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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苑卷三
汉 刘向 撰
建本
孔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夫本不正者末必倚始
不盛者终必衰诗云原隰既平泉流既清本立而道生
春秋之义有正春者无乱秋有正君者无危国易曰建
其本而万物理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是故君子贵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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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
始柰何曰正之正之柰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
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听治大夫而一
言士而一见庶人有谒必达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
勿距可谓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
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必正近臣必
选大夫不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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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行身有六本本立焉然后为君子立体有义矣
而孝为本处丧有礼矣而哀为本战阵有队矣而勇为
本治政有理矣而农为本居国有礼矣而嗣为本生才
有时矣而力为本置本不固无务丰末亲戚不悦无务
外交事无终始无务多业闻记不言无务多谈比近不
说无务修远是以反本修迩君子之道
之所养莫贵乎人人之道莫大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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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教诲以成之养其谊藏其伪时其节慎其施子年
七岁以上父为之择明师选良友勿使见恶少渐之以
善使之早化故贤子之事亲发言陈辞应对不悖乎耳
趋走进退容貌不悖乎目卑体贱身不悖乎心君子之
事亲以
从命者惟害亲者也故亲之所安子皆供之贤臣之事
君也受官之日以主为父以国为家以士人为兄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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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义故其君亦有助之以遂其德夫君臣之与百姓转
相为本如循环无端夫子亦云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行
成于内而嘉号布于外是谓建
君以臣为本臣以君为本父以子为本子以父为本弃
其本荣华槁矣
子路曰负重道远者不择地而休家贫亲老者不择禄
而仕昔者由事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实而为亲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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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而坐列鼎而食愿食藜藿为亲负米之时不可复得
也枯鱼衔索几
霜露不使贤者欲养二亲不待故曰家贫亲老不择禄
而仕也
伯禽与康叔封朝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康叔有
骇色谓伯禽曰有商子者贤人也与子见之康叔封与
伯禽见商子曰某某也日吾二子者朝乎成王见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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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阳有木焉名
实而仰反以告乎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商子曰二
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阴有木焉名曰梓二子者往观
乎南山之阴见梓勃焉实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
者子道也二子者明日见乎周公入门而趋登堂而跪
周公拂其首劳而食之曰安见君子二子对曰见商子
周公曰君子哉商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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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顷苏蹶然而起进曰曩者参得罪于大人大人用力
教参得无疾乎退屏鼓琴而歌欲令曾晰听其歌声令
知其平也孔子闻之告门人曰参来勿内也曾子自以
无罪使人谢孔子孔子曰汝闻瞽叟有子名曰舜舜之
事父也索而使之未尝不在侧求而杀之未尝可得小
箠则待大箠则走以逃暴
体而不去杀身以陷父不义不孝孰是大乎汝非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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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有罪不自知处义难乎
伯俞有过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尝见泣今
泣何也对曰他日俞得罪笞尝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
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深
使可哀怜上也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其色其次也
父母怒之作于意见于色下也
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大学之教也时禁于其未发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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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驯发然后禁则捍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
难成杂施而不逊则坏乱而不治独学而无友则孤陋
而寡闻故曰有
而相从执质有族以文
周召公年十九见正而冠冠则可以为方伯诸侯矣人
之幼稚童蒙之时非求师正本无以立身全性夫幼者
必愚愚者妄行愚者妄行不能保身孟子曰人皆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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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其性今人诚能砥砺其材自诚其神明睹物之应通
徉乎尘埃之外卓然独立超然绝世此上圣之所游神
也然晚世之人莫能閒居心思鼓琴读书追观上古友
贤大夫学问讲辩日以自虞疏远世事分明利害筹策
得失以观祸福设义立度以为法式穷追本末究事之
情死有遗业生有荣名此皆人材之所能建也然莫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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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崇名立身之本也仪状齐等而饰貌者好质性同伦
而学问者智是故砥砺琢磨非金也而可以利金诗书
辟立非我也而可以厉心夫问讯之士日夜兴起厉中
益知以分别理是故处身则全立身不殆士苟欲深明
博察以垂荣名而不好问讯之道则是伐智本而塞智
原也何以立躯也骐骥虽疾不遇伯乐不致千
虽利非人力不能自断焉乌号之弓虽良不得排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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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焉土积成山则豫樟生焉学积成圣则富贵尊显
至焉千金之裘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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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法非一士之智也故曰讯问者智之本思虑者智
之道也中庸曰好问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积小之能大者
者也亲贤学问所以长德也论交合友所以相致也诗
云如切如瑳如琢如磨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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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构室屋以避暑雨累台榭以避润湿入知亲其亲出
知尊其君内有男女之别外有朋友之际此圣人之德
教儒者受之传之以教诲于后
非儒者曰何以儒为如此人者是非本也譬犹食谷衣
丝而非耕织者也载于船车服而安之而非工匠者也
食于釜甑须以生活而非陶冶者也此言违于情而行
矇于心者也如此人者骨肉不亲也秀士不友也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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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之谓也
粪心易行而得其所欲何谓粪心博学多闻何谓易行
一性止淫也
子思曰学所以益才也砺所以致刃也吾尝幽处而深
思不若学之速吾尝跂而望不若登高之博见故顺风
而呼声不加疾而闻者众登丘而招臂不加长而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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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可以与人终日而不倦者其惟学乎其身体不
足观也其勇力不足惮也其先祖不足称也其族姓不
足道也然而可以开四方而昭于诸侯者其惟学乎诗
曰不愆不亡率由旧章夫学之谓也
孔子曰鲤君子不可以不学见人不可以不饰不饰则
无根无根则失理失理
立夫远而有光者饰也近而逾明者学也譬之如污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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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扈子曰有国者不可以不学春秋生而尊者骄生而
富者傲生而富贵又无鉴而自得者鲜矣春秋国之鉴
也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
保其社稷者甚众未有不先见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吾年七十欲学恐已暮矣师旷曰
何不炳烛乎平公曰安有为人臣而戏其君乎师旷曰
盲臣安敢戏其君乎臣闻之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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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与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河间献王曰汤称学圣王之道者譬如
譬如火焉夫舍学圣王之道若舍日之光何乃独思若
火之明也可以见小耳未可用大知惟学问可以广明
德慧也
梁丘据谓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婴闻之
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婴非有异于人也常为而不置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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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越中牟鄙人也苦耕之劳谓其友曰
此苦也友曰莫如学学二十年则可以达矣宁越曰请
十五岁人将休吾将不休人将卧吾不敢卧十三岁学
而周威公师之夫走者之速也而过二里止步者之迟
也而百里不止今宁越之材而久不止其为诸侯师岂
不宜哉
孔子谓子路曰汝何好子路曰好长剑孔子曰非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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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益乎孔子曰夫人君无諌臣则失政士无教友则失
德狂马不释其策操弓不返于檠木受绳则直人受諌
则圣受学重问孰不顺成毁仁恶士且近于刑君子不
可以不学子路曰南山有竹弗揉自直斩而射之通于
犀革又何学为乎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砥砺之其入
不益深乎子路拜曰敬受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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婿终身不嫁不嫁则不嫁矣然非贞节之义也苍梧之
弟娶妻而美好请与兄易忠则忠矣然非礼也今子欲
释古之学而行子之意庸知子用非为是用是为非乎
不顺其初虽欲悔之难哉
丰墙硗下未必崩也流行潦至坏必先
不深未必橛也飘风起暴雨至拔必先矣君子居于是
国不崇仁义不尊贤臣未必亡也然一旦有非常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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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其救之不亦难乎孔子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后虽悔
无及矣诗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言不先正本而成忧
于末也
虞君问盆成子曰今工者久而巧色者
及壮之时益积心技之术以备将衰之色色者必尽乎
老之前知谋无以异乎幼之时可好之色彬彬乎且尽
洋洋乎安托无能之躯哉故有技者不累身而未尝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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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
仲曰所谓天者非谓苍苍莽莽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
为天百
云人之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
河间献王曰管子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
谷者国家所以昌炽士女所以姣好礼义所以行而人
心所以安也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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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也公曰西益而宅对曰臣之忠不如老臣之力其
墙坏而不筑公曰何不筑对曰一日不稼百日不食公
出而告之仆仆顿首于轸曰吕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
之君之明群臣之福也乃令于国曰毋淫宫室以妨人
宅板筑以时无夺农功
楚恭王多宠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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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一兔走使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
子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国之基也而
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望绝其本矣本绝
则挠乱犹兔走也恭王闻之立康王为太子其后犹有
令尹围公子弃疾之乱也
请立雍雍长出在秦秦大足以为援贾季曰不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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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以呼于庭曰先君奚罪其嗣亦奚罪舍嫡嗣不立
而外求君乎出朝抱以见宣子曰恶难也故欲立长君
长君立而少君壮难乃至矣宣子患之遂立太子也
也简子曰是其人能为社稷忍辱异日智伯与襄子饮
而灌襄子之首大夫请杀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
能为社稷忍辱岂曰能刺人哉处十月智伯围襄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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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苑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