛帥氐胡攻後秦將姚當成杏城惡地復應之攻李潤(地名同州府大荔縣西北李延夀馮翊東有李潤即此)後秦主萇自引精兵一千六百擊之揭飛惡地有衆數萬氐胡赴之者首尾不絶後秦兵少悉衆攻之萇固壘不戰示之以弱潛遣騎出其後揭飛兵擾亂縱兵擊之斬揭飛及其將士萬餘級惡地請降待之如初(萇命姚當成于所營之地毎柵孔中樹一木以旌戰功當成營地太小萇曰我自結髪以來與人未嘗如此之快以千餘兵破三萬之衆營地惟小為竒豈以大為貴哉是馮翊郭質起兵應秦移檄三輔鄭縣人苟曜不從聚衆附于後秦洛陽明年苟曜密招秦主登許為内應登赴之軍于馬頭原萇帥衆逆戰擊破之斬其將軍呉忠收兵復戰姚碩徳問之萇曰登用遲緩不識虚實輕兵直進此必苟曜與之有謀也緩之則其謀得成故及其未合急擊之耳遂進大敗之登退屯尋復安定萇拒之謂太子興曰苟曜聞吾北行必來見汝汝執誅之萇既行曜果至長安誅之萇擊登于安定城東敗馬頭原在鳳翔府郿縣東南辛卯)十六年冬十月魏王珪擊柔然(東胡苗裔其先木骨閭因以為木骨死子車鹿會雄健始有部衆自號柔然)大破之徙之雲中
 初柔然部人世服代及秦滅代遂附于劉衛辰魏王即位高車(古赤狄之種初號為狄厯北方名為勅勒諸夏以為高車丁零)諸部皆服獨柔然不下引兵擊之柔然舉部遁走倍道追之及于大磧大破之悉徙部衆雲中
劉衛辰南部魏王珪大破之衛辰走死諸部悉降
 劉衛辰子直力鞮率衆九萬攻南部魏王引兵大破之乗勝追奔衛辰部落駭亂珪遂直抵其所居悅䟦城(即代來城在今鄂爾多斯左翼界)衛辰父子出走分遣輕騎追之獲直力鞮衛辰為其下所殺珪誅其宗黨五千人河南諸部悉降獲馬三十餘萬匹牛羊四百餘萬頭國用由是遂饒衛辰少子勃勃(即赫連勃勃字屈子)亡奔薛干部(鮮卑别部)薛干部送于没奕(河西鮮卑後秦封高平公)没奕女妻之(壬辰)十七年夏五月丁卯朔日
燕主垂擊翟釗(遼之子)西燕
 先是翟遼死子代領其衆至是燕主垂擊垂軍至黎陽臨河欲濟列兵南岸以拒之垂徙營就西津黎陽西四十里為牛皮船百餘艘偽列兵泝流而上引兵趨之垂潛遣慕容鎮等自黎陽津夜濟營于河南比明營成急還攻垂命堅壁勿戰往來疲暍攻營不拔將引去鎮等出戰慕容農西津夾擊大破之盡獲其衆及所統七郡三萬餘户長子嵗餘謀反永殺之
冬十一月殷仲堪都督荆益寜州軍事
 仲堪雖有時譽資望猶淺到官好行小惠綱目不舉南郡公桓元負其才地雄豪自處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洗馬(嘗詣琅邪王道子值其酣醉張目謂衆客曰桓温晚塗欲作賊云何元㐲地流不能由是自安切齒道子)後出義興太守鬱鬰不得志歎曰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棄官歸國上疏自訟不報(桓氏累世荆州元復豪横士民畏之嘗于仲堪聽事戲馬以矟擬仲堪參軍劉邁馬矟有餘精理不足不悅既出仲堪曰卿狂人元夜遣殺卿我豈能相救邪使之元使人追之不及劉邁伯羣彭城人)征虜參軍胡藩(字道序南昌人)過江陵仲堪曰元志趣不常下崇太過非計内弟羅企生(字宗伯豫章人)為仲堪功曹謂曰殷侯倒戈授人必及于禍君不早去悔無及
立子徳文琅邪王道子㑹稽王
李遼表請修孔子不報
 清河李遼上表請勅兖州孔子給户灑掃仍立庠序教學者曰事有如賖而實急者此之謂也疏奏不省(癸巳)十八年冬十月燕主垂擊西燕
 燕主垂議伐西燕諸將皆曰未可范陽王徳永國枝葉僣舉位號宜先除之以壹民心垂曰司徒意與吾同吾雖老叩囊底智足以取之終不留此賊以遺子孫也遂發中山于鄴
十二月後秦主萇卒太子興(字子畧)帥兵擊秦
公元385年
 先是秦主登聞後秦主萇病大喜秣馬厲兵進逼安定萇疾小瘳出兵拒之登懼而還萇夜引兵其後旦而候騎告登曰賊營已空不知所向登驚曰彼為何人去來不令我覺謂其將死忽然復至朕與此羌同世何其厄哉登遂還雍萇亦還安定已而丞相竇衝叛登討之求救于萇萇使太子興將兵攻胡空堡登解圍以赴之因襲平涼大獲而還至是萇疾甚長安太尉姚旻僕射尹緯受遺輔政謂太子興曰有毁此諸公者慎勿受之汝撫骨肉恩接大臣禮待物以信遇民以仁四者不失無憂矣萇卒秘不發喪自稱大將軍率衆秦(明年登聞萇死喜曰姚興小兒折杖笞之耳乃悉衆而東興使尹緯與戰大敗之其衆夜潰單騎平涼遺衆入馬毛山于是發喪帝位髦馬毛山平涼府固原州西南亦曰馬嶺甲午)十九年(秦主苻崇延初元年後秦姚興皇初元年是嵗秦及西燕大國三燕後秦小國二後涼西秦凡五僣國)春正月三河王光秃髪烏孤(樹機能從弟務丸之元孫能樹機見前)為河西都統
 烏孤雄勇大志其父思復犍卒烏孤嗣立大將紛陁謀取涼州紛陁曰公必欲得涼州先務講武禮賢修政然後可也烏孤從之吕光遣使烏孤鮮卑都統羣下皆曰吾士馬衆多何為屬人石真若留曰吾根本未固大小非敵不如受以驕之俟釁而動烏孤乃受之(胡三省曰此言烏孤所以)
公元394年
夏六月追尊㑹稽太妃鄭氏曰簡文宣太后
 羣臣或問宣太后配食元帝太子前率徐邈太后平日伉儷先帝子孫豈可祖考立配國學助教(簡文帝置)臧燾(字徳仁東莞莒人)曰尊號正則罔極之情申别建寢廟則嚴禰之義顯繋子為稱兼明貴之所由一舉而合三義不亦善乎乃立廟太廟路西
秋七月後秦主興擊秦主登殺秦太子崇立湟中
 後秦主興自安定如涇陽與秦主登戰于山南(馬毛山之南)執登殺之悉散其衆使歸農業登太子崇奔湟中稱帝改元
八月太妃李氏皇太后(居崇訓宫)
燕主垂圍長子㧞之殺西燕主永
 燕主垂部分諸將出壺闗(注見前)滏口(在河南彰徳府臨漳縣西元和志滏水滏陽縣鼓山泉源奮湧如釡揚湯故以滏口名之)沙庭(在直𨽻大名府元城縣東南春秋定公七年侯衛侯盟于沙即此當作亭)以擊西燕標榜所趣軍各就頓西燕主永聞之分道拒守糧臺壁(在山西潞安府黎城縣西南水經注潞縣北對壁臺潞子立世謂之臺壁)遣兵戍之既而頓軍不進永疑垂欲詭道太行入乃悉斂諸軍太行口惟留臺一軍于是垂引大軍出滏口入天井闗(注見前)至臺壁破之永召太行軍還自將拒之垂陳于臺壁南遣千騎伏澗下及戰偽退永衆追之澗中伏發斷其後諸軍四面俱進大破之永走歸長子進圍之永困急求救于晉魏兵皆未至將士開門納燕兵垂執永斬之得所八郡七萬餘户(西燕慕容泓改元至永亡凡六主合十一年)
秦主崇及隴西王楊定西秦兵敗皆死弟盛遣使稱藩
 西秦王乾歸攻秦主崇崇隴西王(楊毅從孫也先秦將軍西燕戰兵敗被執已而亡奔隴右收集舊衆徙治厯城自稱仇池公稱藩于晉後又取天水畧陽之地自稱隴西王)帥衆三萬與崇共攻大敗見殺苻氏遂亡(前秦苻健僣立至崇亡凡六主合四十四年)歸于是盡有隴西之地自稱秦王定叔之子盛先守仇池至是乃自稱秦州刺史仇池公遣使稱藩建康氐羌為二十部䕶軍各為鎮戍不置郡縣(乙未)二十年春三月庚辰朔日
丹陽王雅太子少傅
 時㑹稽王道子專權奢縱趙牙倡優千秋本捕賊吏也皆以諂賂得進(牙為道子開東第築山穿池功用鉅萬帝常幸其地謂道子府内乃有山甚善然修太過道子無以對帝去道子謂牙曰上若知山是人所為爾必死矣牙曰公在牙何敢營作彌盛千秋賞官招權聚貨累億)帝益怒道子而逼于太后不忍廢黜乃擢王恭殷仲堪王珣王雅等居内外要任以防之道子亦引王國寳王緒(國寳從弟)為心腹由是朋黨競起無復曏時友愛之驩太后和解
秋七月長星見(漢書文頴孛彗長三星形小異孛星光芒四出彗星光芒掃彗長星光芒直指竟天十丈二三丈無常也)
 有長星見自須女至于哭星(晉書天文須女四星少府二星哭泣)帝心惡之于華林園舉杯祝之曰長星勸汝一杯酒自古何有萬嵗天子
燕遣其太子寳擊魏魏王珪敗之于參合
 初魏王遣其弟觚(珪叔父翰之子)入貢燕燕主垂衰老諸子用事留觚以求良馬弗與遂叛燕侵逼附塞諸郡燕主垂遣太子帥衆八萬自五原伐魏(散騎常侍高湖諫曰魏與燕世為婚姻結好乆矣問以求馬不獲而留其弟曲在于奈何遽擊之沈勇有謀幼厯艱難兵精馬彊未可輕也太子年少氣壯必小魏而易之萬一不如所欲傷威損重願陛下圖之垂怒免官海高湖大淵渤蓨人)魏張衮言于曰燕狃于滑臺長子之㨗有輕我心宜羸形以驕之乃可克也從之悉徙部落畜産西渡千餘里以避之燕軍至五原降魏别部三萬餘家進軍臨河欲濟魏王將兵拒之先是寳之中山也燕主垂已有疾既至五原使人中山之路伺其使者盡執之寳等數月不聞垂起居使所執使者臨河告之曰若父已死何不早歸寳等憂恐士卒駭動夜遁精銳二萬餘騎追擊大敗之于參合陂(時河水未結寶以魏軍必不能渡不設斥候俄而暴風氷合引兵濟河晨夜兼行參合西燕軍在陂東山南水上珪部分諸部令士銜枚束馬口潜進旦日登山下臨燕營燕軍大驚擾亂縱兵之死萬數復禽四五萬人單騎僅免)燕司徒徳言于垂曰虜以其㨗有輕太子心宜及陛下神畧以服之不然將為後患垂乃會兵中山期以明年大舉(丙申)二十一年(燕主慕容寳永康元年魏皇始元年涼龍飛元年)春閏三月燕主垂襲魏平城克之夏四月還卒于上谷太子
 燕主垂留范陽王徳中山引兵宻發青嶺(胡三省注即廣昌所謂五廻道也五廻山在易州廣昌縣亦曰廣昌嶺)經天門(胡三省廣昌之南層崖刺天積石壁立蓋即天門也)鑿山通道出魏不意直指雲中魏陳留公䖍(什翼犍子)鎮平城垂襲之䖍出戰敗死燕軍盡收其部落魏王震怖欲走諸部皆有二心㑹垂疾篤還(垂之過參合陂也見積骸如山為之設祭軍士慟哭聲震山谷慚忿嘔血由是疾轉篤乃築燕昌城而還同燕昌城大同府大縣北)卒于上谷即位
燕主弑其太后段氏
 初為太子美稱已而荒怠中外失望段后嘗言于燕主垂以太子濟世之才宜擇一人付以大業趙王姦詐彊愎必為國患宜早圖之垂不從及是即位使麟逼段后自裁段氏曰汝兄弟不難逼殺其母况能守先業乎吾豈愛死念國不乆自殺
六月三河王光自稱涼天王
 光即天王國號大涼置百官遣使秃髪烏孤益州烏孤使者吕王諸子貪淫三甥暴虐逺近愁苦安可百姓之心不義之爵乎留其鼔吹羽儀謝遣
秋八月魏王珪擊燕九月慕容農魏師戰敗走魏遂取并州
 羣臣勸魏王稱尊號珪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蹕參軍張恂(字洪讓之子)勸珪進取中原珪善之乃大舉伐燕歩騎四十餘萬南出馬邑勾注(注俱見前)旌旗千餘鼓行而進遣别將東道幽州九月珪軍至晉陽慕容農出戰大敗奔還司馬慕輿嵩閉門拒之東走追獲妻子燕軍盡没獨與三騎逃歸中山魏遂取并州(初建臺省置刺史太守尚書郎以下官悉用儒生為之士大夫軍門者皆引入存慰使人盡言有才用咸擢叙張恂等為郡守招撫離散勸課農桑)
貴人張氏弑帝于清暑殿太子徳宗即位㑹稽王道子進位太傅冬十月葬隆平陵(在江寜府上元縣)
 帝嗜酒流連内殿外人罕得進見張貴人寵冠後宫時年近三十帝戲之曰汝以年亦當廢矣吾意更屬少者已而醉寢清暑殿貴人使婢被蒙帝面而弑之重賄左右曰因魘暴崩太子闇弱㑹稽王道子昏荒不復推問王國寳夜叩禁門欲為遺詔侍中王爽(恭之弟)拒之曰大行晏駕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斬國寳乃止太子即位道子進位太傅揚州假黄鉞(太子幼而不慧不能至于寒暑饑飽不能飲食寢興皆非己出母琅邪王徳文侍左右為之節適)初國寳黨附道子驕縱不法武帝惡之國寳懼遂更媚于帝而疎道子及帝崩國寳復事道子王緒共為邪諂道子又倚為心腹參管朝權威震内外王恭入赴山陵正色直言道子憚之深布腹心及時政輒厲聲道子遂欲圖之(或勸誅國王珣曰彼罪逆未彰今先事而發必失朝野之望乃止既而比來視君一似胡廣王陵廷争陳平慎黙問嵗何如耳)山陵既畢還鎮道子主上諒闇冢宰之任伊周所難大王萬機直言放鄭聲逺佞人國寳等愈懼
魏王珪㧞常山
 魏王珪使冠軍將軍于栗磾(魏書官氏志詰汾時諸部内入者有勿忸於氏後改于氏栗磾代人)潛自晉陽開韓信故道(井陘之路)自井陘中山進攻常山之郡皆降中山鄴信都三城為燕守珪將進攻中山既而謂諸將曰中山城固急攻則傷士乆圍則費糧不如取信都然後圖之乃引兵南高陽太守崔宏(字元東武城人)奔海渚(胡三省海中洲也)珪素聞其名遣吏追獲以為黄門侍郎張衮對掌機要創立法度博陵屈遵(字子度昌黎徒河人)降以為中書令出納號令兼總文誥(時魏東平公儀攻鄴燕范陽王徳擊破軍退屯新城已而司馬丁建隂與燕通引燕兵擊軍遂潰)
公元397年
安皇帝(丁酉)隆安元年(南涼王禿髪烏孤太初元年北涼段業神璽元年大國三燕秦魏小國涼西秦小國二南涼北涼凡七僭國)春正月魏王珪擊信都降之
秃髪烏孤自稱西平王攻涼取京城(是為南涼)
 先是烏孤乙弗折掘部(二部皆在秃髮氏之西)降之徙都廉川(故城在今西寜府碾伯縣)廣武(注見前)趙振少好竒畧棄家從烏孤烏孤喜曰吾得趙生大事濟矣拜左司馬至是烏孤王改治兵廣武攻涼金城克之(已而烏孤取嶺南五部更稱武威王徙治樂都郡嶺南洪池嶺南洪池嶺注見前樂都涼今西寜府碾伯縣是)
二月燕主寳襲大敗奔還
 魏王珪自信都還燕主寳悉發其衆以邀之營于滹沱水北魏軍至營水南寳潛師夜濟魏營因風縱火魏軍大亂珪棄營走既而燕兵無故自相斫射望見之乃擊鼓衆多火炬營外縱兵衝之燕兵大敗引還魏兵隨而擊之燕兵屢敗寳懼棄軍以二萬騎奔還時大風雪死者相枕尚書郎慕輿皓謀弑寳立趙王不克奔魏麟由是不安
三月燕幽平牧慕容㑹(寳之庶子)引兵至薊慕容麟作亂出走魏王進圍中山燕主寳奔會軍慕容詳城守
 初燕清河王㑹聞魏兵東下表求赴難無行意(會雄俊器藝燕主垂愛之遣鎮龍城遺言命寳以為寳愛少子䇿立之㑹因是愠懟異志)燕主寳怒切責之㑹不得已上道徐進至是始達薊城中山既乆城中將士皆思出戰高陽王隆為寳屢言之趙王每沮其議隆成列而罷者數四衆大忿恨兵刼北地王精使率禁兵寳精以義拒之麟怒殺精出奔西山丁零餘衆于是城中震駭寳恐奪㑹軍乃召隆及遼西王農謀走保龍城夜與太子䇿及隆等萬餘騎出赴㑹軍城無主百姓惶惑開封公詳從寳不及中立以為主閉門拒守珪盡衆攻之不㧞(寳出中山會帥騎卒二萬迎于薊南寳怪會有恨色分其兵給北趣龍城魏兵追之會整陳與戰隆等復以騎衝之魏兵大敗追奔百餘里㑹既敗魏兵矜狠滋甚遂謀作亂隆殺重創亡走寶欲討會陽為好言以安之因召羣臣食會就坐寳目慕輿騰斬會傷首不死走赴其軍勒兵寳寳馳至龍城引兵城下城中將士憤怒出破㑹軍侍御高雲夜襲會衆潰奔中山慕容詳殺之寳以雲為將軍以為高雲子雨句驪支屬)
皇太后李氏太皇太后皇后王氏
夏四月王恭舉兵反詔誅僕射王國寳將軍王緒罷兵還鎮
 王國寳王緒依附㑹稽王道子王恭殷仲堪道子裁損兵權遣使仲堪謀討國寳等桓元亦以仕不得志欲假仲堪兵勢作亂乃說仲堪國寳與君惟患相斃不速今既執大權不如志若發詔徵君何以處之仲堪計將安出元曰孝伯疾惡深至宜潛與之約興晉陽之甲以除君側之惡元雖不肖願帥荆楚豪傑先驅桓文之勲也仲堪未決(于是外結雍州刺史郗恢内與從凡南蠻校尉南郡相江績謀之覬曰人臣守職朝廷是非藩屏所制也晉陽之事不敢預聞績亦極言不可覬恐績及禍和解之績曰大丈夫何至死相脅邪江仲元行年六十但求獲死所仲堪憚其堅正以楊佺期代之朝廷聞之徵績為御史中丞覬遂以疾辭位仲堪往省之曰兄病殊可憂曰我疾不過身死汝病乃當滅門宜深自愛勿以我為念郗恢不肯從字郗恢道胤之子殷覬字伯通江績仲元陳留圉人)㑹使至仲堪乃許之大喜上表罪狀國寳舉兵討之表至内外戒嚴國寳不知所為問計于王珣王殷與卿素無深怨所競不過勢利之間耳國寳曰將曹爽我乎曰是何言歟卿寜有之罪孝伯宣帝之儔邪又問計于車胤今朝遣軍城守京口未㧞上流奄至何以待之國寳上疏解職待罪道子闇懦欲求姑息乃賜國寳死斬于市遣使謝恭罷兵京口仲堪猶豫不敢下聞國寳死始抗表舉兵道子以書止之仲堪乃還
㑹稽世子元顯征虜將軍
 元顯年十六有儁材侍中㑹稽王道子王殷終必為患請潛為之備道子乃拜元顯征虜將軍以其衛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
沮渠蒙遜(張掖盧水胡人匈奴沮渠之後以官為氏)叛推段業(京兆人)為建康(前涼所置郡故城在今肅州高臺縣)公以衆歸之(是為北涼)
 蒙遜之先世為部帥其諸父羅讐麴粥皆臣于涼涼王光殺之蒙遜因叛涼起兵臨松郡(前涼故城在今甘州府張掖縣)㧞之屯據金山(在甘州府山丹縣西南)蒙遜從兄男成聞蒙遜起亦合衆建康㑹蒙遜為光子纂(字永緒)所破男成遣使說建康太守段業推為涼州建康公(改元神璽)蒙遜帥衆歸之業以男成為輔將軍蒙遜為鎮西將軍命纂攻之不克(自稱涼王以蒙遜為尚書左丞)
秋九月秦太后虵氏卒(自此後秦止稱秦)
 秦太后秦王興哀毁過禮不親庶政羣臣請依漢魏故事既葬即吉尚書郎李嵩上疏孝治天下先王高事也宜遵聖性以光道訓既葬之後素服臨朝尹緯駮曰矯常越禮請付有司論罪興曰忠臣孝子有何罪乎其如議(興勤于政事延納善言杜瑾等以論事顯㧞姜龕等以儒學尊禮古成詵等以文章參機宻剛介雅正風教己任京兆韋高慕阮藉為人母喪彈琴飲酒詵聞之而泣持劍欲殺之高懼而逃匿姜龕天水古成複姓詵名也)
冬十月魏王珪克中山
 先是開封公詳稱帝中山(中山城無定主民恐魏兵乗之男女結盟人自為戰魏王珪罷圍就榖河間自謂能郤魏兵威徳己遂即帝位)已而趙王襲殺自立(嗜酒奢淫刑殺無度羣下心城中饑窘麟襲殺自立以拒)至是中山饑甚魏王進攻太史令鼂崇(字子業遼東襄平人)曰不吉甲子亡謂疾日珪曰甲子周武不以子興遂進與麟戰于義臺(即古野臺在正定府新樂縣西南括地志野臺一名義臺)大破之麟奔鄴中山得燕璽綬圖書府珍寳萬數班賞將士(戊戌)二年(燕主慕容盛建平元年魏天興元年南燕慕容徳元年大國三燕秦魏小國西秦涼南涼北涼小國南燕凡八僭國)春正月燕慕容徳徙居滑臺燕王(是為南燕)
 慕容麟奔鄴復稱趙王范陽王徳南趣滑臺阻河以待魏時魯王和(徳之弟)鎮滑臺遣使許之自鄴帥户四萬南徙滑臺(魏衛王儀入鄴追徳至河弗及儀攻中山時珪封為衛王)慕容麟上尊號于徳用兄垂故事燕王統府行帝制置百官謀反殺之
魏王北還山東民夷十餘萬口以實代
公元398年
二月王愉(字茂和之子)都督豫州軍事
 㑹稽王道子王殷之逼以譙王尚之(字伯道承之曽孫)及弟休之(字季預)有才畧引為腹心尚之曰今方鎮彊盛宰輔權輕宜樹腹心于外以自衛道子乃以其司馬王愉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之四郡軍事日夜謀議以伺四方之隙
魏封爾朱羽健(其先胡部大人爾朱川因以為氏)于秀容川(胡三省注此北秀容地平城)
 秀容川酋長爾朱羽健魏王珪攻晉陽中山有功其所割地三百里以封之
衛卒段速骨作亂三月攻陷龍城燕主寳出尚書蘭汗誘而殺之秋七月長樂王討殺蘭汗攝行統制
 初燕人有自中山至龍城者言魏王衰弱于是燕主寳欲取中調兵悉集已而中山已䧟乃命罷兵遼西王農因成師庫莫奚(東部鮮卑别種)寳從之遂北行南燕王徳遣使來告珪已西還中國空虚寳大即日引還諸軍就頓不聽罷散乃留長樂王盛統後事自引兵而南長上(衛兵之不番代者)段速骨等因衆心之憚征役逼立高陽王之子為主寳將十餘騎奔還龍城速骨攻之尚書蘭汗隂與通謀城遂陷寳及盛輕騎南走速骨以高陽王崇幼弱更立黨聞之遂殺蘭汗襲殺速骨廢崇奉太子承制遣使迎寳盛以不可信勸寳南范陽王徳先遣使告徳奉迎徳遣慕輿䕶帥壯士數百人北聲言迎衛其實圖之寳聞徳已稱制亦懼而北走遣盛收兵冀州蘭汗遣使奉迎寳以乃父垂之舅又盛妃之父謂必無他遂行盛流涕固諌不聽逃匿垂去龍城四十里遣弟加難帥五百騎迎入外邸而弑之并殺太子自稱昌黎王盛欲赴哀從者止之盛曰我今以窮歸性愚淺必念婚姻不忍殺我旬月之間足以展吾志遂往果哀之乃舍之于宫中親待如舊兄提驕狠荒淫無禮因而間之兄弟漸生嫌忌乆之其黨自相攻擊盛乃乗間(龍城不雨至于七月日詣燕諸廟禱請委罪加難加難怒叛太子擊破之還饗將士穆皆醉盛因踰垣東宫殺穆諸軍聞盛得出皆呼躍争先斬之)告于太廟下令大赦改元長樂王攝行統制
遷都平城
 魏遷都平城營宫室建宗廟立社宗廟五祭分至及臘(魏王珪命有司正封畿標道里平權審度遣使循行郡國守宰不法者親考察黜陟之)
王恭殷仲堪南郡公桓元反元陷江州
公元397年
 桓元求為廣州㑹稽道子忌元在荆州因之元受命不行豫州刺史庾楷(亮之孫)以道子割其四郡王愉上疏江州内地西府(晉以京口北府厯陽西府豫州厯陽故云)北帶㓂戎不應使分督朝廷不許怒遣其子鴻王恭尚之兄弟秉機權欲削方鎮早圖之恭以為然以告殷仲堪及元皆許之推恭為盟主刻期同趣京師(恭司馬劉牢之諌曰會稽王道子子叔父也而又當國秉政曏為將軍其所愛其㐲將軍已多矣頃所受任雖未允惬亦無大失庾楷四郡以配王愉將軍何損晉陽之甲豈可數興乎恭不從)上表討王愉司馬尚之兄弟朝廷憂懼内外戒嚴道子不知所為悉以事委世元顯日飲醇酒而已(元顯聰警頗涉文義志氣果銳安危己任之者謂其英武明帝之風)仲堪聞恭舉兵勒兵趣發悉以軍事南郡楊佺期兄弟佺期舟師五千為前鋒桓元次之仲堪精兵二萬繼下八月佺期及元奄至湓口王愉無備惶遽臨川(呉郡治臨汝江西撫州府臨川縣是)元追獲
公元398年
九月㑹稽王道子黄鉞王恭司馬劉牢之以降斬之以牢之都督青兖七州軍事桓元為江州刺史楊佺期雍州刺史殷仲堪使回軍
 九月㑹稽王道子黄鉞世子元顯征討都督王恂將兵王恭譙王尚之將兵庾楷尚之大破牛渚奔桓元元大破官軍白石(山名在今廬州府無為州西水經注柵口水巢湖東合白石山水即此)進至横江尚之退走道子中堂元顯石頭珣守北郊備之恭素才地傲物既殺王國寳自謂威無不行仗劉牢之爪牙而以部曲將遇之牢之負才懐恨元顯知之遣人牢之使叛恭事成授以位號(牢之謂其子敬宣曰為帝舅不能翼戴帝室舉兵京師吾欲討之何如敬宣曰朝廷雖無成康之美亦無幽厲之惡而恃其兵威暴蔑王室大人與恭親非骨肉義非君臣今日討之于情義何有叅軍何澹之知其謀以告不信更置酒拜牢之為兄精兵堅甲悉以付之)使牢之帳下督顔延為前鋒牢之竹里(山名江寜府句容縣北元和志山甚傾險行者翻車峴)斬延以降遣敬宣還襲潰亡為人所獲送京師斬之(臨刑神色自若監刑者曰我闇于信人所以至此然其本心豈不欲忠于社稷耶但令百世下知王恭耳)詔以牢之都督刺史京口俄而楊佺期桓元至石頭殷仲堪蕪湖上表理王求誅牢之牢之北府之衆馳赴京師軍于新亭佺期元見之皆失色回軍蔡洲(在江寜縣西大江中)朝廷未知西軍虚實内外憂逼桓修(字承祖之子)言于道子曰今若以重利啗元及佺期二人内喜元能制仲堪佺期可使倒戈仲堪道子納之以元為江州刺史佺期雍州刺史仲堪廣州刺史遣使宣詔敕使回軍(仲堪得詔大怒趣元佺期進軍元等喜于朝命欲受之仲堪遽自蕪湖南歸且諭散蔡洲軍士元等大懼追仲堪及之尋陽乃以子弟交質而盟連名上疏申理王恭求誅劉牢之譙王尚之並訴仲堪無罪朝廷深憚之復以荆州仲堪仲堪等受詔推元為盟主各還所鎮)
冬十月燕長樂王盛皇帝
 稱帝未幾自貶號稱庻人天王
十二月魏王珪稱皇帝
 魏王珪命吏部郎鄧淵(字彦海安定人)立官協音儀曹郎董謐(清河人)制禮三公王徳定律太史令鼂崇天象尚書崔宏總而裁之以為永式十二月珪即皇帝位朝野束髪加㡌追尊逺祖以下二十七人皆為皇帝倣古制定郊廟祭享禮樂又用崔宏議自謂黄帝之後以土徳王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傑二千家于代都東至代郡(胡三省注此依漢郡而言代郡桑乾故城在今宣化府蔚州)西及善無(漢縣後魏為郡故城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縣)南極陰館(注見前)北盡參合(漢縣晉廢魏復置故城在今朔平府左雲縣)皆為畿内其外四方四維八部帥以監之
妖人孫㤗(琅邪人)謀亂伏誅
 初㤗妖術杜子恭(錢塘人)士民多奉之王珣之流于廣州王雅薦于孝武帝云知養性方召累官至新安太守晉祚將終以討王恭為名收兵聚貨作亂㑹稽内史謝輶發其謀㑹稽王道子誘而斬之并其六子兄子恩逃入海愚民以為蟬蛻不死海中資給之恩乃聚合亡命百餘人以謀復仇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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