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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十四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四
太宗孝文皇帝
公元前179年
 名高祖中子母曰薄姫(先在魏許負相曰當生天子後入漢高祖内之後宫一曰召幸之姬曰昨夢蒼龍據吾腹高祖曰此貴徵也吾為汝成遂生)初封代王大臣既誅諸吕迎立之(壬戌)元年十月高廟
太后皇太后(遣車騎將軍薄昭迎于代)
趙幽王(故趙王友)子遂為趙王琅邪王澤燕王
 初齊王襄起兵紿琅邪王澤留之(事具前)不得反國乃之長安與諸大臣共立帝以功徙為燕王瑯邪復歸
陳平左丞相周勃右丞相灌嬰大尉
 陳平謝病上問之高祖時不如臣及誅諸吕臣不如願以右丞相上從于是論誅諸吕右丞相以下益戸賜金各有差(朝罷趨出意得上禮之恭嘗目送郎中袁盎進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丞相功臣社稷臣社稷臣主在與在主亡與亡方吕氏時劉氏不絶如帶丞相太尉本兵不能吕后大臣共誅諸吕丞相適會成功丞相如有驕色陛下謙讓臣主失禮竊為陛下不取後朝上益莊丞相益畏袁盎楚人)
十二月收孥相坐律令(應劭曰秦法一人有罪并坐其室家今除此律)
 詔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論而使無罪父母妻子同産坐之及為收孥朕甚不取其議之有司皆曰收孥相坐所以累其使重犯如故便上曰朕聞法正則民慤罪當則民從且夫牧民而導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導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為暴者也朕未見便于是有奉詔收孥諸相律令
春正月立子啟為皇太子(即景帝)
 有司請早建太子上曰朕既不徳不能博求下賢有徳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其安之有司豫建太子所以宗廟社稷不忘天下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且千嵗此道立嗣必子所從來逺矣今子啟最長純厚慈仁請建為太子上乃許之
三月太子母竇氏(風俗帝相后緡方娠遭寒氏難逃出自竇生少康其支孫以竇為氏)為皇后(后觀津吕后時良家子入宫吕后宫人分賜諸王后入代生景帝)
 后兄長君廣國(字少君為人畧賣傳十餘家聞皇后立乃上書自陳召見驗問得實)厚賜田宅家長安周灌嬰等曰吾屬不死命且懸此兩人兩人所出不可不擇師傅賓客又復吕氏也乃選士有節行者與居兩人由此退讓君子不敢尊貴驕人詔定振窮養老之令
 詔曰方春和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窮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憂為民父母何如其議所以振貸之又曰老者非帛不煖非肉不飽今嵗首不時使人存問長老又無布帛酒肉之賜將何以天下子孫孝養其親哉具為令八十以上月賜米肉酒九十以上賜帛長吏閲視丞若尉致二千石都吏循行不稱者督之
夏四月楚地山崩
 二十九山同日大水潰出
六月四方來獻
 時有獻千里馬者上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乗千里馬獨先安之於是還其馬與道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復來獻
宋昌壯武(漢縣故城在今山東萊州府即墨縣西)侯
 帝既施惠天下乃修代來功封壯武侯(諸從官張武六人官皆九卿)
秋八月右丞相勃免
 帝益明國家事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决獄幾何勃謝不知問一錢穀出入幾何勃又謝不知惶愧汗出浹背帝問左丞相平平有主者帝曰謂誰平曰陛下即問决獄廷尉錢榖責治内史(秦官漢因之掌穀貨)帝曰然則君所主者何事平謝曰陛下不知駑下使待罪宰相宰相上佐天子陰陽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填撫四夷諸侯内親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帝曰善勃大慚自知能不如平乃謝病免平専為丞相
大中大夫陸賈使南粤南粤王佗稱臣奉貢
 初高后時隆慮(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林縣)侯周竈南粤暑濕大疫不能隃嶺佗因此兵威財物賂遺閩越西甌駱(元和志嶺南道邕管貴州西甌駱越寰宇記永嘉東甌鬰林西甌貴州廣西潯州府貴縣鬰林故城在縣南)役屬東西萬餘里乗黄屋左纛稱制中國侔至是帝初鎮撫天下使告諸侯四夷陸賈前使粤召為大中大夫謁者一人副使賜佗書(書曰朕高皇帝側室之子北藩于代高皇帝棄羣臣孝恵皇帝即世高后臨事不幸有疾諸吕為變賴功臣之力誅之朕以王侯不釋之故不得不乃者聞王遺隆慮侯求親昆弟請罷長沙將軍朕以王書將軍博陽侯昆弟真定者已遣人存問修治先人前日王發兵于邊為冦不止長沙苦之南郡尤甚雖王之國庸獨利乎必多殺士卒良將寡人之妻孤人之子人父得一亡十朕不忍也得王之地不足以大得王之財不足以為富嶺以南王自治雖然王號兩帝並立一乗之使以通其道是爭也爭而不讓仁者不為也願與王分棄前患通使如故)陸賈至佗恐頓首謝罪奉明詔長為藩臣奉貢下令國中兩賢不並世漢皇帝天子自今以來帝制黄屋左纛奉書(書稱蠻夷大長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老夫故粤吏也高皇帝幸賜臣佗璽以為南粤孝恵皇帝不忍絶所賜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别異蠻夷出令曰毋與粤金鐡田器馬牛老夫僻處馬牛羊齒已長自以祭祀不修死罪使凡三輩上書謝過終不反又風聞父母墳墓已壞削兄弟宗族誅論相與議曰今内不得振于漢外亡以自高異故更號其國非有害于天下高皇后聞之大怒南粤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竊疑長沙王讒臣發兵以伐其邊老夫處粤四十九年今抱孫焉然夙興夜寐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以不得事漢也今陛下哀憐復故通使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號不敢矣)并獻方物
河南呉公廷尉賈誼大中大夫
公元1309年
 帝謂河南呉公治平天下第一召為廷尉呉公洛陽賈誼(以能誦詩書屬文稱于郡中呉公召置門下)帝召以為博士時年二十餘帝愛其辭博(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未能言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諸生以為能帝悦之)一嵗超遷至大中大夫請改正朔服色官名興禮以立漢制更秦法(草具儀法上黄數用五為官名悉更奏之)帝謙讓未遑也(癸亥)二年冬十月丞相曲逆侯陳平卒(諡曰獻)
 常言吾多陰謀道家所禁吾世即廢亦已矣終不能復起也(後平曽孫何坐法棄市竟不得續封)詔列侯之國
 詔曰古者諸侯各守其地以時入貢不勞上下驩欣靡有違德列侯長安邑吏卒給輸費苦而列侯亦無由教訓其民其各之國
十一月周勃丞相
癸卯晦日詔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
 詔曰人主不徳天示之災以戒不治朕下不能治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知見所不及匄以啟告朕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職任務省繇費以便民罷衛將軍太僕見馬遺財足(遺留也財與纔同減而留者纔足充而已)餘皆以給傳置潁陰(漢縣故城河南陳州府淮寧縣西北)侯騎(侯家騎從)賈山(潁川人)上書治亂之道名曰至言(其辭曰臣聞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萬鈞之所壓無不糜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勢重非特萬鈞開道而求諫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顯其身士猶恐懼而不敢自盡况于縱欲恣暴惡聞具過乎昔者周葢千八百國以九州之民養千八百國之君君有餘財民有餘力而頌聲秦皇帝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力罷不能其後財盡不能勝其求身死纔數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廟滅絶秦皇帝滅絶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亡輔弼之臣亡直諫之士天下已潰而莫之告也今陛下使天下賢良方正之士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已在朝廷矣乃選其賢者使為常侍諸吏與之馳騁射獵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解弛百官之墮于事也陛下即位親自勉以厚天下貧民高年平獄緩刑天下莫不説喜臣聞山東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而往聴之願少須臾毋死思見徳化之成也今功業方就名方昭四方鄉風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不勝大願頼以二月明堂太學修先王之風行俗成萬世之基定惟陛下所幸古者大臣不得宴遊正修㓗之士不得射獵使皆務其以高其節夫修之于家而壞之于天子廷臣竊愍之陛下衆臣宴遊大臣正朝廷議論夫游不失樂朝不失禮議不失軌事大者也)嘉納毎朝從官上書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可用採之未嘗不稱善(上從霸陵上欲西馳峻坂中郎將袁盎攬轡上曰將軍怯耶言曰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聖主不乗危不徼幸陛下六飛峻山有如馬驚車敗陛下縱自輕奈高廟大后何上乃止上所幸慎夫人禁中常與皇后同席坐及幸上林郎署布席引却慎夫人慎夫人怒上亦怒前説曰臣聞尊界有序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豈可與同坐且陛下獨不見人彘上説慎夫人金五十觔)
春正月親耕籍田
 賈誼説上曰筦子倉廩實而知禮衣食足而知榮辱不足而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生有時而用之無度則物力必屈古之治天至纎至悉故其畜積足恃今背本趨末者甚衆淫侈之俗日月長生之者甚少而靡之甚多天下財産何得不蹷世之有饑穰天之行也禹湯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十百萬之衆國胡以餽之夫積貯天下大命也苟多而財有餘何為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敺民而歸之農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轉而緣南畝畜積足而人樂其所上感于是詔開籍田親率耕以勸百姓
三月趙幽王辟疆河間王(治樂成今直𨽻河間府獻縣是)朱虚侯章城陽王(治今山東沂州府莒州是)東牟侯興居濟北王(治盧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長清縣)子武代王參太原王(治晉陽見前)揖為梁王(治睢陽歸德府商邱縣是)
公元前179年
 有司請立皇子諸侯王詔先立河間(憐趙王友幽死既立太子又復立其少子)城陽濟北(以平諸吕有功故王)三王然後皇子(三皇同日立後淮陽徙代并有太原讀書愛之異于他子立十年卒無子武遂王梁)
公元1309年
夏五月誹謗妖言
 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帝堯見前)所以通治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是使衆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過失也將何以逺方賢良其除之民或祝詛上以相約後相謾(欺也初約祝詛後相欺誑中道而止無實事也)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又以為誹謗細民之愚無知抵罪朕甚不取自今以來有犯此者聼治
秋九月天下今年田租之半
 詔曰農天下之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今親率羣臣農以勸之其賜天下今年田租之半(甲子)三年冬十月丁酉晦日
公元1310年
十一月丁卯晦日
丞相絳(漢縣後漢絳邑故城在山西平陽府曲沃縣西南)侯勃免就國
 詔曰前遣列侯就國或辭未行丞相朕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
灌嬰丞相太尉
淮南王長來朝辟陽(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冀州東南)侯審食其
 初高祖趙趙王敖進美人得幸有身貫高事發美人坐繫美人母弟趙兼審食其吕后吕后妬弗肯白食其亦不彊爭美人已生子恚即自殺吏奉其子詣高祖高祖悔名之曰吕后母之㑹黥布反即封淮南王(事具前)王蚤失母附吕后吕后時得無恙而常心怨食其弗敢發至是入朝(王素驕蹇奉法上以親故寛假之及入見上入苑囿獵與上同車常謂上大兄)往見食其袖鐵椎椎殺之馳至闕下肉袒謝罪帝傷其志為親赦弗治以此歸國驕恣出入稱警稱制擬于天子袁盎諫曰諸侯太驕必生患不聴
夏五月匈奴入冦帝如甘泉(甘泉宫名也在今陕西西安府涇陽縣西北)遣丞相將兵擊走之遂如太原濟北興居
反遣大將軍柴武擊之秋七月還宫八月興居
自殺
 匈奴入居北地河南(注俱見前)為寇上幸甘泉丞相灌嬰發車騎八萬五千擊之匈奴出塞上因太原見故羣臣皆賜之復晉陽中都三嵗租留游十餘日初誅諸吕時朱虚侯章功尤大大臣許盡以趙地王章以梁地王興居既立聞其初欲立齊王故絀其功及王諸子乃割齊二郡王興居自以失職奪功常怏怏(嵗餘卒)至是上幸太原興居以為天子且自匈奴發兵反欲襲滎陽帝聞之詔罷丞相兵以棘蒲(今直𨽻趙州)侯柴武大將軍擊之遂還長安八月擊虜興居興居自殺
張釋之(字堵陽人)為廷尉(秦官漢因之)
公元前179年
 釋之初為騎郎十年不得調袁盎薦之為謁者朝畢因前言事帝曰卑之無甚高論令今可行釋之乃言秦漢間得失帝悦拜謁者僕射從行虎圈(在西安府咸寧縣東北)上問上林(漢上林苑有令丞尉水衡都尉)諸禽獸簿尉不能虎圈嗇夫(漢制縣有鄉嗇夫聴訟此其類也)從旁代尉對甚悉上曰吏不當若是耶詔釋之嗇夫上林釋之陛下周勃張相如(東陽侯)何如人上長者釋之曰此兩人曽不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㨗給哉且秦以任刀筆吏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
公元前185年
 文具無實不聞其過陵遲至于土崩陛下嗇夫口辨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靡矣上曰善乃不拜嗇夫釋之宫車令(衛尉屬掌司馬門天下上事四方貢獻皆領之)頃之太子梁王共入朝不下司馬門釋之追止之劾不敬太后聞之帝免冠謝教兒子不謹太后使使承詔太子梁王然後得入帝由是釋之中大夫(釋之從行霸陵慎夫人上指新豐道曰此走邯鄲道也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意慘悽悲懷顧謂羣臣曰嗟乎北山石為椁用紵絮斮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左右皆曰善釋之曰使其中可欲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戚焉帝稱善)至是拜廷尉上行中渭橋(玉海架渭者三橋中渭橋在長樂宫西渭橋亦曰便橋長安西東渭橋萬年東)有人從橋下走乗輿馬驚捕屬廷尉釋之犯蹕罰金上怒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傾天下用法皆為之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良乆廷尉當是也後有人高廟坐前玉環得下廷尉釋之奏當棄市上大怒曰人盗先帝器吾欲置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讀曰恭)承宗意也釋之曰法如是足也今盗宗廟器而族之有如萬分之一愚民長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許之(乙丑)四年冬十二月丞相潁陰侯灌嬰卒(諡曰懿)以張蒼(陽武人)為丞相
 秦時柱下史明習天下圖書計籍尤善律厯髙祖用為計相(専主計籍)至是以御史大夫灌嬰丞相(厯有黄帝顓頊夏殷周及魯六家顓頊厯六家疏闊中最為微近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因故秦時本以十月嵗首朔晦月見弦望滿虧多非是)
河東(河東郡安邑安邑見前)守季布至罷歸郡
 上召季布欲以御史大夫或言其使酒難近至留邸一月見罷因進曰臣無功寵待河東陛下無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無受事罷去此人必有毁臣者夫以一人之譽而召臣以一人之毁而去臣恐天下有識聞之有以陛下淺深也上黙然良乆河東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絳侯周勃廷尉既而赦之
 既就國每河東守尉行縣至絳自畏常被甲家人持兵以見之人有告欲反下廷尉逮治不知置辭(謂對獄之語)吏稍侵辱之千金與吏吏乃書牘背示之曰以公主為證公主帝女子勝之尚之故獄吏教引為證太后謂帝曰絳侯始誅諸吕皇帝璽居北軍不以此時反今居一小縣顧欲反耶帝亦見獄辭乃使使持節赦之復爵邑既出曰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
公元前184年
顧成(在西安府咸寧縣應劭曰帝自為廟制卑狭顧望故名自後諸帝皆自立景帝徳陽武帝龍淵昭帝徘徊宣帝樂游元帝號長夀成廟號陽池丙寅)五年春二月地震
夏四月更造四銖錢盗鑄
 初秦用半兩錢(文曰半兩如其文)高祖嫌其重更鑄莢錢(杜佑曰錢如榆莢一銖半徑五分)于是物價騰踊石萬錢至是更造四銖錢(文亦曰半兩稍輕)除盗鑄錢令使民放鑄賈誼諌曰法使天下公得鑄錢敢雜以鉛鐡者罪黥然鑄錢非殽雜為巧則不可得嬴而殽之甚㣲為利厚夫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姦今令細民人操造幣之勢各隱屏鑄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姦黥罪日報其勢不止曩禁鑄錢死罪積下今公鑄錢黥積下姦數不勝法禁數潰銅使之然也銅布于天下其為禍博矣故不如收之(賈山上書言錢者亡用器也而可以富貴富貴人主操柄也令民為之是與人主共操柄不可長也)上不聴當是呉王濞諸侯豫章銅山(韋昭豫章當作故鄣浙江湖州府安吉州故鄣縣東有峴山括地呉採之銅即此)鑄錢富埒天子大中大夫鄧通(蜀郡安人)以寵幸嚴道銅山(今四川雅州府榮經縣嚴道其北有銅山)使鑄錢財王者以故呉鄧錢滿天下(丁卯)六年冬十月淮南王長謀反廢徙蜀道
公元前181年
 淮南王長自作法令逐漢所置吏請自置相帝曲意從之又擅刑殺不辜爵人闗内侯上書不遜帝重自切責薄昭與書引管蔡以為警戒不悦至是謀反(令男子但等與柴武子竒謀以輦車谷口人使閩越匈奴)事覺召至安丞相御史大夫等奏罪當棄市不忍置法徙處蜀載以輜車次傳袁盎諫曰上素驕淮南王弗為置嚴傅相以故至此今暴摧折之臣恐卒霧露病死陛下有殺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復之王果恚憤不食死傳者不敢發車封至雍(漢縣故城在今陜西鳳翔府鳳翔縣南)雍令發之以死聞上哭甚悲逮考諸縣發封侍者棄市以列侯禮民或歌之曰一尺尚可一斗尚可兄弟二人不相容上聞而病二年子安四人皆為列侯(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陽周侯良為東城侯)賈誼知上必將復王之也諫曰淮南王悖逆無道天下不知其辠今奉尊人之子適足負謗天下爾此人少壯豈能忘其父哉弗聴(十二年追諡長曰厲王)
匈奴復請和親
 初冒頓遺漢書請復故約帝報書并遺之繡袷綺衣
諸物至是冒頓死子稽粥立號老上單于帝遣宗
 室女翁主單于閼氏使宦者中行説(晉中行氏之别)傅翁主説不欲行彊使之説曰必我也為漢患者既至單于親幸于是説教單于左右疏記(謂分條而記之)以計課其人衆畜物遺漢書牘印封令長倨傲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
賈誼梁王太
公元前171年
 初上議以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年少初學専欲擅權紛亂諸事于是疏之以為長沙王太傅(誼以適去意不自得渡湘為賦以弔屈原至長沙地卑濕有服鳥飛入其舍誼自傷倬為賦以自廣)久之上思誼徴之至入見上方受釐(音禮顔師古曰福也受釐祭畢而受神之福也)坐宣室(未央正室)因問鬼神本誼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前席既罷曰吾乆不見賈生以為過之不及也乃拜梁王太上疏曰臣竊惟今之事勢可為痛哭一可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背理而傷道者難徧以疏舉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以為非愚則諛皆非知治亂之體者也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數之于前因陳治安䇿試詳擇焉(其畧曰夫樹國固必相疑之勢下數被其殃上數爽其憂甚非所安上全下也今或親弟謀為束帝親兄之子西向而擊今呉又見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徳澤有加焉猶尚如是莫大諸侯權力十此者乎曩時高皇帝膏腴之地以王諸侯徳至渥也然十年之間反者九起臣竊跡前事大扺彊者先反弱者後反長沙乃二萬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非獨異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酈絳灌數十城而王今雖已殘亡可也信越倫列徹侯至今可也然則天下大計可知己欲諸王之皆忠附莫若令如長沙王臣子之勿葅醢莫若令如樊酈等欲天下治安莫若衆建諸侯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今海内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割地定制各為若干國使子孫以次受之分地衆而子孫少者建以為空而置之須其子孫者舉使君一寸之地一人之衆天子亡所利焉誠以定而已天下之勢方病大瘇一脛之大幾如要一指之大幾如股平居不可屈信失今不治必為痼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勢方倒懸匈奴嫚娒侵掠不敬也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漢嵗致金絮采繒以奉之夷狄徴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貢臣下之禮也倒懸如此莫之能解猶為國有人乎可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王之號為戎人諸侯勢既卑辱而禍不息長此安窮臣竊料匈奴之衆不過漢一大縣天下之大困于一縣之衆甚為執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匈奴行臣之計請必繫單于之頸而制其命伏中行說而笞其背舉匈奴之衆惟上之令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兔玩細娯不圖大患可為流涕者此也今民賣僮者為之繡衣絲履偏諸是古天子后服也而庶民得以婢妾白穀表薄之裏緁以偏諸美者黻繡是古天子之服而富人大賈召客者以被墻且帝之身自皂綈富民墻屋文繡天子之后以縁其領者庶人嬖妾縁其履此臣所謂也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進計者猶曰毋為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啇君遺禮義棄仁恩并心進取行之二嵗秦俗日敗故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借父耰耡有徳色母取箕帚立而誶語抱哺其子與公併倨婦姑不相得反脣相稽不同禽獸無幾耳今其遺風餘俗猶尚未改棄禮義捐亷恥日甚月異而嵗不相同矣而大臣特以簿書期會之間以為大故至于流俗失世壞敗恬而不知以為適然耳夫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鄉道非俗吏之所能為俗吏之所務在于刀筆筐篋不知大體筦子禮義亷恥是為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可不寒心哉豈如今經制令君君臣上下有差父子六親各得其宜此業一定世世常安若夫經制不定是猶渡江河亡維楫中流遇風波船必覆矣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夏殷周為天子數十世秦為天子二世亡何三代有道之長而秦無道之暴也古之王者太子有司齋肅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故自赤子固已行矣孩提有識三公三少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不使見惡行選天下端士有道術者使與居處出入太子見正事聞正言正道左右前後正人孔子少成天性習貫自然三代所以長乆者以其輔翼子有此具也反秦而不然使趙高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其視殺人艾草菅然豈惟胡亥性惡彼其所以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諺前車後車天下之命懸于太子子之善在于諭教與選左右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矣子正而天下定矣此時務也凡人智能見己然不能見將然夫禮者禁于將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己然之後是故法之所為用易見而禮之所為至難知也若夫慶賞勸善刑罰懲惡先生執此之政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天地豈顧不用然而禮云禮云者絶惡未萌微渺使民遷善逺辠不自知世主之欲民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異或道之以徳教或敺之令以法令道之以徳教徳教泠而民氣樂敺之以法者法令極而民風哀哀樂之禍福之應也夫人之置器置諸安處安置危處危天下大器也在天子之所置之湯武天下仁義禮樂累子數十世此天下所共聞也奉皇置天下法令刑罰禍幾及身子孫誅絶天下所共見也今或言禮義不如法令教化不如刑罰盍引殷周秦事以觀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衆庶如地故陛九級上亷逺地堂高無級近地堂卑者難攀卑者易陵理勢然也故古者聖王制為等列自公卿大夫外有公侯伯子然後官司小吏延及庶人等級分明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諺曰欲投鼠而忌器鼠近器尚憚不投恐傷其器况于貴臣之近主乎亷恥節禮以治君子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離主上不逺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貴皆天子之所改容禮之者也古天子之所謂伯父伯舅而今衆庶黥劓髠刖棄市之刑然則不亡陛乎被戮者不泰迫乎亷恥不行大臣無乃握重權大官而有徒𨽻無恥之心乎夫嘗已在貴寵之位今而有過帝令廢之可也退之可也之死可也滅之可也若夫束縛之係緤之輸之司寇編之徒官寇小吏詈罵榜笞之非尊尊貴貴之化也古者大臣有坐不亷而廢者曰簠簋不飾汙穢淫亂者曰惟簿不修罷軟不勝任者曰下官不職故貴大諱臣定有罪矣猶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遷就而為之也遇之有禮故羣臣自憙嬰以亷恥故人矜節化成定則為人臣者皆顧行而忘利守節仗義可以託不御之權可以六尺之孤此勵廉恥行禮所致主上何䘮焉此之不為而顧彼之乆行故曰可爲長太息者此也)上深納其言後梁王揖墜馬死(無子請為梁立後而以淮南地淮陽于是淮陽王武梁王)自傷為傅無狀哭泣嵗餘卒時年三十三(己巳)八年長星出東方(庚午)九年大旱(辛未)十年車騎將軍薄昭有罪自殺
公元前179年
 殺漢使者不忍加誅使公卿從之飲酒欲令自引不肯使羣臣䘮服往哭之乃自殺(初封軹侯既死帝為置後壬申)十一年匈奴狄道(漢縣今為州甘肅蘭州府)
 時匈奴數為邊患太子家令(秦官漢因之屬詹事)鼂錯(鼂與朝同王子朝之後以名為氏鍇潁川人)上書言兵事曰臣聞用兵臨陣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步兵之地(山林川阜)車騎不當一車騎之地(平原曠野)步兵十不當一弓弩之地(平陵相逺川谷居間仰高臨下)短兵百不當一長㦸之地(兩陣相近可前可後)劔楯不當一矛鋋之地(萑葦竹蕭草木茂接)長㦸不當一劔楯之地(曲道相伏險阸相薄)弓弩不當一士選練不服習前擊後懈與金鼓之相失不習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完利不堅密弩不及逺射不能中中不能入此將不省兵之禍也五不當一故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與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與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也四者兵之至要也今匈奴地技藝中國上下山坂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猶弗如)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風雨罷勞饑渇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長技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匈奴之衆易撓亂勁弩長㦸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堅甲利刄長短相雜遊弩往來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材官材力騶發驟發其矢也)矢道同的(言用矢者同中一的)則匈奴革笥(以皮作如鎧)木薦(以木作如楯)弗能支也下馬地鬬劔㦸相接去就相薄匈奴之足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匈奴長技中國長技陛下又與數十萬之衆以誅數萬之匈奴衆寡之計以一擊十之術也雖然兵凶器戰危事帝王之道出于萬全今降胡義渠(註見前)來歸誼者其衆數千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郡良騎明將能知其習俗和輯其心者將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為表裏各用其長技萬全之術也帝嘉之賜書寵答焉(初學申商為人峭直刻深以其辯得幸太子號曰智囊)
募民塞下
 鼂錯上言聞兵起而不知其勢戰則為人禽屯則卒積死今匈奴數轉牧行獵塞下以候備塞之卒卒少則入不救邊民絶望而降敵救之纔到則胡又已去聚而不罷為費甚大罷之則胡復入如此連年中國貧苦而民不安陛下幸憂邊境發卒治塞然令逺方之卒守塞一嵗而更不如選常居家室田作且以備之以便為之高城深塹要害之處調立城邑毋下千家先為室屋田器募民免罪拜爵復其家予冬夏衣廩食能自給而止(初徙予之能自供即止)塞下民利禄不厚不可使乆居危難之地胡人入驅而能止其所驅者以其半與之縣官為贖如是邑里相救赴敵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親戚而利其財也此與東方戍卒不習地勢而畏胡者功相萬上從之(復言陛下募民以實塞下使屯戍益省輸將益寡甚大恵也臣聞古之徙民者相其隂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然後營邑立城制里割宅器物使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民所以輕去其鄉而勸之新邑也為置醫巫救疾修祭男女昏生死相墳墓相從種樹畜長所以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臣又聞古之制邊縣以備敵也使伍家為伍十伍為里四里一連十連為邑皆擇其邑之賢才地形知民心者為之長居則習民于射法出則教民應敵服習以成勿令遷徙㓜則同遊長則共事夜戰相知足以相救畫戰目相見足以相識愛之心足相死如此而勸以厚賞威以重罰則前死而不旋踵癸酉)十二年冬十二月河决酸棗(漢縣故城河南衛輝府滑縣北)
 東潰金堤(括地金堤一名千里堤在白馬東白漢縣故城衛輝府滑縣東北)于是東郡大興卒塞之(劉友益曰書河决始此)詔民入粟拜爵免罪賜民今年半租
 鼂錯上言重農貴粟(畧曰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為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今海内一亡水旱之災而畜積未及者何也地有餘利民有餘力生穀之土未盡山澤之利未盡游食之民未盡歸農人情一曰不再食則幾終嵗不製衣則寒腹饑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夫珠玉金銀不可食寒不可然而貴之以上用之故也粟米布帛一曰弗得而饑寒是故君貴五榖而賤珠玉農夫五口之家耕不過百畮不過百石春耕夏耘冬蔵四時之間亡日休息私自送往迎來弔死問疾養孤長㓜其中勤苦如此復被水旱之災賦斂不時朝令暮改有者半價而賣無者取倍稱之息于是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矣而商賈大者積眝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竒贏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賣必倍故其男不耕耘不蠶織衣必文采食必梁内因富厚交通王侯千里游教冠盖相望商人所以兼并農人所以流亡者也方今之務莫若使民務農民務在于貴粟貴粟之道在于使民賞罰今募天下入粟縣官得以拜爵除罪富人有爵農民有錢所謂捐有餘補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不過三嵗塞下必多矣)帝從之令入粟于邊拜爵多少級數為差復言邊食足支五歳入粟郡縣郡縣足支一嵗時赦勿收農民租帝復從之下詔道民之路在于務本親率天下十年于今而野不加闢嵗一不登民有饑色從事焉尚寡而吏奉吾詔不勤勸民不明也且吾農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將何以勸焉其賜農今年田租之半
三老孝悌力田常員
 詔曰孝悌天下大順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衆民之師也亷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萬家之縣云無應令(謂無孝悌力田可應察舉之令)豈實人情是吏舉賢之道未備也其遣謁者勞賜(三老孝者帛五匹悌者力田二匹亷吏三匹)及問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員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甲戌)十三年春二月詔具親耕禮儀
 詔曰朕親耕以供粢盛皇后親桑奉祭祀其具禮儀(漢書儀春始東耕籍田以太牢祀先農百官皆從以次耕又春桑皇后親桑苑中養蠶于簿以少牢蠶神還獻于繭館)
秘祝
 初秦時祝官秘祝即有災祥移過下至是詔曰禍自怨起福徳興百官之非宜由朕躬秘祝之官移禍于下朕甚不取其除之
五月肉刑
 太倉淳于意(臨淄人師郡公陽慶黄帝扁鵲脈書診病生死)有罪當刑逮繫長安少女緹縈(五女臨行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緹縈傷父言乃隨之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雖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繇沒入為官婢以贖父刑罪憐悲詔曰詩曰愷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過為善而道無繇至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刻肌終身不息何其痛而不徳也豈為民父母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於是丞相張蒼定律以上(當髠者為城旦舂當黥髠者鉗為城旦舂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止者笞五百當斬右止殺人先自告吏坐受賕枉法縣官財物而即盗之已論而後笞罪者皆棄市城旦舂者各有嵗數以免)制曰可是時上既躬修元黙將相皆舊功臣懲惡亡秦政論議務在寛化行天下吏安其官民樂業畜積嵗増户寢息(生也)風流篤厚禁網疏闊是以刑罰大省斷獄四百有刑措之風焉
六月除田租税
 詔曰農天下本務莫大焉今厪(與勤同)身從事而有租税之賦是謂本末者(本謂農末商賈)無以異也其于勸農之道未備除之(乙未)十四年匈奴入宼遣兵擊之出塞而還
 匈奴老上單于以十四萬騎入朝那(漢縣故城在今甘肅平凉府平凉縣西北)(在平凉府固原州東南)殺北地都尉卬(卬姓孫見功臣表)虜人甚多使竒兵燒回中宫(注見前)候騎至雍甘泉(注見前)詔發車千乘騎卒十萬上親勞軍勒兵教令欲自征匈奴臣諫不聴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以張相如欒布將軍逐出塞即還
作徒魏尚(槐里人)復為雲中守(雲中郡雲中縣趙故城見前)
 上輦過郎署郎署馮唐問曰父老(顔師古曰謂年已老也考武帝初年九十餘則此時年當餘六十故帝呼之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對曰臣大父人父徙代上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高袪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于鉅鹿下今吾每飯意未嘗不在鉅鹿父老知之乎對曰不如亷頗李牧之為將也上搏髀嗟乎吾獨不得亷頗李牧為將吾豈憂匈奴陛下得之不能用也上怒復入禁中良乆卒復問曰公何知吾不能用亷李牧對曰上古王者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内寡人制之閫以外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决于外歸而奏之要非虚言李牧趙將軍市租自用饗士賞賜不從中覆委任責成功故得盡其智能而趙幾霸今臣竊聞魏尚雲中守軍市租盡以饗士私養錢(私廪假錢)自饗賓客軍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敢塞虜一入擊之所殺甚衆坐上功首虜差六級(秦法斬敵一首拜爵一級魏尚所上首虜之數差六級坐罪)陛下下之吏削其爵徒作由此言之陛下賞太輕罰太重雖得弗能用也上悦是日馮唐持節魏尚復為雲中守車騎都尉
増諸祀壇珪幣
公元前166年
 詔曰朕獲執犧牲珪幣事上帝宗十四年于今厯日彌長朕甚自愧其廣増諸祀壇珪幣昔先王逺施不求其報望祀不祈其福右賢左戚先民後己至明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歸福朕躬不為百姓夫以朕之不徳而専饗獨美其福百姓不與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無有所祈(丙子)十五年春黄龍成紀(注見前)夏四月帝如雍始郊見五帝(此五畤五帝五畤注詳後景帝中六年)
公元前179年
 初魯人公孫臣上言始秦得水徳漢受之當為土徳黄龍見宜改正朔色尚黄丞相張蒼以漢乃水徳公孫臣非是罷之至是黄龍成紀帝召公孫臣博士諸生申明土徳改厯服色事(張蒼由是遂絀)下詔禮官郊祀夏四月行幸郊見五帝
秋九月親策賢良直言極諫者以鼂錯中大夫
 詔諸侯王公卿郡守賢良直言極諌者上親策時對䇿者百餘人太子家令鼂錯最為高第(對策大畧以為五帝其臣莫及自親三王臣主俱賢則共憂之五伯不及其臣則任使之故各當其世而立功徳焉)擢為中大夫上言宜削諸侯法令可更定者凡三十篇上雖不盡聴然竒其材(丁丑)十六年夏四月郊祀五帝渭陽新垣平上大夫
 趙人新垣平望氣見上曰長安東北有神氣成五采東北神明之舍天瑞下宜立祠合符于是渭陽五帝廟(廟同一宇帝各一殿五門如其方之色括地志廟在咸陽臨渭)夏四月親祠貴平上大夫賜累千金而使博士諸生刺(采取之也)六經中作王制(即今禮記王制篇)議巡守封禪事
齊地悼恵王子六人為王
 齊王則(哀王襄子)薨無子國除上乃分齊地悼恵子將閭為齊王志為濟北(注見前)王賢菑川(治劇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壽光縣)王雄渠為膠東(治即墨見前)王卬為膠西(治高密今縣屬萊州府)王辟光為濟南(治東平陵濟南府厯城縣是)王
淮南地厲王子三人為
公元前178年
 安為淮南王(仍治夀春)勃為衡山王(治六注見前)廬江(治舒今江南廬州府廬江縣是)王(厲王四子東城侯良已卒故不封)詔更以明年元年汾陰(注見前)廟
公元前163年
 新垣平使人玉杯詣闕下而入言于上曰闕下寳玉氣已視之果有獻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夀平又言臣候日再中頃之日郤復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元年天下大酺平復周鼎泗水中(注見前)今河決通于泗而汾隂有金寳氣鼎出于是治廟汾陰欲祠鼎出(戊寅)後元年冬十月新垣平伏誅
 人有上書新垣平所言皆詐也下吏誅夷是後上亦怠于改正(之成反正朔也)服(服色也)鬼神之事渭陽五帝使祠官以時致禮不往焉詔議可以百姓
公元前179年
 詔曰間者數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災朕甚憂之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過與將百官奉養或費無用之事或多與何其民食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無乃百姓從事于末以害農者蕃為酒醪以靡(同糜散也)榖者多六畜之食焉者衆與細大之義吾未能得其中其與丞相列侯二千石博士議之有可以百姓率意逺思無有所隱(己卯)二年夏復匈奴和親
 詔曰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殺吏民夙興夜寐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葢相望結轍(使車徃還故轍如結)于道以諭朕志于單于今單于社禝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和親以定于今年(時上匈奴匈奴亦使當户謝復和親當户匈奴官名)
秋八月丞相蒼免以申屠嘉(申侯之後安定屠原為申屠梁人)為丞相
 時張蒼病免(罷相口中無齒食乳年百餘嵗乃卒)帝以后廣國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廣國乆念不可而髙帝時大臣餘見無可御史大夫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張(如淳曰有材多力之士能脚蹋强弩張之故曰蹶張)從高帝闗内侯遂以為丞相為人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大中大夫鄧通愛幸(初以櫂船黄頭郎帝嘗夢欲登天不能黄頭郎推之上顧其衣尻帶穿覺而之漸臺衣後穿夢中所見召問姓名鄧通鄧猶登也帝愛幸之)嘉嘗入朝居上怠慢奏事畢因言曰陛下愛幸羣臣即富貴至于朝廷之禮不可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顔師古曰言當私戒之)罷朝府中檄召不來且斬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使人召若丞相免冠徒跣頓首自如責曰朝廷高帝朝廷小臣殿上大不敬當斬史(令史也)今行斬之頓首首盡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謝丞相曰此吾弄臣釋之至為上泣曰丞相幾殺臣(辛巳)四年夏四月丙寅晦日食(癸未)六年匈奴上郡雲中將軍周亞夫(勃次子封條侯)等屯兵備之
 匈奴老上單于死子軍臣單于絶漢和親大入上郡(漢郡治膚施膚施縣今屬延安府)雲中殺畧甚衆烽火甘泉長安將軍令免(顔師古曰姓令名免)屯飛狐蘇意句注(飛狐句注注俱見前)張武北地(漢郡治馬領故城在今甘肅慶陽府環縣東南)周亞夫細栁(今西安府咸陽縣西南細栁倉即亞夫屯兵處)劉禮霸上徐厲棘門(在咸陽縣東北闕門也)以備胡上自勞軍至霸上棘門軍直馳入將以下送迎已而細栁軍軍士被甲鋭兵彀弓持滿先驅不得入曰天子至軍都尉將軍令軍中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于是上乃使使持節將軍吾欲勞軍亞夫乃傅言開壁門門士請車騎曰將軍軍中不得馳驅于是上乃按轡徐行至營亞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上為改容式車使人稱謝皇帝勞將軍成禮而去羣臣皆驚上曰嗟乎此真將軍曩者霸上棘門軍兒戲耳其將固可襲而虜也至于亞夫可得而犯哉稱善者乆之後月匈奴逺塞兵罷拜亞夫中尉(秦官漢因之掌徼循京師)
公元前201年
大旱蝗詔弛利省費振民
 令諸侯入貢山澤減諸服御損郎吏員倉庾(在邑曰倉在野曰庾)以振貧民民得賣爵(富人欲爵貧人欲錢故聴賣買甲申)七年夏六月帝崩遺詔短䘮
公元前200年
 遺詔萬物之生靡不有死死天地理物自然可甚當今之世咸嘉生而惡死厚葬破業重服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無以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乆臨哀人父子損其飲食鬼神祭祀以重吾不徳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𦕈𦕈之身託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餘年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方内安寧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遺徳惟年之乆長懼于不終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高廟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釋服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服大紅(與功同)十五日小紅十四日七日釋服(大功小功纎皆以衰布言由粗及細大功中祥小功大祥纎則禫也三十六日而釋服以日易月也)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無有所改(因山為蔵不復起墳就其水名以為陵號)歸夫人以下至少使(夫人下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皆遣歸家)
霸陵(在西安府咸寕縣東其西北霸陵縣霸上也)
 帝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増益不便輙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史記索隱新豐驪山上有露臺鄉即文帝欲作臺處)召匠計之直百金帝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為身弋綈(弋黒色綈厚繒也)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朴天下先治霸陵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呉王詐病不朝賜以几杖羣臣袁盎諫説雖切嘗假借納用張武受賂遺金錢覺賜御府錢以愧其心専以徳化民是以海内安寧家給人足後世鮮能及之
太子即位(是為孝景帝)
皇太后太皇太后皇后皇太后
秋九月星孛西方
公元前156年
孝景皇帝(乙酉)元年冬十月高皇帝太祖孝文皇帝太宗郡國太宗
 丞相嘉等奏功莫大高皇帝徳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宜為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宜為太宗之廟天子世世郡國宜各立太宗制曰
復收民田半租
 初文帝除民田租(事具前)至是令民出租之半三十而税一也
笞法
公元前144年
 文帝雖除肉刑而笞五百及三百者率多死至是帝下詔曰加笞與重罪(謂死刑)無異幸而不死不可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然尚有不全者後更減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事在中元六年)又定箠令(箠以為之長五尺其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其節)當笞者笞臀毋得更人(謂行笞者不更易人)自是笞者得全
以張歐(沛人字叔高祖功臣安邱侯説少子)為廷尉
公元前200年
 歐事帝于太子宫雖治刑名為人長者未嘗案人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不敢大欺(丙戌)二年冬十二月星孛西南
公元前205年
春三月立子六人為王
公元前204年
 徳為河間王(故河間哀王福薨無子以其地封徳)閼為臨江(治江陵見前)王(立三年薨無子)餘為淮陽(注見前)王(後徙封魯)非為汝南(治平輿見前)王(後徙江都)彭祖廣川(治信都見前)王(後徙封趙)發為長沙(注見前)王(長沙王呉著薨無子國除故以其地封發)
公元前205年
夏四月太皇太后崩葬南陵(在霸陵南)
六月丞相故安侯申屠嘉
 時鼂錯内使(内史掌治京師漢因之)數請間言事輙聴寵幸九卿(漢正九卿常郎中令衛尉太僕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是也)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疾之内史門東不便乃更穿一門南出南出太上皇廟堧(内垣外游地)垣也嘉聞奏請誅錯客有語夜入自歸上(自首于上也)至朝請上曰所穿乃外堧垣故冗官其中且我使為之無罪罷朝曰吾悔不先斬乃為所賣歐血而死(諡曰節)
陶青(陶陶唐氏之後高祖功臣開封侯舍子)為丞相鼂錯御史大夫彗星東北
衡山(漢國見前)雨雹
 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熒惑(注見前)逆行北辰(中宫北極五星亦曰天極)月出北辰間(月有九行終不能出北辰間出北辰間失其行也)嵗星(注見前)逆行天廷(太微天廷)中(丁亥)三年冬十月梁王武來朝
 梁王竇太后少子故有寵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四十餘城皆大縣)賞賜不可勝道(府庫金錢且百鉅萬珠玉寳器多于京師)至是來朝時上未置太子與王宴飲從容言曰千秋萬嵗後傳于王王辭謝知非言然内喜太后亦然詹事(秦官漢因之掌皇后太子家)竇嬰(字王孫太后從兄子)引巵進酒天下高祖之天下父子相傳漢之約也上何以得傳梁王太由是病免太后門籍(出入殿門之籍)梁王以此益驕(廣睢陽城東苑招延四方游士莫不至焉睢陽故城在今河南歸徳府商邱縣南東苑亦曰兔園商邱縣東)
長星東方
公元前204年
春正月呉王濞膠西王卬膠東王雄渠菑川王賢濟南王辟光楚王戊(元王交之孫)趙王遂反以條(亦作修今直𨽻河間府景州南條城故漢縣也)侯周亞夫太尉將兵討之
 初孝文時呉太子入見得侍皇太子飲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博局提(音抵擲也)殺之呉王由是怨望稱疾不朝始有反謀後使人為秋請(孟康曰律曰朝曰請如古諸侯朝聘也)文帝責問使者察見淵中不祥(語見韓非子)唯上棄前過與之更始于是文帝賜呉王几杖老不朝其謀乃解然以此日益鼂錯數言呉過可削文帝不忍罰及帝即位呉王不朝法當文帝弗忍徳至厚也當改過自新乃益驕恣公即山鑄煮海為鹽天下亡人作亂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其反遲禍大上列侯公卿宗室雜議莫敢難獨竇嬰争之又言楚趙皆有罪請各削一郡膠西賣爵事削六縣方議削呉呉王削地無已發謀舉事膠西王好兵使人説之又身至膠西面約(呉王使應高徃説膠西王王初不許高説两分天下乃許之呉王猶恐不果身自使者膠西膠西羣臣聞其謀諌王曰今承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兩主分爭患乃益生王不聴)發使約菑川膠東濟南許諾楚王戊削地亦與呉通謀(楚元王魯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詩于浮邱伯及王楚以三人中大夫穆生嗜酒元王每為設醴及孫即位常設後乃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于市稱疾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乎今王一旦小禮何足至此穆生君子見幾不俟終日先王所以禮吾三人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乆處豈為區區之禮哉因謝病淫暴太傅韋孟作詩諷諫不聴亦去及與呉通謀申公白生胥靡之衣之赭衣使杵臼碓舂于市穆氏楚穆王之後以謚為氏浮邱複姓齊人豕韋氏彭城人後徙鄒)及削呉㑹豫章郡書至呉王起兵漢吏膠西膠東菑川南楚趙亦皆反齊王(孝王將閭)後悔背約城守濟北王城壊未完郎中令刼守王不得發兵膠西膠東菑川濟南共攻齊圍臨淄趙王遂發兵住其西界北使匈奴連兵呉王悉其士卒二十餘萬閩東越亦發兵從起廣陵西渉淮并楚兵遺諸侯罪狀鼂錯合兵誅之攻破棘壁(即春秋大棘見前)乗勝前鋭梁王將軍擊之皆敗還梁王城睢陽初文且崩戒太子曰即有緩急周亞夫真可將兵及是七國反書聞上乃拜亞夫太尉三十六將軍呉楚曲周侯酈寄趙將軍欒布擊齊復召竇嬰大將軍滎陽監齊
御史大夫鼂錯
 帝與出兵令上自將兵而身居守言徐僮之間呉未下者可以予呉素與呉相袁盎不善及呉反宜知呉計謀欲治之人有告夜見竇嬰為言所以反願至上口對入言上乃召入見上方調兵食問曰今呉楚反于公意何如曰願屏左右屏人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趨避東廂甚恨)卒問對曰呉楚相遺書賊臣鼂錯擅適(讀作謫)諸侯削奪之地以故反欲共誅錯復故地而罷今獨有錯發使
 赦七國復其故地則兵可無血刃而俱罷上黙然良乆曰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謝天下乃拜太常密装治行使呉令丞相廷尉劾奏陛下自出臨兵使居守欲以城邑予呉無人臣禮大逆無道當要父母妻子同産棄市制曰殊不知上使中尉紿載行市朝衣東市(初建議侵削諸侯其父自潁川來謂曰疏人骨肉何為不如天子不尊宗廟不安父曰劉氏安鼂氏危矣不忍見禍逮身遂飲藥死後十餘日呉楚反)已死謁者僕射鄧公(城固人亦曰鄧先)為校尉上書軍事上上曰道軍所來聞鼂錯呉楚罷否鄧公曰呉為反計數十嵗矣以誅錯為名不在也夫鼂錯諸侯彊大不可制故請削之以尊京師萬世之利也計畫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口外諸侯報仇臣竊為陛下不取也帝喟然曰吾亦恨之至呉呉楚兵已攻梁壁因留軍中欲刼使將不肯使人圍守且殺之得間節旄夜亡梁遂歸報
二月太尉周亞夫破呉楚軍濞亡走越人誅之戊自殺
 亞夫之將也請于上曰楚兵剽輕難與爭鋒願以梁委之絶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許之亞夫六乘傳(張晏曰欲急馳乘傳六乗)將㑹兵滎陽發至霸上趙渉遮説呉王素富懷輯死士乆矣將軍且行必置間人于殽澠阸陿之間且兵事神密將軍何不從此右去藍田(今縣屬陜西西安府本漢置以藍田山名)出武闗洛陽不過一二日直入武庫鳴鼓諸侯聞之以為將軍從天而下亞夫如其計至洛陽喜曰吾乘傅至此不意自全今吾據滎陽滎陽以東無足憂者使吏搜殽澠間果得伏兵乃請䕶軍引兵東北昌邑深壘而守呉攻梁急梁數使使求救亞夫不許梁愬于上上使告亞夫救梁亞夫奉詔而使輕騎淮泗口絶呉楚兵後塞其饟道梁使韓安國(睢陽人字長孺梁中大夫)張羽(楚故相張尚弟楚反諫被殺)為將軍力戰安國持重乃得頗敗呉兵呉兵欲西梁城不敢西即走亞夫亞夫堅壁不與亞夫軍中夜驚擾亂帳下亞夫堅卧不起頃之復定呉奔壁東南亞夫令備西北已而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呉楚士卒多饑死叛散乃引而去亞夫精兵追擊大破之呉王濞棄其軍亡渡淮走丹徒(漢縣厯代因之今為江南鎮江府治)保東越越人鏦殺之盛其頭馳傅以聞(大子駒亡走閩越)楚王戊軍敗即自殺呉楚反凡三月破滅于是諸將皆以亞夫為是梁王由此亞夫有隙
壬子晦日
齊王將閭及卬遂皆自殺雄渠辟光伏誅濟北王志菑川王
 先是三國(膠西膠東菑川)圍齊齊王使路中大夫(張晏曰姓路官中大夫氏族路出帝擊之後以國為氏)告于天子子復令還報齊王堅守漢兵破呉楚矣路中大夫三國兵圍臨淄數重不得三國將與路中大夫曰若反言漢已破矣齊趣下三國且見路中大夫既許至城下望見齊王曰漢已發兵百萬擊破呉楚引兵救齊齊必堅守無下三國將遂殺路中大夫齊初圍急隂與三國通謀路中大夫從漢來其大臣乃復勸王無下欒布等兵至擊破三國兵解圍已聞齊初有謀欲移兵伐之齊王飲藥自殺膠西王肉袒漢軍叩頭請罪弓高(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河間府阜城縣西南)侯韓穨當金皷詔書讀之自殺膠東菑川濟南伏誅酈寄攻趙不下欒布破齊還并兵引水趙城城壞王遂自殺濟北王亦欲自殺齊人公孫玃為説梁王濟北墜言于呉而終底節不下使呉失與而無助破敗無救未必濟北之力也梁王以聞濟北王得不徙封菑川
立故齊王將閭太子夀為齊王楚元王子禮子端膠西王勝為中山(治盧奴今直𨽻定州)王
 帝以將閭迫刼有謀非其罪也乃召立其太子夀欲續呉太后呉王首為紛亂奈何其後不許乃立禮(時封平陸侯宗正)奉元王後(戊子)四年夏四月立子榮為皇太子徹為膠東王(即武帝)
 榮栗姬王夫人子(王夫人臧児燕王臧荼女孫也嫁槐里仲生男信與兩女仲死臧兒更嫁田氏長女金王孫婦生女矣臧兒金氏婦當貴奪而納之皇太子宫是為王夫人徹徹在身王夫人夢日入其懷以為貴徴焉)
公元前203年
冬十月戊戌晦日食(劉攽是年紀事十月年終胡三省通鑑承用書本紀也考劉胡二氏之説葢亦闕疑意而徐昭文考證以五年當書于日食之上薛應旂甲子彚紀又以日食紀于四年之首未知是今通鑑)
衡山王勃濟北王廬江王賜衡山王
 初七國反呉使者衡山衡山王堅無二志上以為貞信徙王于濟北以褒廬江王以邊越數通使王衡山(己丑)五年春正月陽陵邑(豫作夀陵也在今西安府高陵縣西南)
 募民徙居賜錢二十萬(自是諸帝皆豫作夀陵)
公元前202年
公主匈奴單于(庚寅)六年冬十二月雷大霖雨
公元前201年
秋九月皇后薄氏
 上為太子時薄太后以薄氏女為妃及即位皇后無寵至是遂廢(辛卯)七年冬十一月太子榮為臨江王
 長公主嫖(即館陶公主帝之妺下嫁陳午匹肖反長公主名也)有女欲與太子為妃栗姬妬以帝後宫美人皆因長公主見得貴幸怨怒許長公主欲與王夫人男徹王夫人許之由是長公主日讒姫而譽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賢之王夫人知帝嗛栗姬陰使人趣大行(本典客大行令掌九儀之制)請立栗姬皇后帝怒曰是乃所宜言邪遂按誅大行而廢太子太傅竇嬰力爭不能得乃謝病栗姬恚恨而死
公元前200年
庚寅晦日
春二月丞相青免以周亞夫丞相太尉
夏四月立夫人王氏為皇后膠東王徹皇太子
郅都(郅商時侯國以為河東大陽人)為中尉
公元前148年
 為人勇悍公亷不發私書問遺無所請謁無所聴及為中尉獨先嚴酷列侯宗室側目而視號曰蒼鷹臨江王榮坐侵太宗堧垣宫徴中尉府對簿(事在中元二年)王欲得刀筆(顔師古古者著書于簡牘必用刀)為書上都禁吏不予竇嬰使人間予之王既為書自殺太后聞之怒後以危法殺之(壬辰)中元地震
衡山(胡三省註原地名蓋屬衡山)雨雹
公元前200年
 大者尺八寸(癸巳)二年夏四月星孛西北
公元前205年
立子越為廣川王(彭祖徙趙故立越)寄為膠東王(太子故立寄)秋九月甲戌晦日梁王武使人袁盎
 梁王以至有功得賜天子旌旗出蹕入警寵信羊勝公孫詭二人多竒邪計説王求為漢嗣王入朝(在前七年)帝使使持乗輿駟迎于闗外朝上疏因留(王以太后故入則侍帝同輦出則同車遊獵梁侍中謁者著籍引出天子殿門宦官亡異)㑹太子太后置酒謂帝曰安車大駕梁王為寄帝跪席舉身曰諾罷酒召諸大臣問曰太后如是何謂也皆曰太后意欲梁王為帝太子袁盎曰昔宋宣公不立其子而立弟(事具前)以生禍亂五世不絶不忍大義春秋大居正入見太后白之太后議格遂不復言而使梁王歸國梁王由此詭謀陰使刺殺(梁刺者十餘曹先刺者聞不忍其後曹遮殺安陵郭門外)及他議臣十餘人于是天子意(猶疑也)梁逐賊果梁使之遣田叔往案捕詭勝詭勝王後宫内使韓安國見王泣曰大王訹(見誘也)邪臣浮説犯上禁撓明法天子以太后不忍法太后日夜啼哭大王自改大王終不覺悟有如太后宫車晏駕王尚誰攀乎語未畢王泣數行下令詭勝自殺出之(上方怨梁遣使覆按梁事冠葢相望道王恐使鄒陽長安皇后王信説曰長君得幸于上而長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梁王伏誅太后無所怒切齒側目貴臣竊為足下憂之長君誠為上言得毋竟梁事太后長君入骨髓而長君之弟幸于兩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象日以殺舜為事舜立為天子封之有庳是以後世稱之以是説天徼幸梁事不奏長君乗間言之帝怒稍解鄒陽齊人)時太后憂梁事不食日夜不止帝患之田叔還至霸昌廐(括地志在萬年縣東北萬年咸寜縣治)悉燒梁獄辭空手來見帝曰梁有之乎田叔曰上母以梁事為問也今梁王不伏誅是漢法不行伏法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憂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等謁太后梁王不知也為之者幸臣羊勝公孫詭之屬耳謹以伏誅梁王無恙太后聞之立起坐餐氣平復梁王上書請朝用(梁大夫)説乗布車兩騎斧質闕下謝罪太后大喜相泣如故然帝益疏王不與同車輦矣以田叔為賢擢為魯相(甲午)三年夏四月地震
公元前195年
立子乗為清河(治清故城在今直𨽻廣平府清河縣東)王(立十二年卒無子國除)
公元前204年
秋九月
戊戌晦日
丞相亞夫
 初上廢太子亞夫固爭之不得梁王每與太后亞夫太后欲侯王信帝與亞夫議之亞夫高帝約非有功不侯后兄無功侯之非約也黙然而止後匈奴徐盧六人欲侯之以勸後亞夫曰彼背其主而降侯之則何以人臣守節者乎丞相不可用乃悉侯徐盧亞夫謝病
劉舍(桃侯劉襄子嗣為侯)為丞相(乙未)四年冬十月戊午日食(丙申)五年立子舜為常山王(常山文帝時併入趙今復為國)
大水
公元前203年
九月詔獄疑者讞之
 詔曰獄人大命死者不可復生朕甚憫之諸獄疑若(猶言若疑也)雖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厭(謂不服也)者輙讞之
地震(丁酉)六年冬十一月改諸官名
公元前200年
 更命廷尉大理奉常為太常典客大行(後更為大鴻臚)治粟内史大農(後更為大司農)將作少府(本秦官掌治宫室)為將作大匠主爵中尉(本秦官掌列侯)為都尉(後更名右扶風)長信詹事(掌皇太后宫)為長信少府將行(本秦宫皇后卿)為大長秋大行為行人(先是郡守太守郡尉都尉諸侯丞相為相明年又更中大夫衛尉)
公元前201年
春二月行幸雍郊五畤(史記封禪書五畤索隱秦宣公宻畤青帝靈公作上畤祀黄帝下畤炎帝獻公畦畤白帝四畤後漢高祖入闗曰天有五帝今四何也待吾而具遂作北畤黒帝于是雍有五畤括地五畤原俱在雍縣南考秦襄公西畤文公作鄜畤皆祠白帝以非雍地故不在五畤之數)
夏四月梁王武卒(諡曰孝)分梁地王其子五人
 先是梁王入朝上疏欲留帝不許王歸國忽忽不樂未幾太后極哀不食曰帝果殺吾子哀懼不知所為長公主計之乃分梁為五國盡立孝王五人為王(買為梁王明為濟川王彭離為濟東王定為山陽王不識濟隂王)女五人皆食湯沐邑太后乃説為帝加餐(梁後五王濟川濟東俱以罪廢山陽濟隂俱無子國皆除惟梁獨存)
六月匈奴鴈門(漢郡治善無故城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縣南)上郡
 匈奴鴈門上郡李廣(成紀人)為上郡太守(廣初上谷太守數與匈奴公孫毘邪謂上曰李廣材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數與虜角恐亡之乃徙上郡)從百騎出卒匈奴千騎騎欲馳還曰吾去大軍數十里今走匈奴追射我立盡今我留匈奴以為大軍之誘不敢擊乃令諸騎前未到匈奴二里所皆下馬解鞍以示不走匈奴白馬將出䕶其兵上馬與十餘騎奔射殺之還解鞍令士縱馬卧㑹暮匈奴終怪之不敢擊夜引而去
秋七月辛亥晦日
寗成(南陽穰人)為中尉
 自郅都長安宗室暴犯法上乃召濟南都尉寗成中尉其治效郅都其亷弗如宗室豪傑人人惴恐(後遷内史以罪廢已復起闗都尉吏民出入闗者號曰寧見乳虎無直寗成之怒其暴如此戊戌)後元年春正月治獄者務先寛
 詔曰獄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獄疑者讞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而後不當讞者不為失(顔師古假令讞訖其理不當所讞之人不為罪失)欲令治獄者務先寛
地震
 震凡二十二日
丞相舍免
秋七月乙巳晦日
八月衛綰(大陵人)為丞相直不疑(直氏楚人直弓之後不疑南陽人)為御史大夫
 初綰戲車(顔師古曰若今弄車之技)為郎事文帝中郎將醇謹無它(無餘志念也)上為太子時文帝左右稱病不行文帝且崩屬上曰長者善遇之故上亦寵任不疑為郎有同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同舍郎不疑不疑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慙以此稱為長者人或毁不疑以為盗嫂不疑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
條侯周亞夫亞夫不食
 上召亞夫食獨置大胾無切肉又不置亞夫不平顧尚席(主席者)取箸上視而笑曰此非不君所乎(孟康曰此非不足滿于君所嫌恨之也)亞夫免冠上上曰起亞夫趨出目送之曰此鞅鞅少主臣也居無何亞夫子為父買工官尚方(工官尚方之工尚方少府屬掌工作器物)甲楯可葬者為人告事連汚亞夫召詣廷尉廷尉責問君侯欲反乎亞夫曰臣所買乃葬器也何謂反乎吏曰君縱不欲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侵之益急亞夫不食五日歐血而死(己亥)二年春正月地一三動
公元前205年
夏四月詔戒二千石(漢太守二千石)修職事
 詔曰雕文刻鏤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饑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饑寒並至而能亡為非者寡矣朕親耕親桑以奉宗廟粢盛祭服天下不受獻減太官(少府掌膳食)省繇賦天下務農蠶素有蓄積備災害彊無攘弱衆無暴寡老以夀終㓜孤得遂今嵗不登民食頗寡其咎安在詐偽為吏以貨賂為市漁奪百姓侵牟民縣長吏姦法與盗盗(謂犯法者直共盗為盗耳)甚無謂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職不事官職耗(讀與眊同不明也)亂者丞相以聞請其罪
大旱(庚子)三年冬十月日月皆赤凡五日
公元前204年
十二月晦雷日如紫五星逆行太微(晉書天文太微天子五帝之座十二諸侯府也)月貫天庭(注見前)中
春正月勸農禁采黄金珠玉
 詔曰農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不可食寒不可間嵗不登意為末者衆農民寡也其令郡國勸農種樹可得衣食物吏發民若取庸(韋昭曰發民用其民也取庸因其資以雇庸也)采黄金珠玉坐贓為盗二千石聴者與同罪帝崩太子即位(是為孝武帝)
皇太后太皇太后皇后皇太后
二月陽陵(注見前史臣漢興掃除煩苛與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儉孝景遵業五六十載之間至于移風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云文美矣)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四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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