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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卷四十 第 1a 页
言行拾遗事录卷第四
    此以下系监簿忠宣诸公遗事忠宣遗事极
    多其巳见于言行录行状者兹不复载
宣仁寝疾宰辅入问后留忠宣曰卿父仲淹可谓忠臣
在章献朝劝后尽母道在仁宗朝劝帝尽子道卿当似
(言行录)
諌受金带康定间元昊寇边韩魏公领四路招讨驻延
安忽夜有人携七首至卧内遽褰帷帐魏公起坐问谁
何曰某来杀諌议某不忍愿得諌议金带足矣遂取带
而出明日魏公亦不治此事俄有守陴卒报城上得金
带乃纳之时范兄纯佑在延安谓韩魏公曰不治此事
为得体盖行之则沮国威今乃受其带是堕贼计中矣
卷四十 第 1b 页
魏公握其手再三叹服曰非琦所及也(谈丛)
文正长子监簿纯佑幼有智略在洛与富彦国家子游
富氏引葬陈设从葬器用甚盛观者如堵器用盖锡造
者监簿在侧取一器擘而示众曰此锡器尔等谓何物
耶富氏子大怒以为笑巳监簿徐谓曰尔何所见吾正
恐愚民致疑害尔先茔尔富子叹服时始十馀岁(过庭/录)
赴官只三檐忠宣公孙直方初仕平恩主簿启行拜辞
叔翁右丞平居寡言端坐如木偶人终日未尝移足至
于尘印迹无倦意家中不见喜愠之色至是问侄主簿
曰尔行担几檐主簿是时新娶寔应之曰有十檐右丞
曰尔初仕巳如此若久宦何我昔赴遂州守时只有三
檐罢官仍旧不惟缓急易于去就亦免张外丑也(过庭/录)
卷四十 第 2a 页
忠宣公元祐间当国一时科举取人多得豪杰之士忠
宣公亦病夫公卿家子弟或不知书言于朝乃于有无
出身人衔位上带左右字以分优劣忠宣公之意非有
它也盖欲公卿子弟知向学故为是以奖劝焉(赵挺之/奏议)
哲宗亲政吕汲公欲迁殿中侍御史杨畏为諌议大夫
忠宣曰天子谏官当用正人杨畏不可用汲公方约畏
为助谓忠宣曰岂以杨畏尝言公耶忠宣曰不知也盖
上初召忠宣畏尝有言上不行忠宣故不知也忠宣因
乞罢政上不许后杨畏首叛汲公凡可以害汲公者无
所不至(闻见录)
忠宣贬永州命下公欣然而往每诸子怨章惇忠宣必
怒止之江行赴贬所舟覆扶忠宣出衣尽湿顾诸子曰
卷四十 第 2b 页
此岂章惇为之哉至永州公之诸子闻韩维少师谪均
州其子告惇以少师执政日与司马公议论多不合得
免行欲以忠宣与司马公议役法不同为言求归白公
公曰吾用君实荐以至宰相同朝论事不合即可汝辈
以为今日之言不可也有愧而生者不若无愧而死诸
子遂止(闻见录)
公疾革精识不乱诸子侍侧口占遗表凡八事命门生
李之仪次第之诸子以其所言皆朝廷大事且防后患
以公口占画一缴申颖昌府用府印寄军资库及将葬
之仪又作行状论公平生立朝行巳大节蔡京用事小
人附会言公之子正平等撰造中使至永州传宣圣语
以为遗表非公意也正平与之仪皆下御史狱捶楚甚
卷四十 第 3a 页
苦正平之仪欲诬服其传宣中使独不服曰旧制凡传
圣语受本于御前请宝印出注籍于内东门遣使受圣
语籍中使从其家得永州传宣圣语本有御宝如所言
又验内东门受圣语籍亦同又下颖昌府取缴纳遗表
八事皆实狱遂解正平犹羁管象州之仪羁管太平州
正平之家死于岭外者十馀人独正平遇赦得归不出
仕终身为选人蔡京者绍圣初为户部尚书欲结后戚
向氏故奏展向氏坟寺事下开封府正平为县尉往按
视其地曰向氏寺地步巳足民田不可夺府以其言闻
哲宗怒京赎铜二十斤京由此恨正平故欲诬杀之呜
呼使忠宣公无恙相上皇于初载天下岂复有今日之
祸公既病不能朝上皇始命相曰曾布与蔡京云(闻见/录)
卷四十 第 3b 页
治平二年以范纯仁为殿中侍御史吕大防为监察御
史里行近制御史有阙则命翰林学士御史中丞迭举
二人而上自择取一人为之至是阙两员举者未上内
出纯仁大防姓名而命之(实录)
熙宁元年司马光登对上曰召还韩维如何光曰韩维
陈荐忠厚方正者也吕诲与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皆
忠直之臣也愿陛下常识其名
熙宁中公知諌院言侍从官实古九卿职是宜朝夕论
思同国休戚今只主判司存或有时政得失惟能退有
后言愿降诏督责凡朝廷阙失并须陈列其所上章疏
付政府铨定量加赏罚上与执政议之以为当然丙辰
诏曰侍从官员今视朕过失与朝廷政事之阙无有巨
卷四十 第 4a 页
细各具章极言无隐(长编)
忠宣尝言薛向不可为发运使或致民心别生事变上
曰今令发运使兼制置六路财赋务在均适有无何由
乃致百姓人情怨骇纯仁曰人主不当言利但当务农
桑节用而巳上曰欲务农桑如何措置纯仁曰但当脩
风教上曰有风教而无政事如何人肯务农桑纯仁曰
当择守令上曰以何法择守令曰当令近臣荐举上曰
朕即位以来屡敕近臣举士然初不知所举之当否欲
知所举之当否当以何术曰当责执政(长编)
苏辙既再具劄子上固不悦李清臣邓伯温又先媒孽
之及面论上益怒遂责辙曰人臣言事何所害但卿昨
奏谓机事不可宣于外请秘而不出今乃对众开陈且
卷四十 第 4b 页
以汉武帝上比先帝引论甚失当辙复曰汉武帝明主
也上曰卿所奏称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立盐铁
榷酤均输之法其意谓武帝穷兵黩武末年下衰痛之
诏此岂明主乎辙恐动趋下殿待罪上声甚厉范纯仁
独进曰史称武帝雄才大略为汉七制之主辙果以比
先帝非谤陛下亲政之初进退大臣当以礼不宜如此
急暴上怒稍霁辄退举笏谢纯仁曰公佛地位人也(长/编)
熙宁中朝廷有生老病死苦之语时王荆公改新法自
为生事曾鲁公以年老依违其间富韩公称病不出唐
质肃与荆公争按问欲举理直不胜疽发背死赵清献
唯声苦时忠宣为谏官皆劾之言荆公志在近功忘其
旧学富公谋身过于谋国曾公赵公依违不断可否忠
卷四十 第 5a 页
宣每曰以王介甫比莽卓过矣但急于功利遂忘素守
(邵氏闻见录)
公摄帅成都程子将告归别焉公曰愿少留纯仁将别
子曰既别矣何必复舆卫遂行公使人要于路曰愿一
见也既见曰先生何以教我子曰公尝言为将帅当使
士卒视巳如父母然后可用然乎公曰如何子曰公言
是也然公为政不若是何也公曰可得闻与子曰旧帅
新亡而公张乐大飨将校于府门是教之视帅如父母
乎曰亦疑其不可故使属官摄主之也子曰是尤不可
也公与旧帅同僚也失同僚之义其过小属官于主帅
其义重曰废飨而颁之酒食如何曰无颁也武夫视酒
食为重事弗颁则必思其所以事帅之义乃因事而教
卷四十 第 5b 页
也公曰若从先生言而不来则不闻矣其喜闻义如此
(程氏/遗书)
徽宗即位之初钦圣皇太后同听政忠宣公自永州先
以光禄卿分司南京邓州居住盖二圣欲用公矣遣中
使至永州赐茶药密谕曰皇帝与太皇太后甚知相公
在先朝言事忠直今虚位以待相公不知目疾如何用
何人医治只为左右有不是当人阻隔相公公顿首谢
又曰太后问相公官家即位行事如何天下人何说公
曰老臣与远方之人惟知鼓舞圣德又曰天下有不便
事但奏来公曰敢不奉诏又曰邓州且去否公曰巳出
望外如归乡里又曰离阙下日二圣再三言太后在宫
中皇帝在藩邸甚知相公是直臣公感泣不巳俄复观
卷四十 第 6a 页
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召赴阙供职而公病诏书有
云岂惟尊德尚齿昭示宠优之光庶几鲠论嘉谋日闻
忠告之语公捧诏泣曰上果用我矣目明全失风痹不
随恩重命轻死有馀责上又遣中使赐银合茶药促公
入觐仍宣渴见之意公曰老臣命薄虚蒙圣眷乞归颖
昌养疾上不得巳许之每见辅臣问安否乃曰范纯仁
得一识面足矣公复告老不允诏至公巳薨矣上与皇
太后震悼出涕(邵氏闻见录)
元祐元年吕大防范纯仁言故御史中丞吕诲忠于先
朝极陈谠论致忤时宰谴死外藩今其家贫甚诸子仕
于常调请优加赠典录用诸子之才者以旌名臣之后
诏诲特赠通议大夫男由庚与堂除合入差遣(长编)
卷四十 第 6b 页
元祐元年诏著作郎范祖禹宣德郎游师雄朝请郎朱
勃并令中书省记姓名以同知枢密院事范纯仁荐故
(实录)
元祐八年八月丁卯吕大防范纯仁苏辙郑雍韩忠彦
刘奉世入崇庆殿后阁问太皇太后圣体太皇太后谕
大防等曰今疾势有加与相公等必不相见且善辅佐
官家为朝廷社稷初大防等欲退太皇太后独留纯仁
意欲有所属也上令大防巳下皆住太皇太后曰老身
受神宗顾托同官家御殿听断公事试言九年之间曾
施私恩与高氏否大防对曰陛下以至公御天下何尝
以私恩及外家太皇太后曰固然只为至公一儿一女
病且死皆不得见言讫泣下大防曰近闻圣体向安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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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宽圣虑服药太皇太后曰不然政欲对官家说破老
身没后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公等亦宜早求退令
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曰曾赐出社饭否因谓大
防曰公等各去吃一匙社饭明年时思量老身也(长编)
忠宣公谪居永州客至必见之对设两榻多自称老病
不能久坐径就枕亦授客一枕便与对卧数语之外往
往鼻息如雷客待其觉有至终日不得交一谈者(能改/斋漫)
(录)
元祐元年苏辙言今日庙堂之上司马光未出只有吕
公著一人忠朴可倚其馀皆奸邪备位者也伏望圣慈
早进范纯仁庶得贤者在位同心一德以辅圣政(实录)
忠宣晚年益以天下自任尤留意人才或问其所储蓄
卷四十 第 7b 页
人才可为今日用者荅曰陈瓘又问其次日陈瓘自好
也言瓘可以独当天下之重也宣和末人忧大厦之将
倾或问游酢以济世之人酢曰陈了翁其人也刘安世
亦尝因瓘病勉以医药自辅云天下将有赖于公当加
保养以待用也(长编)
范忠宣公再入相子正平博学能文行义甚高竟死选
调朱胜非云二府表则之地不阿其亲
公在相凡荐引人才必以天下公议所荐士未尝知公
未尝示恩意于人(夲传)
左正言朱光庭奏臣尝论奸邪则指蔡确章惇韩缜为
之先论忠贤则以司马光范纯仁韩维为之先去奸邪
任忠贤唯先者为急蔡确既去乞以司马光补其阙韩
卷四十 第 8a 页
缜既去乞以范纯仁补其阙章惇既去乞以韩维补其
阙盖此天下大任唯天下大贤可以当之非张璪巳下
备位之臣所堪任也(朱公掞集)
公元丰八年为左谏议大夫司马光以公亲嫌为言惇
曰台谏所以紏绳执政之不法故事执政初除亲戚及
所举之人见为台諌官者皆徙他官今皇帝幼冲太皇
太后同听万机当动循故事不可违祖宗法光曰纯仁
祖禹作谏官诚协众望不可以臣故防贤者进臣宁避
(九朝通略)
绍圣元年夏四月范纯仁充观文殿大学士知颖昌府
上亲临政言者争论垂帘时公乞依明道二年故事下
诏禁约并录以进不从公数称疾求罢最后出居慈孝
卷四十 第 8b 页
寺再录诏以进且言今妄为诋讦者既多陛下从之则
妨圣孝惩之则恐不忍不若以诏禁约庶得两便讫不
从纯仁固求罢而有是命(通鉴)
东都曹生言范右丞既贵接亲旧情礼如故他亦不改
世未有也然体面肥白洁泽岂其胸中亦以为乐耶(谈/丛)
元丰八年十月韩维言今闻巳召知庆州范纯仁纯仁
父子世为帅臣熟知虏情边事伏望圣慈更促纯仁入
朝面赐询问庶为详审十一月癸亥以京东转运使范
纯粹知庆州代其兄纯仁也(长编)
司马朴丞相光之兄里之孙也少丧母育于外祖范忠
宣公绍圣初党议起父宏坐中书论辩得罪忠宣亦坐
救党人责永州目疾失明客至必令朴导以见时方七
卷四十 第 9a 页
岁进揖应对如成人客皆惊叹以公遗恩补官后死节
于靖康之变(事略)
右丞纯礼在政府宦者阎守忠恃宠势倾廊庙一日至
堂宣谕辞意甚傲诸公拱手而巳右丞作色叱曰老奴
何敢尔守忠退步连应曰守忠不敢在堂诸公皆为寒
心曰范君必不久居此矣右丞盖自如也未巳虏使至
选右丞馆伴虏使忽自中批出范某言犯御辞落职知
许寻乞宫祠去(名臣传)
元符三年秋巳亥范纯礼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
先是吴居厚尹京专任察视以刻深为治纯礼一切宽
之或以为言纯礼曰宽猛相济圣人之训今处深刻之
后若益以猛是以火济火也方务去前政之苛犹虑未
卷四十 第 9b 页
尽何宽之患耶
元符三年夏四月是日曾布再对因言自蔡京复留中
外人情无不惶惑及黜刘极收用叶涛范纯礼王右辈
人情方少安(长编)
纯礼以光禄卿召迁刑部侍郎给事中凡所封驳正名
分纪纲皆国体之大者起居舍人张来先在病告中书
省录黄不候参假令供职纯礼批敕谓来既能供职岂
不能朝见坏礼乱法所不当为一时为之耸动(东都/事略)
公拜尚书右丞侍御史陈次升乞除罢言者并自内批
不由三省进拟右相曾布力争不能得乞降黜纯礼徐
进曰次升所陈不过防执政引用亲党及罢黜不附巳
者耳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何用深责之也(夲传)
卷四十 第 10a 页
吕惠卿告老徽宗以问执政执政请许之纯礼谓惠卿
前在二府位节钺岂不存朝廷体貌虽其人不足留所
重者国体也(本传)
户部侍郎宝文阁待制范纯粹知延安府先是枢密院
闻赵卨死韩忠彦与王岩叟议所以代卨者惟纯粹可
及都堂聚议吕大防亦以为莫如纯粹他日枢密院又
言差纯粹极当乞以恩意慰遣都堂又召纯粹面谕纯
粹犹不受命三省枢密院言朝廷恩意如此若固辞免
朝廷何以使人欲限五日朝辞如不行则须与行遣纯
粹乞八月初赴任从之大防又曰延安虽去终恐心不
安万一厥母道病卒不如易之岩叟又与忠彦论不可
易之理谓同列日塞上数十万生灵性命系一主帅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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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此一人不若恻隐及数十万人也
大观中又有虞仙姑者年八十馀状貌如少艾行大洞
法一日徽庙诵大洞经举首见有仙官侍立者蔡京尝
具饭招仙姑见大猫指而问京曰识之否此章惇也意
以讽京京大不乐徽宗又尝问仙姑致太平之期荅曰
当用贤臣上曰贤人谓谁荅曰范纯粹也上以语京京
曰此元祐臣僚使之遂逐于是士大夫争言虞仙姑亦
入元祐党矣(渑水燕谈)
纯粹元丰末为陜西转运判官当五路大举后财用匮
乏屡请于朝吴枢密居厚时为京东转运使方以治铁
鼓铸有宠即上羡馀三百万缗以佐关辅神宗遂以赐
范纯粹得报愀然谓其属曰吾部虽窘岂忍受此膏血
卷四十 第 11a 页
之馀耶力辞讫不纳(石林燕语)
章惇贬安置潭州上谕三省言惇之恶曾布方对范纯
礼曰惇如丁谓不为过词色甚厉布曰如此即须过海
上大笑曰只教这下遂以雷州司户处之
纯粹知庆州时夏人不庭纯粹谓诸路策应旧制也自
徐禧罢策应若虏兵大举一路攻围力有不胜而邻路
拱手坐观其不拔者幸尔谓宜脩明战守救援之法朝
廷是之(本传)
元祐中神宗问罪夏人取其安强葭芦浮图朱脂四寨
又取兰州至是议分画疆界赵卨在延州纯粹在庆州
以为得之无益于中国纯粹请以虏所陷官吏丁夫归
朝廷以所削之地给赐之于是还以四砦而夏人服(东/都)
卷四十 第 11b 页
(事/略)
纯粹聪明下不能欺在京东时会苏轼自登州召还与
轼同建募役之议轼谓纯粹讲此事尤为精详侍郎为
帅端重有体间谍明功罪当恩威兼用边人畏服焉(本/传)
高遵𥙿攻灵州与刘昌祚争功欲以军法斩昌祚昌祚
愤恚成疾转运判官范纯粹谓遵𥙿曰两军不叶恐有
他变力劝遵𥙿诣昌祚营问疾以和解之遵𥙿不从后
果败(长编)
言行拾遗事录卷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