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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紀事本末卷十一
           明馮𤦺原編
             陳邦瞻增輯
  孟后廢
公元1092年
哲宗元祐七年夏四月己未皇后孟氏后洛州馬軍都虞候元之孫帝年益壯太皇太后歴選世家百餘人入宫后年十六太皇太后皇太后愛之教以女儀至是太皇太后執政曰孟氏女能執婦道宜正中宫學士草制又以近世禮儀簡畧翰林臺諌給舎禮官議冊后六禮儀制以進遂命吕大防六禮使韓忠彦充奉迎使蘇頌王巖叟充發冊使蘇轍皇叔祖宗景充告期使皇伯祖宗范百祿充納徴使王存劉奉世納吉使梁燾鄭雍納采問名使帝御文徳殿冊為皇后太皇太后語帝曰得賢内助非細事也既而歎曰斯人賢淑惜福薄耳異日國有事變必此人當之
公元1096年
紹聖三年八月范祖禹賀州劉安世英州時劉媫妤專寵内庭祖禹元祐中聞禁中乳媼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時與安世上疏勸進愛身又乞太皇太后保䕶聖躬言甚切至太后謂曰乳媼之説外間虚傳祖禹對曰外議雖虛亦足為先事之戒太后嘉之至是章惇蔡卞摭諌乳媪事乃指媫妤也於是二人造誣謗之罪九月乙卯廢皇后孟氏初劉媫妤嘗同后朝景靈宫訖事就坐嬪御立侍媫妤獨背立簾下后閣中陳迎兒訶之媫妤不顧閣中皆忿㑹冬至太后於隆祐宫后朱髹金飾媫妤亦欲得從者知其意易座與后等衆弗能平因傳唱皇太后出后起立媫妤亦起尋復坐或已撤媫妤座遂仆于地懟不復泣訴于帝内侍郝隨謂媫妤曰毋以此戚戚願為大家生子此座正當媫妤有也㑹后女福慶公主疾后有姊頗知醫嘗已后危疾以故出入宫掖公主藥弗效持道家治病符水入治后驚曰姊寧知宫中禁嚴外間異耶令左右蔵之俟帝至具言其故帝曰此人之常情耳后即爇符于帝前宫相傳厭魅之端作矣未幾養母聴宣夫人燕氏尼法端為后禱祠事聞詔入内押班梁從政等即皇城司鞫之捕逮宦者宫妾三十人榜掠備至肢體毁折至有㫁舌者獄成命御史董敦逸覆錄罪人過庭下氣息僅屬無一人出聲敦逸秉筆疑未下郝隨等以言脅之敦逸畏禍乃以奏牘上詔廢后華陽教主玉清妙靜仙師法名冲真出居瑤華宫時章惇欲誣宣仁后廢立以后逮事宣仁隂附劉媫妤欲請建為后遂與郝隨搆成是獄天下寃之踰兩旬敦逸中宫廢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臣常閱錄其獄恐得罪天下帝欲貶之曾布陛下以獄出於近習推治故命敦逸錄問今乃貶之何以取信中外乃止
公元1099年
元符二年九月丁未賢妃劉氏為皇后后多材藝專寵既搆孟后章惇内侍郝隨劉友端相結請妃正位中宫時帝未有儲嗣㑹妃生子茂帝大喜遂立焉時鄒浩方劾章惇不忠慢上之罪未報而劉后上疏立后配天子安得不審今為天下擇母而所立乃賢妃一時公議莫不疑惑誠以國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葢郭后與尚美人爭寵仁祖廢后並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立后則不選於妃嬪而卜其貴族所以逺嫌所以天下萬世法也陛下之廢孟氏與郭后無以異果與賢妃爭寵致罪抑或不然也二者必居一於此矣孟氏罪廢之初天下不疑賢妃為后及讀詔書有别選賢族之語又陛下臨朝既歎以為國家不幸至于景立妾怒而罪之於是天下釋然不疑今竟立之豈不上累聖徳觀白麻所言不過稱其有子及永平祥符以為證臣請論其所以然若曰有子可以為后永平貴人未嘗有子所以立者以徳冠後宫故也祥符徳妃未嘗有子所以立者以鍾英甲族故也又况貴人馬援之女徳妃廢后之嫌迥與今日事體不同頃年從享景靈宫是日雷變甚異今宣制之後霖雨飛雹奏告天地宗廟以來隂霳不止上天之意豈不昭然考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如此不以一時改命為難而以萬世公議可畏追停册禮如初詔行之帝謂曰此亦祖宗故事豈獨朕耶葢指真宗劉徳妃也對曰祖宗大徳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臣恐後世之責人無已紛紛也帝變色猶不怒持其章躊躇四顧凝然若有所思因付于外明章惇狂妄除名勒停羈管新州尚書右丞黄履進曰以親被拔擢之故敢犯顔納忠陛下遽出之死人臣將視以為戒誰復為陛下得失乎幸與善不聴陽翟田畫議論慷慨氣節相激劉后立畫謂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絶交得罪畫迎諸途出涕畫正色責之曰使志完隠黙京師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死人哉願君毋以此自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茫然自失謝曰君贈我厚矣浩之論事也以告其友宗正寺簿王囘曰事有大於此者乎子雖有親然移孝為忠太夫人素志也及南遷莫敢交游錢與治裝往來經理慰安其母邏者以聞逮詣詔獄衆為之懼居之晏如御史詰之曰實嘗預謀不敢欺也因誦所上章凡二千言獄上除停廢徒步都門數十里其子追及問以家事不答又有曾誕者嘗三以書勸論孟后事不報玉山主人對客問以譏不能力諌孟后之廢而俟朝廷過舉乃言為不知幾云閏月子茂
公元1100年
三年春正月己卯帝崩無子弟端王佶即位辛巳皇后劉氏為元符皇后五月丙子詔復哲宗廢后孟氏為元皇后初哲宗嘗悔廢后事歎曰章惇壊我名節至是太后將復后位布衣何文正上書言之遂降是詔自瑤華宫還居禁中陳邦瞻曰按陳瓘廢后事有曰當時致此之因葢生於元祐之説也以繼神考為説以讐毁宣仁為心者其於元祐譬如刈草欲除其根瑤華宣仁所厚萬一有預政時則元祐未必不復是以任事之臣懐刈草之慮則瑤華惡得不廢知經術者獨謀于心宰政柄者獨㫁於手方其造意自謂而已難逃見㣲之士嗚呼小人之愚其君一至是哉其可畏人情莫親於父子莫昵于夫婦李林甫用而明皇不能有其子蔡卞章惇之計行而哲宗不能有其妻哀哉
公元1102年
徽宗崇寧元年冬十月甲戌復廢元祐皇后孟氏元符皇后宦者郝隨諷蔡京再廢元祐皇后未得間既而昌州判官馮澥上書論復后為非於是御史中丞錢遹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膚連章韓忠彦等乘一布何文正狂言瑤華廢后流俗之虚美當時物議固已洶洶乃至疎逖小臣詣闕上書忠義激切則天下公議從可知矣望詢考大臣㫁以大義無牽于流俗非正之論以累聖許將溫益趙挺之張商英皆主臺臣之説請如紹聖三年九月詔書不得已從之詔罷元祐皇后之號復出后於瑤華宫且治元符末議復后號者降宰臣韓忠彦曾布追貶李清臣雷州司户㕘軍黄履祁州團練副使安置翰林學士曾肇御史中丞豐稷諫臣陳瓘龔夬十七人逺州十二月追諡宗子茂為獻愍太子初鄒浩召自新州入對帝首及諫立后奬歎再三諫草安在對曰已焚之矣退告陳瓘曰禍其在此乎異時姦人妄出一緘則不可辨矣蔡京用事乃使其黨偽為疏有劉后殺卓氏而奪其子以為已出欺人可也詎可以欺天乎之語帝詔暴其事遂追冊茂為太子而竄昭州
公元1103年
二年二月符皇后劉氏為皇太后宫名崇恩
公元1113年
政和三年二月太后劉氏自殺帝以哲宗故曲加恩禮於后而后干預外事以不謹聞帝與輔臣議將廢之而后為左右所逼即簾鈎自縊諡曰昭懐
公元1127年
髙宗建炎元年春正月廢后孟氏為元太后七月元祐太后避金兵如揚州八月更號元祐太后曰隆祐太后尚書省言元字犯后祖諱易以所居宫名從之十月隆祐太后杭州
公元1129年
三年秋七月隆祐太后洪州復如䖍州
公元1130年
四年三月遣使迎隆祐太后䖍州帝謂輔臣曰朕初不識太后自迎至南京愛朕不啻已出今在數千里外兵馬驚擾當亟奉迎以愜朕朝夕慕念之意遂遣盧益辛企宗奉迎䖍州八月太后越州
公元1094年
紹聖元年夏四月隆祐太后孟氏崩諡曰昭慈獻烈詔權攢于㑹稽縣上皇村俟事寧歸葬哲宗山陵
  建中初
公元1100年
哲宗元符三年春正月帝崩皇太后向氏哭謂宰臣國家不幸大行皇帝無嗣事須早定章惇抗聲曰在禮律當立母弟簡王似太后老身無子諸王神宗庶子莫難如此分别惇復曰以長則申王佖當立太后申王目疾不可於次則端王佶端王輕佻不可以天下言未畢曾布叱之曰章惇未嘗與臣商議皇太后聖諭極當蔡卞許將相繼曰合依聖㫖太后又曰先帝嘗言端王福壽仁孝于是黙然乃召端王即位于柩前羣臣請太后同處軍國事后長君辭帝拜泣移時乃許之端王神宗第十一子也三月辛卯四月朔日當詔求直言筠州推官崔鶠上書曰臣聞諫爭之道不激切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則近訕謗為人臣而有訕謗之名此讒邪之論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下所以卷舌吞聲而以言為戒也臣嘗讀史見漢劉陶曹鸞唐李少良之事未嘗掩卷興嗟矯然山林不返之意比聞國家日食之異詢求直言伏讀詔書所謂言之失中不加罪葢陛下至情聖度以來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聞不敢一吐臣子陛下方今政令煩苛不堪風俗險薄不能未暇一二陳之而特以判左右忠邪為本臣生於草萊不識朝廷士特左右之人有指元祐之臣為奸黨者必邪人也使漢之黨錮唐之牛李之禍將復見於今日甚可駭也夫毀譽朝廷公議責授朱崖軍司户司馬光左右以為奸而天下曰忠宰相章惇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奸此何理也臣請畧言奸人之迹夫乘時抵巇以盜富貴探㣲揣端以固權寵謂之奸可也苞苴滿門私謁踵路隂交不逞密結禁廷謂之奸可也以竒使淫巧上心倡優女色君徳獨操賞罰報恩怨謂之奸可也蔽遮主聴排斥正人㣲言者坐以刺譏直諫者䧟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滔天之罪謂之奸可也凡此數者光之有乎惇之有乎夫有實者名隨之無其實而有其名誰肯信之傳曰謂狐為貍非特不知狐又不知是故以佞為忠必以忠為佞於是乎有謬賞濫罰賞謬罰濫佞人徜徉如此而國不亂未之有也忠信直諒聞於華夷雖古名臣未能過而謂之奸是欺天下至如狙詐凶險天下士大夫呼曰貴極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指為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玩竊國忠臣痛憤義士不服故賊而名之指其實而號之以賊邪京師語曰大殃及子孫與其御史中丞安惇小人譬之蝮蝎兇忍害人根乎天性隨遇必發天下無事不過賊陷忠良破碎善類緩急危疑之際必自反覆畜跋扈不臣之心比年以來諫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黙以為得計李林甫相位十有九年海内怨痛人主不知鄒浩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觀之同列一語者又從而擠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係而一切若此陛下雖有堯舜聰明誰使言之誰使行之夫日陽也食之者隂也四月正陽月陽極盛隂極衰之時而隂干陽故其變為大惟陛下畏天威聴明命大乾剛大明邪正毋違經義毋鬱民心則天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幣素服徹樂而無修徳善政之實非所應天也帝覽而善之以為相州教授龔夬殿中侍御史陳瓘鄒浩為左右正言韓忠彦等薦之也御史中丞安惇鄒浩復用慮彰先帝之失帝曰立后大事中丞不言敢言何為不可復用懼而退陳瓘陛下開正路取既往之善狂惑主聴規騁其私若明示好惡當自始遂出潭州夏四月丁巳范純仁等官時純仁永州帝遣中使賜以茶藥諭之曰皇帝藩邸太皇太后宫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虚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何何人醫之純仁頓首徙居鄧州在道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乙宫使制詞有曰豈惟尊徳尚齒昭示寵優庶幾鯁論嘉謀日聞忠告純仁聞制泣曰上果用我矣死有餘責既又遣中使純仁純仁乞歸養疾帝不得已許之每見輔臣問安否且曰范純仁得一識面足矣蘇軾亦自昌化移廉徙永更三赦提舉成都玉局觀乙酉蔡卞專托紹述之説上欺天子下脅同列中傷善類密疏建白然後請帝親札外行章惇巨姦猶在其術中輕率不思深阻寡言議論之際毅然主持或噤無一語一時以為迹易明心難見至是龔夬之惡大略以為昔日丁謂當國號為恣睢然不過陷一冦凖而已則故元輔侍從臺省之臣凡天下之所賢者一日之間布滿嶺海自有宋以來未之聞也當是惇之威勢震于海内陛下所親見葢其立造不根語文悖逆之罪是以人人危懼莫能自保忠臣義士朽骨銜寃地下子孫禁錮炎荒海内之人憤悶不敢言皆以歸怨先帝其罪如此何俟不正典刑事上不忠懐姦深阻所為發之為力居多望采公論昭示顯黜未報臺諌陳師錫陳次升陳瓘任伯雨張庭堅等極罪浮於正典刑以謝天下乃出知江寧臺諫不已遂以秘書少監分司池州己丑追復文彦博王珪司馬光吕公著吕大防劉摰三十三人韓忠彦言之遂有是詔六月陳瓘邢恕矯誣定策之罪安置均州
九月辛未章惇為相專國復怨蔡卞林希黄履來之邵張商英等居要地言責由是正人一得死者禍及其孥屢興大獄以陷忠良天下嫉之及兼山陵使靈輿陷淖中踰宿而行臺豐稷等劾其不恭罷知越州冬十月丙申安惇蹇序辰除名章惇潭州既罷陳瓘以為責輕復紹聖中看詳元祐訴理局凡於先朝言語不順加以釘足剝皮斬頸拔舌之刑其慘刻如此看詳之官安惇蹇序辰等受大臣諷諭迎合紹述之意傳致語言指謗訕遂使朝廷紛紛不已考之公論宜正刑於二人並除放歸田里而貶武昌節度副使潭州蔡京林希罷時侍御史陳師錫上疏同惡迷國誤朝而好大喜功日夜結交内侍戚里以覬大用若果用之天下治亂自是而分祖宗基業自是而隳矣龔夬亦言蔡京文及甫獄本以償報私仇始則上誣宣仁終則歸咎先帝必將族滅無辜以逞其欲臣料當時有案章疏可以見其煅煉附㑹願考證其實以正奸臣之罪皆未報㑹中丞豐稷召自河南初入對與謂之天子自外召公中執法今日必有髙論正色曰行自知是日奸狀帝猶未納臺諫陳瓘江公望相繼言之帝亦不聴在朝吾屬面目居此復力之始出知永興軍言者不已奪職杭州右司陳祐林希紹聖初黨附權要詞命醜詆之罪乃削端明殿學士徙知揚州丁酉韓忠彦曾布尚書左右僕射門下中書侍郎初附章惇所為建白不得同省始與乖異元符中以士心不附薦引名士且乞正所司馬光吕公著贈諡以為無益沮之且奏人主操柄不可倒持今自丞弼以至言者知畏宰相不知陛下其意葢欲傾㑹哲宗崩而止及帝即位銳意圖治進忠因力排紹聖之人而去之既拜相其弟翰林學士引嫌出知陳州言于曰兄方得君當引用善人翊正道以杜復起之萌而數月以來所謂端人吉士繼迹去朝所進以為輔侍從臺諌往往前日一旦勢異今日首引以為固位計思之可為慟哭比來主意已移小人道長進則必人於帝前退則盡排元人於要路異時縱未至一蔡京足以二人可不深慮不能拜相御史中丞豐稷欲率臺屬之遂遷工部尚書稷力乞補外不允謝表内侍已成于怨府佞人方剡於奏章之語上問佞人為誰曰曾布陛下天下事定矣己未禁曲偏見妄意改作以害國事十一月庚午詔改明年元年議以元祐紹聖均有所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釋朋黨改元為建中靖國詔下御史中丞王覿建中之名雖取皇極重襲前代紀號非是宜以徳宗為戒時任事者多乖異不同覿堯舜相授一道不去四凶而舜去之堯不舉元凱舜舉之事未必盡同文王作邑於豐而武王治鎬文王闗市不征澤梁無禁周公征而禁之不害為善繼善神宗作法于前子孫當守于後至時異事殊損益損益之於理固未為有失也當國者忿其言遂改為翰林學士由是邪正雜進矣初曾布密陳紹述之說帝不能決以問給事中徐勣勣對曰聖意得非兩存天下之事有是與非朝廷之人有忠與若不其實姑務兩存未見可也
公元1101年
徽宗建中靖國元年春正月壬戌朔流星燭地西南入尾抵距是夕赤氣東北西南中函白氣將散復有黒祲在旁右正言任伯雨言正嵗之始建寅之月其卦為泰年當改元時方孟春赤氣起於暮夜之幽以一日言之日為陽夜為陰以四方言之東南為陽西北為隂以五色推之赤為陽黑與白為隂以從事推之朝廷為陽宫禁隂中國為陽外國隂君子為陽小人為隂此宫禁隂謀下干上之證也漸衝正而西散為白而白主兵此外竊發之證也天心仁愛灾異警戒陛下進忠良絀邪佞正名撃奸惡使小人無得犯上之心則灾異可變休祥矣又言比日内降寖多或恐矯傳制命漢之鴻都賣爵唐之墨敇斜封此近監也范純仁遺表宣仁誣謗未明致保佑憂勤不顯又勸帝清心寡欲約己便民朋黨邪正之歸凡八事忠宣二月丁巳章惇雷州司户㕘軍任伯雨章惇乆竊朝柄迷國㒺上毒流縉紳先帝變故倉卒輒逞異志睥睨萬乘不復臣子之恭向使其計得行將寘陛下皇后於何地若貸而不誅則天下大不明大法不立矣臣聞北使去年主方食聞中國放箸而起稱善者再南朝錯用此人北使又問何為若是行遣以此觀之不獨孟子所謂國人皆曰可殺蠻貊之邦莫不以為可殺也章八上未報㑹臺諫陳瓘陳次升等復極論之乃貶雷州司户㕘軍蘇轍雷州不許官舎僦民以為强奪民居下州追民究治以僦劵甚明乃止至是問舎于民民曰前蘇公來為章丞相幾破我家不可後徙睦州三月權給事中任伯雨伯雨初為右正言半嵗之間凡上一百八疏大臣畏其多言權給事中密諭少黙即為真伯雨不聴抗論愈力時曾布和調元祐紹聖之人伯雨人才不當黨與自古未有君子小人雜然並進可以致治者葢君子易退小人難退二者並用終於君子盡去小人獨留唐徳宗坐此播遷之禍建中乃其紀號不可以不戒既而欲劾覺之徙為度支員外郎六月戊午尚書范純禮罷時韓忠彦首相曾布專政漸進紹述之説諷中丞趙挺之排撃諸臣純禮從容言于帝曰邇者朝廷命令莫不是元豐而非元以臣觀之神宗立法之意固善吏推行或有失當以致病民宣仁聴㫁一時小有潤色大臣識見異同非必盡懐邪為私也今議論之臣有不得志故挾此以藉口元豐為是則欲賢豐之人以元為非則欲斥元祐之士其心豈恤國事直欲快私忿以售其奸不可不深察純禮沉毅剛正曾布憚之駙馬都尉王詵上欲除君承㫖范右丞不可怒㑹館遼使純禮主宴誣其輒斥御名遂罷知穎昌府帝初政虚心納諌海内想望庶幾慶歴之治曾布入相遂右紹述諫官陳祐六疏劾之不從賜罷降敇以觀望推引責之右司江公望聞而求對面請其故上曰意在逐李清臣為相耳公望言臣不知其他但近者易言官三逐諌官者七非朝廷美事因袖䟽力言政事得失且曰陛下自分彼此必且起禍亂之源上意感格業從之矣㑹前太學博士范致虚上書言太學取士不當變且言臣讀御製泰陵挽章曰同紹裕陵陛下孝弟本心也臣願守此而已江公望上疏言自先帝紹述之意輔政非其人以媚于己為同忠於君為異借威柄以快私隙使天下騷然泰陵不得繼述美元人才皆出于熈培養之餘遭紹聖竄逐之後存者無幾神考元祐之其先非有射鉤斬袪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立元為名必有元豐紹聖為之對有對則爭興爭興則黨復立矣陛下改元詔㫖亦稱思建皇極好惡示人本中和而立皇天后土實聞斯言今若渝之奈皇天后土何帝嘗以示范純禮純禮贊之乞褒遷公望勸來者㑹蔡王府相告有不遜語及于王公望乞勿以無根之言加諸至親遂坐罷秋七月丙戌安燾罷時密奏紹聖元符以來用事者假紹述虚名誑惑君父上則固位挾私仇下則欲希進而肆朋附并為一談牢不可破自為謀則善矣未嘗毫髮朝廷計也當熈寧元豐間内外府庫無不充衍紹聖元符以來府庫倉廩以供開邊之費願陛下無益之人厚公私之積早計預圖則天幸甚又言東京黨禍已萌願戒履霜之漸語尤激切不悦遂自樞密院出知河陽八月陳瓘上疏言臣嘗乞别修神宗實錄以成一代而不聞施行葢紹聖史臣今為宰相故也不報議論持平務存大體不以細故藉口未嘗及人晻昧過時權給事中曾布專主紹述王安石熈寧間所記日錄以為依據欲引附己使人將去權即真語子正彚曰吾與宰相議事不合若此欲以官爵相餌也明日投書其尊私史而壓宗廟緣邊費而壊先政神考之志壊神考之事即此二者天下共知聖主不得聞其説䝉蔽之患孰大於此得書大怒復錄所上書及所嘗著日錄國用須知以上三省且乞敷奏早行竄黜遂黜泰州始著合浦尊堯集為十論盡辨其所紀載猶未證言王安石之非及北歸又著四明尊堯集為八門聖訓論道獻替理財邊機論兵曰處已曰寓言條分件析之無婉詞冬十月陸佃禮部侍郎佃上疏近時士大夫相傾競進以善求事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以忠厚為重遲靜退卑弱相師成風莫之或止正而救之實在今日夫善續前人不必所為否者賡之善者揚焉元紛更是知賡之不知揚之之罪也紹聖稱頌是知揚之而不知賡之之過也願咨謀仁賢詢考政事惟其當之為貴大中之期亦在今日也遂命修哲宗實錄吏部尚書尚書右丞十一月庚辰詔改明年崇寧
  蔡京擅國
徽宗建中靖國元年十一月復詔蔡京翰林學士承㫖供奉官童貫巧媚善測人主㣲㫖先事順承以故得幸及詣三吳訪書奇巧留杭累月蔡京與之遊不舎晝夜凡所畫屏障扇帶之屬貫日以達禁中附語言論奏於帝所由是帝屬意用左階道錄徐知常符水出入符皇后太學博士范致虚與之厚因薦才可知常入宫言之由是宫妾宦官衆口一詞遂起定州大名韓忠彦曾布交惡布謀引自助乃有是召首論二事一言神宗一代之史非紹聖無以察正元祐之詆謗今復詔㕘修是紛更也願令史官條具紹聖之所以掩蔽者示天下二言元祐置訴理所以雪先朝得罪之人紹聖命安惇蹇序辰駁正當然二人乃坐除名如此訴理為是矣夫二臣之罪不除則兩朝之謗終在疏奏上益嚮之
 初鄧綰之子洵武為起居郎不為清議所容常圖
所以求知上因入對陛下神宗子今相忠彦乃琦之子神宗新法利民常論其非今忠彦神宗之法是忠彦為人臣尚能紹述其父之志陛下天子不能紹述先帝也必欲繼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又曰陛下紹述先志羣臣無助者乃作愛莫助之圖以獻其圖如史記年表旁行七重别為左右左曰元豐右曰元祐自宰相執政侍從臺諫郎官舘閣學校各為一重能助紹述者序於左執政中惟温益蔡京一二人不過三四若趙挺之范致虛王能甫錢遹之屬而已其序于右者則舉朝輔相公卿百執事咸在皆指為害政不欲紹述者帝出以示曾布而掲去左方一姓名布請之帝曰蔡京也洵武謂非相此人不可以與卿不同故去之布曰洵武既與臣見異臣安敢與議明日改付温益欣然奉行請相蔡京而籍異論於是善人不見容而帝決意矣乃進洵武中書舎人給事中侍講禮部尚書豐稷稷初為諫官即論罷蔡京又陳曾布之姦至是以積忤貴倖罷十二月邢恕吕嘉問路昌衡安惇蹇序辰蔡卞並復宫觀尋與郡召張商英赴闕
公元1102年
崇寧元年五月庚申韓忠彦左司吳材等論忠彦神考法度神考人材遂罷知大名府己卯陸佃每欲參用元祐人才尤惡奔競嘗曰人才大相逺當以資歴叙進少緩之則士知自重矣又曰今天下勢人大病向愈當以藥餌輔養之須其安平苟為事改作是使之騎射也㑹御史請更懲元祐餘黨言于帝曰不宜窮治下詔云元祐諸臣各已削秩自今無所復問言者亦勿輒言掲之朝堂言者用是在黨籍不欲窮治正恐自及耳遂罷知亳州庚辰許將溫益門下中書侍郎蔡京趙挺之尚書左右丞素與屯田員外郎孫鼛嘗曰蔡子貴人也然才不勝徳恐貽天下憂及是謂之曰我若用於天子願助我公誠謹守祖宗之法以正論人主示節以先百吏絶口不言天下幸甚黙然
 閏月壬戌曾布罷布初用王安石薦在神宗時凡上
前所言皆安石所欲建明也又上書神宗專任安石刑罰脅制天下使無敢言哲宗親宰相章惇紹述以快私忿布贊之甚力大獄無能救解隂擠逐而布總右揆欲以元祐兼紹聖而行故逐蔡京崇寧初上意所向又力排韓忠彦而專其政引自助懐舊恨與布大異㑹布擬陳祐甫户部侍郎祐甫之子迪布之愛壻也言布以爵祿其所親布忿辨乆之聲色俱厲温益叱之曰曾布上前安得失禮不悦殿中侍御史錢遹論之布請罷出知潤州
 秋七月戊子蔡京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下之日賜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創法立制中道未究先帝繼之兩遭簾帷變更國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今特相卿卿可以教之頓首謝曰敢不盡死己丑禁元祐法甲午詔置講議司都省蔡京起於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為隂託紹述之柄箝制天子熈寧條例司故事都省講議司自為提舉講議熈豐行法度及神宗欲為而未暇者以其黨吳居厚王漢之十餘人僚屬政事大者講議之凡所設施由是出而法度屢變無常八月己卯趙挺之張商英尚書左右丞商英中書舍人謝表歴詆元祐諸賢及任翰林學士蔡京拜相極其褒美引之復紹聖役法九月己亥黨人碑於端禮門元符末上書人分邪正黜陟之時元祐元符末羣賢貶竄死徙者略盡蔡京未愜意乃與其强浚明葉夢得宰執司馬光文彦博吕公著吕公吕大防劉摰范純仁韓忠彦王珪梁燾王巖叟王存鄭雍傅堯俞趙瞻韓維孫固范百祿胡宗愈李清臣蘇轍劉奉世范純禮安燾陸佃曾任待制上官蘇軾范祖禹王欽臣姚勔顧臨趙君錫馬黙王蚡孔文仲孔武仲朱光庭孫覺吳安持錢勰李之純趙彦若趙卨孫升李周劉安世韓川吕希純曾肇王覿范純粹王畏吕陶王古陳次升豐稷謝文瓘鮮于侁賈易鄒浩張舜民餘官程頥謝良佐吕希哲吕希績晁補之黄庭堅畢仲游常安民孔平仲司馬康吳安詩張耒歐陽棐陳瓘鄭俠秦觀徐常湯馘杜純宋保國劉唐老黄隠王鞏張保源汪衍余爽唐義問余卞李格非商倚張庭堅李祉陳佑任伯雨朱光裔陳郛蘇嘉龔夬歐陽中立吳儔吕仲甫劉當時馬琮陳彦劉昱魯君貺韓跋内臣張士良趙約譚裔王偁陳詢張琳彦臣武臣王獻可張巽李備胡凡百二十人等其罪狀謂之姦黨御書刻石于端禮門等復請下詔元符末日食求言章疏熈寧紹聖之政者付中書定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上邪中邪下三等於是鍾世美以下四十一人正等悉加旌擢范柔中以下五百餘人為邪等降責有差又詔降責不得同州居住冬十月戊寅蔡卞知樞密院十二月丁丑邪説詖行先聖賢之書及元祐學術政事並勿施用
公元1103年
二年春正月乙酉安置任伯雨十二人逺州蔡京蔡卞怨元符末臺諫之論已悉陷以黨事同日貶竄任伯雨昌化軍陳瓘廉州龔夬化州陳次升循州陳師錫柳州陳佑澧州李深復州江公望南安軍常安民温州張舜民商州馬涓吉州豐稷台州蔡京帥蜀張庭堅在其幕府入相欲引以自助庭堅不從恨之至是亦編管象州丁未蔡京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三月乙酉黨人子弟毋得闕下尋又詔元符末上書進士三舎生罷歸以元祐學術聚徒教授監司覺察必罰無赦元符上書等人亦無得至京師丁亥進士于集英殿時李階禮部第一之子陳瓘之甥也安忱對策言使人之子南宫多士無以天下遂奪出身而賜忱第又黄定十八人上書邪等上臨謂之曰若等攻朕短可也神宗哲宗何負于若亦並黜之夏四月丁卯詔毁司馬光吕公著吕大防范純仁劉摰范百祿梁燾鄭雍趙瞻王巖叟十人景靈宫繪像乙亥詔毁范祖禹唐鑑三蘇黄庭堅秦觀文集戊寅趙挺之中書侍郎張商英吳居厚尚書左右丞安惇同知樞密院事
除故直秘閣程頥名言者希蔡京意論學術頗僻素行譎怪專以詭異聾瞽愚俗近以入山著書妄及朝政詔毁出身以來文字其所著書監司嚴加覺察范致虚又言邪説詖行惑亂衆聴而尹焞張繹為之羽翼乞下河南盡逐學徒於是遷居龍門之南止四方學者曰尊所聞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門也八月戊申張商英商英紹聖時巧媚取容共倡紹述至是與蔡京議論不合執法石豫御史朱紱風㫖劾奏之而無以為説乃取商英元祐中嘗著嘉禾司馬光於周公酹祭光文褒頌功徳語因請正其罰詔以商英論議反覆貪冒希求元祐之初詆訾先烈臺憲交章豈容在列落職亳州名入元祐黨籍蔡京又自書姦黨為大碑頒于郡縣令監司長吏㕔皆刻石長安石工安民當鐫字辭曰民愚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馬相公海内稱其正直謂之姦邪不忍刻也府官怒欲加之罪民泣曰被役不敢乞免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後世聞者愧之三年春正月當十大錢太祖以來諸路置監鑄錢有折二折三當五隨時立制未嘗當十錢至是蔡京將以利惑上始請鑄于諸路與小平錢通行於時時四承平府庫盈溢倡為豐亨豫大之説視官爵糞土屢朝所儲大都掃地矣以蔡攸秘書郎長子也有寵于上至是賜以進士出身遂有是拜夏四月講議司詔諸州見行新法文移許直達尚書省講議司官屬制置三司條例司推恩張康國以下遷官者㡬四十人尚書省復言追復先朝法度以來無慮千百數尚懼講求未盡乞令諸路官司有未興復者各具以聞從之蔡京請置京西北路專切管幹通行交子所倣川峽路偽造法通情轉用併隣人不告者皆罪之私造交子紙者罪以徒配已而令諸路更用錢引凖新様印製四川如舊法惟閩浙湖廣不行錢引趙挺之以為閩乃鄉里故得免焉六月壬寅朔熈寧元豐功臣顯謨閣癸酉辟雍初成詔荆國公王安石孟軻以來一人而已其以配享孔子位次孟軻吏部尚書何執中開學殿使都人縱觀戊午詔重定元祐元符黨人上書邪等者合為一籍三百九人刻石朝堂並出自今毋復彈奏户部尚書極言漢唐失政皆自朋黨今日前日人為焉知後日不以今日為黨乎大扺人之過惡自有公論何必悉拘于籍而禁錮之哉蔡京不懌臺臣劾之出知蘄州秋七月辛卯復行方田法八月許將政府十年不能有所建明中丞朱諤舊謝章表文句以為謗且謂將在元祐則盡更元豐之所守在紹聖則隂匿元祐之所為遂罷知河南府蔡京之黨也九月乙亥趙挺之吳居厚門下中書侍郎張康國鄧洵武尚書左右丞紹聖中蔡京役法康國為屬及當國黨籍紹述康國皆預密謀引援之甚力自福建轉運判官三嵗翰林承㫖遂拜左丞胡師文户部侍郎東南六路糧斛江浙起綱至于淮甸以及揚楚泗為倉七以聚蓄軍儲復自楚泗置汴綱搬運上京江淮發運使董之故常有六百萬石以供京師諸倉有數年之積州郡告歉則折収上價謂之額斛計本州嵗額倉儲代輸京師謂之代發復於豐熟中價收糴榖賤則官糴不至傷農饑歉則令民納錢民以為便本錢嵗增兵食有餘其法良善蔡京當國始求羡財以供侈費於是以其姻家胡師文發運使糴本數百萬緡充貢入為户部侍郎自是繼者效尤時有進獻本錢竭矣本竭則不能增糴儲積空而輸搬之法壊矣
公元1105年
四年春正月蔡卞立心傾邪一意婦翁王安石行為至當以兄晩達而位在上已不得相故二府政事時有不合至是請以童貫制置使不宜宦者必誤邊計於帝前詆求去遂出知河南府三月趙挺之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竄知慶州曾孝序嶺南孝序察訪湖北過闕蔡京孝序見帝言舒亶密遣客以美官啖之孝序不從又與講議司事曰天下之財貴於通流取民膏血以聚京師恐非太平法京銜之遂出知慶州至是結糴俵糴之法盡括民財充數孝序上疏民力殫矣一有逃移誰與守邦益怒遣御史宋聖寵劾其私事追逮家人鍛鍊無所得言約日出師幾誤軍期除名嶺表六月戊子趙挺之罷初帝以蔡京相謀右輔力薦挺之遂拜尚書右僕射相與爭權屢陳奸惡且請去位以避之遂罷
公元1106年
五年春正月戊戌彗出西方其長竟天甲辰吳居厚門下侍郎劉逵中書侍郎乙巳星變避殿損膳詔求直言劉逵請碎元祐黨人碑上書邪籍之禁帝從之夜半黄門朝堂石刻明日蔡京見之厲聲曰石可毁名不可滅也丁未太白晝見赦除黨人一切之禁權罷方田之法及諸州嵗貢供奉物詔崇寧以來左降無間存沒稍復其官盡還諸徙者二月丙寅蔡京懐奸植黨威福在其手託紹述之名紛更法制貶斥羣賢增修財利政務侈靡惑人主動周官惟王不㑹為説每及前朝惜財省費者必以為至於土木營造率欲度前規而侈後觀時天下乆平吏員冗濫節度使至八十餘員留後觀察下及遥郡刺史至數千員學士待制中外百五十員置應奉御前生活營繕所蘇杭造作局其名雜出大率爭以奇巧為功而花石綱之害為尤甚至是因彗星見帝悟其奸凡所建置一切之而中太乙宫使師言者論不已中丞吳執中言于帝曰進退大臣全體貌帝為下詔戒飭言者乃已以趙挺之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京既罷帝召見挺之所為一如卿言復拜右相挺之劉逵同心輔政所行悖理虐民之事稍稍釐正之然挺之知慮後患建白務開其端而使畢其説亦欲自以為直情不顧蔡京邊事用兵累年至是帝臨朝大臣朝廷不可四方生隙釁端一開兵連禍結生民肝腦塗地人主愛民之意哉挺之退謂同列上志息兵吾曹所宜將順執政黨但㣲笑而已三月丙申星變已消罷求直言尋復方田諸法及諸州嵗貢供奉
 己未禮部進士及第出身六百七十人蔡嶷
蔡京且復其所對䇿熈豐徳業足以配天不幸繼之以元祐紹聖纘述足以永賴不幸繼之以靖國陛下兩下求言之詔冀以聞至言實用也而見於元符之末方且時變而肆奸言乘間隙而投異意詆誣先烈不以為動搖國是不以為憚願逆處其未至而絶其原於是擢為第一以所對策天下己未劉逵罷時蔡京令其黨進言于帝曰京之改法度皆禀上㫖私為之今一切皆罷恐非紹述之意帝惑其説復有用京之意然羣臣未有覺者鄭居中往來鄭妃父紳所知之即入見陛下建立學校禮樂居養安濟等法乃厚下裕民何所逆天而致威譴乃更張耶帝悦居中退語禮部侍郎劉正夫正夫請對語與居中合帝遂疑擅政於是京黨御史余深石公弼專恣反覆陵蔑同列引用邪黨亳州
公元1107年
大觀元年春正月甲午蔡京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壬寅吳居厚壬子何執中中書侍郎鄧洵武梁子美尚書左右丞子美初為河北轉運使漕計奉上至損緡錢三百萬市北珠以由是路漕臣效尤爭進羨餘北珠出于女真子美市於遼遼嗜其利虐女真海東青以求珠女真之而子美用是二月己卯行方三月丁酉趙挺之罷以何執中鄧洵武門下中書侍郎梁子美朱諤尚書左右丞鄭居中同知樞密院事蔡京之再相也居中有力薦之初居中直學士院自言為鄭貴妃從兄弟家世㣲亦倚以為重及居中樞府妃時已貴重居中無所賴乃用宦者黄經臣計以親嫌為請改授中太乙宫使居中不懌蔡京言樞府本兵之地非三省執政用親無嫌經臣沮之於是居中已不力怨之以蔡攸龍圖閣學士侍讀葉夢得起居郎蔡京相向立法度已罷者復行夢得上言周官太宰八柄詔王馭羣臣所謂廢置賞罰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詔王而不得自專夫事不過可不可二者而已以為可而出於陛下則今不可復今徒以大進退可否無乃陛下未了然於中者乎上喜曰邇來士多朋比媒進卿言獨無觀望遂除起居郎時用事者喜小有才夢得自古用人必先賢能賢者有徳稱能有才之稱故先王常使徳勝不使崇寧以來在内惟取議論朝廷同者為純正在外惟取推行法令速成者為幹敏未聞器業任重識度經逺特有表異用才願繼今用人有徳為先上然之九月侍御史沈畸信州酒税御史蕭服處州蔡京劉逵蘇州盜鑄錢獄欲陷婦兄章綖兄弟開封尹李孝壽鞫之株連千餘人彊抑使承死者甚衆以為緩遣侍御史沈畸御史蕭服往代至蘇即日决釋無左證者七百人歎曰為天子耳目司而可傅㑹權要殺人苟富貴乎遂閱實平反以聞大怒信州酒税羈管處州竟竄海島閏十月復以鄭居中同知樞密院事居中既怨蔡京遂隂與張康國比而間都水使者趙霆得兩首龜于黄河以為曰此齊小白所謂象㒺之而霸者居中言首豈有二人駭異獨主之殆不可測帝命棄龜金明池居中愛已故申前命
太廟齋郎方軫嶺南上書蔡京睥睨社稷内懐不道專以紹述熈豐之説為自媒之計内而執政侍從外而帥臣監司無非門人親戚每有奏請盡作御筆出語人曰此上意明日不行又語人曰實啟之也善則稱已過則稱君必欲陛下天下之怨而後已自元符末陛下嗣服忠義之士投匭無日無之分為邪等黥配編置不齒仕籍誰肯陛下言哉又使子攸日以花石禽鳥為獻欲愚陛下使不知天下治亂以為必反也請誅宣示請下獄竟流嶺南十一月壬子朔日蔡京以不及所當食分率羣臣稱賀
公元1108年
二年春正月戊寅蔡京太師
公元1109年
三年三月壬申張康國暴卒康國因附蔡京而進及在樞府寖為崖異時帝專愎隂令康國阻其姦且許以相康國遂引吳執中中丞執中將論康國康國先知之旦奏事白帝執中今日入對必為臣臣避位既而執中對果陳其事帝怒黜執中至是康國早朝退趨殿廬得疾仰天吐舌舁至待漏院或疑中毒六月丁丑蔡京專國日乆中丞石公弼殿中侍御史張克公罪惡數十上上亦厭遂罷為太乙宫使初上為端王大使局有郭天信者言王當天下即位言驗得寵毎奏天文指陳以撼密白日中黒子帝為之恐後屢白不已上始故罷辛巳何執中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執中一意謹事蔡京代為首相太學生陳朝老詣闕上書陛下即位以來五命相矣若韓忠彦庸懦曾布贓汚趙挺之蠢愚蔡京跋扈天下所不堪者今陛下蔡京之奸解其相印天下之人鼓舞有若更生及相執中中外黯然失望執中不敢蠧國害民碌碌常質初無過人天下敗壊至此如人一身臟腑受沴已深豈庸庸之醫所能起乎執中夤緣攀附致位二府亦已大幸遽俾之經體贊元是猶以蚉負山多見其不勝任也疏奏不省十一月己巳蔡京楚國公致仕提舉修哲宗實錄朝朔石公弼蔡京盤旋京師無去志餘威震于羣臣願持必㫁之决以消後悔殿中侍御史洪彦昇蔡京再居元宰紹述之名一切更張敗壊先朝法度朋姦誤國公私困弊既已上印偃蹇都城上憑眷顧之恩中懐跋扈志願早賜英㫁遣之出殿中侍御史毛注擅持威福動搖中外翰林學士葉夢得腹心植黨與帝為逐夢得提舉洞霄宫而遷侍御史注極論受孟翊妖姦之書與逆人懐素游處引兇朋林攄政府所親宋喬年尹京門人播傳咸謂陛下恩眷不衰行且復用太學生陳朝老亦疏惡十四事乞投畀逺方以禦魑魅不報
公元1110年
四年二月己丑余深門下侍郎張商英中書侍郎侯䝉同知樞密院事蔡京既免商英峽州起知杭州過闕賜對因奏曰神宗修建法度以去大害大利今誠一一舉行則盡紹述之美法若有弊不可不變但不失其意足矣留居政府帝嘗從容蔡京何如人也對曰使正其心術古賢何以加帝使密伺所為聞而銜之五月丙辰彗星見詔侍從直言指陳闕失石公弼等遂極論蔡京張克公亦論蔡京輔政八年權震海内賜予蠧國用託爵祿以市私恩役將作以葺居第漕船以運花石名為祝聖而脩塔以壯臨平之山託言灌田而決水以符興化之䜟法名退送門號方田安業之民圜土聚徙郡之惡及不軌不忠之罪凡數十事毛注又論積惡大天人交譴雖罷相致政猶怙恩恃寵偃居賜第以致上天威怒推原其咎實在之罪葢不可以縷數陛下黨碑以開自新路京疾其異已而别為禁防陛下明詔以來天下之言惡其議已而重寘于法聲熖震中憤疾宜早令去國消彌天變
甲子蔡京出居杭州六月乙亥張商英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京盜國中外怨疾商英立異同更稱為賢帝因人望而相之時乆彗星中天商英受命是夕不見明日雨帝喜因大書商霖二字賜之十二月張商英請編熈寧元豐事號皇宋政典詔就尚書省置局商英蔡京紹述為名但刼制人主禁錮士大夫故作政典以黜其妄
公元1111年
政和元年八月乙未復以蔡京太子太師丁巳張商英商英為政持平蔡京所鑄當十大錢為當三以平泉貨復轉般倉罷直行鹽鈔法通商旅蠲横斂寛民力勸節華息土木抑僥倖嚴憚之嘗葺升平樓戒主者丞相導騎至必匿匠樓下
商英忠直意廣才疎凡所當為先於公座誦言不便者得預為計初何執中蔡京同相凡營立預議至是惡商英出已上與鄭居中日夜醖織其短先使言者論其門下客唐庚竄知惠州時方郭天信有寵於上商英因與往來事覺居中因諷中丞張克公併論之遂罷政出知河南府冬十月羈管陳瓘台州以忤蔡京郴州子正在杭動搖東宫迹杭守蔡嶷執正彚送京師隂告俾為計事開封府逮治李孝壽逼使證其妄曰正彚聞不利社稷傳于道路豈得預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為妄則情所不挾私情以符合其説又義所不奸邪為國固嘗論之于諫省不待今日語言間也内侍黄經臣蒞鞫聞其辭失聲歎息謂曰主上欲得實但如言以可也獄具正彚猶以所告失實海上安置通州帝命所著尊堯集張商英先已取其集將上而商英罷相表奏乞進尊堯集於御前開拆仍於奏牘寓意王安石不宜配享宣聖廟帝謂其語言無緒並係詆誣羈管台州初安石嘗著日錄八十卷安石此書詆訕宗廟亷州乃著合浦尊堯集以日錄詆誣之罪歸於蔡卞後又著四明尊堯集痛絶王氏以發揚熈寧用舎宰臣本末之緒而自明改過之心至是貶台州何執中奉行蔡京意㫖起遷石悈台州欲寘以必死至執至庭大陳獄具將脇以死揣知意大呼曰今日之事豈被制㫖耶失措始告之曰朝廷令取尊堯集耳然則何用許使君知尊堯所以立名乎葢以神考為堯主上為舜尊堯何得為罪時相學術短淺為人所愚君所幾何乃亦不畏公議干犯名分乎况尊堯集已上進慙揖使退所以窘辱之者百端終不能害執中怒罷生平兄弟皆披摘其處心發露其情慝最所忌恨故得禍最酷
公元1112年
二年二月戊子蔡京復以太師致仕賜第京師杭州召還帝宴之於内苑太清樓夏四月行方
 五月乙巳蔡京三日一至都堂議事言者
己乃作御筆密進而丐帝親書以降謂之御筆手詔違者以違制坐之事無巨細必託以行至不類帝書羣下莫敢由是貴戚近臣爭相請求至使中人楊球代書號曰書楊吕中曰自奸臣御筆之令凡私意所欲為者皆謂御筆行之違者有刑於是給舎不得繳臺諌不得言而紀綱壊矣昔有勸仁宗攬權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從中出此言真為萬世八月焚元祐制詞九月更定官名蔡京率意自用更置官名以繼元豐之政乃首更開封守臣由是府分六曹縣分六案内侍省職悉倣機庭之號脩六尚局三衛郎遂詔太師太傅太保古三公之官今為三師古無此稱合三代三公為真相之司徒司空周六卿之官太尉主兵之官皆非三公並宜罷仍立三孤次相之任侍中左輔中書令右弼尚書左僕射太宰門下侍郎右僕射少宰兼中書侍郎尚書令文武勲官而以太尉武階然是時員既冗濫名且混雜甚者走馬承受升擁使華黄冠道流亦濫朝品元豐之至此大壊
公元1113年
三年春正月癸酉追封王安石舒王子雱臨川從祀孔子
公元1115年
五年秋七月詔建明堂寢廟之南以蔡京明堂使開局興工日役萬人八月安置太子詹事陳邦光池州蔡京太子以大食國琉璃酒器羅列宫庭太子怒曰天子大臣不聞以道義相訓乃持玩好之具蕩吾志耶命左右碎之邦光實激太子言者撃逐之
公元1116年
六年夏四月庚寅蔡京三日一朝正公相位治三省事五月庚子鄭居中少保太宰劉正夫少宰鄧洵武知樞密院事蔡京大興工役民不聊生變亂法度無所鄭居中每為帝言帝亦惡專乃拜居中太宰使伺察之又以正夫議論數與異拜為少宰
公元1117年
七年六月戊午朔以明堂成進封蔡京魯國公京兩國不拜詔官其親屬二人八月癸亥鄭居中居中蔡京不相能是以母喪去位懼其起復居中王珪壻也乃使蔡確子懋理定策事以沮遂追封清源郡王御製文立石墓前欲借撼居中然卒不能十二月侍御史黄葆光昭州葆光左司諫蒞職即言三省吏猥多乞非元豐舊制一切革去帝命釐正之一時士論翕然蔡京怒其異已密白帝内批云當豐亨豫大時為衰亂減省之計徙為符寶郎明年復拜侍御史至是大旱以為葆光上疏蔡京彊悍自專侈大過制君臣之分鄭居中余深依違畏避不能任天下之責故致灾異疏上不報權勢震赫舉朝結舌葆光獨出力攻懼中以他事遂有是竄
公元1119年
宣和元年九月道徳生金帝幸觀之遂幸蔡京第時子儵攸翛及攸子行皆為大學士鞗尚帝女茂徳帝姬家人厮養亦居大官媵妾夫人每侍上恒君臣相悦為言時乘輕車小輦頻幸其第命坐傳觴畧用家人謝表有云主婦上壽請酬而肯從稚子牽衣挽留而不却葢實事也加蔡攸開封儀同三司有寵于帝進退無時王黼得預宫中秘戯或侍曲宴短衫窄袴塗抹青紅倡優侏儒中多道市井淫媟謔浪語以獻笑取悦妻宋氏出入禁掖子行領殿中監寵信傾其父嘗言于帝曰所謂人主當以四海為家太平為娛嵗月幾何豈徒自勞苦帝深納之冬十月甲戌紹述熈豐政事布告天下
十二月丙申管正字曹輔郴州帝自政和以來㣲行民間未知蔡京謝表輕車小輦七賜臨幸之語自是邸報傳之四方臣僚阿順莫敢曹輔上疏諫曰陛下厭居法宫時乘小輦出入塵陌郊坰極遊而後道路之言始猶有忌今乃談以為常臣不意陛下宗社付託之重玩安忽危一至於此夫君之與民本人合合則為腹心離則為楚越畔服之際在於斯須可畏昔者仁祖視民如子憫然惟恐或傷一旦宫闈少寛衛士輙踰禁城幾觸寶瑟諺有之盜憎主人主人何負於盜哉況今蚩愚之民見差科日增豈能一一安分萬一乘輿不戒初一夫不包蔵禍心神靈垂䕶然亦損威傷重矣又況有臣子不忍言可不戒哉臣願陛下深居髙拱臨之以穹昊髙之勢行之以日月有常之度及其出也太史擇日有司除道三衛百官以前以後若曰省煩約費則臨時降㫖稍為裁節比諸㣲服不猶愈乎帝得疏出示宰臣令付都堂審問余深小官何敢大事大官不言小官之官大小愛君之心一也王黼陽顧張邦昌王安中曰有是事乎皆應以不曰兹事雖里巷小民無不相公當國不知耶曾此不知焉用彼相令吏受詞撡筆區區之心一無所求愛君而已退待罪于家不重無以浮言編管郴州輔將有言知必𫉬罪召子紳來付以家事閉户草疏夕有惡鳥鳴屋脊聲若紡輪心知其有禍弗恤也及貶怡然就道
公元1120年
二年六月戊寅蔡京致仕專政日乆公論不與帝亦厭薄子攸權勢既與父相軋浮薄者復間焉由是父子立門户遂為仇敵别居賜第一日正與客語使避之攸甫入遽起握父手為診視狀曰大人脈勢舒緩得無不適無之攸曰禁中方有公事辭去竊窺見以問曰君固不解此耶兒欲以為吾疾而罷我耳閲數日果以太師魯國公致仕朝朔十一月王黼少保太宰致仕陽順人心悉反其所四方翕然稱為賢相及拜太宰乘髙為邪多畜子女玉帛自奉僣擬禁省稍襲六年十一月王黼元宰每陪曲宴親為俳優鄙賤之役以獻笑取悦太子聞而惡之鄆王楷有寵隂為奪宗之計未成及帝幸其第觀第與梁師成連牆穿便門往來帝始悟其與師成交結狀還宫眷待頓衰李邦彦素與不協隂結蔡攸共毁之㑹中丞何㮚姦邪專横十五事遂詔致仕其黨胡松年等皆罷十二月蔡京復領三省事王黼致仕朱勔力勸帝從之至是四當國昬眊不能治事悉決于季子絛凡所判皆絛為之至代京入奏事絛每造朝侍從以下迎揖呫囁耳語堂吏數十人抱案後從由是恣為姦利竊弄威柄驟引其婦兄韓梠户部侍郎媒蘖密謀斥逐朝士宣和庫式貢司四方金帛府蔵之所儲盡拘括以實之為天子私財白時中李邦彦等惟奉行文書而已
公元1125年
七年夏四月蔡京致仕蔡絛鍾愛擅權用事其兄嫉之數言于帝請殺不許白時中李邦彦亦惡乃與姦私事帝怒欲竄之力丐免乃止勒停侍養安置韓梠黄州侍讀毁賜出身欲以未有去志帝乃命童貫上章謝事泣曰上何不數年當有相讒譛不知不得已章授帝命詞臣代京三表求去乃降詔從之史臣天資凶譎舞智御人人主前顓狙伺為固位計始終一説謂當越拘攣之俗竭四海九州之力以自奉帝亦知其姦屢罷屢起且擇與不合者以柅之每聞將退免輒入見祈哀匐伏叩頭無復廉恥燕山之役以詩陽寓不可之意兾事不成得以自解見利忘義至於兄弟參商父子秦越暮年即家為府營進之徒舉集其門輸貨童𨽻以得美官紀綱法度虚器得之無所不至根株結盤不可脱卒宗社之禍
  花石綱之役
公元1102年
徽宗崇寧元年春三月宦者童貫置局蘇杭造作器用牙角犀玉銀竹裝畫糊抹雕刻織繡之工曲盡其巧諸色匠日役數千而材物所須悉科于民民重困
公元1104年
三年二月天下坑冶金銀悉輸内藏
公元1105年
四年十一月朱勔蘇杭應奉局及花石綱蘇州蔡京蘇州欲建僧寺閣㑹費萬僧言必欲集此緣非郡人朱沖不可即召語之居數日詣寺度地至則大木數千章積庭下器其能踰年還朝遂挾冲子偕來竄其父子姓名童貫軍籍中皆得官帝時垂意花石密取浙中珍異以進初致黄楊三本嘉之後嵗召貢五六品至是漸盛舳艫相銜淮汴花石綱應奉局於蘇州總其事指取内帑囊中物每取以數十百萬計於是搜巖剔藪幽不置凡士庶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者即領健卒直入家用黄封表識指為御前之物使䕶視之㣲不謹即被以大不恭罪及發行撤屋抉牆以出人不幸一物小異共指為不祥惟恐芟夷不速民預是役者中家破産鬻賣子女以供其須劚山輦石程慘刻雖在江湖不測之淵百計取之必得乃止至截諸道糧餉綱旁羅商船掲所貢暴其上舟人倚勢貪横凌轢州縣道路以目勢熖薫灼衺人穢夫候門奴事自直秘閣殿學士如欲可得不附者旋踵罷去時謂東南小朝廷
公元1110年
大觀四年閏八月張閣杭州兼花石綱
公元1114年
政和四年八月新作延福宫宫在大内拱宸門外蔡京欲以宫室媚帝召内侍童貫楊戩賈詳何訢藍從熈五人以内逼窄之狀五人乃請因延福舊名新作五人分任工役視力所致爭以侈麗髙廣相誇尚各為制度不務沿襲及成號延福五位東西大内南北稍劣其東直景龍門西天波其間殿閣亭臺相望鑿池為海疏泉為湖鶴莊鹿砦文禽奇獸孔翠諸柵蹄尾動以千數嘉花名木類聚區别怪石巖壑幽勝宛若天成不類塵境既成自為文以記之其後又為村居野店酒肆青帘其間每嵗冬至後即放燈東華門北並不禁徙市民行夾道以居縱博羣飲至上元後乃罷謂之先賞尋又跨舊城脩築號延福第六位復跨城外浚濠作二橋橋下叠石為固引舟相通橋上人物外自通行不覺也名曰景龍江夾江皆植奇花珍木殿宇對峙
公元1117年
七年秋七月提舉御前人船所時東南監司郡官二廣市舶率有應奉又有不待㫖但送物至都計㑹宦者以獻大率靈壁太湖慈溪武康諸石二浙花海福建茘枝橄欖龍眼南海椰實登萊文石湖湘文竹四川果木皆越海渡江毁橋梁城郭而至植之皆生而異味珍苞則以健步㨗走雖甚逺數日即達色香未變也至是蔡京又言陛下聲色犬馬之奉所尚者山林間物乃人之所棄但有奉行之過因以致擾乃請作提舉淮浙人船所命内侍文誥領之詔自後所需即從御前降下如數貢餘不許妄進名為便民而實擾害如故十二月萬嵗山
公元1121年
宣和三年春正月童貫承詔蘇杭應奉花石綱初帝以東南之事付童貫且曰如有急即以御筆行之至吳見民困花石之擾遂命其僚董耘作手詔罪已罷諸應奉造作局又御前花石綱運併木石彩色塲務而帝亦黜朱勔父子弟姪在職者吳民大悦閏五月復置應奉司方臘既平王黼言于帝曰士大夫懐姦弗悛抑損應奉妄為譏謗望特置應奉一司臣專總領庶杜姦謀從之仍令梁師成總領於内遂復諸應奉局奪發運漕輓之卒為用户部不敢自是四方珍異之物充歸二人之家而入尚方者纔十一
公元1122年
四年十二月萬嵗山更名艮嶽山周十餘里其最髙一峯九十步上有亭曰介分東南二嶺直接南山山之東有蕚綠華書館八仙紫石巖棲真嶝覽秀軒龍吟堂山之南則壽山兩峯並峙有鴈噰噰亭山之西有藥寮西莊雲亭白龍濯龍峽蟠秀練光跨雲亭羅漢巖又西有萬松嶺半嶺有樓曰倚翠上下兩闗闗下平地大沼中作兩洲東為蘆渚浮陽西為梅渚雪浪西流鳯池東出鴈池中分二館東曰流碧西曰環山有巢鳯閣三秀東池後有揮雪㕔復由嶝道上至介亭亭左復有極目亭蕭森亭右復有麗雲亭半山北俯景龍江引江之上流山間西行為潄瓊軒又行石間煉丹凝觀圜山亭下視江際髙陽酒肆及清澌閣北岸有勝筠庵雲臺蕭閑飛岑支流為山莊為回溪又於南山之外小山横亘二里芙蓉城窮極巧妙景龍江外則諸館舎尤精其北又因瑤華宫火取其地作大池名曰曲江池中有堂曰蓬壺東盡封丘門而止其西則自天波門橋引水直西半里江乃折南又折北折南者過閶闔門為複道通茂徳帝姬折北者四五里屬之龍徳既成自為艮嶽以為山在國之艮位故也初朱勔太湖取石髙廣數丈載以大舟挽以千夫鑿城㫁橋毁堰拆牐數月乃至㑹得燕地因號昭功敷慶神運石立於萬嵗山又作絳霄樓勢極髙峻工藝之巧其後羣閹興築不已於是山林巖壑日益髙深亭臺樓觀不可稱紀又以金芝産于萬壽更名壽嶽巨璫爭出新意土木宏麗矣獨念四方所貢珍禽之在圃者不能盡馴有市人翁素豢擾優塲戲請於童願役其間許之乃日集輿衛鳴蹕黄葢以游至則以巨柈盛肉炙梁米翁傚禽鳴以致其類既乃飽飫翔集聴其去來月餘而圃禽四集不假鳴而至益狎玩立鞭扇間不復畏遂自命局曰來儀所四方籠畜者置官司以總之一日上幸是山聞清道聲望羣翔者數萬翁輒先以牙牌道左萬嵗山瑞禽迎駕上顧罔測大喜命以官賚予加厚
  道教之崇
公元1105年
徽宗崇寧四年五月信州龍虎山道士張繼元號虚靖先生
公元1108年
大觀二年三月頒金靈寶道儀範天下
公元1113年
政和三年夏四月玉清和陽宫於福寧殿東安道帝所生之地也九月方士王老志洞㣲先生王仔昔通妙先生老志濮人初為小吏異人授以丹遂棄妻結草田間為人休咎多驗太僕卿王亶名聞時帝方嚮道術乃召至京師館于蔡京第嘗緘書一封帝所啟視乃昔嵗中與喬二妃燕好之語也由是益信之號為洞㣲先生朝士多從求書若不可解者卒應者什八九其門如市太甚以為老志謹畏乃奏禁絶之踰年而死仔昔洪州人初隠于嵩山自言遇許遜得大洞隠書豁落元之法能道人未來薦之帝召見賜號冲隠處士篆符有驗進封通妙先生由是道家之事日興仔昔恩寵寖加朝臣戚里夤緣闗通中丞王安中上疏自今招延山林道術之士當責所屬保任宣召出入必令察視其所經由申嚴臣庶往還之禁并言蔡京欺君僣上蠧國害民數事帝欣然納之已而再疏罪帝曰本欲即行卿章以近天寧節俟過此當為卿罷伺知之大懼其子攸日夕侍禁中泣拜懇祈帝為遷安翰林學士十一月癸未祀天圜丘帝執大圭道士百人儀仗前導蔡攸執綏玉輅出南薫門帝忽曰玉津園東若有樓臺重複何處即奏見雲間樓臺殿閣隠隠數重既而審視皆去地數十丈頃之帝又曰見人物否即奏有若道流童子幡幢節葢相繼而出雲間眉目厯厯可識遂以天神降詔在位即其地建道宫名曰迎真作天真降臨示現由是益信神仙之事矣十二月癸丑詔求道教仙經天下
公元1114年
四年春正月戊寅朔道階王老志王仔昔徐知常等得幸遂賜號先生處士名秩中大夫將仕郎凡二十六級後又置道官二十六等有諸殿侍宸校籍授經以擬待制修撰直閣之名
公元1116年
六年春正月方士林靈素通真達靈先生靈素温州少從浮屠苦其師笞罵去為道士善妖幻往來淮泗丐食僧寺僧寺苦之及王老志王仔昔寵衰帝訪方士左階道籙徐知常知常靈素對即召見靈素大言曰天有九霄神霄為最髙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長子南方號稱長生大帝陛下是也下降于世其弟號青華帝君者主東方攝領之又有僊官八百餘名今蔡京即左元仙伯王黼文華使鄭居中童貫等皆有名而已仙卿禇慧下降帝君之治時劉貴妃方有寵靈素以為九華玉真安帝心獨喜其事甚加寵信賜號賞賚無算為改温州應道靈素本無所能惟稍習五雷法召呼風霆禱雨有小驗而已閏月丁未林靈素之言立道學元士志士凡十三品嵗大比許襴襆就試又用蔡京言集古今道教事為紀志賜名道史夏四月道士上清寶籙宫初帝以未得嗣子為念道士劉混康法籙符水出入禁中建言京城西北隅地堪輿形勢加以少髙當有多男之祥始命為數岡阜已而后宫生子漸多帝益信道於是蔡攸謂有珠星璧月跨鳯乘龍天書雲篆之符以逢迎之及聞林靈素之言遂作上寶籙宫密連禁署宫中山包平地環以佳木清流列諸館舎臺閣多以美材楹棟不施五采有自然之勝上下亭宇不可勝計帝時登皇城下視之由是開景龍門城上作複道通寶籙以便齋醮之路九月辛卯朔奉玉玉寶如玉清和宫上玉帝尊號太上開天執符御厯含真體道昊天玉皇上帝天下洞天福地脩建宫觀塑造聖像上地徽號承天效法厚徳光大后土皇地祗上寶冊禮儀一如上帝尋改宫名玉清神霄宫又鑄神霄九鼎安置上清寶籙宫之神霄殿
公元1117年
七年春正月甲子道士二千餘人上清寶籙宫詔林靈素諭以帝君降臨乙亥帝幸上清寶籙宫命林靈素講道經時道士皆有俸每一觀給田亦不下數百千頃凡設大齋輒費緡錢數萬貧下之人多買青布幅巾以赴日得飫餐襯施三百謂之道㑹令士庶人靈素講經帝為設幄其側靈素髙座使人於下再拜請問然所言無殊絶者時時雜以滑稽媟語上下為大閧笑莫有君臣之禮吏民詣宫授神霄祕籙朝士嗜進者亦靡然趨之夏四月庚申道籙上章冊帝為教主道君皇帝初帝諷道籙院曰朕乃上帝元子神霄帝君中華西方之教遂懇上帝願為人主天下歸于正道卿等可上表章冊朕為教主道君皇帝於是道籙上表冊之然止於道教章疏内用不施政事十二月方士王仔昔下獄仔昔倨傲而戇帝待以客禮故遇宦者童奴又欲羣道士宗已林靈素忌之乃與宦者馮浩誣以言語怨望下獄
 戊辰帝言天神降于坤寧殿詔示百官刻石以紀
之初帝惑於林靈素之言建宫觀天下又造青華帝君正晝臨壇及火龍神劒夜降内宫之事託天神臨降造帝誥天書雲篆務以惑世欺衆其説妄誕不可究質宦者道士所不快必託為帝誥則莫不如志尋加靈素通真達靈元妙先生張虚白通元冲妙先生中大夫出入訶引至與諸王爭道都人稱曰道家西府其徒美衣玉食者㡬二萬人立元成節以青華帝君八月九日生也
公元1118年
重和元年八月辛酉詔頒御註道徳經丙戌太學辟雍各置内經道徳經莊子列子博士二員冬十月道官二十六等道八等
公元1119年
宣和元年春正月乙卯詔更寺院宫觀林靈素欲盡廢釋氏以逞前憾請於帝改佛號大覺金仙餘為仙人大士僧為徳士服飾姓氏寺為宫院為觀改女冠女道尼為女徳尋詔徳士並許入道學依道士之法
 六月甲申追封莊周㣲妙元通真君列禦冦為致
虚觀妙真君仍行冊命配享混元皇帝
公元1120年
二年春正月甲子道學林靈素歸田靈素初與道士王允誠共為神怪事後忌其相軋毒殺允誠專用事及都城水帝靈素厭勝方步虚城役夫爭舉挺將撃之走而免帝始厭之然横恣不悛道遇皇太子斂避太子入訴於帝帝怒以靈素太虛大夫斥還故里江端本通判温州察之端本廉得其居處過制罪詔徙置楚州命下而靈素已死遺奏至猶以侍從禮葬焉
 
 
 
 
 
 
 
 
 宋史紀事本末卷十一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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