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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三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明文衡
四十三
            明程敏政
 序
  送陳司業詩序楊榮
公元1431年
宣徳六年秋九月國子司業陳敬宗光世考績北京上俾之復職凡與光世厚者皆作詩之而以序屬予蓋光世初為翰林庶吉士文行知名縉紳永樂中修高廟實錄擇賢者而任之光世與焉未㡬庶吉士皆授刑部主事光世復徴史館書成改翰林侍講及修太宗仁宗實錄光世與其間會國子監司業而難其選遂以光世徃焉或謂光世誠賢於人然既侍講久矣名實烝然有聞於上下今去為司業無乃左乎光世聞之蹴然司業天下學者之所取法也誠宜徳望優重者為之顧乃敬宗夙夜勉焉以圖稱尤恐弗及而何左之敢云既莅職日進諸生聖人之道而正已以率之諸生大化服而光世之譽益大顯予嘗謂國家建學於天下造士皆使學聖人之道也然其師之所見弟子之所禀不能皆粹也故其成就不能盡然者及升之太學譬之衆材於班之門而大加繩削焉使小大長短中法然後以之構厦無不適其宜者苟規矩凖繩有未至而欲羣材皆適於用而不爽焉難矣祭酒司業之任何如其重也光世既優於是矣今歸而復加意國家得賢之多致治盛人將於太學乎頌也予與光世處三十年矣誼不容辭故為如此
公元1437年
  杏園雅集後序正統二年丁巳春三月朔休暇之晨館閣諸公過予
因延於所居杏園永嘉謝君庭循旅寓伊邇適來㑹時春景澄明惠風和暢花卉競秀芳香襲人觴酌序行琴詠間作羣情蕭散衎然以樂謝君精繪事遂用著色寫同會諸公當時景物石屏而坐者三人左少傅廬陵楊公其右為榮左之少詹事和王公杏花而坐者三人其中大宗伯南郡楊公左少詹事臨川王公右侍讀學士文江錢公徐行後至四人左庶子吉水周公侍讀學士安成李公又次侍講學士㤗和陳公最後至者謝君其官錦衣衛千户十人者皆衣冠偉然華髪交映又有執事及傍侍童子九人飲饌傔從五人景物趣韻曲臻於妙廬陵公喜題曰杏園雅集既序其端復與諸公賦詠成什乃屬予識其後仰惟國家列聖相承圖惟治化以貽永久吾輩忝與侍從涵濡深恩有年矣今聖天子嗣位海内安民康阜而近職朔朢休沭聿循舊章予數人者得遂其所適是皆皇上之賜圖其事以紀太平之盛蓋亦宜也昔唐之香山九老宋之洛社十二耆英俱以年徳高邁致政閒居得優游詩酒之樂後世圖之以為美談彼固成於退休之餘此則出於任職之暇其適同而其迹殊也然考其實爵位履歴同出一時聨事一司今予輩年望雖未敢昔人而膺宻勿之寄同官禁署意氣相孚追視昔人不譲矣後之人安不又有羨於今日者雖然上恩圖報稱因宴樂而戒怠荒予雖老尚願從諸公之後而加勉焉
  省愆集序黄淮
公元1409年
惟我太宗文皇帝涖阼之初誕興文治規致太平慎簡儒臣内閣以處之俾職論思典内外制叅預機要而臣猥以末學忝與列焉永樂己丑車駕廵狩北京今上皇帝居春宫監國偕二三輔臣朝命侍左癸巳廵狩亦如之受命兢惕不遑夙夜誓竭駑鈍圖惟報稱然而質素愚戇以故處事乖方有不副上意㫖者明年逮詣北京自分當被顯辟乃復䝉恩矜恤寘之獄俾自省一何幸也在獄踰十年懲艾之餘他無所事凡觸於目而感於心者一皆形於詩甲辰秋伏今上皇帝即位覃恩肆赦獲全喘息復從諸大夫後退食之暇紬繹腹藁得詩賦辭曲合若干彚次成帙名之曰省愆集志不忘也嗚呼先儒論詩以為窮而後工近古以來李白杜甫栁子厚劉禹錫名公述作皆盛於困頓鬰抑之餘至今膾炙人口也才不逮古人處困日久囹圄禁且嚴目不覩編簡不親筆札不接賔客之談舊學日益落氣愈昏而趣愈卑志愈窮而辭愈拙深可愧然而篇什所載或追想平昔見聞鋪張朝廷盛美懷恩戀闕以致願報之私或顧望咨嗟以興庭闈之念至於逢時遇景遣興怡神一皆出於至情蓋亦不可也是用藏巾笥以貽子孫俾覧者知予處困之大工拙云乎哉
  徐蘇傳序胡儼
徐蘇傳者所以徐孺子蘇雲卿之事也徐蘇本傳列漢書宋史儒者見焉閭巷之間寡聞今二編錄博採羣書校之本傳特為詳備或者曰自漢以來懷徳秉志高世獨行之士蓋多有之傳者獨錄徐蘇何也曰出吾郡也曰若雲卿廣漢士亦得稱吾郡出邪曰雲卿孺子之風而來當時非無棲隠約之顧乃區區東湖雲水之間彼蓋以孺子之流風未泯也樂於此而居於此固有不得而外之者豫章賢可以陶世範俗者豈獨徐蘇哉曰得時而駕行道濟物者固巳表見當時垂休後世矣若二子亦非果於忘世者適漢衰宋微不可有為故退自守以終其身此其操行足以激勵貪鄙聞其風者頑夫廉而懦夫有立志矣况士君子生於其鄉論尚友可不知其人已乎欲知其人不得其事可乎得其事隠而不彰不可也此傳之所以廣又増錄其詩文既廣而増錄矣又刋以傳焉若是者皆君子用心也傳之者碧李氏也刋之者李貞士廉也錄之者王遜之也序以冠其端郡人胡儼
  送諭徳周公隨侍南京楊溥
公元1438年
天子登寳明年改元洪熈廷臣若曰祖宗大徳鴻業啓佑備至垂裕無窮太祖高皇帝龍飛淮甸定鼎金陵太宗文皇帝肇建兩京垂統萬世予嗣大歴服仰遵成憲皇陵金陵孝陵皇業所基朕寤寐不敢謹遣皇太子致祭文武羣臣暨宫僚簡俾以從廷臣奉詔惟謹於是左春坊左諭徳翰林侍讀周公崇述實在是行翰林羣公賦詩祖餞徴予序惟天啓聖明太平之運士君子千載一遇儲君天下國家大本官屬自古擇人惟其時斯道以行惟其人斯克翊於善皇上丕隆孝思肇行盛典賢俊輔導元良屬望尤深儒者平居致君澤民為心患乎弗遇而崇述遭際如此端躬正諭以副天子簡俾為吾儒増重其在是行乎昔司馬子長足跡半天下遂以文章名世若夫馳騁中原歴覧兩京二聖開創守成規模大畧擴充啓沃其所成就不徒文章而已詩曰有馮有翼又曰以引以翼予於崇述有望
  送劉汝弼
公元1436年
正統元年春天子維新政慎簡賢良用資勵翼重惟方岳大臣旬宣為職尤貴得人乃詔廷臣三品以上各舉所知少傅兵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廬陵楊公翰林侍講劉君汝弼應詔擢授廣東右布政使朝之大夫士咸謂汝弼克宜是任少傅公之薦足以朝廷盛意於其行同門楊溥偕諸鄉友仕於京師者餞之都門之外酌之酒而告之曰汝弼以名進士翰林史官講臣歴事四朝才猷抱負毎見於論議文字而今乃得措諸行翰林論思顧問職業未嘗試以有司之務或者遂謂吾儒徒持文墨未閑政事今朝重念蒼生翰林出典方岳汝弼始夫方岳連帥有司憲相頡頏有守百執事為之屬以從事所見不能同事或失於緩急先後有以包涵之使之從容歸於然後得體汝弼之量足以勝之也仁人君子為國牧民一夫失所則吾之辜顧惟一方之廣智慮不周耳目不逮求免於責不亦乎而其要在擇守令汝弼之明足以别之也予於汝弼行使天下之人知吾儒施有出尋常萬萬者矣汝弼曰某不敏敢不黽勉以副朝廷委任以求稱知己斯文之光於是以為靜學齋梁潛予在禁林七年得交游之士二人烏江蔣君用文姑蘇趙君友同二人忠信慈厚而皆跡於醫皆為上御方纂修永樂大典編古方經二人者又總裁其事遂得朝夕徃還久之蔣君去侍青宫予亦兼官春坊進與蔣君接跡而竝趨退而與趙君有校讐講益雅相得益宻然不知二人造詣修飭道者何道而能然也意其質性自然一日過蔣君見其名齋曰靜學然後其所進徳者在此也嗚呼靜者徳之基也先以為養得至靜之極則自然包括宇宙終始古今濂溪周子上孔孟之緒其示學者亦惟在於主靜夫中所謂靜者非靜而不動之謂也無欲則靜靜之中而動理具焉故雖古今之逺宇宙大千萬化之無窮説之於吾心者不見其有餘也由是御天下之至動而不見其擾理天下之至繁而不見其棼所謂淵黙雷奮動之中靜理所以行也靜體動用靜存動行誠意正心之事而蔣君達此其過人宜哉諸葛武侯謂才須學而學須靜者周子之言非有取乎彼然吾觀蔣君之賢益有徴乎其言也蔣君與人洞豁不為隠人人愛悦之獨趙君澹然恬漠雖於醫亦不屑二人中情相似善文辭皆有得於靜者因讀諸公所為靜學齋詩喜而為之序既以貺蔣君又書以質之趙君也
公元1442年
  中秋宴集詩序
公元1409年
士君子四方無事朝廷清明交游盛而志氣同進無諱忌之嫌退有講學之益如此足以樂矣不在乎嘉時勝集樽酌淋漓而後樂其樂也然而樂之於心者無因見也必有暢其志氣發其歡欣形之詠歌使當時之者皆為之擊節羡慕傳之來世思見其盛而有後不及之歎則雖盃酒殷勤卒然相遭固亦一時之盛也於是永樂七年中秋之夕翰林學士胡公合同院之士㑹北京城南公之後於時涼露既䧏清飈悠然明月方升酒行樂甚公乃命分賦詩若干首諷其和平要妙之音有以知夫遭逢至治之樂諗其勁正高邁之氣有以明夫培埴養育之功是皆平時蓄之於中所感而發之於此豈非盛哉其或因事寓思物外無窮情興感發萬世不盡之慮者亦足以君子之心也因為之序以明夫君㑹合之美誠朝廷亨嘉之際而凡是非泛辭語之細也
  逰長春宫遺址詩序
長春宫在北京城西南十里故城白雲觀之西也元方士邱真人與其徒嘗居於此當是琳宫祕宇儗於王者今其宫既毁獨其遺址存據平陸巍然高登而覧之猶足以盡夫都邑之勝蓋其東則都城臺闕府庫之壯榮光佳氣輝然燭乎天表其南則曠然原陸薊門高邱之間荒臺遺沼之可見者皆昔者遼與金所嘗經營其間者也其西則西山之崖雄峻㧞出蒼翠紺碧之色隠然烟霞之中其北則連山崔巍雄闗壯峙凡仕於朝與居於城中者蓋嘗知惟閒暇登覧於此而後得之也是皇上親御六師隂山大漠之北故凡居守侍從之臣皆優無事相與逰焉既周覧樂之因又以知夫國郡之壯且險誠天府之固也蓋都城西北諸山皆起自太行綿亘屬於居庸榆關碣石至遼以東而後止豈天之所以中外壯偉觀者固在此邪然自五代至宋三四百年之間皆干戈擾攘其中故其地勢之險若有不足恃者及元之興又百年然後聖明受命攘除剷削之其民既安養生息熈然樂夫太平之治而上振耀神武窮荒萬里之外嗚呼為生民社久逺之慮者蓋深矣詩曰之綱之燕及朋友又曰不懈于位民之攸塈此言人君振作綱紀勤勞於其上而臣民頼之以安也由是觀之今吾二三人得以恬然嬉逰於此者其誰之力邪誠使在夫五代亂離之際雖欲側足其間竊窺山川城郭之壯其又可得邪夫士君子歡娛盛美之事多在於太平之日而能託之歌詠有以傳之永久况元之諸賢若虞公邵菴袁公伯長皆嘗臨眺賦詠焉因以其所分韻蓬萊山何處為韻各賦六首同時而賦者翰林侍講鄒君仲熈曽君之棨修撰王君時彦王君行儉刑部主事周君恂如一人則予也六人作見於辭者各不同而其志氣則皆可謂盛矣既相與錄而藏之因為之序後之人得而讀之尚能想見今日之盛也哉
  送景山張先生赴京序王紳
公元1411年
予讀歐陽文忠公鄉亭記知昔蜀之郡縣胥不喜儒士毎見輙為其毁辱搆陷以故不樂業儒不急仕祿有志不過訓詁歌詩自養而巳未嘗不歎其習俗鄙陋士氣委靡也士生其時處其鄉能㧞擢奮勵自見者其亦得十一於千百哉今去其時未久餘風遺習豈無存者顧在作興之方與自立之志何如臨卭景山張先生蜀産也自其少時慷慨有立志習詩書六藝之文即圖為世用後罹元季兵興浮沉里閈保全性命者五十年國朝文運開始日以求賢為務遂應有司之辟入成都司訓居職九載所教弟子多所成就邑人稱之迄今考滿將赴天官覈績而景山甫之顛髪亦已種種或謂景山甫習蜀土之俗近納祿之年且負錮疾必將乞骸骨而歸故鄉茅簷竹簟樂夫崦嵫之境設使之任臺閣寄牧州郡必非其志矣予謂不然馬周晚年見遇汲黯多病卧治况當盛明之時為士者孰不欲竭心展力以希尺寸之功而圖芳於竹帛何有習俗移人乎吾知景山甫且將推其所有以自効庶㡬不負平昔志異日年益高而業益成致政以歸指某邱某水之舊遊盤桓桑梓以保夫天年使人稱其生為鄉文人没為鄉先生豈非景山甫之志願哉予與景山甫遊且相知故本其心為言以贈之而并廣或人所見
  送鄭叔貞
公元1377年
洪武丁巳師太史宋公致政家居羅山紳始弱冠契家子獲汛掃役於公門公不鄙汲引而誨之每賔客後列弟子松濤室下歴數古今作者必曰吾於交友所見惟爾父一人門人輩獨希直而已希直即今侍講正學方先生也紳時騃稚未知所云而識者知公之言為至論後二公卒先生東歸天台旋出教授漢中今天即位首召入翰林而名益著聞天是時先生門者雖甚衆有鄭君叔貞先生里中子也資稟清粹力學好古為文辭如春空層雲變態百出如秋江長渺漫無窮非其才氣之贍固不至此然叔貞不事表襮而其聲譽已藹乎縉紳今年叔貞先生入京居數月念定省之職久曠惄然興懷促裝將還故里紳方以召命相與周旋信宿將别因為言曰夫天下之物成之難者器必大器之大者用必博萬斛之舟非尋丈之材一日之功所能為惟夫材良功就而成器也則必以之駕於長江巨海上驚飈複浪之中而利濟之功大矣君子為學豈異是哉是故天下之書無不讀盡天下之理無不明藴諸躬者極其備養諸内者極其於是以之齊家則家齊以之治國而國治以之平天下天下平其設施布置庸人俗子所能窺測哉昔范文正公修學泰山已有當世之志及出而用皆能行其志者以其得之有素也今叔貞之志可謂美矣其學可謂成矣况今天子側席求賢鋪張盛大治所以行其學者豈有遺於叔貞哉兹行也吾願叔貞益擴其所已能力其所至使先生太史公之稱先生者稱叔貞叔貞經濟之施蓋未晚也紳也雖愚安敢不文正為勉
  送皇甫訓導鄒緝
公元1414年
永樂十二年春太原府徐溝縣學訓導皇甫秉徳北京行部尚書朱公聘之為考官秋至部將入而受事車駕適自北伐還行部以在京例考試官上請於是予與曽君子啓被命朱公因以員額為限凡所聘取六人例減以就額考試官二人改為同考官秉徳與上蔡學教諭程某改為内外受巻官八月戊申入院丙寅撤棘秉徳辭歸乃謂予曰吾始以聘命來今不得受事而歸將何以徐溝邑人之惑乎願得一言而歸庶㡬可以藉予之口也予聞而心慚無以復於秉徳也則告之曰先生之學誠優矣其徳誠厚矣然而時有不偶也故雖受聘而來而卒不克受事歸於其心若有不能釋然者然古之人亦嘗有若此者不獨先生為然也在漢之時公孫弘為其鄉推舉對策不合免歸孫既不以為病而鄉之人亦不以少公其後再推而對策第一元之時吳文正公伯清大臣薦為國子監丞及至京師而其處巳有先之者文正公竟自罷歸未嘗以之介於心夫事苟無愧於已則夫榮辱得失之際亦何加損於我哉且通塞時進退有義君子所守之道蓋如此獨行失制從宜之道耳士君子不能不先生惜而先生所以自處順適時而不以介於可也於是秉徳欣然而釋曰先生之言然請書之吾將持以解夫邑之人
  送何給事中陳繼
公元1426年
仁宗昭皇帝之為治也欽順天心敷章文徳禮任師保恩信洽於天下天下民樂生而趨善者翕然興起所以若是者實由繼承先徳而本乎二帝三王道也乃設弘文閣於禁宻之地命太常卿翰林學士楊公弘濟侍講王公嘉居之備供顧問又擢給事中何澄本清編修敬行簡俾接二公之武又起草野之中入與共愚陋無以仰副聖望然蹇蹇之心誠不敢不以二帝三王之道而進說也皇上嗣位治隆舊章務先史事其在弘文閣者皆領事翰林楊公預執朝政宣徳元年本清援例歸新城謁祭先隴而展其誠孝飲餞以詩送之者翰林名卿於乎本清亦可謂榮矣以本清生故習禮佩義克崇清白之行仕年已久聲績張著老至而為近臣日與魁豪雄振竒炫異敷彩於文辭以飭朝廷禮樂文物之盛輝耀百世者又可謂不負其所學矣因其歸故序而送之晦庵詩抄吳訥五言古詩風雅頌之後蘇李天成曹劉自得以至陶靖節高風逸韻卓卓不可尚焉三謝以䧏正風日靡唐興沈宋變為近體陳伯玉始力復古作迨李杜後出詩道大興作者日盛矣然於其間求夫音節雅暢辭意渾融足以絶響而闖淵明閫域者惟韋應物栁子厚為然爾自時厥後日以律法高議論相尚而詩道日晦焉宋室南遷晦庵朱子天挺豪傑之才上繼聖賢學文辭雖其餘事間嘗讀大全集觀五言古冲逺古澹宗風雅而出入漢魏陶韋之間至其齋感興作則又於韻語之中盡發天人之藴以開示學者是豈漢晉詩人之所可及哉然集中編載衆體混出且巻帙浩瀚獲見者鮮暇日因手五言古體始於擬古終於感興諸詩得二百首寘於家塾教子弟蓋欲使知詩章之學亦先儒所不沉濳之久庶因有以得其歸宿云
  女教續編王直
女徳隆汙家之興廢繫焉教之不可不豫也晦庵先生小學之書取古昔聖賢嘉言善行以為立教之本其訓女子備矣有元之時相臺許獻臣又蒐獵經史取其可以示法者作女教之書凡為女為婦為妻為母之道悉具吳文正公謂可與小學之書竝傳用心亦至矣然予聞之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夫謂之君子則必有師友資問學之益而尤貴多識則孤陋寡聞不足以成徳可知况乎閨門奥内不出外言不入而欲廣其見聞増益智識使立行修非資於書不能公務之暇稍覧載籍前二書之所未錄者得若干條㑹成篇或謂予曰女子柔順為徳而以剛暴為戒庸奴其夫拂逆舅姑鬬狠於其里閭此之謂悖人理天誅不可與居者也今子取坤文言剛方之無乃過乎予曰坤乾之對萬物之母也女子之徳不取法於坤而奚取柔順者體之正剛方用之安常處變之道在是矣剛則其守固不可屈撓方則其志定而不可移易然後柔順體全強戾不生於乖忤不及於物羞畏隠忍未嘗厲色疾言可謂柔順矣然或巽懦委靡人得而制之依阿苟且之間蓋有失其身敗其家者則剛方之徳非女子之所當務者乎彼之所為剛惡也予之所用為訓者剛善向善悖惡智者固能擇焉且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剛柔健順皆具矣以是為訓亦因其所固有者而導之耳予言奚過哉客不能難遂書以弁其首
  贈李先生十題巻序
公元1447年
正統十二年國子祭酒李先生老病致事上惜其去不許數矣最後言益切乃許之公卿以下至於逢掖士皆歎曰先生文行為學師法久矣致事去使倀然無所於先生則為榮於諸士子則為可惜閭巷火伍中則曰是能深知我而有志於恤我者也今則去矣太學諸生先生之教而䝉其徳五六年來敬愛父母自初有疾奔走醫藥少間動色相慶至是無可奈何相與言於上曰祭酒李某感皇上嘉惠學者意小大之才多所造就前此未有今以老病致仕臣等尚願少留之不可退則取其事為十題良工繪圖求諸名賢各識一言以為贈上亦眷顧不衰兵部為具舟陛辭日賜鈔一千貫命光祿酒饌餞之及行達官顯人多先出崇文門外序别太學師生彩幣旗帳為文辭頌先生徳教諸坊樂工大鼓雜以金石絲竹之音喧然前導送者凡二千餘人逺近觀者塞路一時行旅不得徃來商賈為之廢業莫不嘖嘖稱美以為榮至有為下者漢之疏廣唐之楊巨源不能過於今七八十年之間亦未見比先生獲上下如此美之鉅細可知雖然豈特先生榮哉他日史書之後千百年有讀之者足以見今尚賢之美是所以邦家之光嗚呼盛哉予與先生同年四聖之徳大矣忝竊非分資輔益以逭負乗之譏而遽舎之去予何恃以立哉欲不戚然以悲可得邪詩曰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予終有望於先生諸生十題屬予言故為序而道之
 
 
 
 
 
 
 
 
 明文衡巻四十三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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