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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卷十八 第 1a 页
静修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记
   驯鼠记
心之机一动而气亦随之迫火而汗近冰而慄物之气
能动人也惟物之遇夫人之气也亦然鼠善畏人者也
一日静坐有鼠焉出入怀中若不知予之为人者熟视
之而亦不见其为善畏人者予因思先君子尝与客会
饮于易水上而群蜂近人凡扑而却之者皆受螫而先
君子独不动而蜂亦不迫焉盖人之气不暴于外则物
之来不激之而去其来也如相忘物之去不激之而来
其去也亦如相忘盖安静慈祥之气与物无竞而物亦
莫之撄也平吾之心也易吾之气也万物之来不但一
蜂鼠而巳也虽然持是说以往而不知所以致谨焉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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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流于庄周列禦寇之不恭而不巳也至元七年十一
月三日记
   椟蓍记
蓍之在椟也寂然不动道之体立所谓易有太极者也
及受命而出也感而遂通神之用行所谓是生两仪两
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者也
犹之图也不用五与十不用云者无极也而五与十则
太极也犹之易也洁静精微洁静云者无极也而精微
则太极也知此则知夫椟中之蓍以一而具五十无用
而无所不用谓之无则有谓之实则虚也而其数之流
行于天地万物之间者则亦阴阳奇偶而巳矣故自挂
扐之奇而十二之则阳奇而进之不及夫偶者为少阴
阴偶而退之不及夫奇者为少阳而四之则三四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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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夫画奇全偶半合夫数而画亦于是焉合其多少则
合其位之阳少而阴多故有自一进一而为偶自偶退
一而为奇之象也自过揲之策而十二之阳奇而退之
不及夫偶者为少阴阴偶而进之不及夫奇者为少阳
而四之则六七八九合夫数奇三偶二合夫画而数亦
于是焉合其多少则合其数之阳实而阴虚故有自一
虚中而为偶自二实中而为奇之象也盖挂扐之奇径
一而过揲之奇围三而挂扐过揲之偶钧用半也故分
挂扐过揲而横观之则以阴为基而消长有渐分四象
而纵观之则亦以阴为平而低昂有渐其十二之则自
右一而二自左二而三其四之则自右三而六自左六
而九如水之流行触东而复西其消长则其自然之沦
漪其判合则其盈科而后进者也此皆自夫一行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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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而得之知此则知夫误推一行三变八卦之象谓
阴阳老少不在乎过揲者为昧乎体用之相因而误推
邵子去三用九之文谓七八九六不在乎挂扐者又昧
乎源委之分也由此而极其奇偶之变以位则阳一而
阴二也以数则天三而地两也初变之径一而围三以
为奇者三而得之是以老阳少阴之数多也后二变之
围四用半以为偶者二而得之是以少阳老阴之数少
也分阴分阳则初一变皆奇而后二变皆偶也迭阴迭
阳则去挂一初一变皆偶而后二变皆奇又如毕中和
天地人之说也其变也自一生二二生四而又四之四
生八八生十六而言则画卦之象也自四乘而十六十
六乘而六十四则重卦之数也故初变而得两仪之象
者二画卦之数也再变而得四象之象者四画卦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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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三变而得八卦之象者六画卦之数也自两仪之阴
阳而言其用数则乾兑离震皆十二而巽坎艮坤皆四
也自八卦之阴阳而合其体数则乾坎艮震三十二而
巽离坤兑三十二也自二老二少之阴阳而言其饶乏
之数则又如四象之七八九六也六变而得四象之画
则每位之静变往来得十画卦之数也又二画则总其
数矣其数也皆静者为多变者为少而一爻变者居中
其静与变皆老阴为多老阳为少而二少居中积画成
卦则每卦之静变往来得十五画卦之数也又三画则
总其数矣其数也亦皆静极者为至多而变极者为至
少而又一爻二爻进退于其间其静与变则皆坤为至
多乾为至少而三男三女进退于其间因而重之则每
卦之静变往来得三十画卦之数也又六画则总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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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其进退多少皆与八卦之例同也此皆自欧阳子七
八常多九六常少之一言而推之与夫后二变不挂不
知其为阴而使二老之数与成卦同二少之数与二老
同而参差益甚其初一变必钧不知其为阳而于乾坤
六子之率勉强求合乃若四十九蓍而虚一与五十蓍
虚一而挂二者固有间矣此以蓍求卦者也若夫以卦
而求变也则自夫交易巳成之体为变易应时之用由
两仪而上自纾而促八卦循环而其序不乱以远御近
以下统上而皆有文之可寻也以变而求占也则自静
极而左之一二三四五自动极而右之一二三四五极
自用其极而一则专其一居两端而分属焉二则分其
爻居次两端而分属焉动则上爻重而静则下爻重也
三则分其卦居中自为两端而分属焉前则本卦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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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则之卦重也动中用静静中用动静多主贞动多主
悔而皆有例之可推也然自此而极言之则以六甲纳
之其卦之序不乱也以互取之其序有渐而亦不乱也
以伏求之其序亦有渐而不乱也以世位反图而推之
则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进退有序逆顺以
类而不乱也以策数即图而考之则在两仪而一消长
在四象而二消长在八卦而四消长在十六而八消长
在三十二而十六消长故长中八消消中八长皆震为
巽之消而坤为乾之消巽为坤之长而乾为震之长而
不乱也以揲变之数应图而推之则其多少又合乎一
一为乾八八为坤以少为息以多为消而亦不乱也是
则按图画卦揲蓍求卦莫不吻合矣然而朱子犹以大
衍为不自然于河图而变揲之左可以形右卦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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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形上者又以为短于龟也其三索之说则一行有
成说既取之于本义后复以为不必然而卦之阴阳之
奇耦画与位合则大传有明文既著之筮说而不明言
于启蒙是又恐后人求之过巧而每遗恨不能致古人
之详者也若以奇策之数合之圆图之画则四十八一
卦之画也其奇之十二即乾之阴而策之三十六即其
阳也三十六自九进而得之也九阳也三十六亦阳也
全阳也其奇之二十即兑离之阴也而策之二十八即
其阳也二十八自七进而得之也七阳也二十八阴也
阳合于阴也其奇之二十四则坤所去之半也而策则
所用之二十四阴也二十四自六进而得之也六阴也
二十四亦阴也全阴也其奇之十六即艮坎自上所去
之十六也而策之三十二即其所用之半并上所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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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阴也三十二自八进而得之也八阴也三十二阳也
阴合于阳也其震巽之不用则犹乾之不用阴坤之不
用阳也其奇策之八方数之变也挂扐之六圆数之变
也此邵子之说也然前之奇策之所当阴不若阳之齐
后之六八之所应圆不若方之备是必有深意也第未
能考而知之又不知朱子之意以为如何此因椟蓍而
记之至元十年春二月吉日椟成记
   麟斋记
编修王之才治春秋而专门左氏者也尝有取于获麟
之义名其所居之室曰麟斋而请予记之夫获麟仲尼
作春秋所书之一事尔而春秋之义非居所系于此者
欧阳氏固已言之于前矣然春秋之时仲尼实天理元
气之所在而与浊乱之气数相为消长于当时如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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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我之气类也其来也固非偶然而来也然而斯气之
在当世者盖无几焉在彼之气足以害之在此之气不
足以养之由麟可以卜我之盛衰由我可以卜世运之
盛衰而圣人固不能恝然于其获也谓之致麟可也谓
之感麟亦可也皆理之所不无者虽然圣人之作春秋
因天道人事自成之文从而文之其义皆因事而寓焉
安可曲为一定之说也虽然子既有取于麟则吾不得
嘿嘿于麟矣夫麟之所以为麟者乃天地之所以生而
人之所以能为天地之心者也在春秋则圣人所赏之
善也在易则圣人所指之阳也而人之所未尝一日无
者也苟自吾身之麟而致之则凡害人者如长蛇如封
豕如饕餮如梼杌莫不消铄荡涤于魑魅之域而天下
振振皆吾气湛行之地矣今圣人虽不得尽其所致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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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然其所以扶此抑彼者而斯麟固已麟于万世矣
子之读春秋者予知子将思有以麟夫一斋而已也虽
然予于圣人剥庐闭关之戒见圣人之拳拳于此乃叹
凤鸟之不至伤鲁麟之致获之心也呜呼麟乎又当以
圣人之心为心而自麟其麟也夫年月日记
   辋川图记
是图唐宋金源诸画谱皆有评识者谓惟李伯时山庄
可以比之盖维平生得意画也癸酉之春予得观之唐
史暨维集之所谓竹馆柳浪等皆可考其一人与之对
谈或汎舟者疑裴迪也江山雄胜草木润秀使人裴回
抚卷而忘掩浩然有结庐终焉之想而不知秦之非吾
土也物之移人观者如是而彼方以是自嬉者固宜疲
精极思而不知其劳也呜呼古人于艺也适意玩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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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矣若画则非如书计乐舞之可为脩已治人之资则
又所不暇而不屑为者魏晋以来虽或为之然而如阎
立本者已知所以自耻矣维以清才位通显而天下复
以高人目之彼方偃然以前身画师自居其人品已不
足道然使其移绘一水一石一草一木之精致而思所
以文其身则亦不至于陷贼而不死苟免而不耻其紊
乱错逆如是之甚也岂其自负者固止于此而不知世
有大节将处已于名臣乎斯亦不足议者子特以当时
朝廷之所以享盛名而豪贵之所以虚左而迎亲王之
所以师友而待者则能诗能画背主事贼之维辈也如
颜太师之守孤城倡大义忠诚盖一世遗烈振万古则
不知其作何状其时事可知矣后世论者喜言文章以
气为主又喜言境因人胜故朱子谓维诗虽清雅亦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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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少气骨程子谓绿野堂宜为后人所存若王维庄虽
取而有之可也呜呼人之大节一亏百事涂地凡可以
为百世之甘棠者而人皆得以刍狗之彼将以文艺高
逸自名者亦当以此自反也予以他日之经行或有可
以按之以考夫俯仰间巳有古今之异者欲如韩文公
画记以谱其次第之大槩而未暇姑书此于后庶几士
大夫不以此自负而亦不复重此而向之所谓豪贵王
公或亦有所感而知所趋向焉三月望日记
   退斋记
老氏其知道之体乎道之体本静出物而不出于物制
物而不为物所制以一制万变而不变者也以理之相
对势之相寻数之相为流易者而观之则凡事物之肖
夫道之体者皆洒然而无所累变通而不可穷也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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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则实见夫此者吾亦有取于老氏之见夫此也虽然
惟其窃是以济其术而自利则有以害夫吾之义也下
将以上也后将以先也止将以富也俭将以广也哀将
以胜也慈将以勇也不足将以无损也不敢将以求活
也无私将以成其私也不大将以全其大也柔弱将以
不为物所胜也不自贵将以贵也无以生将以生也知
洼必盈于是乎洼知弊必新于是乎弊知少必得于是
乎少知朴素之可以文于是乎为朴素知溪谷之可以
受于是乎为溪谷知皦之势必污盈之势必溢锐之势
必折于是乎为婴儿为处子为昏闷晦寂曰忿曰武曰
争曰伐曰矜凡物得以病之者皆阉焉而不出知而示
之愚辩而示之讷巧而示之拙雄而示之雌荣而示之
辱虽出一言而不令尽其言事则未极而先止也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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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之所始成物之所终皆捭焉而不与而置巳于可以
先可以后可以上可以下可以进退可以左右之地方
始而逆其终未入而图其出据会而要其归阅衅而收
其利而又使人不见其迹焉虽天地之相荡相生相使
相形相倚相伏之不可测者亦莫不在其术中而况于
人乎故欲亲而不得亲欲疏而不得疏欲贵而不得贵
欲贱而不得贱欲利而不得利欲害而不得害其关键
橐籥不可窥而知其机纽本根不可索而得其恍惚杳
冥不可以形象而搏执也呜呼挟是术以往则莫不以
一身之利害而节量天下之休戚其终必至于误国而
害民然而特立于万物之表而不受其责焉而彼方以
孔孟之时义程朱之名理自居不疑而人亦莫知夺之
也中山滕君仲礼早以学行知名而为人则慷慨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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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者也以退名其所居之室既以宁失于有所不为戒
在于无妄之往自铭矣而又请予文以记之予固知仲
礼之不为老氏之退者然亦岂真失于有所不为者也
夫有所不为者蔽焉而不知举变焉而不知通固滞焉
而不知所以化而其终亦至于误国而害民然要之则
知不足而巳矣而人亦得而责之而彼亦无所逃其责
焉非如为老氏者之以术欺世而以术自免也予喜仲
礼之退而又欲其慎其所以退也故极言二者之失至
元丙子八月既望容城刘某记
   饕餮古器记
金台田景延蓄一铜器若古尊彝其象拱泉而垂腹裸
其面而坐则人焉河东元裕之为之考定其为古器无
疑而谓其象则饕餮也景延遂以刘敞吕大临例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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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欲以张博古之本焉而且请予记之呜呼人之于古
器物也强其所不可知而欲知之则为博物之增惑也
舍其所不可知而特慕其古焉则为玩物之丧志也为
增惑为丧志皆非知好古者也舍其所不可知者而求
其所可知者则古人之所以为戒者在我矣因其所可
慕者而思其大可慕者则古人之所以为古人者自此
而得矣求知是知也求慕是慕也则人之于古器物也
固有可为致知之一明德之端者矣夫如是则吾惟恐
景延之不好古器然亦恐景延终将不好也至元丁丑
十月朔容城刘某记
   何氏二鹤记
户部尚书何仲韫镇姑孰时所畜鹤有雌雄不杂处者
两凡鹤之被畜者多不卵而其雌卵二他虽卵而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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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卵皆生他虽或生亦不长息而死今卵而生者巳
翩然二鹤矣南州士大夫名以瑞鹤而请其说于子天
人天地之心也心固可以帅夫气而物则气之所为也
故物有自我而变者而鹤何瑞之有焉苟我之积于中
而发于外者莫不蔼然慈祥则彼物之浮沉于吾气之
中者虽万物失所而独全其生虽气类暴悍而独顺其
性故猫有相乳者鸡有哺狗者夫物固不得而自知之
也今何氏之鹤能有别复卵而育也在仲韫必有以使
之然者虽然自物而推之人自家而推之国吾之志所
得而帅吾之气所得而育者二鹤而巳乎至元十六年
九月朔容城刘某记
   归云庵记
易有乡曰凌云乡有道庵曰归云乡民刘用之所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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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家有田千馀亩水硙二区白金二千两性薄于自奉
而喜施予乃并其居筑老子祠祠侧为环堵十馀客有
学老氏之静者延而居之凡衣食皆给焉使得一意于
学而无事相往来如是者二十年其田财费以尽而用
亡矣客亦散矣今但有奉祠者数人而巳呜呼用亦勤
矣哉盖闻燕山窦氏之风而兴起者惜其智力止及于
此而巳也昔予游西山过其乡而裴徊者久焉见其山
水雄胜云烟奇丽慨想一时宾主之乐不觉有飘然遗
世泠然长往之志也至元丙戌用之女夫邓渊拜予请
纪石以旌其事子问用他所行曰尝收癃老十馀人养
之家终身焉又通疡医以药授病者不责偿问用时环
堵客曰往往以道术知名亦有被徵车赐真人文师号
者问今奉祠谁曰丈人时客崔徵士之徒也问筑祠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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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曰今五十年矣问祠所里名曰沈也余于是念畴昔
之经行伤有志之不就取老氏之旨为归云之章授今
奉祠者俾歌之以为步虚之变焉惟灵居兮大无邻旋
一气兮凝云忽乘之兮下览思明示兮德之门相彼髦
士兮尚不称老况乾之尊兮有严其昊孰守虚柔兮恒
处子道眷兹人兮与俱命白云兮前驱渺何方兮故域
云遥遥兮踟蹰是年三月望日容城刘某记
   高林重修孔子庙记
安肃高林里距吾居五十里闻有孔子庙枉道而拜焉
询其创始复兴之由里之耆老刘祯等言庙起于五代
之际久乃废毁金大定间乡先生孙直卿率里中豪族
卢刘田三氏始修葺之迄今至元庚辰圯坏几尽祯刘
氏孙也复率卢氏子孙共继先志经营于其年之春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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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秋庙貌既尊乃兴祭器以祀事告成且为乡约春
秋释奠之礼俾可以继里人自以非学者而祀先圣恐
踰礼制请就质焉予按礼释奠于先圣先师谓学诗书
礼乐者各以所习业而祭其先师也孔子岂诗书礼乐
专门之师邪既非诗书礼乐专门之师岂学官所得而
私者邪诗书礼乐之官且不得而私又岂后世俗儒记
诵词章者之所得而私也礼饮食必祭祭先造饮食者
也盖以吾之所以享此者斯人之力也孔子立人道者
也今吾之所以为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不沦胥于
禽兽之域者其谁之力欤于一饮食而知报其力于此
而不知所以报焉惑矣诸君其勉行事无懈祯等曰诺
且请书其辞于石并记岁月之始末云又明年秋九月
晦日容城刘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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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高氏园记
园依保城东北隅周垣东就城隐映静深分布秾秀保
旧多名园近皆废毁今为郡人所观赏者惟是予暇日
游焉甚乐园之堂其最高敞者尚书张梦符题为翠锦
或者指之谓予曰此贵家某氏之楼也今甫四五十年
耳巳撤而为是矣嘻人其愚哉非不见之复为是也奚
益予闻之大以为不然夫天地之理生生不息而巳矣
凡所有生虽天地亦不能使之久存也若天地之心见
其不能使之久存也而遂不复生焉则生理从而息矣
成毁也代谢也理势相因而然也人非不知其然也而
为之不巳者气机使之焉耳若前人虑其不能久存也
而遂不为之后人创前人之不能久有也而亦不复为
之如是则天地之间化为草莽灰烬之区也久矣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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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得兹游之乐乎天地之间凡人力之所为皆气机
之所使既成而毁毁而复新亦生生不息之理耳安用
叹邪予既晓或者复私记其说至元辛卯四月望日记
   种德亭记
赵郡王允中其先太夫人所居之堂而郧城先生名以
善庆且为之记允中别筑亭为游息之所而寓轩先生
题为种德求予记之予闻或有疑夫善庆种德之意若
重出者盖不知二公命名之意其脉络所属有宾主之
分焉堂之名自我溯而上之也而我为承其庆者也亭
之名自我沿而下之也而我为有所种者也就夫种以
譬之如去岁之所种所以给夫今岁之用也而来岁之
用所以仰夫今岁之种也一不种焉则其用也从而穷
矣今允中之所以承其庆者既有所自而其实亦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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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之记矣其后人之所以承于我者必将自允中而出
之予尝因是而求允中之心三为廉使未尝不以赈恤
罢民平反冤狱为事使河南时奏罢镇南郎将为民害
者一人力出良家误为豪右所臧获者百馀口此虽皆
人所不敢为者然未足以知允中也至于陈请省台严
江浙鬻子之禁上书 天子论国家储副之重使河南
而哀江浙守一官而忧天下此可以见其心之忠诚恻
怛之至也由是而观之允中固不愧斯序之名而斯亭
也其将复为子孙善庆之堂矣二名相因当反复无穷
又何患其意之重出也邪至元壬辰八月望日容城刘
某记
   鹤庵记
或贽大经鹤二畜庭中遂名其庵鹤一日问予曰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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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鹤名庵也何哉予曰此在我而不在鹤夫乐水者吾
见其知之周流同于水也乐山者吾见其仁之重厚同
于山也大经之机警高亮游心闲远发为文章清雄婉
丽可以鸣一时而传后世此非同于鹤者乎故闻其声
见其形欣然而悦非鹤可悦也我之同于鹤者使之然
也大经曰予之于鹤非但悦之而巳也子其为我更思
之予乃顾鹤而叹曰谓大经为厌世俗之卑隘不可与
处思欲高举远览而与此游邪则其心狭矣谓大经为
以巳之轩昂超卓势利不可得而羁縻之姑引此以自
况邪则其心矜矣狭与矜大经不伪也然则名庵之意
果安出邪予观古人之教凡接于耳目心思之间者莫
不因观感以比德托兴喻以示戒是以能收万物而涵
其理以独灵如黄鸟之章孰不赋之而圣人则曰于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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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所止夫斯鹤之呼之不来长鸣下趋亦常事耳而
子瞻乃叹其为难进易退盖亦黄鸟之遗意也由此而
推之其游于阴知养也感夜半识时也鸣则闻于天飞
则一举千里有本也其动也节其鸣也律用和也月白
风清徘徊伫立玩此数者于缟衣玄裳之外宁无起予
者乎名庵之意或出于此大经曰得之矣至元壬辰冬
十月望日刘某记
静修先生文集卷之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