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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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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贤赞颂论疏
韩魏公遗事云魏公谓挺然忠义奋不顾身师鲁之所
存也身安国家可保明消息盈虚之理希文之所存也
敢问二公曰立一节则师鲁可也考其终身不免终亦
无所济若成就大事以济天下则希文可也韩公与孙
元规龙图书云近方知希文留徐将治巳差下人致书
药诣徐及裁记为庆递中忽领来教且承希文疾遂不
起闻之惊恸数日不能饮食忠正大贤天下属望平生
素蕴未得纾尽遂至于此深可哀哀痛痛所幸者到公
治所后事得仁者尽力干办亦贤者之先识希文暝目
无憾矣今专差人致奠如公未发告令一干吏同办之
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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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郑公称之为圣人
石徂徕比之为夔卨
张横渠谓才气老成
欧阳公撰公神道碑云自公坐吕公贬群士大夫各持
二公曲直吕公患之凡直公者皆指为党或坐窜逐及
吕公复相公亦再起被用于是二公驩然相得戮力平
贼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党之论遂起而不能
正上既贤公可大用故卒置群议而用之欧阳公手自
记日脩学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无怨恶尔脩初以范
希文事得罪于丞相坐党人远贬三峡流落累年比吕
公罢相始被进擢及后为范公作神道碑言西事吕公
擢用希文盛称二公之贤能释憾而共力于国家者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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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纯仁大以为不然刻石时辄削去一节云我父至
死未尝解仇每叹曰我亦得罪于丞相者惟其言公所
以信于后世也尝闻范公平生自言无怨恶于一人兼
其与吕公解仇书见于范集中岂有父自言无怨恶于
一人而其子不使解仇于地下父子之性相远如此邵
氏闻见录曰欧阳作碑辩不可则自削去驩然勠力等
语欧阳殊不乐谓苏明允云范公碑为其子弟擅于石
夲改动碑中文字令人恨之
欧阳公论小人谗沮范富诸贤云韩琦仲淹富弼等遇
陛下圣明可谓难逢之会陛下有仲淹弼等亦可谓难
得之臣陛下既巳倾心待之仲淹等亦各思报臣谓事
无不济但顾行之如何耳况仲淹弼是陛下特出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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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选之人初用之时天下巳皆相贺然臣所虑者仲淹
等所言必须先绝侥倖因循姑息之事此等之事皆外
招小人之怨怒而奸邪未去之人须时有谗沮若稍听
之则事不成矣臣谓当此行事之初尤须上下叶力凡
小人怨怒仲淹等自以身当浮议陛下亦须力拒待其
久而渐定日见成功
欧阳公论范公为众所推云韩琦与仲淹皆是国家委
任之臣材识俱堪信用然仲淹于陜西军民思信尤为
众所推今若令仲淹外捍寇兵而琦居中应副必能济
大事若陛下以新用仲淹责其展效则且令了此一事
俟边防稍定不两三月可以还朝既先弭于外庶可渐
脩于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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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公论四贤不当罢疏云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天
下皆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有可罢之罪自古小人
谗害忠贤其说不远欲广陷良善不过指为朋党欲摇
动大臣必须诬以专权其故何也去一善人而众善人
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盖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于一
一求瑕唯指以为朋党则可以一时尽逐大臣不可以
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人主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
之臣料杜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必有朋
专权之说上惑圣慈臣请详言之杜衍为人清审而谨
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韩琦则纯正而质正
富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
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杜衍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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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滕宗谅仲淹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
急脩边备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至如尹洙亦
号仲淹之党及争水各城事韩琦则是尹洙而非刘沪
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为彰著陛下素巳
知者此四人者可谓公正之贤也平日间居则相称美
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争而无私以此而言臣见
杜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
朋党诬矣陛下于千官百辟之中亲选得此数人一旦
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
陛下惜也
   苏子美闻京尹范希文谪鄱阳尹十二师鲁以
   党人贬郢中欧阳永叔移书责谏官不论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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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贬夷陵令因成此诗以寄且宽其远迈也
朝野蔚多士衮然良可羞伊人秉直节许国有深谋大
议摇岩石危言犯采旒苍黄出京府憔悴谋南州引党
俄嗟尹移书遽窜欧安惭言得罪要避曲如钩郢路几
来马荆川还溯舟伤心众山集举目大江流远动家公
(师鲁父作/抆于东川)深贻寿母忧(欧阳永叔/之母垂老)横身罹祸难当路
积仇雠卫上宁无术亢宗非所优吾矣思正士莫赋畔
牢愁
苏子美上文正公书云舜钦观古之烈士受人一言一
顾之重不计巳之能否事之重䡖陨命捐躯无问而不
入或促其祸败累于所知者多矣然史氏裨说皆掇之
以称述其事而警厉偷浅舜钦窃谓其勇敢敦气节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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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馀至于成就大详趣道与权则不足矣故舜钦自少
小迨于作官所为不敢妄必审处巳之才能而传会于
道人虽不知自信甚䔍且久矣昨者朝廷以阁下才谋
绝世负天下之重望倚之以究西事阁下开置幕府收
策志虑英荦之士以自广盖以兵者重器资群材以共
举一失其任则折衄报之而阁下误有采听将引猥琐
置于左右委言垂意发于颜色舜钦非不知依阁下之
重可以取先价而自振起设临机事不能有所建弼耻
也有所建弼而不合于义不行焉亦耻也况于倾挠哉
及是则不惟亏损阁下之望舜钦终身可废无所容焉
是以上犯盛德恳激避辞者盖在此也然舜钦虽至冥
愚内荷阁下之顾夙夜感慨思有所报昨闻阁下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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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不才自求守延州物喻喧然以阁下领经略之权自
可往来陜右进退在巳延州逼近贼锋而能舍安逸以
就危隘虽古人不逮也又或云阁下居长安统贰于人
不能明白立功名将高举远去以自异此二除未必中
阁下之度以舜钦观之既白张存则不得不自请但裁
授之际有所未安何者以阁下为经略则自陜西以至
于边徼斥候皆可处置在延则局于一州于他郡不接
矣他郡不接或可不能仰制关中事则可虑也盖关中
之俗大抵强捍豪忍又形势险固出于天下方今尽取
乡民藉之为兵得操弓矢以自肆习往来道路与寇贼
不辨小人少思虑加之气俗又得此利器幸而岁常丰
父兄家老聚居可约束不幸小歉父兄不能保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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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必将人人依险以自快则其将柰何耶况烦细迫而
驱之以向敌人颇失望有天下而失人以信后将何所
恃焉昨者延安镇戎杀害民畜不可胜纪死气结戾不
判必能变化阴阳之和今虽稍稔恐来年宿麦不登民
必狼顾矣弱者流转强者化而为寇贼则心腹自有疾
矣阁下居延州虽能制昊贼之命系虏其种族逐之绝
漠而遁亦何救关中之事耶故舜钦谓西羌不足忧于
关中也近日窃闻邻郡数胜颇得马畜屠其栅垒火其
积聚朝廷即时越次以赏其劳使人得自有其所军声
稍振士百其勇以舜钦观之古之善禦戎者岂特是哉
盖务训抚吾民使安其业不以非义动扼其冲塞绝其
互市闭之沙漠之外俟其隙且困则破散之晨钞夕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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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竞尺寸之地非大国之体也舜钦返虑将佐不知此
事锐而少思狃豪发之胜中其诡谲而所丧必大盖兵
家之法必以饵骄人而后取之况羌虏常以伏奇包众
胜中国当此之际阁下能部勒诸将分乘险阻不使习
小利以为功持重其体而死其奸谋不惮旷日而使之
内溃此孙武所谓善之善者也况夫体幽静则谋精而
威气张锐则令顿而墯阁下立谋而首令者也以身系
安危可不慎哉若能去延州之狭以自任抚关中之水
以示信而又沉远变动则何敌之敢亢耶悬料古人所
难况舜钦浅识而欲上赞远略然区区之诚腷臆于内
万冀一得以补高明抚断之馀特赐省阅幸甚幸甚穷
边寒苦乞加练护不任恳激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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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荅范资政书云道远且阻不得上记以候起居家兄
封到闰月所赐手教一通训爱切至情义并隆怀感益
深不言可喻舜钦昨得罪后都下沸腾未巳其谤皆出
人情之外而往往信而传之自念非远引深潜则不能
快雠者之意又以世居京师坟墓亲戚所在四方茫然
无所归始者意欲重去不得巳遂沿南河且来吴中既
至则有江山之胜稻蟹之美兖州有田数顷郡中假回
车院以居之亲友分俸伏腊似可给岂敢更求赢馀以
足所欲日甚閒旷得纵观书策及往时箸述有未备者
皆得缀缉之治易颇有所得苦奥处无人商论乃知君
子理身格物之道自有本也险难萌而不之见宜其悔
焉况舜钦性疏且拙疏则多触时忌不能防闲小人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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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临事不敏无所施为因此遂得退藏盖亦自幸苟致
之剧地责其功绩徒自劳困而无补于时也衣食之勿
止此而巳今得心安舒而身逸豫坐探圣人之道又无
讥察而责望之何乐如是摄生事素亦留意今饮食起
居皆自适内无营而外无劳斯庄生所谓遁天之刑者
也岁馀来能饮冷而少病此其效欤舜钦既废于世本
当于江湖之上与鱼鸟麋鹿同乐不欲使声问踪迹一
至于人间因阁之教丁宁委析不得不具道所怀幸闵
察焉
又荅去冬捧策问条目甚备深明幽患之故寘之坐右
一食三诵严然如临师保之前虽未能尽其要处而粗
忘陨穫之苦专人至又承亲笔伏审坐镇之暇体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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𥙿且谓某穷道著书日与圣人语于堂奥晏然自居得
易艮象时行时止而其道光明也此阁下教之爱之之
过实也夫适其时之动静使其道之光明此大君子之
行藏屈申非罪戾人之所可为也夲以不知时之可止
而遂于行蹈此机阱今既止而虽欲行莫可得也阁下
前视卿辅之地不欲处谦让引去偃息藩镇以闲放自
喜此正得时止之道也处此至静益宜思念康世尊夲
之术充于胸中因时而发大芘天下则其道卷舒而光
明矣放废者安有此理但守六五一爻之义而巳庶乎
语言有序悔吝稍亡不贻知巳之所忧念耳阁下其察

又上范公书云五月日舜钦顿首献书于参政諌议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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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舜钦伏观自唐至于本朝贤者在下位天下想望倾
属欺至公相声名烜赫未有如阁下者自阁下作諌官
天下之人引领数日望阁下入两府使天下被其赐及
阁下受谴天下之人识与不识皆叹息怒骂以谓宰相
蔽君怙权不容贤者在朝将日衰弊无复太平之期当
是时无此言者众指以为愚唯是险奸凶歼之人嫉阁
下声名出入甚于雠寇然驱于群议喑呜伏毒不敢开
口但日日窥伺阁下之失将以快意相决羌贼不庭西
方用武策画颠倒兵师败没众谓非阁下之才不能了
此事天子采阁下之议用阁下于延州果能使士卒奋
厉逆寇闻之不敢窥境有求和之请时堂上有沮陷者
议者欲食其肉舜钦尝静思阁下功业未及天下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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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人爱而美之非人之尽受惠也由阁下蕴至诚以
康济斯民为巳任故诚之感人如四时之气鼓动万物
远近无不被也去年天子又采天下之议召阁下入政
府天下之人踊跃咏歌若巳得之皆曰朝廷用人如此
万事何足虑日倾耳拭目望阁下之所为未及半年时
舜钦自山阳还台巳闻道路传云阁下因循姑息不肯
建明大事时尚窃窃私语未敢公然言也舜钦始绝不
之信必谓怨恶之人扇成此谤谈者好奇易传耳及至
都下言者稍不复避人矣舜钦始疑之是何知于前而
昏于此耶而又为辩之曰治叉疾者不可速责以效苟
以捍剂暴药攻之死生未可知也谈者或然之巳而舜
钦又当阁下之荐不复可与众辩矣与之合倡实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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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但恻然愧羞喑不复言退而念虑终夕不能去怀乃
知古之烈士为知巳死者以此也舜钦又窃观阁下所
为于时亦孜孜数有建白未堪为旷是何毁之多也岂
诚之少衰不锐于当年乎岂施设之事未合群望乎岂
以为高世之名未见为高世之事乎愚者不可晓但闻
谕议之众皆云教训医工更改磨勘复职田定赎刑之
类皆非当今至切之务警如倒悬者馈之以食大喂者
饮之以桨徒益人之忿耳舜钦受阁下非常之知日思
所报欲阁下之誉复加于当年念之无他术焉必取众
议而用之则皆厌然而服不复有所诋訾矣今辄条数
事布于左右非出于浅见寡识盖得之群言焉若阁下
择其一二上闻而行之于国实利人又甚乐故非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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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一时之利今议稍喧矣阁下若更畏缩循嘿顾望而
不为则不唯国计渐堕亦恐祸患及身矣如此则使奸
纤之人得以藉口而快意天下之人疑惑有名之人又
天子不肯采议而用人是不为来者之地阁下其念之
今所建之事不合指极不过于免位则天下之责不及
若不建事而无所为天子将采天下责而免阁下若天
子未免阁下安能肆然久当天下之责乎必因事求免
含胡而退则人无后望平生令名至此尽之矣夫建事
而免绝异远甚苟建而得行位自不免于朝廷之利甚
大阁下之声名复还不亦美乎所建之事不必某之所
陈其术在众论之长者阁下纳而行之无惮其大且难
矣呜呼岁月有去而无回功名难成而易堕此古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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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珍重寸阴而皇皇于立事也若蹉跌失时赍泊前志
则抱恨万世为来者所笑戮无复自明亦巳痛哉亦可
惜哉幸阁下留意焉
又諌乞不责范孔二公疏云孔道辅范仲淹刚直不挠
致位台諌后虽改他官不忘献纳二臣者非不知缄口
坐得卿辅盖不敢负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伤窜谪
而去使正臣夺气鲠士咋舌目睹时弊口不敢论昔齐
侯问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及
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故
汉文感女子之说而肉刑是除武帝听三老之议而江
充以族肉刑古法江充近臣女子老人愚耄疏隔之至
也岂以义之所在贱不可忽二君从之后世称圣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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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班设爵位列陈豪英当责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默赏
之使諌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献纳物情闲塞上位
孤危轸念于兹可为惊怛觊望陛下发德音寝前诏勤
于采纳下及刍荛可以常守隆平保全近辅若诏榜未
削欺罔既成则不唯堂下远于千里窃恐指鹿为马之
事复见于今朝矣
蔡君谟奏乞遣范公巡边云闻巳差范仲淹宣抚陜西
近又除恭知政事未有巡边之日窃以西贼不朝其言
骄慢必无可从之理范仲淹久留边郡威名在敌若早
令经制事宜关中百姓有休息之期故边将虽多莫如
朝廷辍柄臣以临之柄臣之中莫如仲淹自行望于西
人未行之间早遣巡边无使后时以失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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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论范出于韩之右又伏见陜西路招讨使韩琦范仲
淹各除枢密副使并以西寇未宁恳辞恩命朝廷再赐
手诏督令赴阙臣窃私料琦等必再有陈论辞让于未
决之间而异同之说有三焉曰使琦仲淹皆来也曰一
内一外也曰皆留在边也臣窃谓仲淹作招讨使羌戎
既畏其威名今在枢府正议兵谋其畏必甚况在陜西
民既倚赖在枢府必陈利病而行之所赖者愈大以物
议言之二臣之忠勇其心一也若以才谋人望则仲淹
出韩琦之右故仲淹宜来琦当留边于理甚当其韩琦
范仲淹伏乞朝廷不听辞让各授恩命
段少连諌范仲淹不当责疏云臣因义激心以职获谴
天容地载蒙幸何深然理有所未伸情有所未达郁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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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不得不尽陈之道辅仲淹与臣等议皇后不宜废
是以群诣殿阁上疏而执政进说使臣等不获面对道
辅仲淹出守外郡臣等蒙罚中外皆以为非陛下之意
特宰执假天威以断来者之说不报又上疏曰臣伏准
戒谕自今不得群诣殿门请对且伏阁上疏自有故事
昔唐阳城王仲舒伏阁雪陆贽之枉崔元亮叩殿陛理
宋申锡之冤今陛下未忍废黜皇后而两府列状议降
为妃諌官御史敢废伏阁之事乎陛下深惟道辅仲淹
等所言为阿党乎为忠亮乎不报
阎灏撰公真赞曰英英如神岩岩如山仁义道德盎于
颜间大忠皋夔元功方召以赞中枢以尊严庙佑我仁
祖格于皇天是肃是虔不倾不骞维庆有祠邦民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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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可夷兹堂巍巍
元遗山赞曰文正范公在布衣为名士在州县为能吏
在边境为名将其材其量其忠一身而备数器在朝廷
则又孔子所谓大臣者求之千百年间盖不一二见非
但为一代宗臣而巳丁酉四月获拜公像于其孙圆䂀
为之赞云以将则视管乐为不忝以相则方韩富为有
馀其忠可以支倾朝而寄末命其量可以际圆盖而蟠
方舆朱衣玄冠佩玉舒徐见于丹青英风凛如古之所
谓垂绅正笏不动声气而措天下如泰山之安者其表
固如是欤
吕中论文正公为本朝人物第二云先儒论本朝人物
以仲淹为第一观其所学必忠孝为本其所志则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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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其有所为必尽其力曰
为之自我者当如是其成与否有不在我者虽圣贤不
能必此诸葛武侯不计成败利钝之诚心也观其论上
寿之仪虽晏殊有不能晓宽仲约之诛虽富弼有所不
能知而十事之规模虽张方平余靖之诸贤有所不能
识仁宗晚年欲大用而范公巳即世矣岂天未欲平治
天下欤
吕中论韩范同心云元昊所以敢于凭陵者人皆以为
宝元康定积弱之故而不知其志已萌于德明与中国
易马之时元昊所以终于帖服者人皆知其一韩一范
之功而不知其夷简之功也盖当夷简未入相之前张
士逊在政府王鬷在密院夏竦在帅泾州范雍帅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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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相则无补君务而不免韩琦政府养病之讥夲兵则
不习边防而忘曩日曹玮元昊必反之言为帅则师无
功而徒以堕虏人诈和之计当夷简既入相之后与仲
淹释憾于朝廷而协力于西事前日之蔽贤固可罪今
日之补过亦可书此仲淹所以乐为之用也自夏竦未
罢帅之前师惟不出出则致败寇惟不来来则伤残刘
平之败范雍夺节钺任福之败韩琦罢经略而竦为四
路统帅三岁拥握大师未尝身履行陈自夏竦既罢帅
之后付秦凤于韩琦付泾原于王沿付环庆于仲淹付
鄜延于庞藉分为四路各任经略声势相援此元昊不
复有深入之谋也韩琦所上之攻守策其意则主于攻
故不免有好水川之败至于仲淹所上攻守策则言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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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利害守有安危攻宜筑近边城取其近而兵势不危
守宜开屯田用土兵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是则攻不至
于轻战守不至于示弱而舒徐待其毙也然至于协谋
以取灵夏之地则韩范同此心也惜乎志未遂而二公
归矣
东莱先生治体论曰盖自李文靖抑四方言利害之奏
所以积而为庆历元祐之缓势自文正范公天章阁一
疏不尽行所以激而为熙宁之急政吾观范文正之于
庆历亦犹王安石之于熙宁也十事之奏实庆历三年
九月矣始于明黜陟重命令当时之言见用明黜陟之
法则以十月壬戌行择官长之法则以十月丙午行任
子之法则以十一月丁亥行馆职之法以癸未行公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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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法以壬戌行贡举之法以明年三月行减繇役之法
以明年五月行其馀厚农桑覃恩信重命令皆悉用其
说或著为令行之未及一年而陈执中之徒巳不悦矣
呜呼使庆历之法尽行则熙宁元祐之法不变使文正
之言得用则安石之口可塞今文正之志不尽行于庆
历安石之学乃尽用于熙丰神宗锐然有为之志不遇
范仲淹而遇王安石世道升降之会治体得失之机于
是乎决矣
杨龟山龙川志曰范文正公䔍于忠亮虽喜功名而不
为朋党早岁排吕申公勇于立事其徒因之矫厉过直
公亦不喜也自饶州还朝出领西事恐申公不为之地
无以成功乃为书自咎解仇而去故欧阳为文正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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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言二公晚年欢然相得由此故也后生不知皆咎欧
阳公予见张公言之乃信
朱文公言曰范文正公作成忠义之风本朝范质人谓
其好宰相只是欠为世宗一死耳如范质之徒却最敬
冯道辈虽苏子由议论亦未免此宋朝忠义之风却是
自范文正作成起来也(潘时举)
范文正经理西事看得多是收拾人才(李儒用载/法语会元)
朱文公曰天地间气第一流人物
朱文公跋范文正公与侄帖云右范文正公与其兄子
之书也其言近而易知凡今之仕者得其说而敬之亦
足以捡身而及物矣然公所自谓未尝营私著必若公
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然后为能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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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实而其所论亲僚友以销壅蔽之萌明禁防以杜交
私之渐者引而伸之又非独效一官之守者所宜知也
候官大夫陈君焞得公此帖刻寘坐隅以自警省熹盖
三复焉而叹其指之远而不可穷也敢窃识其说于左
方庶几览者有以发焉年月日新安朱熹谨书
朱文公论文正公振作士气曰问夲朝如王沂公人品
甚高晚年乃求复相何也曰便是前辈都不以此事为
非所以至范文正方厉廉耻振作士气曰如寇莱公也
因天书欲复相曰固是(朱子语类)
又问先生前日曾论本朝惟范文正公振作士大夫之
功为多不知便范公处韩公受顾命处事亦能如韩公
否曰看范公才气亦须做得又曰祖宗以来名相如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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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靖王文正诸公只恁地善亦不得至范文正时便大
厉名节振作士气故振作士大夫之功为多问范文正
作百官图以献其意如何曰他只说如此迁转即是公
如此迁转即是私吕许公当国有无故躐等用人处故
范公进此图于仁宗因举诗云诲尔序爵人主此事亦
不可不知假如有人巳做侍御史宰相骤擢作侍从虽
官品高然侍御史却紧要为人主者便须知把他擢作
待从如何不把做諌议大夫之类
又论文正公解仇事云近得周益公书论吕范解仇事
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及为开封府又为百官图
以献因指其迁进迟速次序曰某为超迁某为左迁如
是而为公如是而为私意颇在吕相吕不乐由是落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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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知饶州未几吕亦罢相后吕公再入元昊方犯边乃
以公经略西事公亦乐为之用尝奏记吕公云相公有
汾阳之心之德仲淹无临淮之才之力后欧阳公为范
公神道碑有欢然相得戮力平贼之语正谓是也公之
子尧夫乃以为不然遂刋去此语前书今集中亦不载
疑亦尧夫所删他如丛谈所记说得更乖熹谓吕公方
寸隐微虽不可测然其补过之功使天下实被其赐则
有不可得而掩者范公平日胸襟豁达毅然以天下国
家为巳任既为吕公而出岂复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常
自谓无恶于一人此言尤可验忠宣固是贤者然其规
模广狭与乃翁不能无间意谓前日既排申公今日若
与之解仇前后似不相应故讳言之却不知乃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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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不如此欧阳公闻其刋去碑中数语甚不乐也问后
来正献亦及识范公否曰正献通判颖川时欧阳公为
守范公知青州过颖谒之因语正献曰太博近朱者赤
欧阳永叔在此宜频近笔砚异时同荐三人则王荆公
司马温公及正献公也其知人如此又曰吕公所引如
张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终是不乐范公张
安道过失更多但以东坡父子怀其汲引之恩文字中
十分说他好今人又好看苏文所以例皆称之介甫文
字中有说他不好处人既不好看看亦不信也
又论范文正高处云吕申公斥逐范文正诸人至晚年
复收用之范公亦竭尽底蕴而为之用这见文正高处
忠宣辨欧阳公铭志事这便是不及文正又曰范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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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出之才熹尝谓天生人才自是得用岂可厚诬天下
以无人自是用不到耳且如一个范文正公自做秀才
时便以天下为己任无一事不理会过一旦仁宗大用
之便做出许多事业今则所谓负刚大之气者且先一
笔勾断秤停到第四五等人气宇厌厌布列台諌如何
得事成故熹向谓姓名未出而内外已知其非天下第
一流矣(道夫)
又论夷简无相业云熹尝说吕夷简最是介无能底人
今人却说他有相业何者善处置为相正要以进退人
才为先使四夷闻之知所耸畏方其为相其才德之大
者如范文正诸公既不用下而豪俊跅弛之士石㬅卿
诸人亦不能用其所引援皆是半间不界无状之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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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天下之事日入于昏乱及一旦不柰元昊何遂尽挨
与范公文正若非范文正公则西方之事决定弄得郎
当无如之何矣今人以他为有相业深所未晓(子蒙)
又论文正有好议论云德粹以明州士人所寄书纳先
生因请问其书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汉之名节魏晋之
旷荡隋唐之辞章皆惩其弊为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
明相衮将去遂成风俗熹问巳前皆衮缠成风俗本朝
道学之盛岂是衮缠先生曰亦有其渐自范文正以来
巳有好议论如山东有孙明复徂徕有石守道湖州有
胡安定到后来遂有周子程子张子出故程子平生不
敢忘此数公依旧尊他因说前辈如李泰伯门议论只
说贵王贱伯张大其说欲以劫人之听却是矫激然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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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使人奋起今日须要作和中将来只便委靡了如
范文正公作子陵祠堂记云先生之志出乎日月之上
光武之器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
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高哉胡文定公父子极喜此语大
抵前辈议论粗而大今日议论细而小不可不理会熹
周此风俗如何可变曰如何可变只且自立(可学)
又论文正公气貌如何云苗刘之事今人多责之朱吕
当时他也是自做未得古人定大难者不知是如何不
知范文正寇莱公人物生得如何气貌是如何平日饮
食言语是如何样底人今不复得亲自看且得个依俙
样子看是如何地如今有志节担当大事人亦须有平
阔广大之意始得(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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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论文正公精密云富韩公召来只是要去语人云入
见上坐亦不定岂能做事熹云韩公当仁庙再用时与
韩魏公在政府十馀年皆无所建明不复如旧时曰此
事看得极妙当记取又问使范文正公当此定不肯回
曰文正却不肯回须更精密似前日
又论文正公待士因论李泰伯曰当时国家治时节好
所论皆劲正如此曾南礼携欧公书往馀杭见范文正
公文正云欧九得书令将钱与公今巳椿得甚处钱留
公矣亦欲少款适闻李先生来欲出郊迓之云云(僩)
又答周益公论范碑曲折书云盖尝窃谓吕公之心固
非晚生所能窥度然当其用事之时举措之不合众心
者盖亦多矣而又恶忠贤之异已必力排之使不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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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朝廷而后已是则一世之正人端士莫不恶之况范
欧二公或以讽议为官或以谏诤为职又安可置之而
不论且论之而合于天下之公议则又岂可谓太过也
哉逮其晚节知天下之公议不可以终拂亦以老病将
归而不复有所畏忌而虑失天下之事或终至危乱不
可如何而彼众贤之排去者或将起而后用则其罪必
归于我而并及吾之子孙是以宁损故怨以为收之桑
榆之计盖其虑患之意虽未必尽出于至公而其补过
之善天下实被其赐则与世之遂非长恶力战天下之
公议以贻患于国家者相去远矣至若范公之心则其
正大光明固无宿怨而惓惓之义实在国家故承其善
意既起而乐为之用其自讼之书所谓相公有汾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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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德某无临淮之才之力者亦不可不谓之倾倒而
无馀矣(此书今不见集中恐亦/以忠宣刋去而不传也)此最为范公之盛德而
他人之难者欧阳公亦识其意而特书之盖吕公前日
之贬范公自为可罪而今日之起范公自为可书二者
各记其实而美恶初不相掩则又可见欧公之心亦非
浅之为丈夫矣今读所赐之书而求其旨要则其言若
曰吕公度量浑涵心术精深所以期于成务而其用人
才德兼取不为诸贤专取德望之偏故范欧诸公不足
以知之又未知其诸子之贤而攻之有太过者后来范
公虽为之用然其集中归重之语亦甚平平盖特州郡
之常礼而实则终身未尝解仇也其后欧公乃悔前言
之过又知其诸子之贤故因范碑托为解仇之语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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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忠宣独知其父之心是以直于碑中刋去其语虽
以取怒于欧公而不惮也凡此曲折旨意微密必有不
苟然者顾于愚见有所未安不敢不详布其说以求是
正伏惟恕其僣易而垂听焉夫吕公之度量心术期以
济务则诚然矣然有度量则宜有以辨人才之邪正欲
成天下之务则必从善去恶进贤退奸然后可以有济
今皆反之而使天下之势日入于昏乱下而至于区区
西夏一方之病非再起范公几有不能定者则其前日
之所为又恶在其有度量心术而能成务也哉其用人
也欲才德之兼取则亦信然矣然范欧诸贤非徒有德
而短于才者其于用人盖亦兼收而并取虽以孙元规
滕子京之流恃才自肆不入规矩皆亦将护容养以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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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能而未尝有所废弃则固非专用德而遗才矣如吕
公所用如张李二宋姑论其才亦决非能优于二公者
乃独去此而取彼至于一时豪俊跅弛之士穷而在下
者不为无人亦未闻其有以罗致而器使之也且其初
解相印而荐王随陈尧佐以自代则未知其所取者为
才也耶为德也耶是亦不足以自解矣若谓范欧不足
以知吕公之心又不料其子之贤而攻之太过则其所
攻事皆有显迹不可掩安得为过且为侍从諌诤之官
为国论事乃视宰相子弟之贤否以为前却亦岂人臣
之谊哉若曰范吕之仇初未尝解则范公既以吕公而
再逐及其起任西事而超进职秩乃适在吕公三人之
时若范公果有怨于吕公而不释乃闵默受此而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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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以自明其前日之志是乃内怀愤毒不能以理自胜而
但以贪得美官之故俛而受其笼络为之驱使未知范
公之心其肯为此否也若曰欧公晚悔前言之失又知
其诸子贤故因范碑以自解则是畏其诸子之贤而欲
阴为自托之计于是宁卖死友以结新交虽至以为无
有愧负幽明而不遑恤又不知欧公之心其忍为此否
也况其所书但记解仇之一事而未尝并誉其他美则
其斥逐忠贤之罪亦未免于所谓欲盖而彰者又何足
以赎前言之过而媚其后人也哉若论忠宣之贤则虽
未易轻议然观其事业规模与文正之洪毅开豁终未
有十分肖似处盖所谓可与立而未可与权者乃翁解
仇之事度其心未必不深耻之但不敢出之于口耳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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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于墓碑刋去此事有若避讳然者欧公以此深不平
之至屡见于书疏非但墨庄所记而巳(墨庄文正/公五世孙)况龙
川杨龟山先生志之于此又以亲闻张安道之言为左
验张实吕党尤足取信无疑也若曰范公果无此事而
直为欧阳所诬则为忠宣者正当沬血饮泣贻书欧公
具道所以然者以白其父之心迹而俟欧公之命以为
进退若终不合则引义告绝而更以属人或姑无刻石
而待后世之君子以定其论其亦可也乃不出此而直
于成文之中刋去数语不知此为何等举措若非实讳
此事故隐忍寝默而不敢诵言则曷为其彼之明白而
直为此黯闇耶今不信范公出处文辞之实欧公丁宁
反覆之论而但取于忠宣进退无据之所为以为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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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决则区区于此诚有不能识者若摭实而言之但曰
吕公前日未免蔽贤之罪而其后日诚有补过之功范
欧二公之心则其终始如青天白日无纤毫之可议若
范公所谓平生无怨恶于一人者尤足以见其心量之
广大高明可为百世之师表至于忠宣则见虽狭然亦
不害其为守正则不费词说而名正言顺无复可疑

论韩范诸公不苟同云诸公平居相称若尚同也而议
事则公言无私不害其为同上前争事若好异也而下
殿则如未尝争不害其为异仲淹欲宥滕宗谅杜公曰
不可也非异仲淹也恐紊人主之操柄也富公欲罪晁
仲约范公曰不可非异富公也恐导人主以嗜杀也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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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欲击西夏杜公曰不当击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
修边备富弼料九事且言契丹必不来君实景仁以兄
弟自号者也而钟律之议终其身不相下韩范素号相
得者也而城水洛之议互争沫沪之是非是数公者其
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

文论吕范交隙云且朋党之倡其萠于范吕交隙之时
乎谓申公为小人耶争宸妃诞育之功而丧于成礼当
宫庭避灾之顷而愿望清光乃拜手疏八事如正朝纲
塞邪径禁贿赂卞佞士直得大臣辅相之体而其大者
释仲淹之宿怨容孙沔之直言是未可以小人之訾也
谓申公为君子耶敕有司不受台諌夷简倡之戒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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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职言事夷简主之罢相之后密表之频奏内侍之阴
结是失大臣淮退之义而其大者因私憾而预瑶华之
议因北事而忌富弼之能是未纯于君子也仲淹之比
肩联事岂能帖帖阿附而为诡随之态乎方其姑苏召
还正惬公议待制之除俾伸素蕴而处钧衡之地者思
有以陷之以待臣噤其口以剧务挠其心然百官之图
四论之献凛然生言者之气大臣不堪遂以朋党目之
仲淹于是有鄱阳之行是行也李纮王质载酒往饯而
欲附党以为幸欧阳脩余靖尹洙抗疏力争而愿同贬
以为荣仲淹何慊哉以至韩琦救蔡襄之诗程琳议党
人之诱若谷卞君子之类此皆营救仲淹也惜夷简之
党胜仲淹之党不胜至使受知荐主方尔从坐同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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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又相继出诸贤皆以朋党逐矣至仲淹陜西召还稍
惬公议日夜谋画图报主知然按察之令严磨勘之法
密未有惬侥倖之意小人不悦再以党论之仲淹于是
复为陜西之行是行也身再去国谗者益甚贾昌朝主
王拱辰而逐益柔仲淹所荐也钱明逸论章得象而去
富弼富弼仲淹所厚也陈执中因孙甫而去杜衍杜衍
尝为仲淹言也邸狱之起朋党作仇一网之打私徒相
庆虽欧阳公以去国之身怀不自已抗疏力言至谓群
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未尝不忠于国者而大势
卒不可挽矣方仲淹始为夷简党目之所斥诸贤尚有
左祖及仲淹再为夏竦党论之所贬诸贤皆为倒戈盖
夏竦用心惨于夷简此元瑜所以初是仲淹而复希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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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然尝反覆史传切谓党祸之作固小人之罪而希
君子之风附君子之名不得尽其辞责故尝妄为之说
曰党论之始倡蔡襄贤不肖之诗激之也党论之再作
石介一夔一契之诗激之也其后诸贤相继斥逐又欧
阳公邪正之论激之也何者负天下之令名非惟人情
不堪造物亦不吾堪尔吾而以贤自处孰肯以不肖自
名吾而以夔契自许孰肯以大奸自辱吾而以公正自
褒孰肯以邪曲自毁哉如必过为别白私自尊尚则人
而不仁疾之已甚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安得不重为君
子之祸孙复谓祸始于此仲淹谓怪鬼坏事韩琦亦谓
天下事不可如此其亦有先见云耳唐自牛僧孺李宗
闵对策至李德𥙿朱崖之贬一报一复凡四十二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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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息我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待遇臣下恩亦至矣夫岂
无药石以碱砭之汤沐以栉治之未几云开日出所废
之人寻即召用所罢之官随已复职如范文正以忤申
公而得贬其始也虽为之下朋比之诏及西事之兴不
惟宥其过而且大用杜富欧余以邸狱而尽去始者所
行之人虽尽废黜而陈执中既罢之后诸贤复召而或
卑之钧衡或列于论思气类相感竟不至伤吾保泰之
和诸贤何憾哉
又论元昊所以臣服云盖自天圣中曹宝臣尝语王鬷
曰君异日当柄用愿留意边防因以元昊桀捍语之时
德明尚无恙也其言至宝元而验宝元以来逆雏犯顺
忘食肉衣绮之恩肆猾夏乱华之虐怀敏福平以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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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有先縠刚愎之态无充国老成之虑其勇而无谋不
能辨事当时志者巳预占之矧如夏竦设心措虑但欲
进击一闻持重坚守之师则柄凿矣自为总帅端坐长
安四路军政遥听节制其误国偾军之罪自不能掩于
张方平之一疏由是好水之役任福不能婴其锋定川
之役刘平不能遏其势遣使至境范雍不能明其诈遣
人纳降士彬不能察其欺当其时也天子不得怡宰相
不暇食百官不敢退安于私第中书置议事之厅群策
集经略之幕韩公不肯袖手于大事当决之时富公不
肯结舌于虏使可斩之日小范老子胸中数万甲兵略
展布于代回国事之顷请出兵者有吕夷简言官兵不
如乡兵者有田况身为体量使而知四路屯兵之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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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王尧臣王守忠监军之命不行夏竦通唂厮啰蕃族
之议复寝张奎铸钱之请既上欧阳脩通漕运擢啇贾
之策复施我常有以破元昊而元昊终不请降于我也
以鄜延一路观之狄青击之于保安许怀德破之于永
平入金明则见困于周美至延州则见摧于王信以泾
原一路观之虏寇三川王圭败之沮其兵虏在自豹任
福克之制其兵以河东一路观之在麟州则张元易旗
帜以误敌其众大溃在府州则张旨筑城陴以坚守其
贼果遁至环庆一路所在自为守备相为牵制者又非
诸路之所能及青涧既成则以种世衡怀瑰州属羌自
是人精于射虏不敢近大顺未城则以范纯佑促庆州
版筑自是城寨截然虏不敢入一韩一范之谣屹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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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两柱蛇豕胆丧犬羊屏息有以也夫于是议和之使
至于境上者一至于范仲淹者再至于庞籍者亦再然
犹未敢保其无他而轻许之也暨夫遣使纳款者一遣
来奏事者四然后赐謺之使不得已而出疆呜呼羽檄
交驰之间勉于支撑拯救之图玉帛相寻之后亦不废
伤厉忧虞之心择武勇于陜西选武臣于诸路谆谆然
纶綍之明扬以和好为权宜以战守为实务鲠然搢绅
之论奏募入粟以助边出内帑以助边撙节三司用度
之数盖其持危益深而防闲益密救败扶伤而经画多
未尝穷追远讨以强兵而来惩去备无大胜亦无大负
未尝急征暴敛以丰财而量入为出不至有馀亦不至
不足每观夏竦范雍经略西事之日与韩琦范仲淹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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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西事之日胜负利钝大略可考信守备亦惟其人而
巳不然以跋扈之元昊初而帝中而男终而臣者又岂
无所自耶
刘漫塘先生论夲朝人物曰南渡前范文正公合居第
(一语录)
赞颂论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