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陵川集卷三十
　　　　　　　　　　　　　元　郝经　撰
　　序
　　　送常山刘道济序
岁癸卯秋八月道济兄南归经为之言曰道之不行也
非谓佛老小人之相害也由君子之自不行耳道之不
竞也非止谓君子之不自行也由反倡佛老小人之为

祸耳虫生于木而蠹其木则木萎而虫死焉有挫其本
而能振其末者哉已为之已得之已不为之已何得哉
苟君子能审其道而笃行之佛老小人虽盛也殆将何
所至乎苟不能也不反倡之而为祸以俟天之定犹可
也可倡之而为祸拂天理而绝吾道乎则彼将肆行而
莫敢谁何也昔也自宓牺至于舜道传而天天传而人
而人自道矣自汤至于文王人传而天天传而道而人
亦道矣自周公至于孔子道传而书书传而人而人犹

道矣孔氏而下人失其道孟轲犹能道其道天其天人
其人书其书使人不入于杨墨而为非类矣后虽佛老
更兴异端并作扬王韩欧之徒衡而争之犹能扼其吭
而断其舌使人知有此道矣今之君子非不能争之又
特倡之倡佛老而为祸虚无寂灭乃曰此可以致精微
而保吾生也鼓小人而回天衷蟊贼生灵为鬼而为蜮
乃曰此可以致富贵而充吾欲也侮圣人非圣言绘句
雕章谣东风而咏杨柳乃曰此可以大吾声名而广吾

业也故其身愈张而心愈亡欲日弥而道日微此道之
所以不行也于戏吾道也天道也地道也人道也夫如
是将坏天地而绝人类欤诚欲坏天地而绝人类则吾
徒何生也天既使吾徒生则道之将行也欤
　　　唐宋近体诗选序
事有至大物有至多者万言之文不足以尽其理诗四
句何以毕之所谓至简而至精粹者也故必平帖精当
切至清新理不晦而语不滞庶几其至矣五言难于七

言四句难于八句何者言愈简而义愈精也譬如观山
诸山掩映中有奇峰一二则诸山皆美矣若一二奇峰
平地而立便有峭拔秀润气非楼石剑门少华则不能
此绝句全篇诗人所尤重也今集唐宋诸贤绝句全篇
之可为矜式者与夫杰辞丽句之可以警动精神者条
例而次第之为订愚发蒙之具虽末学亦穷理之一事
也学者其无忽岁甲辰八月二十五日陵川郝经题
　　　再送常山刘道济序

中国之势不振正大之道不明礼乐之治不兴天地一
元之气湮沦茫昧杳然廓然者岂无所自而然乎必有
以也世无昌揭之士故亦无明盛之功而庸鄙朴樕乘
漏抵罅私小惠立小道衒规规之文信浅浅之议擅孑
孑之学以愚吾民以误天下以基祸乱而自谓经纶大
手古莫我若举世而不能辨比行而不能改此故之以
也是以如是其危且乱久且远而莫之或止矣噫其犹
是而遂陷吾民为禽犊乎抑亦将遂崩陵而浸以剿绝

乎其亦郁之久悖之极乱之至将大有以昭晰也否之
上九曰先否后喜剥之上九曰君子得舆小人剥庐盖
为否极而必泰乱极而必治也今而危乱既极矣天亦
将兴明盛之功也欲兴明盛之功则所谓庸鄙朴樕者
必大殄也而储灵孕秀必芬芬郁郁巍巍昂昂而降昌
揭之士也必学崇高广大有用之学必恢宏远博达有
为之器必施聪明睿知神武不杀之材而使敝者振闇
者明废者兴除百世之害富百世之用享百世之誉任

百世之责奋乎百世之上俾百世之下必仰之如日星
重之如山岳矣岂堂堂天地干制万化欲兴明盛之功
而寂寥索莫乃无此人哉必有之矣其兴于此时也余
亦必得而见之矣由是则余辈之所以诵书学道修身
立志者乃有所试也天期不愆属运而会则结余发敛
余衽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其无空老矣天而不欲已乱
也则之人也之功也与余辈之所学及余辈之所期者
庸可冀乎其毙而已也必矣若道济者其谊高学之正

器之远以大又非余辈之可企也所谓昌揭之士也其
兴明盛之功也必矣于其行序而勉之十有一月五日
也
　　　送太原史子桓序
霜风呼沙阴霾帨天拉苴而号枯昏曀曀惊虺虺道殣
裂肤而羸卒堕指者相望也宜乎墐户挛处以充天地
之闭塞赞玄冥之化育史夫子胡为来哉其有驿传之
急而邮檄之遽欤则宜有貂貉之重狐纩之温而夫子

累乎其单也其有贵侠之游校猎之乐而冲风冒寒而
出也欤则宜夫腰金而戛辔鸣弦而挟矢而夫子冰髯
局脊扶蹇而癯也其欲徒步千里扣阊阖而振长策乎
其欲摇吻于诸侯之上奔历于权势之路缔从连衡合
斗而弭兵乎其为龙断之利而战寒暑于道路乎其欲
苟富贵务侥倖而以骄妻妾恣嗜欲乎是数者皆世人
之所奔竞知愚之所共趋虽外寒暑而必为者也夫子
宁有于是乎夫子之操之志以父之故而越险阻犯霜

雪跋涉山川饿体冻肤而不顾钳口槁肠而不恤穷天
地之所覆载际日月之所照临汲汲遑遑毙而后巳庶
乎其一遇也呜呼笃孝哉史夫子乎犯霜雪之志则亦
古人寝冰之志也唯天福善应诚其亦必有遇也巳观
夫霜雪之涂冒寒而往来者或以势或以利或以智出
于一涂而志趣之异也如此则夫观路人者不宜一以
路人观之也丁未冬太原史子桓索父不获过保下适
燕都书此以赠

　　　送汉上赵先生序
穷先生者此行也达先生者亦此行也汉淮亡累俘北
首仵异俗而荏异声茹腥衣毳而不获安土敦化振书
阊阖矢谟廊庙致君乎三五赫耀文明之光贲冒草木
树正大之业宏徽衍之号则此行也穷先生者也虽然
穷乎此而达乎彼果穷也耶先生尝蹈夫常矣而未蹈
乎变也尝行夫一国矣而未行乎天下也天其或者欲
由常以达变由一国以达天下欤昔之所睹者江汉荆

衡而己今也仰嵩高瞻太华涉大河之惊流视中原之
雄浸太行恒碣脊横天下昔之所游者荆吴闽越而已
今也历汴洛睨关陜越晋卫观华夏之故墟睹山川之
形势见唐虞三代建邦立极之制齐鲁圣人礼义之风
接恒岱之旷直激燕赵之雄劲昔之所学者富一身而
巳今也传正脉于异俗衍正学于异域指吾民心术之
迂开吾民耳目之蔽削芜漫断邪枉破昏塞俾六经之
义圣人之道焕如日星沛如河海巍如泰华充溢旁魄

大放于北方如是则先生之道非穷也达也士居中守
正执德不回明通人物密格鬼神而大参天地恒达而
不穷素患难达于患难素夷狄达于夷狄时有时而穷
事有时而穷理则达矣噫仲尼穷于行而达于圣孟轲
穷于行而达于贤史迁穷于行而达于史杜甫穷于行
而达于诗韩愈穷于行而达于文果穷也邪此行也人
视先生以为大穷经则以为大达先生可纵轨扬辔沛
胸中之浩浩骛通逵之坦坦劲行而无虑矣鄙辞滋蔓

不足以为赆姑以为绕朝之鞭
　　　送乡先生宋君还燕序
观君子之所养不于常于其变变于外而不变于内者
养焉者也变于外而内亦变焉者无所养者也天命我
以德执之不回守之不易养之无害而巳矣我何加损
焉又何荣落得丧之足变于其间哉故君子无变非无
变也变在物而不在我也大浸稽天而我不溺熯火灰
山而我不热疾雷破柱而我不动彼则变矣奚事于我

哉此君子之所以有所养而无所变也观所养则观所
变而巳矣小有所得侈焉尔小有所失蹙焉尔区区于
铢两汲汲于毫末伥焉如俑者则其所养可知己乡先
生宋君经自垂髫识于保下而气若是言若是行与文
若是己而北归纷拂而不救窘散而不支厄迁颠踬而
不振殆一纪焉戊申秋复一拜于保下而气若是言若
是行与文若是不少变焉由此观之先生之所养亦可
知己于其还也而为之序以识先生之养与余观变之

所得云
　　　送王之才南游序
君子之动无苟焉尔矣动为一身则有一身之义也动
为一家则有一家之义也动为天下则有天下之义也
内焉而有所定外焉而有所止动而必中中而必可法
于时人昭于来世而必无所苟焉如是可动矣故伊尹
一动而成殷太公一动而兴周子房一动而起汉孔明
一动而王蜀不然则食蔬而衣敝处僻而居陋安时而

守顺存心而养性不动而可也彼跃马挥鞭横金匝玉
被貂厌毳不避燥湿寒暑弊弊焉跌荡唐突于浩浩之
涂者谓之为身动也则心溺而形枯奔荡蹶趋不能固
筋骸之束矣谓之为家动也则尊卑倒置疏戚逆处父
子无以亲夫妇无以别长幼无以序矣谓之为天下动
也则治乱安危之道戡定宁一之理彼恶足以知之不
过夫苟富贵后趋走奔竞夫势利之间耳是以目途中
观道左未尝不为三叹也友弟之才积精蕴志储秀孕

灵静而养之有日矣而未见夫动也谚有之三年不蜚
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今膏车秣马将有所动
也果为一身欤为一家欤而为天下欤必一夫此以正
大之学著高明之业振起衰俗使天下知余后学之有
人矣而不一夫趋走富贵奔竞势利也余方恬处静以
自存吾子其着鞭前路不失其驰而后有忻慕者矣
　　　括囊图说序
人肖天地以生者也故有心中之天地有掌中之天地

有书中之天地盖天地之理在人心而其文在指掌其
象其画则在乎书是三者人之固有而所当知者也而
俯仰之间举世而漫不加省与草木共朽而不悟可乎
哉夫知天之所以然则知日月星辰之所以然知地之
所以然则知山河草木之所以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
然又举世之漫不加省与草木共朽而不悟者夫知其
然者知其法也见其象也形而下者也知其所以然者
知其理也见其心也形而上者也故邵子曰今之学者

知历法而不知历理能布算者落下闳也能推步者甘
公也二人者知其法而不知其理者也唯扬子云知历
法又知历理故自三代而下以理合数知所以然者扬
子云一人而已子云而下以理制形知所以然张平子
一人而已天之高星辰之远宜乎无有能知者之人也
而知之是根于人心之固有而所当知者也呜呼仰而
观俯而察天地自若岂难知哉顾第弗学尔少陵杜君
叔通博综问学精于历数有太史公家传之秘惧学者

之以为难知而弗学也欲人之即法而知理也于是分
裂天地运行日月森罗星辰鸠为一书曰天地括囊图
说使人开卷即悟灼然心见上章阉茂之冬与经会于
保下命题其端经方愦愦罔无闻知俯仰之间漫不加
省敢妄为滋蔓乎虽然契义之重有不克让者故疣赘
而书之十月一日既生魄陵川郝经题
　　　送柴梓材序
岁庚戌冬十有二月柴君梓材来先余于王内翰座识

其兄贤之而交未定也及梓材来气爽而色润容裕而
礼下与之年年甚富与之语语甚和而节也乃叹曰不
有其中外其如是乎是必缙绅先生渊源之涵育贤父
兄朝夕之训诲不移于流俗而有守于中者也将告归
为之言曰今而天地自若也山川草木亦自若也何独
至于人而有变也哉人之性自若也其气其形亦自若
也何独至于今而有变也哉学校之不兴流俗之所移
留而不反仆而不振溃乱而不救颠覆而不支疾日弥

留无有为药而起之者卒至于元气死而人道丧也虽
然苟不顾流俗挺然特立诵书以益其智寡欲以全其
仁力行以振其勇明王兴而道行矣则可以革弊俗去
弊政苴漏补罅张皇仁义致君乎三五跻民于寿乐掞
鸿誉于无穷建硕业于不朽明王不兴而道不行也则
耕于荒閒之野钓于寂寞之滨抱明月而长歌吸孤风
而高蹈亦可以养天倪而乐天命岂流俗之足移也孟
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

王犹兴夫若是是无文王而兴者也真豪杰之士也呜
呼彼徇流俗合污世黄金横带驰骛于天下者自以为
豪杰也由是观之果真豪杰也哉今昆仲既志于道卓
然树立终不为流俗所移则古之豪杰之士何远之有
于其行书以赠之
　　　送道士申正之序
天地有刚大挺特之气随物而赋用宛转旁薄丰涌曼
羡囊括六合之外充塞六合之内明白辉光引而上也

则为日星巍嶪峻极萃而下也则为山岳溶而流则江
河郁而茂则草木翼焉飞云蹄焉走陆则鸟兽也皆是
气之用也其在于人则精淑纯备溥博渊深刚而不挠
大而不局挺特而不流卓荦而不倚纽而不睽结而不
离宜夫养之而不害振之而不挫扩而充之而不弊瀹
而疏之而不滞以尽其用也而乃冒没而使之不明委
靡而使之不立狭其大而自小削其刚而自弱峨大冠
襜大裾骈风云偶月露执笔缀辞而巳未闻有以刚大

之气正大之学振末俗而障颓波者一有长材伟人出
于其间则猬起而疾视哗而攻之默而阱之必使之颠
踣坏乱而后巳悲夫刚大挺特之气不能自用而卒自
弊道之所以不明士气之所以昧没而不振也辛亥春
乡叔申君正之驰驿至自燕余见其羽衣云集环列拱
捧晔乎其光郁乎其气退而叹曰盛矣哉是其所以主
盟其道而大行于世欤能全其气而用之者也众一而
气集气集而用大故离者可合而弱者可强是以犯霜

雪历夷险而不阻振声名宏教化而不侈去琳宫度沙
碛吟笑自若御使车奉王命恬然自得宜其光事三师
卓然树立而不私屹若扶持而不坠也呜呼彼方自振
如此吾徒自弊如此可若何正月六日陵川郝经序
　　　儒行序
世之所谓儒者文章而已矣父师以之垂训学者以之
为务有司以之进退多士是以翕然相尚炳然相辉而
儒之为儒不复古矣盖文章者儒之末而德行者儒之

本也务其本而末自从有诸内则必形诸外韩之所谓
根之茂者其实盛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
如也则谓之儒者可工于文章而已矣乎文章工矣行
如之何秦君道隆志乎古者也欲学之知所先务乃取
儒行一篇并其传注锓木而版行之庶几天下不独以
文章为儒以德行者为儒也人之去浮华植本根革浇
讹尚忠信雍雍皞皞复古之治其张本于兹乎岁辛亥
夏五月甲戌陵川郝经序

　　　删注刑统赋序
宋真尚书德秀云金国有天下典章法度文物声名在
元魏右经尝以是为不刋之论盖金有天下席辽宋之
盛监于二代拥八州而征南海威既外振政亦内修立
国安强徙都定鼎至大定间南北盟誓既定好聘往来
甲兵不试四鄙不警天下晏然大礼盛典于是具举泰
和中律书始成凡在官者一以新法从事国无弊政亦
无冤民粲粲一代之典与唐汉比隆讵元魏高齐之得

厕其列也是时太原李祐之精专新律试吏者皆出其
门台省寺监藩邸郡国名卿能吏郁然炳然癸丑春其
外孙刘君敬之出祐之删注刑统赋一篇精约博综首
尾原委有宗有趣酌人情而归之中不峭刻不惨激本
之仁恕真莅政之铨衡也熟之复之然后知真尚书之
言尤信国家今地过于金而民物繁夥龙飞凤舞殆四
十年改正朔易服色修制度之事谦让未遑虽然必欲
致治创法立制其先务也昔汉高帝百战之馀食未下

噎而命萧何造律令张苍定章程韩信申军法叔孙通
制礼仪陆贾著新书史臣以为日不暇给而规模宏远
今有汉氏之地而加广有汉氏之民而加多岂不为金
源氏拓跋氏之治乎创法立制此其时矣发源张本必
自是赋始敬之甚秀而文与余游者有年请题其端余
谓之曰文中子居家不暂舍周礼门人问焉曰先师以
王道极是也如有用我则执此以往通也宗周之介子
敢忘其礼乎敬之其执此以往岂不为李氏之介孙乎

年月日郝经序
　　　朱文公诗传序
古之为诗也诵歌弦舞断章为赋而已矣传其义者则
口授传注之学未有也秦焚诗书以愚黔首三代之学
几于坠没汉兴诸儒掇拾灰烬垦荒辟原续六经之绝
绪于是传注之学兴焉秦焚诗书尤重故传之者鲜书
则仅有济南伏生诗之所见所闻所传闻者颇为加多
有齐鲁毛韩四家而巳而源远末分师异学异更相矛

盾如关雎一篇齐鲁韩氏以为康王政衰之诗毛氏则
谓后妃之德风之始盖毛氏之学规模正大有三代儒
者之风非三家所及也卒之三家之说不行毛诗之诂
训传独行于世惜其阔略简古不竟其说使后人得以
纷更之也故滋蔓于郑氏之笺虽则云勤而义犹未备
总萃于孔氏之疏虽则云备而理犹未明呜呼诗者圣
人所以泰天下之书也其义大矣性情之正义理之萃
巳发之中中节之和也文武周召之遗烈治乱之本原

王政之大纲中声之所止也天人相与之际物欲相错
之间欣应翕合纯而无间先王以之审情伪在治忽事
鬼神赞化育奠天位而全天德者也观民设教闲邪存
诚圣之功也所过者化所存者神圣之用也正适于变
变适于正易之象也美而称诵刺而讥贬春秋之义也
故诗之为义根于天道著于人心膏于肌肤藏于骨髓
庞泽渥浸浃于万世虽火于秦而在人心者未尝火之
也顾岂崎岖训辞鸟兽虫鱼草木之名拘拘屑屑而得

尽之哉而有司设规父师垂训莫敢谁何以及于宋欧
阳子始为图说出二氏之区域苏氏王氏父子继踵驰
说河南程氏横渠张氏西都邵氏远探力穷而张皇之
逮夫东莱吕伯恭父集诸家之说为读诗记未成而卒
时晦庵先生方收伊洛之横澜折圣学而归衷集传注
之大成乃为诗作传近出已意远规汉唐复风雅之正
端刺美之本釐训诂之弊定章句音韵之短长差舛辨
大小序之重复而三百篇之微意思无邪一言焕乎白

日之正中也其自序则自孔孟及宋诸公格言具载之
毛郑以下不论其旨微矣是书行于江汉之间久矣而
北方之学者未之闻也大行台尚书田侯得善本命工
板行以传永久书走保下属经为序经喜于文公之传
之行与学者之幸且嘉侯用心之仁故推本论著以冠
诸端
　　　率义会序
古者井天下之田制乡饮之礼俾从居綦布守望相助

患难相救疾病相扶持起揖让于闾阎生友义于里巷
使之睦姻任恤岂弟和侃铄其倔强悖诞凶悍不驯之
气销天下之争端而莫肯为乱后世先王之礼废而人
道解散无情义以维其心骨肉睽为仇雠肝胆阔为楚
越于是戍卒役徒黔髡盗贩敢为乱首厉阶而天下被
其祸呜呼圣人制礼之义其于维世不亦深矣乎顺天
当燕赵之冲自昔号多豪杰兵乱以来三十馀年生聚
教育将复治平之旧俊茂辈出往往露头角以气相许

而合为君子之朋一日相率过余曰我辈十馀人欲以
古井田乡饮之义岁时群聚凡吉凶宾嘉相侑而不相
悖不尚华靡不为骄奢义则相勉而过则相告其有不
如约者则会义而合攻是可行乎余应之曰是相率而
为义者其谁曰不可乃名之曰率义会而为之叙其意
又为之载其载书曰凡我同盟以义相合毋以利睽过
则面质母退后言险阻艰厄共为引手始终一心以崇
大义各启悃臆无或有慝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绌其

禄无以远到
　　　心庵先生阴符经集解序
大庭轩辕降及叔世道书穰叠往往备言曲论如数山
石如观海波故大者至数十万言小者亦不下数千言
至于阴符独三百馀言而已于是历为究竟意然后知
至言必简圣人之意有所靳也夫道几而巳矣非几无
以见也天地几而已矣非几无以用也故几之所在不
可周测通圆而神惟妙是用潜于动静之理发于翕辟

之气见于消长之象伏于存亡之形造起万变枢泄运
化使天地万物由之而不穷而天下莫能知莫能穷遂
为天下之至微阴符一书圣人所以发其几摅其微示
人知而藏之密者也端绪则见引而不发天地万物之
几在我沈沈默默如执左契如持权衡无往而不合无
往而不中无往而不应无往而不时其体则静其用则
无穷虽三百言而天下之理无不备故言道术者得之
则可以穷神知化握道之要言治体者得之则可以致

君尧舜隆平天下志士得之则可以笼罩宇宙挥斥风
云处士得之则可以藏舟于壑遁世无闷养生者得之
则可以精神健羡骑气御风数家得之则可以奇偶变
化逆知来物兵家得之则可戡定祸乱从横无穷萃而
合之则一言散而推之则万变其支流馀裔各底于成
有不可胜言者呜呼祸莫大于发人之几圣人立经陈
极则发道之几故其情深其文切其旨秘以斥其辞约
以要触造物之忌讦造物之蕴不敢备言曲论圣人之

意其深矣乎是书之有传注尚矣三代而下不啻数十
百家各据其所见而各著其所传莫有为贯而一之者
丙辰冬余外叔司马可道来以心庵先生集注三十卷
见示天真皇人而下会义三十馀家末以已意为之结
断汪洋炳烺周悉备至上下数千载始为完书且命经
叙其意先是常识先生于常山皇极道院而为之记今
其可辞于是推本论著而书其端先生姓赵氏名素字
才卿尝被徵赐号虚白处士云丁巳元日陵川郝经序

　　　送张汉臣序
丁巳夏四月不雨枯风吹尘赤野立块穑人焦劳额地
祈谷子张子奉其母以行既南辕陵川郝经告之曰之
时也之士也行安用也擢礼闱之桂探骊龙之珠振书
阊阖魁岸炳烺吾子之事也从臾义列纡馀筹策撼摇
王公大人嶷嶷以树立吾子之材也扩充王泽兼善致
治旱火不光而雨天下吾子之志也是三者吾子之所
固有而所素志也而乃问舍求田下元龙之楼而甘心

许汜与夫初心不既背矣乎张子曰噫吾以子为知已
而莫吾知也孔席不暖墨突不黔而怀土者小人之事
也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龙蛇行使止尼固非我之
得专也纡朱紫步岩廊身名俱荣焜耀一世非吾所恶
也负耒耜溷尘梗穷巷束臂蓬累而行非吾所欲也气
数使然固非我之得专也在我者尽穷达非我也在我
者尽贵贱非我也可行矣虽无是行其无是行乎不行
矣虽有是行其有是行乎故拔树接淅微服绝粮圣人

所不免矧其下乎经闻其言以为向者知张子之浅而
见其面乃今知张子之深而见其心也若张子者可谓
速于行而以理自适焉者也于是书其言以赞其行
　
　
　
　
　陵川集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