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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紀事本末卷二十六上
             宋袁樞
  突厥朝隋
公元545年
梁武帝大同十一年春二月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諾槃陀始通使突厥突厥西方小國阿史那世居金山之陽為柔然鐵工至其酋長土門始彊大頗侵魏西邊諾槃陀至其國人皆喜曰大國使者至吾國其將興矣
公元551年
簡文帝大寶二年夏六月土門恃其彊盛求婚柔然柔然頭兵可汗大怒使人詈辱之曰爾我之鍛奴也何敢發是言土門亦怒殺其使者遂與之絶而求婚於魏魏丞相泰以長樂公主妻之元帝承聖元年春正月突厥土門自號伊利可汗號其妻為可賀敦子弟謂之特勒别將兵者皆謂之設
公元553年
二年春二月突厥伊利可汗卒子羅立號乙息記可汗三月遣使獻馬五萬于魏乙息記卒捨其子攝圖而立其弟俟斤木杆可汗木杆狀貌奇異剛勇智略善用鄰國畏之冬十一月癸亥齊主自晉陽親突厥朔州突厥請降之而自是貢獻相繼
公元555年
敬帝紹泰元年冬十二月木杆西破嚈噠東走契丹北幷契骨威服塞外諸國其地東遼海西至西海萬里南自沙漠以北五六千里皆屬焉
公元556年
太平元年突厥木杆可汗襲撃吐谷渾魏太師泰使涼州刺史史寧帥騎隨之吐谷渾奔南山寧木杆使攻樹敦賀貞二城以拔其根本木杆從之木杆破賀貞獲吐谷渾可汗夸吕樹敦虜其征南王還與木杆㑹於青海(詳見吐谷渾盛衰)
公元563年
陳文帝天嘉四年初周人欲突厥木杆連兵伐齊許納其女為后御伯大夫楊荐等往結之齊人遣使求昏木杆欲執等送齊知而責之木杆許共平東然後送女(詳見周伐)冬十二月突厥木杆地頭步離三可汗以十萬騎㑹周師晉陽五年春正月突厥引兵出塞縱兵大掠自晉陽七里人無遺秋九月突厥幽州衆十餘萬入長城大掠而還突厥幽州還留屯塞閏月突厥幽州
公元565年
六年春二月辛丑周遣陳公純許公貴武公竇毅南陽公楊荐等備皇后儀衛行殿六宫百二十人突厥可汗牙帳逆女夏五月突厥遣使至齊始與齊通臨海王光大二年春二月突厥木杆可汗貳於周更許齊人以昏留陳公純等數不返大雷壞其穹廬旬日不止木杆以為天譴備禮送其女於周純等奉之以歸三月癸卯長安周主行親迎之禮
宣帝大建四年突厥木杆可汗卒復捨其子大邏便而立其弟是為佗鉢可汗佗鉢以攝圖為爾可汗統其東面又以其弟褥但可汗之子為步離可汗西面人與之和親嵗給繒絮錦綵十萬段突厥長安衣錦食肉常以千數齊人亦畏其為寇爭厚賂之佗鉢益驕謂其下曰但使我在南兩兒常孝何憂於貧
五年突厥求昏于齊九年周師之克晉陽也齊使開府儀同三司紇奚永安求救突厥比至齊已亡
公元544年
十年夏四月庚申突厥幽州殺掠吏民五月己丑周高祖諸軍突厥柱國原公姬願東平公神舉將兵五道俱入帝不豫詔停諸軍六月帝殂冬十一月突厥周邊酒泉殺掠吏民
公元545年
十一年春二月突厥佗鉢可汗請和主以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妻之突厥幷州六月山東諸民長城
公元546年
十二年春二月戊午突厥入貢且迎千金夏六月汝南神慶衛上士長孫晟送千金公主突厥
公元547年
十三年冬十二月突厥佗鉢可汗病且卒謂其子菴邏曰吾兄不立其子委位於我我死汝當避大邏便及卒國人將立大邏便以其母賤衆不服菴邏實貴突厥素重攝圖最後至謂國人曰若立菴邏者我當帥兄弟事之若立大邏便我必守境利刃長矛相待攝圖長且雄勇國人莫敢拒竟立菴為嗣大邏便不得立心不服菴邏毎遣人詈辱之菴邏不能制因以國讓攝圖國中相與議曰四可汗攝圖最賢共迎立之號沙鉢略可汗都斤山菴降居洛水第二可汗大邏便乃謂沙鉢略曰我與爾俱可汗子各承父後爾今極尊獨無位何也沙鉢略患之以為阿波可汗還領所部沙鉢略從父玷厥西面達頭可汗可汗各統部衆分居四面沙鉢略勇而得衆北方畏附之隋主既立突厥禮薄突厥大怨金公主傷其宗祀覆沒日夜言於沙鉢略請為周室復讎沙鉢略謂其臣曰我周之親也今隋公自立不能制復何面目可賀敦乎乃與故營州刺史高寶寧合兵為寇隋主患之勅縁邊保障長城上柱國武威隂壽幽州京兆尹虞慶則幷州屯兵數萬以備之奉車都尉長孫晟送千金公主突厥突厥可汗愛其善射留之竟嵗諸子貴人與之親友冀得其射法沙鉢略弟處羅侯突利設得衆心為沙鉢略所忌宻託心腹隂與與之遊獵因察山川形勢部衆强弱不知之及突厥入寇上書曰今諸夏安戎虜尚梗興師致討未是其時棄於度外又相侵擾故宜宻運籌䇿漸以攘之玷厥之於攝圖兵彊而位下外名相屬内隙已彰鼔動其情必將自戰又處羅侯攝圖之弟姦多勢弱曲取衆心國人愛之因為攝圖所忌其心殊不自安彌縫懷疑懼又阿波首鼠介在其間頗畏攝圖受其牽率唯彊是與未有定心宜逺交而近攻離彊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則攝圖迴兵自防右地又引處羅遣連奚霫攝圖分衆還備左方首尾猜嫌腹心離阻十數年後乘隙討之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帝省表大悦因召與語口陳形勢手畫山川寫其虚實皆如指掌帝深嘆異納用之遣太僕元暉伊吾道詣達頭賜以狼頭纛達頭使來引居沙鉢略使上以車騎將軍黄龍道齎幣賜奚霫契丹遣為鄉導得至處羅侯所深布心腹誘之内附反間行果相猜貳十四年夏四月庚寅大將軍韓僧壽突厥雞頭山上柱國李充突厥河北五月己未高寶寧突厥平州突厥悉發五可汗控弦之士四十萬入長城六月乙酉上柱國李充突厥馬邑突厥又冦蘭州涼州總管賀婁子幹敗之於可洛峐冬十月癸酉太子屯兵咸陽以備突厥十二月乙酉隋遣沁源虞慶則弘化以備突厥行軍總管達奚長儒將兵二千與突厥沙鉢略可汗遇於沙鉢略有衆十餘萬軍中大懼長儒神色慷慨且戰行為虜所衝突而復聚四面抗拒轉鬬三日晝夜凡十四戰五兵咸盡士卒以拳敺之手皆骨見殺傷萬計虜氣稍奪於是解去長儒身被五創通中者二其戰士死傷者什八九詔以長儒上柱國餘勲回授子時柱國馮昱乙弗蘭州總管叱列長乂守臨洮上柱國李崇屯幽州皆為突厥所敗於是突厥縱兵自木硤石兩道入寇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咸盡沙鉢略更欲南入達頭不從引兵而去長孫晟又説沙鉢略之子染干詐告沙鉢略鐵勒等反欲襲其牙沙鉢略懼迴兵出塞長城至德元年春二月突厥冦隋北邊夏四月突厥數為隋冦隋主下詔往者抗衡分割諸夏突厥之虜俱通二國東慮恐齊好之深齊氏西虞周交之厚謂虜意輕重遂安危葢並有大敵憂思一邊之防也朕以為厚斂兆庶多惠豺狼未嘗感恩資而為賊節之以禮不為虚費省徭薄賦國用有餘因入賊之物加賜將士道路民務耕織清邊制勝成䇿在心凶醜愚暗未知深㫖大定之日比戰國時乘昔世之驕結今時之恨近者盡其巢窟俱犯北邊上天所忿驅就齊斧諸將今行義含育有降者納有違者死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何用侍子朝寧渭橋之拜於是衛王爽等為行軍元帥八道出塞擊之總管李充四將朔州道己卯沙鉢略可汗遇於白道李充言于突厥狃於驟勝必輕我而無備以精兵襲之可破也諸將多以為疑唯長史李徹贊成之遂與精騎五十掩擊突厥大破之沙鉢畧棄所服金甲草中而遁其軍中無食粉骨為糧加以疾疫死者甚衆甲子突厥遣使入見于隋五月癸卯行軍總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度口秦州總管竇榮定帥九總管歩騎三萬出涼州突厥阿波可汗相拒於高越原阿波屢敗榮定熾之兄子也前上大將軍京兆史萬嵗坐事敦煌戍卒榮定軍門自効榮定素聞其名見而大悦壬戌將戰榮定遣人突厥士卒何罪而殺之但當各遣一壯決勝負突厥許諾因遣一騎挑戰榮定萬嵗出應之萬嵗馳斬其首而還突厥大驚不敢復戰遂請盟引軍而去長孫晟時在榮定軍中偏將使謂阿波曰攝圖每來戰皆大勝波纔遽即奔敗此乃突厥之恥也且攝圖之與阿波兵勢本敵今攝圖日勝為衆所崇阿不利為國生辱攝圖必當以罪歸阿波成宿計北牙矣願自量度能禦之乎阿波使至又謂之曰今達頭與隋連和攝圖不能可汗何不依附天子結連達頭相合為彊此萬全計也豈若喪兵負罪歸就攝圖受其戮辱邪阿波然遣使入朝沙鉢略素忌阿波驍悍自白道敗歸又聞阿波貳於隋因先歸襲擊北牙大破之殺阿波之母阿波還無所歸西奔達頭達頭大怒遣阿波帥兵而東其部落之者將十萬騎遂與沙鉢略相攻屢破之復得故地兵勢益彊貪汗可汗素睦於阿波沙鉢略奪其衆而廢之貪汗亡奔達頭沙鉢略從弟地勒察别統部落沙鉢畧有隙復以衆叛歸阿波連不已遣使長安請和求援隋主皆不許六月突厥幽州隋幽州總管廣宗壯公李崇步騎三千拒之轉戰十餘日師人多死遂保砂城突厥圍之城荒頽不可守禦曉夕力戰無所每夜掠虜營得六畜以繼軍糧突厥畏之厚為其備每夜中結陣以待之苦飢出輒遇敵死亡略盡及明奔還城者尚百許人多重不堪更戰突厥意欲降之遣使曰若來降者封為特勒不免令其士卒喪師罪當萬死今日効命以謝國家汝俟吾死且可降賊便散努力還鄉至尊道崇此意乃挺刃突陳復殺二人突厥射殺秋七月辛丑豫州刺史代人周揺幽州總管李崇子敏襲爵秋八月壬午隋遣尚書左僕射高潁寧州道内史監虞慶則原州道以撃突厥
公元536年
二年春二月突厥蘇尼部男女萬餘口降隋突厥達頭可汗請降于隋秋九月突厥沙鉢略可汗數為隋所敗乃請和親金公主自請改姓楊氏為隋主女隋主遣開府儀同三司徐平和使於沙鉢略更封千金公主大義公主晉王廣請因釁乘之隋主不許沙鉢略遣使致書從天突厥下賢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沙鉢略可汗致書大隋皇帝皇帝婦父乃是翁比此為女夫乃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如一自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親好不絶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羊馬皇帝之畜彼之繒綵皆此國之物帝復書曰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沙鉢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善意既為沙鉢略婦翁今日沙鉢略兒子不異時遣大臣往彼省女復省沙鉢略於是尚書右僕射虞慶則使於沙鉢略車騎將軍長孫晟副之沙鉢略陳兵列其珍寶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諸父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諭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可汗豺狼過與爭將齧人長孫晟沙鉢略突厥與隋俱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可賀敦帝女可汗是大隋女壻何不婦翁沙鉢略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翁起拜頓顙跪受璽書以戴於首既而大慙羣下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鉢略左右何謂左右曰隋言臣猶此云奴耳沙鉢略曰得為大隋天子虞僕射之力也贈慶則千匹幷以從妹妻之
公元537年
三年突厥阿波可汗既與沙鉢略有隙分而為二阿波浸疆東距都斤西越金山龜兹鐵勒吾及西域諸胡悉附之號西突厥隋主亦遣上大將軍元契使于阿波以撫之秋七月突厥沙鉢略既為達頭所困又畏契丹遣使告急於隋請將部落漠南寄居道川隋主許之命晉王廣以兵援之給以衣食賜之車服鼔吹沙鉢略西撃阿波破之而阿拔國乘虚掠其妻子官軍為撃阿拔敗之所獲悉沙鉢略沙鉢略大喜立約以磧為界因上表天無二日無二王夫隋皇帝皇帝豈敢阻兵恃險偷竊名號感慕淳風歸心有道屈膝稽顙為藩附遣其子庫合真入朝八月丙戍庫合真長安隋主下詔沙鉢略往雖與和猶是二國今作君臣便成一體因命肅告郊廟普頒逺近凡賜沙鉢略不稱其名宴庫合真内殿引見皇后賞勞甚厚沙鉢略大悦自是嵗時貢獻不絶
公元538年
四年春正月庚午頒歴突厥
公元587年
禎明元年夏四月突厥沙鉢略可汗遣其子入貢于隋因請獵於恒代之間隋主許之仍遣人賜以酒食沙鉢略部落再拜受賜沙鉢略尋卒隋為之廢朝三日太常弔祭沙鉢略以其子雍虞閭懦弱遺令立其弟葉護羅侯虞閭遣使迎處羅侯將立之處羅侯曰我突厥木杆可汗來多以弟代兄以庶奪嫡先祖之法不相敬畏汝當嗣位不憚拜汝虞閭曰叔與我父共根連體枝葉豈可使根本反從枝葉叔父屈於卑㓜乎且亡父之命何可廢也願叔勿疑遣使相讓者五六處羅侯立是莫何可汗虞閭為葉護遣使上表言狀隋使車騎將軍長孫晟持節拜之賜以鼓吹幡旗莫何勇而有謀以隋所賜旗鼓西撃阿波阿波之衆以為得隋兵助之多望風降附遂生擒阿波上書請其死生之命隋主下其議樂安公元諧請就彼梟首武陽公李充請生取入朝顯戮以示百姓隋主謂長孫晟於卿何如曰若突厥背誕須齊之以刑今其昆弟自相夷滅阿波之惡非負國家因其困窮取而為戮恐非招逺之道不如兩存左僕射高熲骨肉相殘教之蠧也宜存養以示寛大主從
公元588年
二年冬十二月突厥莫何可汗西撃鄰國中流矢而卒國人虞閭號頡伽施多那都藍可汗
公元593年
隋文帝開皇十三年上之滅陳也以陳叔寶屛風突厥大義公主公主以其宗國之覆心常不平書屛風為詩叙陳亡以自寄上聞而惡之禮賜漸薄彭公劉昶先尚周公主流人楊欽亡入突厥詐言欲與其妻作亂攻隋遣欽來宻告大義公主發兵擾邊都藍可汗信之乃不修職貢頗為邊患上遣車騎將軍長孫晟使于突厥觀察公主言辭不遜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與楊欽計議扇惑都藍京師具以狀聞上遣往索欽都藍不與檢校客内無此色人乃賂其達官知欽所在夜掩獲之以示都藍因發公主私事國人以為都藍安遂迦等幷以付上大喜加授開府儀同三司仍遣入突厥公主史侍郎裴矩請説都藍使殺公主時處羅侯之子染干突利可汗北方遣使求婚上使裴矩謂之曰當殺大義公主許婚突利復譛之於都藍都藍發怒公主更表請婚朝議將許之長孫晟曰臣觀虞閭反覆無信直以與玷厥有隙所以依倚國家雖與為婚終當叛去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受其徵發彊而更反後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欵於今兩代前乞通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撫馴使敵虞閭以為邊捍上曰善復遣慰諭染干許尚公十七年秋戊戌突厥突利可汗逆女上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妻以宗女義公主上欲離間都藍故特厚其禮遣太常卿牛弘納言蘇威民部尚書斛律孝卿相繼為使突利本居北方尚主長孫晟説其帥衆南徙居度斤舊鎮錫賚優厚都藍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於是朝貢遂絶亟來抄掠邊鄙突利伺知動静輒遣奏聞由是邊鄙每先有備
公元599年
十九年春二月突厥突利可汗長孫晟奏言都藍可汗攻具欲攻大同城詔以漢王諒元帥尚書左僕射高熲朔州道右僕射楊素靈州道上柱國燕榮幽州道以撃都藍皆取漢王節度漢王竟不臨戎都藍聞之與達頭可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戰長城下突利大敗都藍盡殺兄弟子姪遂度河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晟五騎南走比旦行百餘里収得百騎突利與其下謀曰今兵敗入朝一降耳大天子豈禮我乎玷厥雖來本無寃隙若往投之必相存知之宻遣使者入伏逺鎮令速舉烽利見四烽俱發以問紿之曰城高地迥遥見賊來我國家法若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懼謂其衆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既入鎮留其達官執室領其衆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夏四月丁酉突利至長安大喜左勲衛驃騎將軍持節突厥上令突利與都藍使者因頭特勒辨詰利辭直上厚待都藍都速六棄其妻子與突利歸朝上嘉之使突利多遺之珍寶以慰其心高熲使上柱國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族蠡山與突厥交戰七日大破之追奔乞伏泊復破之虜千餘雜畜萬計突厥大舉而至仲卿方陳四面拒戰五日高熲大兵合撃突厥敗走追度白道秦山七百餘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歩騎相參鹿角方陳騎在其内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取勝於是悉除舊法令諸軍為騎陳達頭聞之大喜天賜我也下馬仰天拜帥騎兵十餘萬直前上儀同三司周羅□曰賊陳未整請擊之先帥精騎逆戰大兵繼之突厥大敗達頭被重創而遁殺傷不可勝計其衆號哭去冬十月甲午突厥突利可汗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華言意智健也突厥歸啟民者男女萬餘口上命長孫晟五萬人朔州築大利城以處之時安義公主已卒復使持節宗女義成公主以妻之染干部落歸者益衆雖在長城之内猶被虞閭抄掠不得寧居請徙五原以河為固兩州之間東西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横塹令處其内使得任情畜牧上從之又令上柱國趙仲卿屯兵二萬為啟民防達頭代州總管韓洪等將歩騎一萬鎮恒安達頭騎十萬來冦韓洪大敗仲卿樂寧邀撃斬首千餘
 帝遣越公楊素靈州行軍總管韓僧壽慶州
公史萬嵗燕州大將軍武威姚辯河州以擊都藍師未出塞十二月乙未都藍部下所殺達頭自立歩迦可汗國大長孫晟言於上曰今官軍臨境戰數有功虜内自攜離其主被殺乘此招撫可以盡降請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上從之降者甚衆二十年夏四月壬戌突厥達頭可汗犯塞詔命晉王廣楊素靈武道漢王諒史萬嵗馬邑道以擊之長孫晟降人秦州行軍總管晉王節度突厥飲泉易可行毒因取諸藥毒水上突厥人畜飲之多死於是大驚天雨惡水其亡我乎因夜遁追之斬首千餘史萬嵗出塞至大斤山與虜相遇達頭遣使問隋將為候騎史萬嵗突厥復問得非敦煌戌卒乎候騎是也達頭懼而引去萬嵗馳追百餘里縱擊大破之斬數千級逐北入磧數百里逺遁而還詔遣長孫晟復還大利城安新附達頭復遣其弟子利伐從磧東攻啓民上又發兵助啓民守要路俟利伐退走入磧啓民上表陳謝曰大隋聖人可汗憐養百姓如天無不地無不載染干枯木更葉枯骨更肉千世萬世常為大隋典羊馬也帝又遣趙仲卿為啟民築金定襄二城
公元601年
仁壽元年春正月突厥步迦可汗犯塞代州總管韓弘恒安夏五月突厥男女九萬口來降冬十一月詔以楊素雲州行軍元帥長孫晟受降使者啟民可汗北擊步迦
公元602年
二年春三月突厥思力俟斤南度河掠啟民男女六千口雜畜二十餘萬而去楊素諸軍追擊轉戰六十餘里大破之突厥北走復進追夜及之恐其越逸令其騎稍後親引兩騎幷降突厥二人與虜並行虜不之覺候其頓舍未定後騎掩擊大破之悉得人畜以歸啟民自是突厥逺遁南無寇掠
公元603年
三年秋九月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亂鐵勒僕骨等十餘部皆叛步迦降於啟民步迦衆潰西奔吐谷渾長孫晟送啟民置磧口啟民於是盡有步迦之衆
公元607年
煬帝大業三年春正月朔旦大陳文物突厥啟民可汗入朝見而慕之請襲冠帶不許明日帥其屬上表固請大悦牛弘等曰令衣冠大備單于解辮等功也各賜帛甚厚夏四月丙寅車駕北巡己亥赤岸五月丁巳突厥啟民可汗遣其子拓特勒來朝戊午河北十餘郡丁男太行山達于幷州通馳丙寅啟民遣其兄子毗黎伽特勒來朝辛未啟民遣使請自入塞奉迎輿駕不許六月戊子車駕榆林郡帝欲出塞耀兵突厥中指涿郡恐啓民驚懼先遣武衛將軍長孫晟諭㫖啓民奉詔因召所部諸國奚霫室韋酋長數十人咸集牙帳草穢欲令啓民親除之示諸部落明威乃指帳前草曰此根大香啓民遽嗅之曰殊不香也天子行幸所在諸侯躬自灑掃耕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内蕪穢謂是留香草耳啓民乃悟曰奴之罪也奴之骨肉天子所賜得効筋力豈敢有辭特以邊人知法賴將軍教之此將軍之惠奴之幸也遂拔所佩刀自芟庭草貴人及諸部爭效之於是榆林北境至其牙東達於薊長三千里廣百步舉國就役開為御道帝聞䇿益嘉之丁酉啓民及義成公主來朝行宫己亥吐谷渾高昌遣使入貢甲辰上御北樓觀漁於河以宴百僚定襄太守周法尚朝于行宫大府元壽言于帝曰漢武出關旌旗千里御營之外分為二十四軍别遣一軍相去三十里旗幟相望鉦鼓相聞首尾相屬千里不絶此亦出師之盛者也法尚不然兵亘千里動間山川猝有不虞四分五裂腹心有事首尾未知道路俱長難以相救雖有故事乃取敗之道也帝不懌曰卿意如何法尚曰結為方陳四面外拒六宫百官家屬並在其内若有變起所當之面即令抗拒内引奇兵出外奮擊車為壁壘重設鈎陳此與據城理亦何異若戰而捷抽騎追奔萬一不捷屯營守臣謂此萬全之策也帝曰善因拜法尚左武衞啓民可汗上表以為先帝可汗憐臣賜臣安義公主種種無乏臣兄弟嫉妬共欲殺臣臣當是時走無所仰視惟天俯視惟地奉身委命依歸先帝先帝憐臣且死養而生之以臣為大可汗還撫突厥之民至尊御天還如先帝養生臣及突厥民種種無乏臣戴聖恩言不能盡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願帥部落變改衣服一如華夏以為不可秋七月辛亥賜啓民璽書諭以磧北未静猶須征戰存心恭順何必變服帝欲誇示突厥宇文愷大帳其下可坐數千人甲寅帝於城東大帳備儀衞宴啓民及部落散樂諸胡駭悦爭獻牛羊駝馬數千萬蹄帝賜啓民帛二十萬段其下各有差又賜啓民路車乘馬鼓吹幡旗賛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又詔發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西距榆林東至紫河尚書左僕射蘇威諫帝不聽築之二旬而畢
 八月壬午車駕榆林雲中金河天下承平
百物豐實甲士五十餘萬馬十萬匹旌旗輜重千里不絶宇文愷等造觀風行殿上容侍衛數百人離合為之下施輪軸倐忽推移又作行城周二千步以板為榦衣之以布飾以丹青樓櫓悉備胡人以為神每望御營十里之外屈膝稽顙乗馬啓民奉廬帳以俟車駕乙酉帝幸其帳啓民奉觴上壽伏恭王侯以下袒割帳前莫敢仰視大悦賦詩呼韓頓顙屠耆接踵何如天子空上單于皇后亦幸義成公主帳帝賜啓民及公主金甕一幷衣服被褥錦綵特勒以下受賜各有差帝還啓民從入塞己丑歸國
公元608年
四年夏四月乙卯詔以突厥啓民可汗遵奉朝化思改戎俗宜於萬壽戌置城造屋其帷帳牀褥以上務從優厚
公元609年
五年春正月突厥啓民可汗來朝禮賜益厚十一月突厥啓民可汗卒上為之廢朝三日立其子咄吉是為始畢可汗表請尚公主詔從其俗
公元612年
八年春二月平襄侯段文振兵部尚書上表以為寵待突厥太厚處之塞内資以兵食戎狄之性無親而貪異日為國患宜以時遣令出塞然後明設烽候縁邊防務嚴重萬嵗長策三月辛卯文振卒帝甚惜之
  隋討高麗
公元597年
隋文帝開皇十七年高麗王湯聞陳亡大懼治兵積穀拒守之䇿是嵗上璽書責以雖稱藩誠節未盡且曰彼之一方地狹人少今若無不可虚置終須更選官屬就彼安撫王若洒心易行率由憲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勞别遣才彦王謂遼水之何如長江高麗之人多少陳國若不含育責王前愆命一將軍何待多力殷勤曉示許王自新得書惶恐奉表陳謝㑹病卒子元嗣立上使使拜元為上開府儀同三司襲爵遼東公奉表謝恩因請封王上許之
公元598年
十八年春二月高麗王元帥靺鞨衆萬餘冦遼西營州總管韋沖擊走之上聞大怒乙巳漢王諒王世積為行元帥水陸三十萬伐高麗尚書左僕射高熲漢王長史周羅㬋為水總管夏六月丙寅下詔高麗王官爵漢王諒軍出臨渝關值水潦餽運不繼軍中乏食遇疾周羅㬋東萊泛海平壤城遭風船多飄沒秋九月己丑師還死者什八九高麗王元亦惶懼遣使謝罪上表遼東糞土臣元上於是罷兵待之如初百濟王遣使奉表為軍導帝下詔諭以高麗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厚其使而遣之高麗頗知其事以兵侵掠其境
公元610年
煬帝大業六年帝之幸啓民帳也高麗使者在啓民所啓民不敢隱與之見帝黄門侍郎裴矩説帝曰高麗本箕子所封之地漢晉皆為郡縣今乃不臣别為異域先帝欲征之乆矣楊諒不肖師出無功陛下之時安可不取使冠帶之境遂為蠻貊之鄉乎今其使者親見啓民舉國從化可因其恐懼脅使入朝帝從之敕牛弘宣㫖曰朕以啓民誠心奉國故親至其帳明年當往𣵠郡爾還日語高麗王早來朝勿自疑懼存育之禮當如啓民苟或不朝將帥啓民往巡彼土高麗王元懼藩禮頗闕帝將討之課天下富人買武馬匹至十萬錢簡閲器仗精新或有濫惡使者立斬
公元611年
七年春三月乙亥帝自江都行幸涿郡壬午下詔高麗幽州總管元弘嗣東萊海口造船百艘官吏督役晝夜水中不敢息自腰以下生蛆死者什三四夏四月庚午車駕涿郡之臨朔宫文武從官九品以上並令給宅安置先是詔總徵天下之兵無問逺近俱㑹于涿又發江淮以南水手一萬人弩手三萬人嶺南排鑹三萬人於是四逺奔赴如流五月河南淮南江南戎車五萬乘送高陽供載衣甲幔幕兵士自挽之發河南民夫以供軍須秋七月江淮以南民夫船運黎陽洛口諸倉米至涿郡舳艫相次千餘里載兵甲攻取之具往還在道數十萬人填咽於道晝夜不絶死者相枕臭穢盈路騷動八年春正月四方兵皆集涿郡帝徵合水庾質問曰高麗之衆不能當我一郡今朕以此衆伐之卿以為不對曰伐之可克然臣竊有愚見不願陛下親行帝作色曰朕今總兵至此豈可未見賊而先自退邪對曰戰而未克懼損威靈若車駕留此命猛將勁卒指授方畧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之必矣事機在速緩則無功不悦曰汝既憚行自可留此右尚方署監事耿詢上書切諫大怒左右斬之何稠苦救得免壬午詔左十二軍出鏤方長岑滇海蓋馬建安南蘇遼東玄菟扶餘沃沮樂浪等道右十二軍出黏蟬含資渾彌臨屯候城提奚蹋頓肅慎碣石東暆帶方襄平等道絡繹引途總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萬三千八百人號二百萬其餽運者倍之宜社於南桑乾水上上帝於臨朔宫南馬祖薊城北帝親授節度軍大將亞將一人騎兵四十隊隊百人十隊為團步卒八十隊分為團團各有偏將一人鎧胄纓拂旗旛每團異色受降使者一人承詔慰撫不受大將節制輜重散兵等亦為四團使步卒之而行進止立營皆有次叙儀法癸未第一發日一軍相去四十里連營漸進終四十日發乃盡首尾相繼鼓角相聞旌旗亘九百六十里御營内合十二衞三臺五省九寺分𨽻内外前後左右六軍次後發又亘八十里近古出師之盛未之有也二月段文振為左候衞大將軍出南蘇道文振道中疾篤上表曰竊見遼東小醜未服嚴刑逺降六師親勞萬乘夷狄多詐深須防口陳降款毋宜遽受水潦方降不可淹遲惟願嚴勒諸軍星馳發水陸俱出其不意平壤孤城勢可拔也若傾其本根餘城自克不時定脫遇秋霖深為艱阻兵糧既竭强敵在前靺鞨出後遲疑不決上䇿三月辛卯文振卒帝甚惜之癸巳上始御師進至遼水衆總㑹臨水為大高麗兵阻水拒守隋兵不得左屯衛大將軍麥鐵杖謂人曰丈夫性命自有所在豈能然艾炙頞瓜蔕歕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兒女手中乎乃自請為前鋒謂其三子曰吾荷國恩今為死戰我得良殺汝當富貴帝命工部尚書宇文愷浮橋三道於遼水西既成引橋東岸橋短不及岸丈餘高麗大至隋兵驍勇爭赴水接高麗乘高擊之隋兵不得登岸死者甚衆麥鐵杖登岸虎賁郎將士雄孟叉等皆戰死乃斂兵引橋復就西岸詔贈鐵杖宿公使子孟襲爵次子仲才季才並拜正議大夫更命少府監何稠接橋二日而成諸軍相次繼進大戰東岸高麗大敗死者萬計諸軍乘勝進圍遼東城即漢之襄平城車駕度遼曷薩那可汗高昌王伯雅觀戰處以攝憚之因下詔天下刑部尚書衞文昇尚書右丞劉士龍遼左之民給復十年建置郡縣以相統攝諸將之東下也帝親戒之曰今者弔民伐罪非為功名諸將或不識朕㫖欲輕兵掩襲孤軍獨鬭立一身之名以邀勲賞非大軍行法公等進軍分為三道有所攻撃三道相知毋得輕軍獨進以致失亡又凡軍事止皆須奏待報毋得專擅遼東出戰不利嬰城固守帝命諸軍攻之又敕諸將高麗若降即宜撫納不得縱兵遼東城陷城中人輒言請降諸將奉㫖不敢赴機先令馳奏比報至城中守禦亦備隨出拒戰如此再三帝終不悟既而城乆不下六月己未帝幸遼東城南觀其城池形勢因召諸將詰責之曰公等自以官高又恃家世欲以暗懦待我邪在都之日公等皆不願我來恐見病敗耳我今來此正欲觀公等所為斬公輩耳公今畏死莫肯盡力謂我不能殺公邪諸將咸戰懼失色帝因留止城西數里御六合城高麗諸城各堅守不下右翊衞大將軍來䕶兒江淮水軍舳艫百里浮海先進入自浿水平壤六十里與高麗相遇進擊大破之䕶兒乘勝趣其城副總管周法尚止之請俟諸軍䕶兒不聽精甲四萬直造城下高麗伏兵羅郭内空中出兵與䕶兒戰而偽敗䕶兒逐之入城縱兵俘掠無復部伍伏兵䕶兒大敗僅而獲免士卒還者不過數千人高麗追至船所周法尚整陳待之高麗乃退䕶兒引兵還屯海浦不敢復留應接諸軍左翊衞大將軍宇文述扶餘道右翊衞大將軍于仲文樂浪左驍衞大將軍荆元恒出遼東道右翊衞將軍薛世雄沃沮右屯衞將軍世雄玄菟道右禦衞將軍張瑾襄平道武候將軍趙孝才碣石涿郡太守檢校左武衞將軍崔弘昇遂城道檢校右禦衛虎賁郎將衛文昇増地道皆㑹於鴨緑水西等兵自瀘河懷逺二鎮人馬皆給百日糧又給排甲槍矟衣資戎具幕人三石上重莫能勝致下令軍中遺棄米粟者斬士卒皆於幕下坑埋纔行中路糧已將盡高麗大臣乙支文德詣其營詐降實欲觀虚實于仲文先奉宻㫖若遇高元文德來者必擒之仲文將執之尚書右丞劉士龍慰撫使固止之仲文遂聴文德既而悔之遣人紿文德曰更欲有言可復來文德不顧鴨緑水而去仲文等既失文德内不自安糧盡欲還仲文議以精鋭文德可以有功固止之仲文怒曰將軍仗十萬之衆不能小賊何顔以見帝且仲文此行固知無功何則古之良將成功軍中之事決在一人今人各有心何以勝敵時帝仲文有訃畫令諸軍諮稟節度故有此言由是等不得已而從之與諸將度水文德文德軍士饑色故欲疲之每戰輒走一日之中七戰皆捷既恃驟勝又逼羣議於是遂進東濟水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為營文德遣使詐降請於曰若旋師者當奉高元朝行在所士卒疲弊不可復戰又平壤城險固度難捽拔遂因其詐而還等為方陳而行高麗四面鈔擊等且戰且行秋七月壬寅至薩水軍半濟高麗自後其後右屯衞將軍世雄戰死於是諸軍不可禁止將士奔還一日一夜鴨緑水行四百五十里將軍天水王仁恭為殿擊高麗却之來䕶兒等敗亦引還衛文昇一軍獨全初九度遼凡三十萬五千及還至遼東城二千七百人資儲器械巨萬失亡蕩盡大怒鎖繫癸卯引還百濟王遣使請討高麗帝使之覘高麗動静璋内與高麗潜通軍將出璋使其臣國智牟來請師期大悦厚加賞賜尚書起部郎席律詣百濟以期㑹及隋軍度遼百濟嚴兵上聲言助隋實持兩端是行也惟於遼水西高麗武厲邏置遼東郡及通定鎮而已八月敕運黎陽洛口太原倉穀望海頓使民部尚書廬江樊子蓋留守涿郡九月庚寅車駕東郡宇文述素有寵於帝且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陽公主故帝不忍甲申于仲文皆除名為民斬劉士龍謝天下薩水之高麗追圍薛世雄白石山世雄奮擊破之由是獨得免官衛文昇金紫光禄大夫諸將皆委罪于仲文帝既釋諸將獨繋仲文仲文憂恚發病困篤乃出之卒于家
公元613年
九年春正月丁丑詔徵天下兵集涿郡募民驍果修遼東古城以貯軍糧二月壬午宇文述兵糧不繼遂陷王師軍吏失於支料非述之罪宜復其官爵尋又加開府儀同三司帝謂侍臣高麗小虜侮慢上國拔海移山猶望克果况此虜乎乃復議高麗左光禄大夫郭榮諫曰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弩不為鼷鼠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寇乎帝不聽夏四月庚午車駕度遼壬申宇文述上大將軍楊義臣平壤左光禄大夫王仁恭扶餘道仁恭進軍新城高麗兵數萬拒戰仁恭帥勁騎一千擊破髙麗嬰城固守帝命諸將攻遼東以便從事飛樓雲梯地道四面晝夜不息高麗應變拒之二十餘日不拔主客死者甚衆衝梯竿長十五丈驍果呉興沈光升其端臨城與高麗短兵接十數人高麗競擊之而未及地適遇竿有垂絙接而復上帝望見壯之即拜朝散大夫恒置左右遼東城乆不拔帝遣造布囊百餘萬口滿貯土欲積為魚大道闊三十步高城齊使戰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輪樓車高出於城夾魚梁道欲俯射城内指期攻城内危蹙㑹楊玄感反書至帝大懼兵部侍郎斛斯政素與玄感玄感反政與之通謀兄弟歸政潜遣之帝將窮治縱等黨與政内不自安戊辰亡奔高麗庚午夜二更帝宻召諸將使引軍還軍資器攻具積如丘山營壘帳幕案堵不動皆棄之而衆心忷懼無復部分道分高麗即時覺之然不敢出但於城内鼓譟至來日午方漸出外四逺覘偵猶疑隋軍詐之經二日乃出數千兵追躡畏隋軍之衆不敢逼常相去八九十里將至遼水知御營畢度乃敢逼後軍後軍數萬人高麗隨而抄擊最後羸弱數千人為所殺略初帝再征高麗復問太史令庾質今段何如對曰臣實愚迷猶執前見陛下若親動萬乗勞費實多帝怒曰我自行猶不克遣人安得有功及還謂曰卿前不欲我行當為此耳
公元614年
十年春二月辛未百僚議伐高麗數日無敢言者戊子復徵天下百道三月壬子行幸涿郡士卒在道亡者相繼癸亥至臨渝宫禡祭黄帝叛軍者以釁鼔亡者不止四月甲午車駕北平秋七月癸丑車駕懷逺鎮天下已亂所徵兵多失期不至高麗困弊來護兒至卑奢城高麗舉兵逆戰䕶兒擊破之將趣平壤高麗王元懼甲子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大悦使持節䕶兒䕶兒集衆曰大軍三出未能平賊此還不可復來勞而無功吾竊恥之今高麗實困以此衆擊之不日可克吾欲進兵徑圍平壤高元獻捷而歸不亦善乎荅表請行不肯奉詔長史君肅固争護兒不可曰賊勢破矣獨以相任自足辦之吾在閫外事當專決寧得高元還而獲譴捨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肅告衆曰若元帥違拒詔書必當聞奏皆應獲罪諸將懼請還乃始奉詔八月己巳帝自懷逺鎮班師邯鄲賊帥楊公卿帥其黨八千人抄駕後第八隊得飛黄廐馬四十二匹而去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己丑西京高麗使者及斛斯政太廟仍徵高麗王朝元竟不至敕將帥嚴裝更圖後舉竟不果行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高麗為意劉炫以為不可撫夷論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驗十一月丙申斛斯政金光門外
 
 
 
 
 
 
 
 
 通鑑紀事本末卷二十六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紀事本末卷二十六下
             宋袁樞
  煬帝亡隋
公元604年
隋文帝仁壽四年章仇太翼言於帝曰陛下水命雍州破水之衝不可乆居又䜟云修治洛陽晉家帝深以為十一月乙未洛陽晉王昭守長安丙申發丁男數十萬掘塹自龍門東接長平汲郡抵臨清關度河至浚儀襄城達於上洛以置關防癸丑下詔伊洛營建東京
公元605年
煬帝大業元年春三月丁未楊素納言楊達將作大匠宇文愷營建東京每月役丁二百萬人洛州郭内居民及諸州富商大賈萬户以實之廢二崤道開葼冊道敕宇文愷内史舍人封德□等營顯仁宫南皁澗跨洛濵發大江之南五嶺以北奇材異石輸之洛陽又求海内異草珍禽奇獸以實園苑辛亥尚書右丞皇甫議發河南淮北諸郡民前後百餘萬開通濟渠西苑穀洛水于河復自板渚引河滎澤入汴自大梁之東引汴水入泗于淮又發淮南民十餘萬開邗溝自山陽至楊子江渠廣四十步渠旁皆築御道樹長安江都離宫四十餘所庚申黄門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龍舟及雜船數萬艘東京官吏督役嚴急役丁死者什四五所司車載死丁東至成臯北至河陽相望於道又作天經官於東宫四時高祖夏五月西苑周二百里其内為海周十餘里為方蓬萊瀛洲山高出水百餘尺臺觀宫殿羅絡山上向背如神海北龍鱗縈紆海内縁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樓觀窮極華麗宫樹秋冬彫落則翦綵花葉綴於枝條色渝則易以新者常如陽春沼内亦翦綵為荷菱芡乗輿遊幸則去冰而布之十六院競以殽羞精麗相高求市恩上好月夜從宫數千騎西苑清夜遊曲於馬上奏之秋八月壬寅上行江都顯仁王弘龍舟奉迎己巳上御朱航漕渠洛口龍舟龍舟四重高四十五丈長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内殿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飾以金玉下重内侍處之皇后乗翔螭舟制度差小而裝飾無異别有浮景九艘三重水殿也又有漾彩朱鳥蒼螭白虎玄武飛羽青鳬陵波五樓道場玄壇樓船板□黄蔑等數千艘後官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及載内外百司供奉之物共用挽船士八萬餘人其挽漾彩以上九千餘人謂之殿脚皆以錦綵為袍又有平乘青龍艨艟艚□八櫂艇舸等數千艘並十二衛兵乘之并載兵器帳幕兵士自引不給舳艫相接二百餘里照曜川陸騎兵兩岸行旌蔽野所過州縣五百里内皆令獻食多者一州至百轝極水陸珍奇後宫厭飫將發之際多棄埋之
公元606年
二年春正月辛酉東京成進將作大匠宇文愷開府儀同三司二月丙戌吏部尚書牛弘議定輿服儀衛制度開府儀同三司何稠太府少卿使之營造江都智思精巧博覽圖籍參㑹古今多所損益衮冕畫日月星皮弁漆紗為之又作黄麾三萬六千人仗及輅輦車輿皇后鹵簿百官儀服務為華盛以稱上意州縣羽毛民求捕之網羅被水禽獸有堪氅毦之用者殆無遺類烏程有高樹踰百尺旁無附枝有鶴民欲取之不可上乃伐其根鶴恐殺其子自拔𣰉毛投於地時人或稱以為瑞曰天子羽儀鳥獸自獻毛羽所役工十萬餘人用金銀錢鉅億計帝每出遊幸羽儀填街溢路亘二十餘里三月庚午上發江都夏四月庚戌伊闕法駕千乗萬騎東京辛亥端門大赦天下今年租賦五品上文乗車在朝弁服佩玉武官馬加戴幘袴褶文物之盛近世莫及秋七月甲戌元德太子昭薨帝哭之數聲而止尋奏聲伎無異平日八月辛卯皇孫倓為燕王侗為越王侑為代王皆昭之子九月乙丑秦孝王子浩秦王冬十月洛口倉於鞏東南原上倉城回二十餘里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以還監官幷鎮千人十二月置回倉於洛陽七里倉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窖初齊温公之世有魚龍山車等戯謂之散樂周宣帝時鄭譯奏徵之高祖受禪牛弘定樂正聲清商九部四舞之色悉放遣之帝以啓民可汗入朝欲以富樂誇之太常少卿裴藴希㫖奏括天下齊梁樂家子弟為樂戸其六品以下庶人有善音樂者皆直太常帝從之於是四方散樂大集東京閲之於芳華積翠池側有舍利先來跳躍激水滿衢黿鼉龜鼈水人蟲魚徧覆于地又有鯨魚噴霧翳日倐忽化成黄龍長七八丈又二人戴竿上有舞者欻然騰過左右易處又有神鼇負幻人吐火千變萬化伎人衣錦繡繒綵舞者鳴環佩綴花眊課京兆河南製其衣兩京錦綵為之空竭帝多製艶篇令樂正明達新聲播之音極哀怨帝甚悦謂明達曰齊氏偏隅樂工妙達封王今天大同方且貴汝宜自修
公元607年
三年夏四月庚辰下詔安輯河北巡省趙魏丙寅車駕北巡六月帝過鴈門榆林出塞甲士五十萬旌旗輜重千里不絶觀風殿及行城周二千步八月突厥啓民帳而還(事見突厥明隋)
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帝使吏部侍郎裴矩掌之知帝好逺略商胡至者誘訪諸國山風俗王及庶人儀形服飾西域圖記三卷合四十四國入朝奏之仍别造地圖窮其要害西傾以去縱横所亘將二萬里發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北道伊吾中道高昌南道鄯善總湊敦煌且云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濛汜而越崑崙易如反掌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壅遏朝貢不通今竝因商人宻送誠款引領願為臣妾若服而撫之務存安皇華遣使動兵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壹其在兹乎帝大悦賜物五百段日引御坐親問西域盛言胡中多諸珍寶吐谷渾易可幷吞於是慨然秦皇漢武之功甘心將通西域四夷經略咸以委之以黄門侍郎復使至張掖引致諸胡啗之以利勸令入朝自是西域諸胡往來相繼所經郡縣疲於送迎糜費以萬萬計令中國疲弊以至於亡皆倡導
公元608年
四年正月乙巳詔發河北諸軍百餘萬衆穿水濟渠沁水南達于河北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婦三月乙丑車駕五原出塞巡長城帝無日不治宫室兩京江都苑囿亭殿多乆而益厭每遊幸左右顧矚無可意者不知所適備責天下山川之圖躬自歴覽求勝地可置宫苑夏四月詔於汾州之北汾水之源營汾陽宫秋七月辛巳丁男二十餘萬築長城榆谷而東九月辛未天下鷹師悉集東京至者萬餘人
公元609年
五年春正月丙子東京東都子上東都西還二月戊申車駕西京三月己巳西巡河右乙亥扶風舊宅夏四月癸亥出臨津關黄河西平陳兵講武將撃吐谷渾五月乙亥上大獵於拔延山長周亘二十里庚辰長寧谷度星嶺丙戌浩亹川以橋未成斬都水使者黄亘督役九人數日橋成乃行六月辛丑帝謂給事郎蔡徵自古天子巡狩之禮而江東諸帝多傅脂粉坐深宫不與百姓相見此何理也對曰此其所以不長世丙午張掖帝之將西巡也命裴矩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設等啗以厚利召使入朝壬子帝至燕支山伯雅吐屯設等西域二十七國謁於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錦罽焚香奏樂歌舞諠譟帝武威張掖士女盛飾縱觀衣服車馬不鮮郡縣督課騎乗填咽數十里以示中國之盛吐屯設獻西域千里地上大悦癸丑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讁天下罪人為戌卒以守之命劉權河源郡積石鎮大開屯田扞禦吐谷渾以通西域之路是時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縣一千二百五十五户八百九十萬有奇東西九千三百里南北萬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氏之盛極於此矣帝謂裴矩綏懷之略進位銀青光禄大夫西京諸縣西北諸郡皆轉輸塞外每嵗鉅億萬計經塗險逺冦鈔人畜死亡不達郡縣其家由是百姓失業西方先困矣丙辰上御觀風殿大備文物高昌王麴伯雅伊吾吐屯設升殿宴飲其餘蠻夷使者階庭者二十餘國奏九部樂魚龍戯以娯之賜賚有差戊午天下吐谷渾青海傳置牝馬於其上得龍種
秋七月丁卯馬牧青海縱牝馬二千匹於川谷以求龍種無效止車東還行經大斗拔谷山路隘險魚貫而出風雪晦㝠文武飢餒沾濕夜乆不逮前營士卒凍死大半馬驢什八九後宫妃主或狼狽相失軍士雜宿山間九月癸未車駕西京冬十一月丙子復幸東都六年春正月帝以諸蕃酋長畢集洛陽丁丑端門街盛陳百戯戯場周圍五千步執絲竹萬八千人聲聞數十里自昏達旦燈火光燭天地終月而罷所費巨萬自是以為諸蕃請入豐都市交易帝許之先命整飾店肆簷宇如一盛設帷帳珍貨充積人物華盛賣菜者亦藉以龍須席胡客過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不取其直紿之曰中國豐饒酒食不取胡客驚嘆其黠者頗覺之見以繒帛纒樹曰中國亦有貧者衣不葢何如以此物與之纒樹何為市人不能荅帝稱裴矩之能謂羣臣曰裴矩大識朕意凡所陳奏皆朕之成算未發之頃輒以聞自非奉國盡心孰能若是是時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諂諛有寵述善於供奉容止便辟侍衛者咸取則郭衍嘗勸帝五日一視朝曰無效高祖空自勤苦帝益以為忠曰惟有郭衍心與朕同帝臨朝凝重發言降詔辭義可觀而内存聲色其在兩都巡遊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隨謂之四道場梁公蕭鉅琮之弟子千牛左右宇文皛慶之孫也皆有寵於帝帝每日苑中林亭間盛陳酒饌敕燕王倓高祖嬪御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一席帝與諸寵姬一席相連罷朝即從之宴飲更相勸侑酒酣殽亂所不以是為常楊氏婦女之美者往往進御出入宫掖不限門禁至於妃嬪公主皆有醜聲帝亦不之罪也二月庚申所徵周齊梁散樂悉配太常皆置博士弟子以相傳授樂工三萬餘人三月癸亥帝幸江都宫初帝欲大營汾陽宫御史大夫張衡具圖奏之承間進諫比年勞役䌓多百姓疲弊伏願留神稍加抑損帝意甚不平後目侍臣張衡自謂由其計畫令我有天下也乃録齊王暕皇甫從駕前幸涿郡恒岳父老謁見衣冠不整憲司不能舉正出為榆林太守乆之督役樓煩城因帝巡幸得謁帝帝惡不損以為不念咎謂曰公甚肥澤宜且還郡復遣之榆林未幾督役江都宫禮尚書楊玄感使至江都玄感薛道衡真為枉死玄感奏之江都郡
公元610年
王世充又奏頻減頓具於是發怒鎖詣江都市將斬之乆乃得釋除名為民放還田里王世充領江宫監冬十二月勅穿江南河京口餘杭八百餘里廣十餘丈使可通龍舟幷置驛宫草頓欲東巡㑹稽七年春二月己未上升鈞臺楊子津大宴僚乙亥帝自江都行幸涿郡御龍渡河永濟渠仍敕選部門下史御史四司之官前船選補其受選者三千餘人徒步隨船三千餘里不得處分凍餒瘦頓因而致死什一壬午下詔高麗(討高麗事見隋討高麗)帝自去嵗謀討高麗山東置府令養馬以供軍役又發民夫運米積於瀘河懷逺二鎮車牛往者不返士卒死亡過半耕稼失時田疇多荒加之饑饉價踊東北尤甚斗米直數百錢所運米或粗惡令民糴以償之又發鹿車六十餘萬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不足糇糧至鎮無可輸皆懼罪亡命重以官吏貪殘因縁侵漁百姓困窮財力俱竭安居則不凍餒死期交急剽掠則猶得延生於是相聚為羣盜鄒平王薄擁衆長白山剽掠齊濟之郊自稱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無向遼東浪死歌以相感勸避征役者多往歸之平原東有豆子負海帶河地形深阻自高以來羣盗多匿其中有劉霸道者家於其旁累世仕宦貲産富厚覇道遊俠食客數百人羣盜起逺近多往依之有衆十餘萬號阿舅漳南竇建德同縣孫安祖亦集無賴少年入高雞泊中為羣盜時鄃人張金稱聚衆河曲蓨人高士達聚衆清河境内為盜(事見唐平河朔)
 自是所在羣盜蜂起不可勝數徒衆多者至萬餘人
攻陷城邑甲子都尉鷹揚郡縣相知追捕隨獲斬決然莫能禁止
公元612年
八年春三月癸巳上始御師進至遼水夏六月己未帝幸遼東城秋七月進軍至薩水高麗撃之諸軍俱潰初九度遼凡三十萬五千及還至遼東城二千七百人資儲器械亡失蕩盡九月庚寅車駕東都九年春正月丁丑詔徵天下兵集涿郡己亥刑部尚書衛文昇等輔代王侑留守西京月帝復議高麗左光禄大夫郭榮不聽三月丙子濟隂孟海公起為盜保據周橋至數丁丑丁男十萬城大興戊寅帝幸遼東民部尚書樊子葢等輔越王侗東都所在盜起齊郡王薄孟讓北海方預清河張金稱平原孝德河間格謙勃海宣雅各聚種攻剽多者十餘萬少者數萬人山東苦之天下承平日乆不習兵郡縣吏每與賊戰望風沮敗夏四月庚午車駕度遼禮部尚書楊玄感反於黎陽秋七月癸未餘杭劉元進起兵以應玄感元進手長尺餘臂垂過膝自以相表非常隂有異志皇帝再發三呉兵征高麗三呉兵皆相謂往嵗天下全盛吾輩父兄高麗猶大不返今已罷弊為此吾屬無遺類由是亡命郡縣捕之急聞元進舉兵亡命雲集旬月間衆至數萬秋八月玄感兵敗執送行在所磔尸東都癸卯呉郡朱燮晉陵崇聚冦掠江右爕本還俗道人涉獵經史頗知兵形容眇小昆山縣博士數十學生起兵苦役者赴之如崇長大美姿容志氣倜儻隱居常孰自言有王者相故羣盜相與奉之時帝涿郡虎牙郎將六兒將兵萬人楊子分為五營以備南賊遣其將陸顗度江夜襲六兒破其兩營収其器械軍資而去衆益盛至十萬辛酉帝使大理卿鄭善果御史大夫裴藴刑部侍郎骨儀留守樊子葢玄感黨與儀本天竺胡人也帝謂玄感一呼從者十萬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相聚為盜耳不盡加誅無以懲後子葢性既殘酷復受此㫖由是峻法治之所殺三萬餘人籍沒其家枉死大半流徙六千餘人玄感之圍東都開倉賑給百姓凡受米者皆阬之於都城之南玄感善文士㑹稽虞綽琅琊王胄俱坐徙邊亡命捕得誅之帝善屬文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王胄死帝誦其佳句庭草無人隨意緑復能作此語邪帝自負才學每驕天下之士嘗謂侍臣天下皆謂朕承藉緒餘而有四設令朕與士大夫高選當為天子矣帝從容秘書郎虞世南曰我性不喜人諫若位望通顯而諫以求名者彌所不至於卑賤之士雖少寛假然卒不置地上汝其知之世南世基之弟也
 九月己卯東海民彭孝才起為盜有衆數萬冬十
丁丑賊帥明星東郡虎賁郎將青奴擊破
 劉元進帥其衆將度江㑹楊玄感敗朱燮管崇共迎
元進以為主據呉郡天子燮崇俱為尚書僕射署置百官毗陵東陽㑹稽建安豪傑多執長史以應之帝遣左屯衛大將軍代人吐萬緒光禄大夫下邽魚俱羅將兵討之十一月己酉右侯衛將軍孝慈討張金稱於清河孝慈敗死十二月縣人宋子賢善幻術能變佛形自稱彌勒出世逺近信惑遂謀因無遮大㑹舉兵乗輿事泄伏誅幷誅黨與千餘扶風門向海明亦自稱彌勒出世人歸心者輒獲吉夢由是三輔翕然奉之因舉兵反衆至數丁亥海明自稱皇帝改元白烏太僕卿楊義臣擊破劉元進丹陽萬緒濟江擊破元進解圍去緒進屯曲阿元進結柵拒緒相持百餘日緒擊之賊衆大潰死者萬數元進挺身夜遁保其壘朱燮管崇等屯毗陵連營百餘里緒乘勝進擊復破之賊退保黄山緒圍之元進僅以身免於陳斬崇及其將卒五千餘人収其子女三萬餘口進解㑹稽魚俱羅與緒偕行無不捷然百姓從亂者如歸市賊敗而復聚其勢益盛元進退據建安令緒進計緒以士卒疲弊息甲來春不悦俱羅亦以賊非嵗月可平諸子洛京潜遣家僕迎之帝怒有司希㫖奏緒怯懦俱羅敗衂俱羅坐斬徵緒詣行在憂憤道卒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淮南數萬人元進世充度江頻戰皆捷元進敗死於呉其餘衆或降或散世充先降者於通玄瑞像焚香為誓約降不殺散者始欲入海為盜聞之旬日之間歸首略盡世充悉阬之於黄亭死者三萬餘人由是餘黨復相聚為盗官軍不能以至隋亡帝以世充將帥才益加寵任是嵗詔為盜者籍沒其家時羣盜所在皆滿郡縣官因之各專威福生任情章丘杜伏威臨濟公祐亡命為羣盜
公元614年
十年春二月議伐高麗丁酉扶風賊帥唐弼李弘之為天子有衆十萬自稱唐王三月壬子行幸涿郡士卒在道亡者相繼夏四月車駕北平五月庚申延安賊帥劉迦論自稱皇王建元大世有衆十萬與稽胡相表裏為冦詔以左驍衞大將軍屈突通關内討捕大使發兵擊之戰於上郡迦論幷將卒萬餘級虜男女萬口而還秋七月癸丑車駕懷逺鎮班師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十一月乙卯離石胡劉苗王反自稱天子至數萬將軍長文討之不克
汲郡賊帥王德仁擁衆萬保林慮山為盜帝將如東太史令庾質諌曰比嵗伐遼民實勞弊陛下鎮撫關内使百姓盡力農桑三五年間四海豐實然後巡省事為宜帝不悦辭疾不從帝怒下質獄竟死獄十二月壬申如東都赦天下戊子東都
東海賊帥孝才轉掠沂水彭城留守董純討擒戰雖屢捷而盜賊日滋或譛怯懦帝怒鎖東都之孟讓自長白山冦掠諸郡至盱眙衆十餘萬據都梁宫阻淮為固江都丞王世充將兵拒之為五柵以塞險要羸形示弱讓笑曰世充法小吏安能將兵今生縛取鼓行江都耳時民皆結堡自固無所賊衆漸餒乃少留兵圍五柵分人南方抄掠世充伺其懈縱兵出擊大破之讓以數十騎遁去斬首萬餘
齊郡賊帥孝友衆十萬屯蹲狗山郡丞張須列營逼之孝友窘迫出降須陀威振東夏以功遷齊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涿郡賊帥明月衆十餘萬軍祝阿須陁將萬人邀之相持十餘日糧盡將退謂將士曰賊見吾退必悉衆來追若以千人襲據其營可有大利此誠危事誰能往者衆莫對唯羅士信歴城秦叔寶請行於是須陁委柵而遁使二人分將千人葭葦明月悉衆追之士信叔寶馳至其柵柵門二人超升其樓各殺數人營中大亂二人斬關以納外兵縱火焚其三十餘柵煙焰天明月奔還須陁回軍奮擊大破之明月以數百騎遁去所俘斬無算叔寶以字行
公元615年
十一年帝以户口逃亡盜賊䌓多二月庚午詔民悉城居田隨近給郡縣驛亭村塢築城上谷賊帥王須拔自稱漫天王國號賊帥魏刀兒自稱歴山飛衆各十餘萬北連突厥南冦燕趙高祖洪水沒都意惡之故遷都大興申明公李穆高祖以渾為累官右驍衛大將軍改封郕公帝以其門族彊盛忌之㑹有方士安伽陀言李氏當為天子勸帝盡誅海内凡姓李者渾從子將作監小名洪兒帝疑其名應䜟面告之異其引決虎賁郎將河東裴仁基告渾反帝収渾敏及宗族三十二人殺之三月己酉行幸太原夏四月汾陽宫避暑宫城迫隘百官士卒布散山谷結草為營而居之以衞尉少卿李淵山西河東撫慰大使承制黜陟選補郡縣文武官仍發河東討捕羣盜行至龍門擊賊帥毋端兒破之秋八月乙丑帝巡北塞突厥始畢帥騎數十萬謀襲乘輿(事見太宗突厥)九月丁未車駕還至太原蘇威言於帝曰今盜賊士馬疲弊陛下亟還西京深根固本社稷計帝初然宇文述從官妻子多在東都宜便道向洛陽潼關而入帝從之冬十月壬戌帝至東都顧盼街衢侍臣曰猶大有人在意謂曏日楊玄感殺人尚少故也楊玄感之亂龍舟水殿皆為所焚詔江都史造凡數千艘制度仍大於舊者壬申明月帥衆十萬冦陳汝東海李子通長白山依左才相才相忌之度淮與杜伏威自稱將軍城父朱粲始為縣佐史從軍遂亡聚衆為盜謂之可達寒賊自稱迦樓羅王衆至十餘萬引兵轉掠荆沔山南郡縣所過噍無遺十二月庚寅民部尚書樊子蓋關中兵數萬擊絳賊敬盤陁子蓋不分臧否汾水北村塢盡焚之賊有降者皆阬之百姓怨憤相聚為盜詔以李淵代之有降者引置左右由是賊衆多降前後數萬人餘黨散入他郡
公元616年
十二年春正月朝集使不至者二十餘郡始議分遣使者十二道發兵討捕盜賊毗陵通守路道德集十郡數萬人於郡東南宫苑周圍十二里内為十六離宫大抵東都西苑之制而奇麗過之又欲築宫㑹稽㑹不果三月上已帝與羣臣飲於西苑水上學士杜寶撰水圖經采古水事七十二使朝散大夫黄衮以木為之間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動如生鐘磬筝瑟成音己丑張金稱陷平恩一朝男女萬餘口又陷武安鉅鹿清河諸縣稱比諸賊尤殘暴所過民無孑遺夏四月丁巳大業殿西院火帝以為盜起驚走西苑草間火定乃還帝自八年以後每夜眠中恒驚悸云有賊令數婦人揺撫乃得眠癸亥歴山飛别將甄翟兒衆十萬冦太原將軍長文敗死
 帝問侍臣盜賊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曰漸少帝
從來幾何對曰不能什一納言蘇威引身隱柱呼前問之對曰非所不委多少但患漸近何謂他日賊據長白山今近在汜水往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豈非其人皆化為盜乎比見奏賊皆不以實遂使失於支計不時翦除又昔在鴈門許罷征遼今復徵發賊何由不悅而罷尋屬五月五日百僚多饋珍玩獨獻尚書或譖之曰尚書五子之歌意甚不遜益怒頃之以伐高麗事威天下多盜對曰今兹之役願不發兵但赦羣盜自可得數十萬遣之東征彼喜於免罪争務立功高麗可滅不懌御史大夫裴藴奏曰此大不遜天下何處許多老革多姦以賊脅我欲批其口且復隱忍意遣河南白衣行本昔在高陽典選濫授人官畏怯突厥請還京師帝案驗獄成下詔罪狀除名為民後月餘復有奏突厥隂圖不軌者事下裴藴推之無以自明摧謝而已憫而釋之曰未忍即殺遂幷其子孫三世皆除秋七月江都新作龍舟成送東都宇文述勸幸江都從之右候衞大將軍酒泉趙才諌曰今百姓疲勞府藏空竭盜賊蜂起禁令不行陛下京師安兆庶大怒以才屬吏旬日意解乃出之朝臣皆不欲行意甚堅無敢建節尉任宗上書極諫即日朝堂杖殺甲子江都越王侗光禄大夫達太府卿文郁檢校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衞將軍皇甫無逸右司盧楚等總留後孝寛之子以詩留别宫人曰我夢江都好征遼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盜賊充斥建國門上表大怒先解其頥然後斬之戊辰馮翊孫華舉兵為盜虞世基盜賊充斥請發兵屯洛口倉曰卿是書生定猶恇怯戊辰車駕至鞏敕有司箕山路二府於倉内仍令築城以備不虞汜水奉信郎王愛仁復上表請還西京之而行至郡郡人邀車駕上書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陛下之有又斬之是時李子通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六合衆各數萬光禄大夫陳稜宿衛精兵八千討之往克捷八月乙巳賊帥趙萬海衆數十萬自恒山高陽冬十月己丑許恭公宇卒初述子化及智及皆無頼及事東宫寵昵之及即位以為太僕少卿榆林化及智及冒禁突厥交市怒將斬之已解衣辮髪既而釋之賜為奴智及弟士及以尚主故常輕智及惟化及與之親昵復以化及為右屯衞將軍智及為將作少監韋城翟讓亡命於瓦岡為羣盜同郡單雄信往從之聚徒萬餘人時又有外黄王當濟南王韋城文舉雍丘李公逸等皆擁衆為盜李密亡命往來諸帥間説以取天下之䇿鄱陽賊帥操師乞自稱元興王建元始興攻陷豫章郡以其鄉人林士弘大將軍治書侍御史劉子翊將兵討之師乞中流矢死士弘代統其衆與子翊戰於彭蠡湖子翊敗死士弘大振十餘萬人十二月壬辰士弘自稱皇帝國號建元太平遂取九江臨川南康宜春等郡豪傑争殺隋守令以郡縣應之其地北自九江南番禺皆為所有詔以右驍衛將軍唐公李淵太原留守虎賁郎將王威虎牙郎將君雅為之副將兵討甄翟兒與翟兒遇於雀鼠衆纔數千賊圍數匝李世民精兵救之拔萬衆中㑹步兵合擊大破之張金稱郝孝德宣雅士達楊公卿等冦掠河北屠陷郡縣將帥敗亡相繼虎賁郎將王辯清河郡楊善㑹有功太僕楊義臣討張金稱金稱與左右逃於清河之東楊善㑹討擒餘衆皆歸竇建德史侍郎虞世基惡聞賊盜諸將及郡縣有告敗求救世基抑損表狀不以實聞但云鼠竊狗盜郡縣捕逐行當殄盡願陛下勿以介懷帝良以為然或杖其使者以為妄言由是盜賊海内陷沒郡縣皆弗之知也楊義臣破降河北數十萬列狀上聞嘆曰我初不聞賊頓如此義臣降賊何多也世基對曰小竊雖多未足為慮義臣克之擁兵不少乆在閫外此最非宜曰卿言是也遽追義臣放散其兵賊由是盛治書侍御史韋雲起劾奏世基御史大夫裴藴職典樞要維持内外四方告變不為奏聞賊數實多裁減言少陛下既聞賊少發兵不多衆寡懸殊往皆不克使官失利賊黨日滋請付有司結正其罪大理卿鄭善果雲起詆訾名臣所言不實非毁朝政妄作威權由是左遷雲起大理司直江都江淮郡謁見者專問禮豐薄豐則超遷丞守薄則率從停解東郡丞王世充銅鏡屛風通守歴陽郡丞趙元楷異味江都郡由是郡縣競務刻剥充貢獻民外為盜賊所掠内為郡縣賦生無遺加之饑饉無食民始采樹皮葉或擣藁為末或煮土而食之諸物皆盡乃自相食而官食充牣吏皆畏法莫敢振救王世充簡閲江淮民間美女獻之由是益有寵河間賊帥格謙擁衆十餘豆子自稱燕王帝命王世充將兵討斬之勃海高開道収其餘衆冦掠燕地軍勢復振
公元617年
恭帝義寧元年春正月右禦衛將軍陳稜杜伏威伏威奮擊大破之伏威乗勝高郵引兵歴陽自稱總管以輔公祐長史分遣諸將徇屬縣所至輒下江淮間小盜争附之(事見唐平江淮)丙辰竇建德自稱長樂王
辛巳魯郡賊帥徐圓朗攻陷東平分兵略地琅邪西北東平盡有之勝兵二萬餘人明月轉掠河南至于淮北衆號四十萬自稱無上帝命江都通守王世充討之世充與戰於南陽大破之斬明月餘衆皆散二壬午朔方楊郎將梁師都郡丞世宗據郡自稱大丞相北連突厥馬邑劉武周太守王仁恭自稱太守(事見唐平河東)李密翟讓興洛倉破之為主號為魏公即位元年(事見唐平東都)三月梁師都略定雕隂弘化延安等郡遂即皇帝位國號梁改元永隆左翊衛蒲城郭子和坐事榆林㑹郡中大子和潜結敢死二十八人郡門郡丞才數以不百姓斬之開倉賑施自稱永樂王改元丑平尊其父為太公以其弟子政為尚書令端子升為左右僕射有二千餘騎南連梁師都北附突厥各遣子為質以自固始畢以劉武周為定楊天子梁師都解事天子子和為平楊天子子和固辭不敢當乃更以為屋利設夏四月汾隂薛舉金城郝瑗發兵自稱西秦霸王(事見唐平隴右)李密帥衆據回洛倉以逼東都越王侗太常丞元善間行賊中詣江都奏稱李密有衆百萬圍逼東都洛口倉城内無食若陛下速還烏合必散不然東都決沒因歔欷嗚咽帝為之改容虞世基進曰越王年少此輩誑之若如所言善達何縁來至帝乃勃然怒曰善達小人庭辱我因使經賊中向東陽催運善達遂為羣盜所殺是後人人杜口莫敢以賊聞世基容貎沈審言多合意特為帝所親愛朝臣無與為比親黨憑之鬻官賣獄賄賂公行門如市由是朝野疾惡内史舍人封德彞託附世基世基不閑吏務指畫宣行詔命諂順意羣表疏忤㫖者皆屛而不奏鞠獄用法多峻文深論功行賞抑削就薄故世基之寵日隆而隋政益壞皆德彞所為
五月甲子唐公李淵舉兵晉陽秋七月李淵晉陽移檄郡縣諭以尊立代王之意武威鷹揚府司馬李軌自稱河西大梁王置官屬竝擬開皇故事薛舉自稱秦帝立子仁杲為太子驍果帝在江都者多逃亡帝患之以問裴矩對曰人情非有匹偶難以乆處請聽軍士於此納室帝從之九月悉召江都境内寡婦處女集宫下恣將士所取或先與姦者聴自首即以配之戊午李淵諸軍河東屈突通嬰城自守留諸將圍河東自引兵趣長安庚申諸軍濟河甲子朝邑於長春宫冬十月長安羅川蕭銑自稱梁王十一月代王即位遥尊煬帝太上皇進封唐王
公元618年
唐高祖武德元年隋煬帝江都荒淫益甚宫中為百餘房各盛供張實以美人日令一為主江都郡丞趙元楷掌供酒饌與蕭后及幸姬歴就宴飲酒巵不離從姬十餘人亦常醉然見天危亂意亦擾擾自安退朝幅巾短衣䇿杖步遊徧歴臺館非夜不止汲汲顧景唯恐不足自曉占候卜相好為呉語常置酒仰視天文謂蕭后曰外間大有人圖儂然儂不失為長城公卿不失為沈后且共樂飲耳因引滿沉醉又嘗引鏡照顧謂蕭后曰好頭頸誰當所之后驚問故笑曰貴賤苦樂更迭為之亦復何傷中原已亂無心北歸欲都丹陽保據江東命羣臣廷議之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皆以為右侯衞大將軍李才極陳不可請車駕還長安世基忿爭出門録事衡水李桐客江東卑濕土地險狹内奉萬乗外給三軍民不堪命恐亦將散亂御史桐客謗毁朝政於是公卿阿意江東民望幸已乆陛下過江撫而臨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陽宫將徙都之時江都糧盡從駕驍果關中乆客思鄉里見西意謀叛郎將竇賢遂帥所部西走遣騎追斬之而亡者不止患之虎賁郎將扶風司馬德戡素有寵於使領驍果屯於東城德戡與所善虎賁郎將元禮直閣裴䖍通謀曰今驍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先事受誅不言後事發亦不免族滅奈何又聞關内淪沒孝常華隂叛上囚其二弟欲殺之我輩家屬在西能無此慮乎二人皆懼曰然計將安出德戡驍果若亡不若與之俱去二人皆曰善因轉相招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符璽郎李覆牛方裕直長弘仁世良城門郎奉義醫正張愷勲侍楊士覽等皆與之同謀日夜相結約於廣座明論叛計無所畏避宫人白蕭后曰外間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於大怒以為非所宜言斬之其後宫人白后天下事一朝至此無可何用言之徒令憂耳自是無復言者趙行樞將作少監宇文智及素厚楊士覽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謀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三月望結黨西遁智及主上雖無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竇賢取死今天喪隋英雄竝起同心叛者已數萬人因行大事帝王之業也德戡等然之行樞世良請以智及右屯衛將軍許公化及為主結約既定乃告化及化及性駑怯聞之變色流汗既而從之德戡使許弘仁張愷入備身府所識云陛下聞驍果欲叛多醖毒酒欲因享㑹鴆殺之獨與南人留此驍果皆懼轉相告語反謀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驍果軍吏諭以所為皆曰唯將軍是日風霾晝昏晡後德戡御廐馬潜厲兵是夕元禮裴䖍通直閤專主殿内奉義主閉城門䖍通相知諸門皆不下鍵至三更德戡東城集兵得數萬人舉火城外相應望見火且聞外喧囂何事䖍通對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時内外隔絶以為智及與孟秉於城外千餘人刼候衞虎賁馮晉布兵分守衢巷王倓覺有變夜穿芳林門側水道而入至玄武門詭奏曰臣猝中風命懸俄頃請質面辭裴䖍通不以執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䖍通兵以代諸門衛士䖍通門將百騎成象殿宿衛傳呼有賊䖍通乃還閉諸門獨開東門驅殿宿衛者令出皆投杖而走右屯衛將軍獨孤盛䖍通何物兵形勢大異䖍通事勢已然不預將軍將軍慎毋動大罵老賊何物不及被甲左右十餘人拒戰為亂兵所殺楷之弟也千牛獨孤開逺帥殿内兵數百人玄覽門叩閤請曰兵仗尚全猶堪破賊陛下出臨人情自定不然禍今至矣竟無應者軍士稍散賊執開逺義而釋之先是驍健官奴數百人玄武門謂之給使以備非常待遇厚至以宫人賜之司宫魏氏帝所信化及等結之使為内應是日魏氏矯詔悉聴給使出外倉猝之際無一人在者德戡引兵玄武門聞亂易服逃於西閤䖍通元禮進兵左閤魏氏啓之遂入永巷陛下安在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達拔刀直進窻扉謂行達曰汝欲殺我邪對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還耳因扶下閣䖍通為晉王時親信左右見之謂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對曰臣不敢反但將士思歸欲奉陛下京師曰朕方欲歸正為上江米船不至今與汝歸耳䖍通勒兵守之至旦孟秉以甲騎迎化及化及戰栗不能言人有來之者俛首據鞍罪過及至城門德戡迎謁引入朝堂號為丞相裴䖍通百官在朝陛下須親出慰勞進其從騎乘之嫌其鞍勒更易新者乃乗之䖍通執轡挾刀出宫門賊徒譟動地化揚言何用持此物出亟還與手世基何在賊黨馬文曰已梟首於是還至寢殿䖍通德戡拔白侍立歎曰我何罪至此文舉陛下違棄宗廟巡遊不息外勤征討内極奢淫使丁壯盡於矢刃女弱填於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專任佞諛飾非拒諫無罪曰我百姓至于爾輩榮禄兼極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為首德戡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數曰卿乃士人何為亦爾德□赧然而退愛子趙王杲年十二在帝側號慟不已䖍通斬之血濺御服賊欲弑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鋒刄鴆酒來文不許使令狐行達頓令坐自解練巾授行達縊殺之初自知必及於難常以甖貯毒藥自隨所幸諸姬曰若賊至汝曹當先飲之然後我飲及亂顧索藥左右逃散竟不能得蕭后與宫人撤漆牀板為小棺與趙王杲同殯於西院珠堂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隨囚於驍果營化及弑欲奉秀立衆議不可乃殺及其七男又殺齊王暕及其二子幷燕王倓隋氏宗室外戚少長皆死惟秦王浩素與智及往來且以計全之齊王暕失愛相猜聞亂顧蕭后曰得非阿孩邪化及使人就第使収之曰詔使且緩兒兒不負國家賊曳至街中斬之竟不知殺者為誰父子至死不相明又殺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藴左翊衛大將軍來䕶兒秘書監袁充右翊衛將軍宇文千牛宇文皛梁公蕭鉅等及其子琮之弟子也難將作江陽張惠紹馳告裴藴惠紹謀欲矯詔發郭下兵収化及等扣門議定遣報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實抑而不許須臾難作嘆曰謀及播郎誤人虞世基宗人伋謂世基符璽郎熈曰事勢已然吾將濟卿南度同死何益熈曰棄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懷自此決矣世基弟世南世基號泣請以身代化及不許黄門侍郎裴矩必將有亂雖厮役厚遇之又建䇿驍果娶婦及亂作賊皆曰非裴黄門之罪既而及至迎拜馬首故得免化及以蘇威不預朝政亦免之名位素重往參化及化及集衆而見之曲加殊禮百官悉詣朝堂賀給事許善心不至弘仁馳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將軍攝政闔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終何預於叔而低回若此善心不肯弘仁反走上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釋之善心不舞蹈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負氣復命擒還殺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撫柩不哭曰能死國難吾有子矣因卧不食十餘日而卒唐王之入關張季珣之弟仲琰上洛吏民拒守部下殺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亂仲琰弟琮為千牛左右化及殺之兄弟三人死國時人愧之化及自稱大丞相百揆皇后秦王浩帝居宫令發詔畫敕而已仍以兵監守化及以弟智及左僕射士及為内史裴矩右僕射戊辰隋恭帝詔以唐王為相國百揆宇文化及左武衛將軍陳稜江都太守綜領留事壬申令内外戒嚴云欲還長安皇后六宫依舊式為御營營前别化及視事其中仗衛部伍皆擬乗輿江都舟檝彭城水路西歸折衝部將沈光驍勇使將給使營於禁内行至顯福宫虎賁郎將麥孟才虎牙郎錢傑與光謀曰吾儕先帝厚恩俛首事讎受其驅帥何面目視息世間哉吾必欲殺之死無所恨光泣曰是所望將軍孟才乃紏合恩舊帥所將數千人期以晨起將發時襲化及語洩化及夜與腹心走出營外留人告司馬德戡等使討之光聞營内知事覺即襲化及營空無所獲值内史侍郎元敏數而斬之德戡引兵入圍之殺光其麾下數百人皆鬬死一無降者孟才亦死孟才鐵杖之子宇文化及擁衆十餘萬據有六宫自奉一如煬帝每於帳中南面坐人有白事嘿然不對下牙方取啓狀與奉義牛方裕世良張愷等參決之以少主尚書省衛士十餘人守之遣令史取其畫敕百官不復朝參彭城水路不通復奪民車牛得二千兩竝載宫人珍寶戈甲戎器悉令軍士負之道逺疲劇軍士始怨司馬德戡竊謂趙行樞曰君大謬誤我當今撥亂必藉英賢化及庸暗羣小在側事將必敗若之何行樞曰在我等耳廢之何難初化及得政司馬德戡温國公光禄大夫以其專統驍果心忌之後數日化及署諸將分配士卒德戡禮部尚書外示美遷奪其兵柄德戡由是憤怨所獲賞賜皆以賂智及智及為之言乃使之將後軍萬餘人以從於是德戡行樞與諸將李本尹正卿宇文導師等謀以後襲殺化及便德戡為主遣人孟海公結為外助遷延未發待海公報許弘仁張愷知之以告化及化及宇文士及陽為遊獵後軍德戡不知事露出迎謁因執之化及讓之曰與公戮力定海内出萬死今始事成方願共守富貴公又何反也德戡曰本殺昏主苦其淫虐推立足下又甚之逼於物情不獲已化及縊殺幷殺支黨十餘人孟海公化及之强帥衆具牛酒迎之蕭銑皇帝位百官凖梁室故事煬帝凶問長安五月戊午隋恭帝禪位于唐甲子唐王即皇帝位戊辰東都留守官奉越王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乙酉唐奉隋酅國公宇文化及輜重滑臺王軌刑部尚書使守之引兵共趣黎陽李密徐世勣黎陽畏其軍鋒以兵西保倉城化及渡河黎陽分兵圍世步騎二萬壁於清淇與世烽火相應深溝高壘不與化及化及每攻倉城引兵以犄其後化及隔水而語數之曰卿本匈奴皂𨽻破野頭父兄子弟竝受隋恩富貴累世朝莫二主失德不能死諌反行弑逆欲規簒奪不追諸葛瞻忠誠乃為霍禹惡逆天地所不將欲何之若速來歸尚可得全後嗣化及黙然俯視良乆瞋目大言曰與爾論相殺事何所作書語邪從者化及庸愚如此忽欲謀符帝王吾當折杖驅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倉城城外深溝固守化及阻塹不得城下塹中為地出兵擊之化及大敗焚其攻具李宻請降皇泰主令先平化及賜以詔書受詔東擊化及王軌降於化及大懼欲取以北諸郡其將陳智略皆降化及魏縣(詳見唐平東都)秋八月江都太守陳稜求得煬帝之柩備天子儀衞改葬江都宫西呉公臺下其王公以下皆列瘞於塋之側
九月辛未追謚太上皇煬帝宇文及至魏縣張愷等謀去之事覺化及殺之腹心稍盡兵勢日蹙兄弟更無他計相聚酣宴女樂化及醉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為計强來立我所向無成士馬日散負弑君之名天下所不容今者族滅豈不由汝乎持其兩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初不賜尤及其將敗乃欲歸罪何不殺我以降竇建德數相鬬䦧無長㓜醒而復飲以此為恒其衆多化及自知必敗嘆曰人生固當死豈不一日於是鴆殺秦王浩皇帝位魏縣國號改元天壽署置百官冬十月丙戌皇泰主以王世充太尉二年春正月戊午淮安王神通宇文化及魏縣化及不能東走聊城神通魏縣引兵化及聊城圍之閏二月宇文化及珍貨海曲諸賊賊帥王薄帥衆從之與共聊城竇建德謂其羣下曰吾為隋民隋為吾君今宇文化及弑逆乃吾讎也吾不可以不討乃引兵聊城淮安神通聊城化及糧盡請降神通許安撫副使世幹神通許之神通軍士暴露日乆賊食盡計窮克在旦暮吾當攻取以示國威且散其玉帛以勞戰士若受其降將何以為軍賞乎世幹曰今建德方至化及未平内外受敵吾軍必夫不而下之為功甚易奈何貪其玉帛不受神通怒囚世幹軍中既而宇文士及濟北餽之化及軍稍振遂復拒戰神通兵攻貝州刺史趙君德攀堞先登神通心害其功収兵不戰君德大詬而下不克建德軍且至神通引兵退建德化及連戰大破之化及復保聊城建德縱兵四面急攻王薄開門納之建德入城生擒化及先謁隋蕭皇后語皆稱臣素服煬帝盡哀傳國璽鹵簿儀仗撫存隋之百官然後逆黨宇文智及楊士覽元武達許弘仁孟景集隋官而斬之梟首軍門之外檻車化及二子承基承趾至襄國斬之夏四月癸卯王世充稱皇泰主命禪位于鄭遣其兄世惲幽皇泰主於含涼殿戊申世充奉皇泰主為潞國公乙巳王世充皇帝位五月王世充遣兄子唐王仁則及家奴梁百年酖皇泰主縊殺謚曰恭皇帝(事見唐平東都)
  高祖興
公元617年
隋恭帝義寧元年初唐李淵娶於神武肅公竇毅四男建成世民玄霸元吉一女太子千牛備身臨汾紹世聰明勇決識量過人見隋室方亂隂有安天下之志傾身下士散財結客得其歡心世民右驍衞將軍長孫晟之女右勲衞長孫順德族弟也與右衛池陽劉弘基遼東之役亡命晉陽世民善左親衞竇琮熾之孫也亦亡命太原素與世民有隙每以自疑世民加意待之出入卧内意乃安晉陽宫監猗氏裴寂晉陽武功劉文静相與同宿城上烽火嘆曰貧賤如此復逢亂離何以自存文静笑曰時事可知二人相得何憂貧賤文静李世民而異之深自結納謂曰此非常豁達漢高神武同魏祖年雖少命世才未然文静坐與李宻連昏太原世民就省文静天下大亂高光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無但人不識耳我來相省非兒女子情欲與君議大事計將安出文静曰今主上南巡江淮李宻圍逼東都羣盜殆以萬數當此之際有真主驅駕而用之取天下反掌太原百姓皆避盜入城文静為令數年知其豪傑一旦収集可得十萬人尊公所將之兵復且數萬一言出口誰敢不從以此乗虛入關號令天下不過半年帝業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我意隂部賓客不之知也世民不從猶豫乆之不敢裴寂有舊相與宴語連日文静欲因關説乃引世民世民私錢數百萬使龍山高斌亷博稍以輸之大喜由是日從世民遊情款益狎世民乃以其謀告之許諾突厥馬邑遣高君雅將兵馬邑太守王仁恭幷力拒之仁恭君雅不利恐幷獲罪甚憂之世民乗間屛人曰今主上無道百姓困窮晉陽城外皆為戰場大人若守小節下有冦盜上有嚴刑危亡無日不若順民心興義兵轉禍為福天授之時大驚曰汝安得為此言吾今執汝以告縣官因取紙筆欲為表世民徐曰世民天時人事如此故敢發言必欲執告不敢辭死曰吾豈忍告汝汝慎勿出明日世民復説曰今盜賊日䌓遍於天下大人受詔討賊賊可盡乎要之終不免罪世人皆傳李氏當應圖䜟李金才無罪一朝族滅大人設能盡賊則功高不賞身益危矣昨日之言可以救禍萬全之䇿也願大人勿疑乃嘆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今日破家亡軀亦由汝化家為國亦由汝矣先是裴寂私以晉陽宫人飲酒從容言曰二郎隂養士馬舉大事正為宫人侍公恐事覺幷誅為此急計耳衆情已協公意如何曰吾兒誠有此謀事如此當復奈何正須從之耳帝以王仁恭不能禦冦遣使者執詣江都大懼世民等復説曰今主昏國亂盡忠無益偏禆失律而罪及明公事已迫矣宜早定計且晉陽士馬精强宫監蓄積巨萬以兹舉事何患無成代王㓜沖關中豪傑竝起未知所附公若鼓行西撫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奈何單使之囚坐取夷滅乎淵然之部勒將發㑹帝繼遣使者馳驛仁恭使復舊任淵謀亦緩淵之河東討捕使也請大理司直夏侯端副端祥之孫也善占候相人金玉揺動帝座不安參墟得嵗必有真人起於其分非公而誰主上猜忍尤忌諸李金才死公不思變通必為之次矣淵心然之及留守晉陽鷹揚府司馬太原許世緒公姓圖籙名應歌謡五郡之兵當四戰之地舉事帝業可成端居亡不旋踵唯公圖之行軍司鎧文水武士彠太子左勲衛唐憲憲弟儉皆勸舉兵明公北招戎狄南収豪傑以取天下湯武之舉也湯武非所敢擬在私則圖存在公則拯亂卿姑自重吾將思之邕之孫也時建成元吉尚在河東遷延未發劉文静裴寂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何不早勸唐公舉兵推遷不已且公為宫監而以宫人侍客公死可爾何誤唐公甚懼屢趣起兵乃使文静詐為敕書太原西河鴈門馬邑民年二十已上五十已下悉為兵期嵗暮集涿郡高麗由是人情忷忷思亂者益衆及劉武周汾陽宫世民言於大人留守盜賊竊據離宫不早大計禍今至矣乃集將佐謂之曰武周汾陽宫吾輩不能制罪當族滅若之何王威等皆懼再拜請計朝廷用兵動止皆稟節度今賊在數百里江都在三里外加以道路險要復有他賊據之以嬰城膠柱之兵當巨猾豕突勢必不全進退維谷何為等皆曰公地親賢同國休戚若俟奏報及事機要平賊專之可也陽若不得已而從之者然則先當集兵乃命世民劉文静長孫順德劉弘基等各募兵逺近赴集旬日間近萬人遣使建成元吉河東柴紹於長王威君雅見兵大集異志武士彠順德弘基背征三寺所犯當死安得將兵欲収按之士彠二人唐公若爾必大紛紜等乃止留守司兵田德平欲勸等按募人之狀士彠討捕之兵悉𨽻唐公君雅寄坐耳彼何能為德平亦止晉陽鄉長劉世龍宻告淵云君雅欲因晉祠祈雨不利五月癸亥夜使世民伏兵晉陽宫城之外甲子君雅共坐視事使劉文静開陽司馬胙城劉政㑹入立庭中稱有等取狀視之政㑹不與曰所告乃副留守事唯唐公視之陽驚豈有邪視其狀云君雅濳引突厥入冦君雅攘袂大詬曰此乃反者欲殺我耳時世民布兵衢路文静因與劉弘基長孫順德等共執威君雅繫獄丙寅突厥萬衆晉陽輕騎外郭北門出其東門裴寂勒兵為備而悉開諸城突厥不能莫敢進衆以為君雅實召之也君雅以徇部將王康達將千餘人出戰死城忷懼夜遣潜出城旦則張旗鳴鼓自他道來如援軍突厥終疑之留城外二日大掠而去李建成李元吉棄其弟智雲於河東而去吏執智雲送長安殺之建成元吉柴紹於道與之偕行六月己卯李建成等至晉陽劉文静李淵突厥相結資其士馬益兵從之自為手啓卑辭厚禮始畢可汗云欲大舉義兵逺迎主上復與突厥和親開皇之時若能與我俱南願勿侵暴百姓若但和親坐受寶貨亦唯可汗所擇始畢得啓謂其大人隋王為人我所知也若迎以來必害唐公而擊我無疑矣苟唐公自為天子我當不避盛暑兵馬助之即命以此為復使者七日而返將佐皆喜請從突厥之言不可裴寂劉文静等皆曰今義兵雖集而戎馬殊乏胡兵非所須而馬不可失若復稽回恐其有悔諸君宜更思其次等乃請尊天子太上皇代王為帝以安隋室移檄郡縣改易旗幟雜用絳白以示突厥曰此可謂掩耳盜鐘然逼於時不得不爾乃許之遣使以此議告突厥西河郡不從甲申使建成世民將兵西河太原太原温大有與之偕行曰吾兒年少以卿參謀軍事事之成敗以此行卜之時軍士新集咸未閲習建成世民與之同甘苦遇敵則以身先之近道菜果非買不食軍士有竊之者輒求其主償之亦不詰竊者軍士及民皆感悅西河城下民有欲入城者皆聽其入郡丞高德儒閉城拒守己丑攻拔執德至軍門世民數之曰汝指野鳥為鸞以欺人主高官興義兵正為誅佞人耳遂斬之自餘不戮一人秋毫無犯慰撫使復業逺近聞之大悦建成引兵晉陽往返九日喜曰以此行兵横行天下可也遂定入關之計開倉以賑貧民應募日益三軍左右通謂之義士裴寂等上號為大將軍癸巳建大將軍府以長史劉文静司馬唐儉及前長安温大雅記室大雅仍與弟大有共掌機宻武士彠鎧曹劉政㑹武城崔善為太原道原户曹晉陽上邽姜謩司功參軍太谷殷開山府掾長孫順德劉弘基竇琮鷹揚郎將高平王長諧天水姜寶誼陽屯為左右統軍自餘文武隨才授任又以世子建成隴西公左領大都督左三統軍𨽻焉世民敦煌公右領大都督右三統軍𨽻焉各置官屬柴紹右領軍府史諮議譙人劉瞻西河通守道源名河開山以字行開山不害之孫也突厥遣其柱國鞘利等送馬千匹李淵互市發兵入關多少隨所欲丁酉引見鞘利等受可汗書禮容盡恭贈遣鞘利等甚厚擇其馬之善者止市其半義士請以私錢市其餘曰虜饒馬而貪利其來將不已恐汝不能市也吾所以少取者示貧且不以為急故也當為汝貰之不足為汝費己巳靈壽賊帥郗士陵帥衆數千降於以為鎮東將軍燕郡仍置鎮東府僚屬招撫山東郡縣己巳鞘利北還劉文静使於突厥以請兵私謂文静胡騎入中生民之大蠧也吾所以欲得之者劉武周引之共為邊患胡馬行牧不費芻粟聊欲藉之以為聲勢數百人之外無所用之秋七月壬子李淵以子元吉太原太守留守晉陽宫後事並委之癸丑甲士三萬發晉陽軍門誓衆移檄郡縣諭以尊立代王之意西突厥阿史那大奈亦帥其衆以從甲寅通議大夫張綸將兵稽胡丙辰西河慰勞吏民賑贍窮乏民年七十已上皆除散官其餘豪傑隨才授任口詢功能注官一日千餘人受官者皆不取告身各分所書官名而去雀鼠谷壬戌軍處胡堡去霍邑五十餘里代王侑虎牙郎將老生精兵二萬屯霍邑武候大將軍屈突通驍果萬屯河䇿以拒淵㑹積雨不得進遣府佐沈叔安等將羸兵太原更運一月乙丑張綸離石太守楊子崇劉文静突厥始畢可汗請兵且與之約曰若長安民衆土地唐公金玉繒帛突厥始畢大喜丙寅遣其大臣級失特勒先至軍告以兵已上道書招李宻自恃兵强欲為盟主己巳使祖君彦復書曰與兄派流雖異根系本同自惟虚薄四海英雄共推盟主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子嬰於咸陽殪商辛牧野豈不盛哉且欲使步騎數千自至河内結盟得書笑曰自矜非折簡可致吾方有事關中若遽絶之乃是更生一敵不如卑辭推奬以驕其志使為我成皋之道綴東都之兵我得專意西征關中平定據險養威徐觀蚌鷸之勢以収漁人之功未為晚也乃使温大雅復書曰吾雖庸劣幸承餘緒出為八使入典六屯顛而不扶通賢所責所以大㑹義兵和親北狄共匡天下志在尊隋天生蒸民有司當今為牧非子而誰老夫年逾知命不及欣戴大弟攀鱗附翼唯弟蚤膺圖籙以寧兆民宗盟長屬見容復封於唐斯榮足矣商辛牧野不忍言子嬰咸陽未敢聞命汾晉左右尚須安輯孟津之㑹未暇卜期得書甚喜以示將佐唐公見推天下不足定矣自是信使往來不絶雨乆不止軍中糧乏劉文静未返或傳突厥劉武周乗虚晉陽將佐北還裴寂等皆曰宋老生屈突通連兵據險未易猝下李宻雖云連和姦謀難測突厥貪而無信唯利是視武周事胡者也太原一方都㑹義兵家屬在焉不如還救根本更圖後舉李世民曰今禾菽被野何憂乏糧老生輕躁一戰可擒李宻顧戀倉粟未遑逺畧武周突厥外雖相附内實相猜武周逺利太原豈可近忘馬邑本興大義奮不顧身以救蒼生當先咸陽號令天下今遇小敵遽已班師從義之徒一朝解體還守太原一城之地為賊耳何以自全李建成以為不聽促令引發世民復入㑹日已寢世民不得號哭外聲帳中召問世民曰今兵以義動進戰則克退還散衆散於前敵乗於後死亡無日何得不悲乃悟曰軍已發奈何世民右軍嚴而未發左軍雖去計亦未逺請自追之笑曰吾之成敗皆在爾知復何言唯爾所為世民乃與韋成分夜追左軍復還丙子太原運糧亦至八月己卯雨霽庚辰李淵軍中鎧仗行裝辛巳南由山足道趣霍邑恐宋老生不出李建成李世民老生勇而無謀輕騎挑之無不出脫固守則誣以貳於我彼恐為左右所奏安敢不出淵曰汝測之善老生不能逆戰賈胡吾知其無能為也與數百騎先至霍邑城東數里以待步兵使建成世民數十騎至城下舉鞭指麾若將圍城之狀且詬之老生引兵三萬自東門南門分道出淵使殷開山趣召後軍後軍欲使軍士先食而戰世民時不可失乃與建成陳於城東世民陳於城南建成小却世民軍頭臨淄段志玄南原引兵下衝老生陳出其背世民手殺數十人兩刀皆缺流血滿袖灑之復戰復振傳呼曰已獲老生老生大敗兵先趣其門門老生下馬投塹劉弘基就斬之僵尸數里日已暮即命登城時無攻具將士肉薄而登遂克之霍邑之功軍吏疑奴應募不得良人矢石之間不辨貴賤論勲之際何有等差並從本勲授壬午引見霍邑吏民勞賞如西河選其丁壯使從軍關中軍士欲歸者並授五品散官遣歸或諌以官太濫曰隋氏吝惜勲賞此所以失人心也奈何效之且収衆以官不勝用兵乎丙戌臨汾郡慰撫霍邑庚寅宿鼓山絳郡通守陳叔達拒守辛卯進攻克之叔達陳高宗之子有才禮而用之癸巳龍門劉文静鞘利以突厥五百人馬二千匹來至喜其來援謂文静曰吾西行及河突厥至兵少馬多皆君將命之功也汾陽薛大鼎請勿河東龍門濟河據永豊倉傳檄逺近關中可坐取也將從之諸將請先攻河東乃以大鼎大將軍府察非椽河東縣户曹任瓌關中豪傑企踵以待義兵馮翊積年知其豪傑請往諭之必從風而靡義師梁山濟河韓城郃陽蕭造文吏望塵請服孫華之徒皆當逺迎然後鼓行進直據永豊雖未得長安關中已定悦以銀青光禄大夫關内羣盜孫華最强丙申汾隂書招己亥進軍壺口河濱民獻舟者日以百數仍置水軍壬寅孫華郃陽輕騎渡河握手與坐慰奬之以左光禄大夫武鄉縣馮翊太守其徒有功者委以次官賞賜甚厚使之先濟繼遣左右統軍王長劉弘基左領長史陳演疇金紫光禄大夫史大奈將步騎六千自梁山濟營於河西以待大軍任瓌招慰大使韓城下之長諧等曰屈突通精兵不少相去五十餘里不敢來戰足明其衆不為之用然畏罪不敢不出自濟河擊卿等則進攻河東不能守若全軍守則卿等絶其河梁前扼其喉後拊其背彼不走必為擒矣九月乙卯張綸龍泉文成等郡皆下之獲文成太守鄭元璹元璹之子屈突通虎牙郎將驍果數千人夜襲王長諧等營長諧等戰不利孫華史大遊騎自後撃顯和大破之顯脱走入城仍自絶河梁丙辰馮翊太守蕭造降於李淵之子也戊午諸軍河東屈突通嬰城自守將佐復推太尉増置官屬從之時河東未下三鋪豪傑至者日以千數引兵西河長安猶豫未決裴寂屈突通大衆堅城吾捨之而去若進攻長安不克退為河東所踵腹背受敵危道不若先克河東然後西上長安為援長安必破矣李世民不然兵貴神速吾席累勝之歸附之衆鼔行而西長安人望震駭不及謀勇不及斷取之若振槁葉耳若淹留自弊於堅城之下彼得成謀修備以待我坐費日衆心離沮大事去矣關中蜂起之將未有所屬不可不招懷屈突通自守虜耳不足為慮兩從之留諸將圍河東自引軍而西朝邑法曹武功靳孝蒲津二城隂令孝常永豐倉降仍應接河西諸軍孝常圓通之子京兆諸縣亦多遣使請降庚申李淵諸軍濟河甲子朝邑於長春宫關中士民歸之者如市丙寅世子建成司馬劉文静王長諧等諸軍數萬人永豐倉守潼關以備東方慰撫使竇軌等受其節度敦煌公世民劉弘基諸軍數萬人渭北慰撫使殷開山等受其節度之兄也冠氏于志寧安養顔師古世民婦兄長孫無忌謁見於長春宫顔師古以字行志寧宣敏之兄子師古之推之孫也皆以文學知名無忌有才皆禮而用之以志寧記室師古朝散大夫無忌渭北行軍典籖屈突通西入鷹揚郎將湯隂堯君素河東通守使守蒲坂自引兵數萬趣長安劉文静所遏將軍劉綱潼關都尉南城欲往依之王長先引兵襲斬據城以拒退保北城遣其將吕紹宗等攻河東不能柴紹之自長安太原也謂其妻李氏曰尊公舉兵今偕行則不可留此則及禍奈何李氏君第速行我一婦人易以濳匿自為遂行李氏鄠縣别墅家貲聚徒從弟神通長安亡入鄠縣山中長安大俠史萬寶起兵以應西域商胡潘仁入司竹園為盜有衆數萬劫尚書右丞李綱長史李氏使其奴馬三寶潘仁與之就神通合勢鄠縣下之神通衆踰一萬自稱關中道行軍總管以前藥城令狐德棻記室德棻之子李氏又使馬三寶説羣盜李仲文向善丘師利等皆帥衆從之仲文宻之從父師利之子西京留守遣兵潘仁等皆為所敗李氏盩厔武功始平皆下之衆至七萬左親衞段綸文振之子也娶女亦聚徒藍田萬餘人濟河神通李氏遣使神通光禄大夫子道彦為朝請大夫金紫光禄大夫使柴紹將數百騎南山李氏潘仁李仲文向善關中羣盜皆請降一一以書慰勞官使各居其所敦煌公世民節度刑部尚書京兆内史衞文昇年老兵回長安憂懼成疾不復預事左翊衛將軍隂世師京兆郡丞骨儀代王侑乗城拒守己巳淵如蒲津庚午自臨晉濟渭永豐勞軍開倉賑飢辛未長春宫壬申進屯馮翊世民吏民及羣盜歸之如世民収其豪俊備僚屬營于涇陽勝兵九萬李氏精兵萬餘㑹世民渭北柴紹各置幕府娘子軍先是平涼奴賊數萬圍扶風太守竇璡數月不下中食丘師利遣其弟行恭五百人負米牛酒詣奴賊營奴帥長行恭手斬之謂其衆曰汝輩良人何故事奴為主使天下謂之奴賊衆俯伏曰願改事公行恭即帥其衆與師利共謁世民渭北世民以為光禄大夫從子隰城房玄齡世民軍門世民一見如舊識署記室參軍引為謀主玄齡亦自以遇知罄竭心力知無不為劉弘基殷開山分兵西略扶風有衆六萬南度渭水長安故城城中出弘基逆撃破之世民引兵趣司李仲文潘仁向善皆帥衆從之頓于阿城勝兵十三萬軍令嚴整秋毫不犯乙亥世民盩厔遣使白淵請期日赴長安屈突東行不能復西不足虞矣乃命建成選倉上精兵新豐長樂宫世民新附諸軍北屯長安故城至並聴教延安上郡雕隂請降丙子引軍西行所過離宫園苑皆罷之出宫女還其親屬冬十月辛巳長安營春明門西北諸軍集合二十餘萬命各依壘壁毋得村落侵暴遣使城下衛文昇等以欲尊隋之意不報辛卯諸軍進圍甲午遷館於安興甲辰李淵諸軍攻城毋得七廟代王宗室違者夷三族孫華中流矢卒十一月丙辰軍頭永吉先登遂克長安代王東宫左右奔散侍讀姚思亷侍側軍士登殿思亷厲聲訶之曰唐公舉義兵匡帝室卿等毋得無禮衆皆愕然布立庭下迎王於東宫遷居大興殿後思亷扶王至順陽閤下泣拜而去思亷察之子還舍於長樂宫民約法十二條悉除隋苛禁淵之起兵留守官發其墳墓毁其五廟至是衛文昇已卒戊午執隂世師骨儀等數貪婪苛酷且拒義師俱斬之死十餘人無所馬邑郡三原李靖素與有隙入城収將斬之大呼曰公興義兵欲平暴亂乃以私怨壯士世民為之固請乃捨之世民召置幕府負志氣有文武才畧其舅韓擒虎毎撫之曰可與言將帥之畧者獨此子耳壬戍李淵備法駕迎代王皇帝位天興殿時年十三大赦改元煬帝太上皇甲子長樂宫長安假黄鉞使持節大都督内外諸軍事尚書令大丞相進封唐王以武德殿為丞相府改教令日䖍化視事乙丑榆林靈武平涼安定諸郡皆遣使請命丙寅詔軍國機務事無大小文武設官位無貴賤憲章賞罰咸歸相府郊祀天地四時禘祫奏聞丞相府官屬裴寂長史劉文静司馬潘仁使李綱入見留之以為丞相府司録專掌選事以前考功郎中竇威司録參軍使定禮之子府庫賜勲人國不足右光禄大夫劉世龍獻䇿以為義師數萬並在京師樵蘇貴而布帛賤請伐六街苑中樹為樵以易布帛可得十數萬匹從之己巳以李建成唐世子李世民京兆尹秦公李元吉為齊公十二月癸未追謚王淵大父襄公景王仁公為元王夫人竇氏為穆妃世民薛仁杲扶風(事見唐平隴右)乙未平涼留守張隆丁酉河池太守蕭瑀扶風漢陽郡相繼來降竇璡為工部尚書燕國公蕭瑀禮部尚書宋國公李孝恭撃破朱粲諸將請盡殺其俘孝恭不可自是以往誰復肯降矣皆釋之於是金川巴蜀檄書所至降附者三十餘州屈突通劉文静相持月餘通復使夜襲其營文静左光禄大夫段志玄悉力苦戰敗走盡俘其衆勢益蹙或説通泣曰吾歴事兩主恩顧甚厚食人之禄而違其難吾不為也每自摩其頸曰要當為國家受一刀勞勉將士未嘗不流涕人亦以此懷之丞相遣其家僮召之立斬之及聞長安不守家屬為淵所虜乃留顯潼關引兵東出將趣洛陽適去顯即以城降文静文静遣竇珍等將輕騎與顯追之及於稠結陳自固竇琮通子壽往諭之罵曰此賊何來昔與汝為父子今與汝為仇讐左右射之顯謂其衆曰今京城已陷汝輩關中人去欲何之衆皆釋仗而降通知不免下馬東南再拜號哭曰臣力屈至此非敢負國天地神祇實知之軍人長安以為兵部尚書賜爵蔣公兼秦公元帥府長史河東城招諭堯君素君素歔欷不自勝亦泣下霑衿因謂君素曰吾軍已敗義旗所指莫不響應事勢如此卿當早降君素曰公為國大臣主上委公以關中代王付公以社奈何負國生降更為人作説客公所乗馬即代王所賜也公何面目乗之哉曰吁君素力屈而來君素方今力猶未屈何用多言慙而退劉文静引兵東略地取弘農郡遂定新安以西甲辰李淵雲陽詹俊武功縣李仲衮徇巴蜀下之唐高祖武德元年春正月丁未朔隋恭帝詔唐王劍履上殿賛拜不名唐王既克長安以書諭諸郡縣於是東自洛南盡巴蜀郡縣長史及盜賊渠帥氐羌酋長争遣子弟入見請降有司復書日以百數二月己卯唐王遣太常卿鄭元璹將兵商洛南陽左領軍府司馬安馬元規安陸荆襄三月己酉以齊公元吉為鎮北將軍太原道行元帥都督十五郡諸軍事聴以便宜從事乙卯徙秦公世民趙公戊辰隋恭帝詔以十郡唐國仍以唐王為相國百揆唐國丞相以下官又加九錫王謂僚屬曰此諂䛕所為耳孤秉大政而自加寵錫可乎必若魏晉之迹彼皆繁文偽飾欺天㒺人其實不及五霸求名欲過三王此孤常所非笑竊亦恥之或曰歴代所行亦何廢王堯舜湯武名因其時取與異道皆推其至誠應天順人未聞商之末必效唐虞之禪也若使少帝有知不肯若其無知自尊飾讓平生素心所不為也但改丞相府相國府其九錫殊禮皆歸有司
公元618年
夏四月凶問長安唐王哭之慟曰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敢忘哀乎五月戊午隋恭帝禪位于唐遜居代邸甲子唐王即皇帝位太極殿遣刑部尚書蕭造告天南郊大赦改元罷郡宣州太守刺史五運土德色尚黄六月甲戌朔趙公世民尚書令黄臺公瑗為刑部侍郎相國長史裴寂右僕射知政事司馬劉文静為納言司録竇威内史李綱禮部尚書參掌選司殷開山吏部侍郎趙慈景兵部侍郎韋義節禮部侍郎主簿陳叔達博陵崔民幹並為黄門侍郎唐儉為内史侍郎録事參軍裴晞尚書右丞民部尚書蕭瑀内史禮部尚書竇璡户部尚書蔣公屈突通兵部尚書長安獨孤懷恩工部尚書瑗上之從子懷恩舅子也上待裴寂甚厚羣臣無與為比賞賜服玩不可勝紀尚書奉御日以御膳視朝必引與同入閤則延之卧内無不稱為裴監而不名蕭瑀庶政事無大小莫不關掌孜孜盡力繩違過人皆憚之毁之者衆終不自理上嘗有敕而内史不時宣行上責其遲對曰大業之世内史宣敕前後相違有司不知所從其易在前其難在後在省日乆備見其事今王業經始事安危逺方有疑恐失機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審使與前敕不違始敢宣行稽緩之愆實由於此上曰卿用心如是吾復何憂己卯祔四親廟追尊高祖嬴州府君宣簡公皇曽祖司空懿王皇祖景王景皇帝太祖祖妣景烈皇后皇考元王元皇帝世祖獨孤氏曰元貞皇后追謚妃竇氏曰穆皇后嵗祀昊天上帝皇地祇神州地祇景帝感生帝明堂元帝庚辰立世子建成為皇太子趙公世民秦王齊公元吉齊王宗室黄瓜白駒平原王公孝基為永安王柱國道玄淮陽王平公叔良為長平王鄭公神通永康王安吉神符襄邑王柱國德良新興王上柱國博乂為隴西王上柱國奉慈為渤海王叔良神符德良從父弟博乂奉慈弟子道從父兄子也乙酉奉隋酅國公詔曰近世以來時運遷革前代親族莫不誅夷興亡之效豈伊人力其隋蔡王智等子並付所司量才選用丁酉萬年縣法曹武城孫伏伽上表以為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陛下龍飛陽逺響應未朞年而登帝位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難也臣謂宜易其覆轍盡下凡人言動不可不慎竊見陛下今日即位明日有獻鷂鶵者此乃少年之事豈聖主所須哉又百戯散樂亡國淫聲太常民間婦女裙襦五百餘襲以妓衣五月五日玄武門遊戯此亦非所以子孫法也凡如此類悉宜廢罷善惡之習朝夕漸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諸王參僚左右謹擇其人其有門不能雍睦為人素無行義專好奢靡聲色遊獵為事者皆不可使之親近自古及今骨肉乖離以致敗國亡家未有不因左右離間而然也願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悦下詔褒稱擢為治書侍御史賜帛三百匹仍頒示逺近秋九月虞州刺史韋義節隋河東通堯君素乆不下軍不利壬子工部尚書獨孤懷恩代之十一月癸丑獨孤懷恩堯君素蒲阪行軍總管趙慈景帝女桂陽公主君素所擒梟首城外以示無降冬十一月隋將堯君素河東上遣吕紹宗韋義節獨孤懷恩相繼攻之俱不下時外嚴急君素木鵝置表於頸具論事勢浮之於河河陽守者得之達於東都皇泰主見嘆息拜君金紫光禄大夫龎玉皇甫無逸東都來降上悉遣詣城下為陳利害君素不從賜金劵許以不死其妻又至城下謂之曰隋室已亡君何自君素天下名義婦人所知引弓射之應弦而倒君素亦自知不濟守死每言及國家未嘗歔欷將士曰吾昔事主上於藩邸大義不得不必若隋祚永終天命所屬自當斷頭付諸君聽君等持取富貴城池甚固倉儲豐備大事未可不可横生心也君素性嚴明善御衆莫敢乆之倉粟盡人食又獲外人㣲知江都傾覆丙子君素左右薛宗等殺君素以降傳首京師
公元619年
二年秋八月丁酉酅公薨謚曰隋恭帝無後族子行基嗣
 通鑑紀事本末巻二十六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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