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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紀事本末卷六上
             宋袁樞
  光武赤眉
公元10年
王莽始建國二年春二月下詔周禮賖貸樂語五均傳記各有筦焉今開賖貸張五均設諸筦者所以衆庶并兼也遂於長安及洛陽邯鄲臨菑成都五均司市錢府天鳯四年秋八月莽置羲和命士以督五均六筦有數人皆用富賈為之乘傳利交天下因與郡縣通姦多張空簿府藏不實百姓愈病是嵗莽復下申明六筦每一筦為設科防禁犯者罪至死姦吏猾民並侵衆庻不安生又一切調上公以下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錢三千六百天下愈愁納言馮常以六筦諫莽大怒常官灋令煩苛揺手觸禁不得耕桑繇役煩劇枯旱蝗蟲相因獄訟不決吏用苛暴立威旁縁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自保貧者無以自存於是並起盗賊依阻山澤不能禽而覆蔽浸滛日廣
公元13年
五年琅邪樊崇起兵百餘人轉入太山群盗以勇猛皆附之一歳間至萬餘人同郡人逢平東海人徐宣謝禄楊音起兵數萬人引從共還攻不能下轉青徐
公元22年
地皇三年夏四月太師王匡更始將軍丹東討衆賊初樊崇等衆既䆮盛乃相與為約殺人死傷人者償創其中尊號三老從事卒史及聞太師更始將討之恐其衆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由是號曰赤眉丹合將鋭士十餘萬人所過放縱東方為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尚可更始殺我
公元23年
淮陽王更始元年冬十月更始遣使赤眉樊崇等聞漢室復興即畱其兵自將渠帥二十餘人使者洛陽更始皆封為列侯等既未有國邑而畱衆稍有離叛者乃復亡歸其營
公元21年
二年赤眉樊崇將兵入頴川分其衆為二部逢安一部徐宣謝禄楊音一部赤眉雖數戰勝疲敝厭兵日夜愁泣思欲東歸計議慮衆東向必散不如西攻長安於是武關等從陸渾兩道俱入更始使王匡成丹與抗威將軍劉均等分河東弘農以拒之蕭王度赤眉必破長安乃拜鄧禹前將軍中分麾下精兵二萬人遣西入關
公元25年
漢光武建武元年春正月赤眉二部俱㑹弘農更始遣討難將軍蘇茂拒之大敗赤眉衆遂大集乃分萬人一營凡三十營三月更始丞相赤眉戰於蓩鄉大敗死者三萬餘人赤眉遂轉北至六月張卬王匡更始長安赤眉進至華隂軍中有齊巫常鼓舞城陽景王巫狂言景王大怒當為縣官何故為賊有笑巫者輙病軍中驚動方望弟陽説樊崇等曰今將軍百萬之衆西向帝城無稱號名為群賊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挾議誅伐以此號令誰敢不從以為然而巫言益甚前至鄭乃相與議曰今廹近長安鬼神若此當求劉氏共尊立之先是赤眉過式掠故式侯萌之子恭盆子三人自隨少習尚書樊崇等降更始洛陽復封式侯侍中長安盆子軍中右校卒史俠卿主牧牛及欲立帝求軍中景王後得七十餘人惟茂盆子及前西安侯孝最為近屬等曰聞古者子將兵稱上將軍書札為符曰上將軍又以兩空札置笥中於鄭北設壇埸祠城陽景王三老從事大㑹盆子三人中立年次探札盆子最幼後探得符諸將皆稱臣盆子時年十五被髪徒跣敝衣赭汗見衆拜恐畏欲啼謂曰善藏符盆子即齧折棄之以徐宣丞相樊崇御史大夫逢安左大司馬謝禄為右大司馬其餘皆列卿將軍盆子雖立猶朝夕拜劉俠卿時欲出從牧兒戱俠卿怒止之等亦不候視秋八月赤眉髙陵張卬等降九月赤眉長安更始單騎走從厨城門出式侯恭赤眉立其弟自繫詔獄更始敗走出見定陶王祉祉為之除械相與更始渭濵右輔都尉嚴本恐失更始赤眉所誅即將更始髙陵本將宿衞其實圍之更始將相皆降赤眉丞相曹竟不降手劔格死冬十月赤眉下書聖公降者封為長沙王過二十日勿受更始劉恭請降赤眉使其將謝禄往受之更始隨禄肉□上璽綬盆子赤眉坐更始置庭中將殺之劉恭謝禄為請不能得遂更始劉恭追呼曰臣誠力極請得先死㧞劔欲自刎樊崇等遽共救止之乃赦更始封為畏威侯劉恭為固得封長沙王更始常依謝禄居劉恭擁䕶
劉盆子長樂宫三輔郡縣營長遣使貢獻兵士剽奪之又數暴掠吏民由是皆復固守百姓不知所歸鄧禹乘勝獨克而師行有紀皆望風相攜負以迎諸降者日以千數衆號百萬所止停車拄節以勞來父老童穉埀髪戴白滿其車下莫不感悦於是名震關西諸將豪桀皆勸徑攻長安不然今吾衆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後無轉饋之資赤眉新㧞長安財榖充實鋒鋭未可也夫盗賊群居無終日之計財榖雖多變萬端寧能堅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廣人稀饒榖多畜吾且休北道就糧養士以觀其敝乃可圖也於是引軍北至枸邑所到諸營保郡邑開門歸附三輔赤眉暴虐皆憐更始欲盗出之張卬等深以為慮使謝禄縊殺劉恭夜往收藏其尸帝詔鄧禹葬之於霸陵帝以關中未定鄧禹久不進兵賜書責之曰司徒堯也亡賊桀也長安吏民遑遑無所依歸以時進討鎮慰西京百姓之心猶執前意别攻上郡諸縣徴兵引榖至大積弩將軍馮愔車騎將軍宗歆栒邑二人爭權相攻遂殺歆因反撃遣使以聞帝問使人所親愛為誰對曰䕶軍黄防帝度不能久和執必相忤因報曰縛馮愔者必黄防也乃遣尚書宗廣持節往降之後月餘防果執將其衆歸罪更始諸將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詣廣降臘日赤眉設樂大㑹酒未行群臣更相辨鬭而兵衆遂各踰宫斬關入掠酒肉互相殺傷衞尉諸葛穉聞之勒兵入格百餘人乃定劉盆子惶恐日夜啼泣從官皆憐之
公元26年
二年春正月劉恭赤眉必敗宻教盆子璽綬習為辭讓之言及正旦大㑹恭先曰諸君共立弟為帝德誠深厚立且一年殽亂日甚不足以相成恐死而無益願得退為庻人更求賢知諸君省察樊崇等謝曰此皆等罪也恭復固請或曰此寧式侯事邪惶恐起去盆子下牀解璽叩頭曰今設置縣官而為賊如故四方怨恨不復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乞骸骨避賢聖路必欲殺盆子塞責無所死因涕泣噓唏等及㑹者數百人莫不哀憐之乃皆避席頓首曰臣無狀陛下自今已後不敢放縱因共抱持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呼不得已罷出各閉營自守三輔翕然天子聰明百姓爭還長安市里且滿後二十餘日復出大掠如故長安城中糧赤眉收載珍寳縱火宫室市里恣行殺掠長安城無復人行乃引兵而西衆號百萬自南山轉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鄧禹引兵南至長安昆明池謁祠髙廟收十一帝神主送詣洛陽廵行園陵為置吏士奉守焉九月赤眉引兵西上隗囂將軍楊廣迎撃破之又追敗之於烏氏涇陽赤眉陽城番須中逢大雪坑谷皆滿士多凍死復還發掘取其寳貨凡有玉匣殮者率皆如生賊遂汙辱吕后鄧禹遣兵撃之於郁夷反為所敗乃出之雲陽赤眉長安延岑杜陵赤眉逢安撃之鄧禹精兵在外引兵長安㑹謝禄救至敗走延岑逢安大破之死十餘萬人廖湛赤眉十八萬攻漢中王嘉嘉與戰於谷口大破之手殺遂到雲陽就榖妻兄新野來歙帝之姑子也帝令鄧禹鄧禹馮愔後威名稍損又乏糧食戰數不利歸附日益離散赤眉延岑暴亂三輔郡縣大姓擁兵不能定帝乃遣偏將軍馮異討之車駕送至河南三輔王莽更始之亂重以赤眉延岑之醜元元塗炭無所依訴將軍奉辭討諸不軌營堡降者遣其渠帥京師散其小民就農壊其營壁無使復聚征伐非必畧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諸將非不徤鬬然好虜掠本能吏士自脩無為郡縣所苦頓首受命引而西所至威信羣盗多降
臣光曰昔周人頌武王之德曰敷時繹思我徂惟求定言王者之兵志在布陳威德安民而已光武所以關中用是道也豈不美哉
又詔徵鄧禹還曰慎毋與窮冦争鋒赤眉無榖自當來東吾以飽待饑以逸待勞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
 三輔大饑人相城郭空白蔽野遺民往往聚為營
保各堅壁清野赤眉虜掠無所得乃引而東歸衆尚二十餘萬隨道復散帝遣破姦將軍進等新安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屯宜陽以要其還路敕諸將曰賊若東走可引宜陽兵㑹新安賊若南走可引新安兵㑹宜陽馮異赤眉遇於華隂相拒六十餘日戰數十合降其將卒五千餘人
公元27年
三年春正月甲子馮異征西大將軍鄧禹慙於受任無功數以饑卒徼赤眉戰輙不利乃率車騎將軍鄧弘等自河北度至湖要馮異共攻赤眉賊相數十日雖虜獲雄將餘衆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諸將屯澠池要其東而撃其西一舉取之此萬成計也不從大戰移日赤眉陽敗棄輜重走車載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饑爭取赤眉引還潰亂合兵救之赤眉小郤士卒饑倦且休不聴復戰大為敗死傷者三千餘人以二十四騎脱歸宜陽馬步走上回谿阪麾下數人歸營收散卒堅壁自守閠月馮異赤眉約期㑹戰使壯士變服赤眉同伏於道側旦日赤眉使萬人前部出兵以救之賊見埶弱遂悉衆攻縱兵日昃賊氣伏兵卒起衣服相亂赤眉不復識别衆遂驚潰追撃大破之於崤底男女八萬人降璽書勞曰始雖垂翅回谿終能奮翼澠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論功賞以答大勲赤眉餘衆東向宜陽甲辰帝親勒六軍嚴陳以待赤眉忽遇大軍驚震不知所謂乃遣劉恭乞降盆子將百萬衆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餘人肉袒降上所得傳國璽積兵宜陽城西與熊耳山赤眉衆尚十餘萬人帝令縣厨皆賜食明日大陳兵馬雒水盆子君臣列而觀之帝謂樊崇等曰得毋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鼓相攻決其勝負不欲彊相服也徐宣叩頭曰臣等出長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德百姓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不告衆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慈母誠歡誠喜無所恨也帝曰卿所謂鐡中錚錚傭中佼佼者也戊申還自宜陽帝令樊崇等各與妻子雒陽賜之田宅其後樊崇逢安反誅楊音徐宣卒於鄉里帝憐盆子以為王郎中後病失明榮陽均輸官地使食其税終身劉恭更始報仇殺謝禄自繋獄帝赦不誅
公元409年
  光武漁陽淮陽王更始元年宛人彭寵呉漢亡命漁陽鄉人
韓鴻為更始使徇北州承制拜寵偏將軍漁陽太守事以漢為安樂令
二年邯鄲王郎遣將漁陽上谷上谷太守耿况俱歸大司馬秀(事見光武中興)
公元26年
漢光武建武二年帝之討王郎彭寵突騎助軍轉糧前後不絶及帝追銅馬至薊自負其功意望髙帝接之不能滿以此不平即位呉漢王梁寵之所遣並為三公獨無所加愈怏怏不得志歎曰如此當為王但爾者陛下忘我是時北州破散漁陽差完有舊鐡官轉以貿榖積珍寳富彊幽州朱浮年少俊才厲風迹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及王莽時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多發諸郡倉榖禀贍妻子以為天下未定師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屬以損軍實不從其令浮性矜急自多亦狠彊嫌怨轉積譖構密奏多聚兵榖意計難量上輙漏泄聞以脅恐之至是有詔徴上訴願與俱徴帝不許益以自疑其妻素剛不堪屈固無受徴曰天下未定四方各自為雄漁陽大郡兵馬最精何故為人所奏而棄此去乎又與所親信吏計議懐怨莫有勸行者帝遣從弟子后蘭卿喻之畱子蘭卿發兵拜署將帥自將二萬餘人朱浮於薊又以與耿况俱有重功而恩賞並薄數遣使要誘不受斬其使八月帝遣游撃將軍鄧隆助朱浮彭寵隆軍潞南浮雍奴遣吏奏狀帝讀檄怒謂使吏曰營相去百里其埶豈可相及若還北軍必敗彭寵果遣輕兵撃隆軍大破之逺遂不能
公元27年
三年三月涿郡太守張豐自稱上大將軍彭寵連兵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寵上䟽求救詔報曰往年赤眉䟦扈長安吾䇿其無榖必東果来歸附今度此反虜勢無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斬者今軍資未充故須後麥城中糧盡人相食㑹耿況遣騎來救得脱身走薊城遂降彭寵自稱燕王攻㧞右北平上谷數縣賂遺匈奴借兵為助又南結張步冨平獲索諸賊皆與交通
公元28年
四年五月上將親征彭寵伏湛諫曰今兖豫青冀中國之都而冦賊從横未及從化漁陽邉外荒耗豈足先圖陛下捨近務逺棄易求難誠臣之所惑也上乃還帝遣建義大將軍朱祜建威大將軍耿弇征虜將軍祭遵驍騎將軍劉喜張豐涿郡祭遵至急禽之初好方有道士言當為天子以五綵囊裹石繋云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玉璽傍人椎破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恨上詔耿弇進撃彭寵以父同功兄弟無在京師不敢進求雒陽詔報曰將軍舉宗為國功效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聞之更遣弟國入侍祭遵良鄉劉喜陽鄉彭寵引匃奴兵欲擊之耿況使其子舒襲破匈奴兵斬兩王退走
公元29年
五年二月彭寵妻數為惡夢又多見怪卜筮望氣者言兵從中以子后蘭卿質漢歸不信之使將兵居外無親於中齋在便室蒼頭子宻三人臥寐共縳著牀外吏大王齋禁皆使吏休偽稱寵命收縛奴婢各置一處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入驚曰奴反奴乃捽其頭撃其頰急呼曰趣為諸將軍辦裝於是兩奴將妻入取寳物畱一奴守謂守奴曰若小兒吾素所愛也今為子密廹劫耳解我縛當以女珠妻汝家中財物皆以與若小奴意欲解之視户外子宻聴其語遂不敢於是金玉衣物裝之被馬六匹使妻縫兩縑囊昏夜後解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宻等至子后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畱之書成斬及妻頭置囊中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明旦閤門不開官屬踰牆入見驚怖尚書立等共立子午王國師韓利斬午首詣祭遵降夷其家族帝封子宻不義侯
權德輿議曰伯通叛命子宻之戕君同歸於亂罪不相蔽宜各致於法昭示王度反乃爵於五等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漢爵不足勸矣春秋書齊豹盜三叛人名之義毋乃於是乎
  光武平齊
公元409年
淮陽王更始元年冬十月故梁王立之子永詣洛更始封為梁王都睢陽
公元26年
二年梁王永據國起兵招諸郡豪桀沛人周建等並署為將帥攻下濟隂山陽楚淮陽汝南得二十八城又遣使西防賊帥山陽佼彊為横行將東海賊帥董憲為翼漢大將軍琅邪賊帥張步輔漢大將軍青徐二州與之連兵遂專㨿東方
公元49年
漢光武建武元年十一月梁王永稱帝睢陽初更始以王閎琅邪太守張歩據郡拒之諭降得贛榆六縣收兵歩戰不勝既受劉永官號治兵於劇遣將㤗山東萊城膠東北海濟南齊郡皆下之不敵乃詣相見陳兵而見之怒曰有何罪君前見攻之甚按劔太守朝命文公擁兵相距攻賊耳何謂甚邪跪謝與之宴飲待為上賔關掌郡事
公元26年
二年夏四月虎牙大將軍蓋延駙馬都尉馬武等四將軍劉永破之遂圍睢陽更始蘓茂反殺淮陽太守潘蹇據廣樂而臣於大司馬淮陽王秋八月蓋延睢陽數月克之劉永至虞虞人反殺其母妻麾下數十人犇譙蘓茂佼彊周建合軍三萬餘人與戰於沛西大破之彊建走保湖陵犇還廣樂遂定楚臨淮帝使大中大夫伏隆節使青徐二州招降郡國青徐羣盗聞劉永破敗惶怖請降張歩遣其掾孫昱詣闕上書獻鰒之子也帝以伏隆光禄大夫復使於張歩東萊太守并與新除青州牧守都尉俱東詔輙拜令長以下
公元27年
三年二月劉永董憲海西王伏隆至劇亦遣使張歩齊王歩王爵猶豫未決曉譬髙祖與天下約非劉氏不王今可得為十萬户侯欲畱與共二州不聴求得反命遂執而受間使上書曰臣奉使無狀受執凶逆雖在困阨授命不顧吏民反叛不附之願以時進兵無以為念臣得生闕廷受誅有司此其大願若令没身冦手以父母昆弟長累陛下陛下皇后太子萬國與天無極帝得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許而遽求還也其後遂殺之帝方北憂漁陽南事梁楚張歩專集齊地據郡十二焉夏四月呉漢率驃騎大將軍杜茂等七將軍蘓茂廣樂周建招集十餘萬人救之漢迎與之戰不利墮馬傷厀還營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謂漢曰大敵在前而公傷卧衆心懼矣漢乃勃然裹創而起椎牛饗士慰勉士氣自倍旦日蘇茂周建出兵圍漢漢奮撃大破之走還湖陵睢陽反城劉永蓋延率諸將圍之呉漢畱杜茂陳俊廣樂自將兵助睢陽秋七月蓋延睢陽百日劉永蘇茂周建突出將走酇追撃之急將慶吾斬首降蘇茂周建犇垂惠共立子紆為梁王佼彊犇保西防
公元28年
四年秋七月丁亥上幸譙遣捕虜將軍馬武騎都尉王霸劉紆周建於垂惠董憲將賁休以蘭陵聞之自剡圍之蓋延平狄將軍山龐萌在楚請往救之帝敕曰可直往擣蘭陵自解等以賁休城危遂先赴之逆戰而陽敗退等因㧞圍入城明日大出合圍等懼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讓之曰間欲先赴郯者以其不意故耳今既犇走賊計已立圍豈可解乎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憲遂㧞蘭陵殺賁休
公元29年
五年二月蘇茂五校兵救周建於垂惠馬武為茂建所敗犇王霸營大求救霸曰賊兵盛出兩敗努力而已乃閉營堅壁軍吏皆爭之霸曰精鋭其衆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虜與吾相恃兩軍不一敗道也今閉營固守不相援賊乗勝輕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如此疲勞吾承其敝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合戰良久軍中壯士數十人斷髪請戰霸乃開營後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驚亂敗走各歸營茂建復聚兵挑戰堅臥不出饗士作倡樂荗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安坐不動軍吏皆曰前日已破今易撃也霸曰不然蘇茂客兵逺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徼一時之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兵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周建兄子誦反閉城拒之建於道死下邳董憲劉紆犇佼彊上詔耿弇進討張步三月將軍龎萌為人遜順信愛之常稱曰可以六尺之孤百里之命龎萌是也使與蓋延共撃董憲時詔書獨下不及以為譖已自疑遂反襲軍破之與董憲連和自號東平王屯桃鄉北帝聞之大怒自將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龎萌社稷之臣將軍得毋笑其言乎老賊當族其各厲兵馬㑹睢陽龎萌攻破彭城將殺楚郡太守孫萌郡吏劉平太守身上號泣請代其死身被七創龎萌義而捨之太守已絕復蘇渇求傾創血以飲之六月董憲劉紆蘇茂佼彊去下邳蘭陵
使彊助龎萌桃城時幸蒙聞之乃畱輜重自將輕兵晨夜馳赴亢父或言百官疲倦可且止宿不聴復行十里宿在城桃城六十里旦日諸將請進龎萌等亦勒兵挑戰帝令諸將不得休士養鋭以挫其鋒時呉漢等在東郡馳使召之等驚曰數百里晨夜以為至當戰而堅坐任城致人城下真不可往也乃悉兵攻桃城城中車駕衆心益固等攻二十餘日衆疲困不能呉漢王蓋延王梁馬武王霸等皆至帝乃率衆進救桃城親自摶戰大破之龎萌蘇茂佼彊夜走董憲秋七月丁丑幸沛進幸湖陵董憲劉紆悉其兵數萬人屯昌招誘五校餘賊與之拒守建陽帝至蕃去所百餘里諸將請進帝不聴五校乏食當退敕各堅壁以待其敝頃之五校引去帝乃親臨四面三日大破之佼彊將其衆降蘇茂張歩龎萌走保郯八月己酉帝幸郯畱呉漢攻之車駕轉徇彭城下邳呉漢㧞郯董憲龎萌走保朐劉紆不知所歸軍士髙扈斬之以降呉漢進圍冬十月張歩耿弇至使大將軍費邑厯下又令兵屯祝阿别於㤗山鐘城列營數十待之渡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未中而㧞之故開圍一角令其衆得犇歸鐘城鐘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空壁亡去費邑分遣弟敢守巨里進兵先脅巨里嚴令軍中趣脩攻具宣敇諸部後三日當悉力巨里城隂生口得亡歸以期告邑邑至日自將精兵三萬餘人來救之喜謂諸將曰吾所以攻具者欲誘致之耳野兵不撃何以城為即分三千人巨里自引精兵岡阪乘髙合戰大破之臨陳斬邑既而首級以示城中城中兒懼費敢悉衆亡歸張歩復收其積聚縱兵撃諸未下者四十餘營遂定濟南張歩都劇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郡太守萬餘人臨菑相去四十里進軍畫中二城之間西安城小而堅且藍兵又精臨菑名雖大而實易攻乃敕諸校後五日㑹攻西安藍聞之晨夜警守至期夜半敕諸將皆蓐食㑹明臨菑城䕶軍等爭之以為臨菑西安必救之攻西安臨菑不能不如西安不然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方自憂何暇救人臨菑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㧞㧞臨菑西安孤與劇隔絕必復亡去所謂撃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能卒下頓兵堅城死傷必多縱能㧞之藍引軍還奔臨菑并兵合勢觀人虛實深入敵地後無轉輸旬月之間不戰而困矣遂攻臨菑半日㧞之入據其城張藍聞之懼遂將其衆亡歸乃令軍中無得虜掠張歩至乃取之以激怒大笑曰以尤來大彤十餘萬衆吾皆即其營而破之今大耿兵少於彼又皆疲勞何足懼乎乃與三弟藍弘夀及故大彤渠師重異等兵號二十萬至臨菑大城東將攻上書曰臣據臨菑深塹髙壘張歩劇縣來攻疲勞饑渇欲進誘而攻之欲去随而擊之臣依營而戰精鋭百倍以逸待勞以實擊虛旬日之間首可獲於是先出菑水上與重異遇突騎欲縱恐挫其鋒令不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小城陳兵内使都尉劉歆太守陳俊分陳於城下氣盛直攻營與劉歆合戰升王宫壊䑓望之視鋒交自引精兵横突陳於東城下大破之飛矢股以佩刀截之左右無知者至暮罷明旦勒兵是時帝在魯聞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乗輿且到臣子當撃牛釃酒以待百官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復大破之殺傷無數溝塹皆滿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為伏以待之人定時引去伏兵縱撃追至鉅昧水上八九十里僵尸相屬收得輜重二千餘兩歩還兄弟分兵去後數日車駕臨菑自勞軍羣臣大㑹帝謂曰昔韓信厯下開基將軍祝阿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韓信襲撃已降將軍獨㧞勍敵其功又難於也又田横酈生田横髙帝衞尉不聴為仇張步前亦殺伏隆來歸吾當大司徒釋其怨又事尤相類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進幸
耿弇復追張歩平壽蘇茂萬餘人來救之讓歩以南陽兵延岑善戰耿弇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營既呼不能待邪負負無可言者遣使能相斬降者封為列侯遂斬耿弇軍門肉袒傳詣行在所勒兵入據其城樹十二郡旗鼓歩兵各以郡人詣旗下衆尚十餘萬輜重七千餘兩皆罷遣歸鄉張歩三弟各自所在獄詔皆赦之封為安丘侯與妻子雒陽於是琅邪未平上徙陳俊琅邪太守入境盗賊皆散耿弇引兵城陽五校餘黨齊地悉平振旅京師為將凡所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折
公元30年
六年呉漢等㧞朐斬董憲龎萌江淮山東悉平京師
  光武隴蜀
公元409年
淮陽王更始元年秋七月成紀隗崔隗義上邽楊廣冀人周宗起兵以應漢衆數千人平襄殺莽鎮戎大尹李育兄子囂素有名經書等共推為上將軍白虎將軍義為左將軍遣使平陵方望以為軍師説囂立髙廟於邑已已髙祖太宗世宗囂等皆稱臣執事馬同盟以興輔劉宗移檄郡國數莽罪惡勒兵十萬撃殺雍州慶安大尹王向分遣諸將狥隴西武都金城武威張掖酒泉燉煌皆下之
茂陵公孫述清水長有能名導江正治臨卭漢兵南陽宗成商人王岑起兵漢中以應漢殺王莽庸部牧宋遵衆合數萬人遣使等至成都虜掠暴横召郡中豪謂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劉久矣故聞漢將軍到馳迎道路百姓無辜婦子係獲冦賊非義兵也乃使人詐稱使者輔漢將軍蜀郡太守益州印綬精兵西撃等殺之并其衆
公元26年
二年春二月更始隗囂及其叔父崔義等將行方望以為更始成敗未可知固止之不聴書辭謝而去等至長安更始右將軍崔義皆即舊號
 南鄭延岑起兵漢中漢中王嘉撃降之有衆數
十萬夏四月更始遣柱功侯李寳益州刺史張忠將兵萬餘人徇蜀漢公孫述遣其弟恢撃寳綿竹破走自立為蜀王都成都民夷皆附之隗崔義謀叛歸天水隗囂恐并及禍乃告之更始義以御史大夫汝南田戎攻陷夷陵數萬人漢光武建武元年春正月蜀郡功曹李熊公孫述宜稱天子夏四月帝位成家改元龍興李熊大司徒光為大司馬恢為大司空越嶲任貴據郡降六月隗囂走歸天水十二月隗囂歸天水復招聚其衆興脩故業自稱西州上將軍三輔士大夫避亂者多歸傾身引接布衣交平陵范逡為師友涼州刺史河南鄭興祭酒茂陵申屠剛杜林治書馬援綏德將軍楊廣王遵周宗平襄行廵阿陽王捷長陵王元為大將軍安陵班彪之屬為賔客由此名震西州聞於山東平陵竇融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更始右大司馬趙萌善因求往河西更始以為張掖屬國都尉是時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庫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曽敦煌都尉辛肜並州英俊皆與厚善更始梁統計議今天擾亂未知所歸河西斗絕羗胡中不同心戮力則不自守權鈞力齊無以相率當推一人大將軍共全五郡既定乃推行河西事五郡大將軍事以梁統武威太守史苞張掖太守竺曾酒泉太守辛肜敦煌太守居屬國領都尉如故從事監察五郡馮愔之反引兵天水隗囂撃破鄧禹承制西州大將軍專制涼州朔方
二年二月延岑復反南鄭漢中王嘉敗走遂據漢中進兵武都更始柱功侯李寳所破天水公孫述遣將侯丹取南鄭散卒數萬人李寳相從武都南撃侯丹不利還軍河池下辨復與延岑連戰北入散關陳倉追撃破之公孫述遣將軍任滿從閬中江州東據關於是盡有益州之地
公元27年
三年十一月帝謂太中大夫來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陽稱帝道里阻逺諸將方務關東西州方畧未知所在奈何曰臣嘗與隗囂相遇長安人始起以漢為名臣願得威命開以丹青之信束手自歸自亡之勢不足圖也帝然之始令使於既有功於漢又受鄧禹爵署其腹心議者多勸通使京師乃奉奏詣闕帝報以殊禮言稱字用敵國之儀所以慰藉之甚厚
公元28年
四年二月延岑復冦順陽鄧禹將兵撃破漢中公孫述大司馬汝寧王冬十月隗囂使馬援往觀公孫述素與同里相善以為既至握手歡如平生盛陳陛衛以延交拜禮畢使出就舘更為都布單衣交讓冠百官宗廟中立舊交之位鸞旗旄騎警蹕就車磬折而入禮饗官屬甚盛欲授封侯大將軍賔客樂畱曉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孫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脩飾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辭歸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專意東方乃使奉書雒陽初到良久中黄門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廡下但幘坐迎笑曰卿遨遊二帝間今見卿使人大慙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但擇臣臣亦擇君矣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陛㦸而後臣臣今逺來陛下何知非刺姦人簡易若是帝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説客天下反覆盗名字不可勝數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髙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十二月公孫述聚兵數十萬人積糧漢中十層樓船多刻天下牧守印章將軍李育程烏將數萬衆出屯陳倉吕鮪將徇三輔馮異迎撃大破之烏俱犇漢中還撃吕鮪營堡降者甚衆是時隗囂遣兵有功遣使上狀帝報以手書慕樂德義相結納昔文王三分服事殷但駑馬鈆刀不可彊扶數䝉伯樂一顧之價將軍南拒公孫之兵北御羗胡之亂是以馮異西征得以數千百人躑躅三輔將軍之助則咸陽已為他人禽矣如令子陽漢中三輔願因將軍兵馬鼓旗相當儻肯如言即智士計功割地管仲生我父母成我者鮑子自今以後相聞勿用傍人間搆之言其後公孫述遣使間出輙與馮異合勢摧挫遣使大司空安王印綬斬其使出兵撃之以故蜀兵不復北出
公元29年
五年春正月帝使來歙持節馬援隴右隗囂臥起問以東方事曰前到朝廷引見數十每接燕語夕至才明勇畧非人敵也且開心見誠無所隠伏闊達多大節畧髙帝同經學博覽政文辯前世無比曰卿謂何髙帝不如髙帝無可無不可今上吏事動如節度不喜飲酒不懌曰如卿言反復勝二月岑彭攻㧞夷陵田戎亡入蜀盡獲其妻子士衆數萬人公孫述翼江王岑彭謀伐蜀以夾州榖少水險難漕畱威虜將軍馮駿軍江州都尉田鴻軍夷陵領軍李玄夷道自引兵還屯津鄉當荆州要㑹喻告諸蠻夷降者奏封其君長夏四月隗囂問於班彪往者周亡戰國並爭數世然復定意者從横之事復起於今將承迭興在於一人曰周之廢興與漢殊異昔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本根既微枝葉大故末流從横事勢數然也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尊巳之威臣無百年之柄至於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國嗣三絕故王氏擅朝竊號位危自上起傷不及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十餘年間中外騷擾逺近俱發假號雲合咸稱劉氏不謀同辭方今雄桀𢃄州域者皆無六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謳吟仰漢復興可知曰生言周漢之勢可也至於但見愚人習識氏姓號之故而謂漢復興踈矣昔秦失其鹿劉季逐而掎之時民復知漢乎乃為之著王命論以風切之曰昔堯之禪舜曰天之厯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洎於稷契咸佐唐虞湯武而有天下劉氏承堯之祚堯據火德而漢紹之有赤帝子之符故為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由是言之未見運世無本功德不紀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俗見髙祖興布衣不達其故至比天下逐鹿幸捷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夫此世所以亂臣賊子也夫餓饉流𨽻饑寒道路所願不過一金然終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况虖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處哉故雖遭罹阨㑹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彊如梁籍威如王莽然卒潤鑊伏質亨醢分裂又况么麽不及數子而欲闇奸天位者虖昔陳嬰之母以家世貧賤富貴不祥勿王王陵之母知漢王必得天下伏劔而死以固勉夫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而全宗祀於無窮策書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虖是故窮達有命吉凶由人嬰母知廢陵母知興審此二者帝王分決矣加之髙祖寛明仁恕知人善任使當食吐哺納子房之策㧞足揮洗揖酈生之説舉韓信行陳陳平亡命英雄陳力羣策畢舉髙祖之大畧所以帝業若乃靈瑞符應其事甚衆故淮隂畱侯謂之天授非人力也英雄知覺超然逺覽淵然深識明分信布覬覦逐鹿瞽説神器之有授毋貪不可冀為二母之所笑則福祚流於子孫天禄永終不聴避地河西竇融以為從事禮重遂為畫策使之專意事漢焉初竇融等聞帝威德心欲東向河西隔逺未能自通乃從隗囂受建武正朔皆假其將軍印綬外順人望内懷異心使辯士張玄等曰更始事已成尋復亡滅一姓不再興之效也今即有所主便相係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危敗雖悔無及方今豪桀競逐雌雄未決當各據土宇隴蜀合從髙可為六國不失尉佗等召豪桀議之其中識者皆曰今皇帝姓名見於圖書前世博物道術谷子雲夏賀良等皆言漢有再受命之符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及西門君惠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觀者曰䜟文不誤劉秀眞汝主也此皆近事㬥著衆所共見者也况今稱帝者數人而雒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彊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衆議或同或決策東向長史劉鈞奉書雒陽先是亦發使遺書以招之遇於道即與俱還帝見禮饗畢乃遣令還賜璽書曰今益州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蜀漢攻權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欲遂立桓文微國當勉卒功業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天下未并吾與絶域非相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尉佗七郡之計王者有分無分自適已事而已因授涼州璽書河西河西皆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十二月隗囂矜已飾智毎自比西伯與諸將議欲稱王鄭興曰昔文王三分天下有二尚服事殷武王八百諸侯不謀同㑹還兵待時髙祖征伐累年猶以沛公行師令德明世宗周之祚威畧雖振未有髙祖之功而欲舉未可之事昭速禍患無乃不可乃止後又廣置職位自尊鄭興曰夫中郎將太中大夫使持節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當制無益於實有損於名非尊上之意也之而止時關中將帥上書言蜀可撃之狀帝以書示因使撃蜀以效其上書盛言三輔單弱劉文伯在邊未宜謀蜀帝持兩端不願天下統一於是稍黜禮正君臣之儀帝以馬援來歙相善數使奉使徃來勸令入朝許以重爵遣使深持謙辭無功德須四方平退伏閭里帝復遣來歙遣子入侍囂聞劉永彭寵皆已破滅乃遣長子恂随詣闕以為胡騎校尉封鐫羗侯鄭興恂求歸葬父母不聴而徙興舎益其秩禮入見曰今為父母未葬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舎中更停畱是以親為餌也無禮甚矣將軍焉用之願畱妻子獨歸將軍又何猜焉乃令與妻子俱東馬援將家屬隨恂歸雒陽以所將賔客猥多屯田上林苑中帝許之將王元以為天下成敗未可不願專心内事曰昔更始西都四方響應天下喁喁謂之太平一旦壞敗將軍無所厝今南有子陽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數而欲牽儒生之説棄千乗之基覊旅危國以求萬全此循覆車之軌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馬强元一丸泥大王東封函谷關萬世一時也若計不及此且畜養士馬據隘自守曠日持久以待四方之變圖王不成其敝猶足以要之不可脱於淵神龍失勢蚯蚓心然元計雖遣子入質猶負其險阨專制方面申屠剛諫曰愚聞人所歸者天所與人所叛者天所去也本朝誠天之所福非人力也今璽書數到委國歸信欲與將軍共同吉凶布衣相與尚有没身不負然諾况於萬乗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是卒有非常之變上負忠孝下愧當世夫未至豫言固常為虛及其已至又無所是以忠言至諫希得為用誠願反覆愚老之言不納於是遊士長者稍稍去之
公元30年
六年春正月積苦兵間以隗囂遣子内侍公孫述逺據邊埀乃謂諸將曰且當置此兩子度外耳因休諸將於雒陽軍士河内騰書隴蜀告示禍福公孫述移書中國自陳符命冀以惑衆帝與述書圖䜟公孫宣帝也代漢者姓當塗名髙君豈髙之身邪乃復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賊臣亂子倉卒時人皆欲為君事耳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早為定計天下神器不可力爭宜畱三思署曰公孫皇帝不答騎都尉荆邯説述漢髙祖起於行陳中兵破身困者數矣然軍敗復合瘡愈復戰何則前死而成功愈於却就於滅亡隗囂遭遇運㑹割有雍州兵彊士附威加山東更始政亂復失天下衆庶引領四方瓦解不及此時推危乘勝以爭天命而退欲為西伯之事尊師章句賓友處士偃武息戈卑辭事漢喟然自以文王復出也令漢帝釋關隴之憂專精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發間使攜貳使西州豪桀居心山東五分而有其四若舉兵天水必至沮潰天水既定九分而有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内奉萬乗外給三軍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將有王氏自潰之變矣臣之愚計以為宜及天下之望未絕豪桀尚可招誘以此時發國内精兵田戎江陵臨江南之㑹倚巫山之固築壘堅守傳檄呉楚長沙以南隨風延岑漢中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搖冀有大利以問群臣博士呉柱曰武王伐殷八百諸侯不期同辭然猶還師以待天命未聞無左右之助而欲出師千里之外者也曰今東帝尺土之柄烏合之衆跨馬䧟敵所向不亟乗時與之分功而坐談武王説是復效隗囂欲為西伯言欲悉北軍屯士及山東客兵使延岑田戎分出兩道漢中諸將合兵并勢蜀人及其弟光以為不宜空國千里之外成敗一舉固爭之乃止延岑田戎亦數請兵立功終疑不聴公孫氏得任事銅錢鐡錢貨幣不行百姓苦之為政苛細察於小事如為清水時而已好改易郡縣官名少嘗為郎習漢家故出入灋鸞旗旄騎又立其兩子為王食犍為廣漢各數縣或諫曰成敗未可戎士暴露先王愛子示無大志不從由此大臣皆怨三月公孫述使田戎江關招其故衆欲以荆州不克乃詔隗囂欲從天水伐蜀上言白水險阻棧閣敗絶性嚴酷上下相患須其罪惡孰著而攻之此大呼響應之勢也知其終不為用乃謀討之夏四月丙子上行長安園陵耿弇蓋延等七將軍隴道伐蜀先使中郎將來歙璽書諭㫖復多設疑故事猶豫不决發憤質責國家以君知臧否廢興故以手書暢意足下推忠誠既遣伯春委質而反欲用佞惑之言為族滅之計邪因欲前刺起入部勒兵將杖節就車而去使牛邯將兵圍守王遵諫曰君叔單車逺使陛下之外兄也殺之無損於漢而隨以族滅昔宋執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禍小國不可况於萬乗之主重以伯春之命哉為人有信義言不違往來遊説皆可案覆西州士大夫信重之多為其言故得免而東歸五月隗囂發兵反使王元據隴坁伐木塞道諸將因與大敗引兵下隴追之急馬武精騎為後拒殺數千人諸軍乃得還
 諸將之下隴也耿弇軍漆馮異軍枸邑祭遵
汧呉漢等還屯長安馮異引軍未至枸邑隗囂乘勝使王元行廵二萬餘人下隴分遣取枸邑馳兵欲先據之諸將曰虜兵盛而乘勝不可與爭宜止便地徐思方畧曰虜兵臨境忸怵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枸邑三輔動搖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潛往閉城偃旗行廵不知馳赴乘其不意撃鼓建旗出廵驚亂犇走追撃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於汧於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叛隗囂降詔進軍義渠撃破盧芳將賈覽匈奴奥鞬日逐北地上郡安定皆降竇融復遣其弟友上書曰臣幸得先后末屬累世二千石臣復假厯將帥守持一隅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纎介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眞舊之主事姦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弟友詣闕口陳至誠友至髙平隗囂反道不通乃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復遣封賜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厚乃與隗囂書曰將軍親遇厄㑹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所以欣服髙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閒改節易圖委成造難百年累之一朝毁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貪功建謀以至於此當西州地勢局民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建計失路不反聞道猶迷南合子陽北入文伯耳夫負虛交而易彊禦逺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自兵起以來城郭皆為丘墟生民轉於溝壑幸賴天運少還而將軍復重其難是使積痾不得遂瘳幼孤將復流離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仁者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太過以德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不納乃與五郡太守砥厲兵馬上疏師期嘉美即與諸郡守將兵金城先零羗封何等大破之因並河威武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引還信效著明益嘉之脩理墳墓以太牢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梁統猶恐衆心疑惑使人刺殺張玄遂與隗囂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先是馬援隗囂欲貳於漢數以書責譬得書增怒發兵上書曰臣與隗囂本實交友初遣臣東謂臣曰本欲為漢願足下往觀之於汝意可專心矣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欲導之於善非敢譎以非義自挾姦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歸於臣臣不言無以上聞願聴詣行在所極陳之術乃召之具言謀畫因使突騎五千往來游説髙峻任禹之屬下羌豪為陳禍福以離支黨為書楊廣使曉勸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季孟閉拒背叛天下表的常懼海内切齒思相屠裂遺書戀戀以致惻隠之計乃聞季孟歸罪而納王游翁謟邪之説因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以今而觀竟何如邪間至河内過存春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説伯春小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它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宛轉塵中又説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夫怨讎可刺不可聞之不自知泣下也素知季孟孝愛曾閔不過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慘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衆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毁傷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季孟折愧子陽不受其爵今更共陸陸欲往附之將難為顔乎若復責以重質安從得子主給是哉往時子陽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小兒曹共槽櫪而食併肩側身怨家之朝乎今國家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共説季孟計畫不從眞可引領去矣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有四春卿事外君臣之義内有季孟
朋友道言君臣邪固當諫爭朋友應有切磋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昨舌叉手從族乎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少味矣且來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為西州商朝廷尤欲立於此不負不得久畱願急賜報竟不答諸將毎有疑議更請呼咸敬重焉隗囂上疏謝曰吏民大兵卒至驚恐自救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囂言慢請誅其子不忍復使來歙至汧賜囂書曰昔柴將軍云陛寛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輙復位不誅也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庭者則爵禄獲全浩大之福矣吾年埀四十在兵中十歳浮語虛辭即不欲勿報審其詐遂遣使稱臣公孫述
公元31年
七年春三月公孫述隗囂朔寧王遣兵往來為之隗囂歩騎三萬侵安定隂槃馮異率諸將拒之又令别將下隴攻祭遵於汧並無利而還將自征隗囂先戒竇融師期㑹遇道斷兵已退乃止來歙書招王遵來降太中大夫向義
公元32年
八年來歙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番須回中徑襲畧陽隗囂守將金梁大驚何其神也聞得畧陽甚喜曰畧陽依阻心腹已壞則制其支體易矣呉漢等諸將聞畧陽爭馳赴之上以為失所亡其要城勢必悉以精鋭來攻曠日久圍而城不㧞士卒頓敝乃可乘危而進皆追漢等還隗囂果使王元拒隴坻行廵守番須口王孟雞頭牛邯瓦亭自悉其大衆數萬人畧陽公孫述遣將李育田弇助之斬山築激水灌城來歙將士固死堅守矢盡發屋斷木以為盡鋭攻之累月不能夏閏四月自將隗囂光禄勲汝南郭憲諫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逺征乃當車㧞佩刀以斷車靷不從西至漆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逺入險阻計尤豫未決帝召馬援問之因説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於聚米為山指畫形勢開示衆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昭然可曉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髙平第一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羗虜小月氐等歩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是時軍旅草創諸將朝㑹禮容不肅先遣從事㑹見儀適聞而善之以宣告百僚置酒髙㑹等以殊禮遂共進軍數道上隴使王遵書招牛邯下之拜太中大夫於是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衆十餘萬皆降妻子西城楊廣而田弇李育上邽畧陽圍解勞賜來歙班坐絕席在諸將之右賜妻縑千匹進幸上邽詔告隗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無他也若遂欲黥布者亦自任也終不降於是誅其子恂使呉漢岑彭西城耿弇蓋延上邽四縣竇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西還所鎮以久方面懼不自安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頴川盜賊群起冦没屬縣河東守兵亦叛京師騷動聞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秋八月上邽晨夜東馳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撃虜人不知足平隴復望蜀每一發兵頭須為白十一月楊廣隗囂窮困大將王捷别在戎邱登城呼漢軍曰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無二心願諸軍亟罷請自殺以明之遂自刎死初勅呉漢曰諸部甲卒但坐費糧食若有逃亡沮敗衆心宜悉罷之漢等貪并力不能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岑彭谷水西城未没丈餘㑹王元行廵周宗將蜀救兵五千餘人乘髙卒至鼓譟大呼百萬之衆方至漢軍大驚未及成陳元等決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歸冀呉漢軍食盡乃燒輜重引兵下隴蓋延耿弇相隨而退出兵尾撃諸營岑彭為後拒諸將乃得全東歸祭遵屯汧不退呉漢等復屯長安岑彭還津鄉於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復反校尉太原温序將苟宇所獲宇曉譬數四欲降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廹脅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宇衆爭欲殺之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劔受劔銜須於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殺無令須汙土遂伏劔而死從事王忠持其喪歸雒陽詔賜以冢地三子為郎
公元33年
九年春正月陽成侯祭遵薨於軍詔馮異并將其營
 隗囂病且餓餐糗糒恚憤而卒王元周宗少子
王搃兵據冀公孫述遣將趙匡田弇助純帝使馮異撃之公孫述遣其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滿南郡太守程況將數萬人江關撃破馮駿等軍遂㧞巫及夷道夷陵因據荆門虎牙横江水起浮橋關樓櫕柱絕水結營跨山以塞陸路漢兵夏六月帝使來歙監䕶諸將屯長安太中大夫馬援為之副上書公孫述隴西天水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二郡平蕩智計窮矣宜益選兵儲積資糧西州新破兵人疲饉若招以財榖則其衆可集臣知國家所給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帝然之於是詔於汧積榖六萬斛秋八月來歙馮異等五將軍隗純於天
公元34年
十年夏陽節侯馮異等與趙匡田弇戰且一年皆斬之隗純未下諸將欲且還休兵固持不動共攻落門未㧞薨於軍初隗囂安定髙峻擁兵髙平第一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圍之一歳不㧞自將征之冦恂諫曰長安道里居應接近便安定隴西必懷震懼從容一處可以四方今士馬疲方履險阻萬乘之固也前年潁川可為至戒不從戊戍進幸汧峻猶不下帝遣冦恂往降之璽書第一峻遣軍師皇甫出謁辭禮不屈怒將誅之諸將諫曰髙峻精兵萬人率多彊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毋乃不可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惶恐即日開城門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亡其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冬十月來歙與諸將攻破落門周宗行廵苟宇趙恢等將隗純降王元犇蜀徙諸隗於京師東後隗純賔客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誅之
公元35年
十一年春三月岑彭屯津鄉數攻田戎不克帝遣呉漢率誅虜將軍劉隆三將荆州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與荆門戰船數十艘呉漢以諸郡棹卒費糧糓欲罷之以為蜀兵盛不可上書言狀帝報大司馬習用歩騎曉水荆門之事一由征南公為重而已閠月岑彭軍中募攻浮橋先登上賞於是偏將軍魯竒應募前時東風狂急魯竒逆流而上直衝浮橋欑柱有反杷鉤竒不得乗勢殊死戰飛炬焚之風怒火盛橋樓崩燒岑彭悉軍順風並進所向無前蜀兵大亂溺死數千人任滿生獲程汎而田戎走保江州劉隆南郡太守自率輔威將軍臧宫驍騎將軍劉歆長驅江關軍中無得虜掠所過百姓皆奉牛酒迎勞復讓不受百姓大喜開門降詔益州牧下郡輙行太守事彭若出界即以太守號付後將軍官屬守州中長吏江州以其城固糧多難卒㧞畱馮駿守之自引乗利直指墊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數十萬石呉漢畱夷陵露橈繼進公孫述以王元為將軍使領軍環安拒河池六月來歙蓋延進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乗勝遂進人大懼使刺客未殊馳召蓋延延見因伏悲哀不能仰視虎牙何敢然今使者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相屬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刄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邪收淚彊起受所誡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任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賜教投筆抽刄而絕帝聞大驚省書攬涕揚武將軍馬成中郎將代之帝自將公孫述秋七月次長
公孫述使其將延岑吕鮪王元公孫恢悉兵拒廣漢資中遣將侯丹率二萬餘人黄石岑彭使臧宫將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拒延岑自分浮江下還江州都江而上襲撃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㧞武陽使精騎馳撃廣都都數十里勢若風雨所至犇散漢兵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武陽繞出延岑後蜀地震大驚以杖撃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沅水臧宫衆多食少轉輸不至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復更保聚觀望成敗引還恐為所反㑹帝遣謁者將兵岑彭有馬七百匹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山鼓右歩左騎挾船而引呼聲山谷不意軍卒登山望之大震縱撃大破之斬首溺死萬餘人水為之濁延岑成都其衆悉降盡獲其兵馬珍寳自是乘勝追北降者以十萬數軍至陽鄉王元舉衆降帝與公孫述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省書歎息以示所親太常光禄勲張隆皆勸廢興命也豈有天子左右莫敢復言皆以憂死帝還自長安
 冬十月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岑彭刺殺
太中大夫監軍鄭興領其營以俟呉漢至而授之彭持整齊秋毫無犯卭榖王任貴威信千里遣使迎降被害帝盡以任貴所獻賜妻子人為立廟祠之十二月呉漢自夷陵三萬人泝江而上公孫述
公元36年
十二年春正月漢破公孫述魏黨公孫永於魚涪津遂圍武陽子婿救之漢迎撃破之因入犍為諸縣城守詔漢直取廣都據其心腹漢乃進軍廣都㧞之遣輕騎成都市橋公孫述將帥恐懼日夜離叛誅滅其家猶不能禁帝必欲降之又下詔曰勿以來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時自詣則宗族完全詔書手記不可數終無降意秋七月馮駿㧞江州田戎帝戒呉漢曰成都十餘萬衆不可輕也但堅據廣都待其來攻勿與爭鋒若不敢來公轉營廹之須其力疲乃可擊也漢乗利自將歩騎二萬進逼成都去城十餘里阻江北營作浮橋使副將武威將軍劉尚萬餘人屯於江南為營相去二十餘里帝聞之大驚讓漢曰比敕公千條萬端意臨勃亂輕敵深入又與營事緩急不復相及賊若出兵綴公以大衆破公即敗矣幸無它者急引兵廣都詔書未到九月果使其大司徒豐執金吾袁吉將衆十許萬分為二十餘營出攻漢使别將萬餘人劉尚不得相救漢與大戰一日敗走入壁豐因圍之漢乃召諸將厲之曰吾與諸君踰越險阻轉戰千里深入敵地至其城下而今劉尚二處受圍勢既不接禍難量欲潛師就尚於江南并兵禦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為戰大功可立如其不然敗必無餘成敗之機在此一舉諸將皆曰諾於是饗士秣馬閉營三日不出乃多樹幡旗使煙火不絕夜銜枚引兵劉尚合軍豐等不覺明日分兵水北自將江南漢悉兵迎戰旦至晡遂大破之斬豐於是引還廣都劉尚具以狀上而深自譴責帝報曰公還廣都甚得其宜不敢而擊公也若先攻尚公廣都五十里悉歩騎之適當值危困破之必矣自是漢與戰於廣都成都之間八戰八克遂軍于其郭中臧宫緜竹涪城公孫恢復攻㧞繁郫與呉漢㑹于成都
公孫述困急延岑曰事當柰何男兒死中求生可坐窮乎財物易聚耳不宜有愛乃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餘人以配市橋建旗鳴鼓挑戰而潛遣竒兵出呉漢軍襲擊破漢漢墯水縁馬尾得出漢軍七日隂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南陽張堪聞之馳往見漢説述必敗不宜退師之策漢從之乃示弱挑敵冬十一月臧宫咸陽戊寅自將數萬人漢使延岑大戰三合三勝自旦及日中軍士不得食並疲漢因使護軍髙午唐邯將鋭卒數萬擊之大亂髙午犇陳刺洞胷墮馬左右輿入城以兵屬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城降辛巳呉漢夷妻子盡滅公孫氏并延岑遂放兵大掠宫室帝聞之怒以譴漢又讓劉尚城降三日吏民從服孩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仰視俯視地觀放麑啜羮二者孰仁良失斬將弔民之義也初廣漢李業博士稱疾不起不能致使大鴻臚尹融奉詔命以劫若起則受公侯之位不起賜以毒酒譬㫖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區區之身試於不測之淵朝廷貪慕名徳曠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時珍御不以忘君宜上知己下為子孫身名俱全不亦優乎乃歎曰古人不入亂邦不居為此故也君子見危授命何乃誘以髙位重餌哉融曰宜呼室家計之丈夫斷之於心久矣妻子之為遂飲毒而死恥有殺賢之名遣使弔祠賻贈百匹子翬逃辭不受又聘巴郡譙玄不詣亦遣使者毒藥劫之太守自詣玄廬勸之行保志全髙死亦奚恨遂受毒藥子瑛泣血叩頭太守願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太守為請許之又徴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擊其妻子使者速裝妻子可全對曰犬馬識主况於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怒遂誅家屬嘉聞而歎曰後之哉乃對使者伏劎而死犍為費貽不肯漆身為癩陽狂以避之同郡任永馮信皆託青盲以辭徴命帝既平蜀詔贈常少為太常張隆光禄勲譙玄已卒祠以中牢所在還其家錢而表李業之閭徴費貽任永馮信病卒獨仕至合浦太守上以將程烏李有才幹皆擢用於是西土咸悦莫不歸心焉上詔竇融與五郡太守入朝既至引見賞賜恩寵傾動京師冀州
公元37年
十三年春三月呉漢自蜀振旅而還至宛詔過家上冢賜榖二萬斛夏四月京師
 
 
 
 
 
 
 
 
 
 
 
 
 
 通鑑紀事本末卷六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紀事末卷六下
             宋袁樞
  楚王英之獄
公元39年
漢光武建武十五年夏四月丁巳皇子輔為右翊楚公陽為東海公康為濟南公蒼為東平公延為准陽公荆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焉為左翊公京為琅邪公
公元41年
十七年冬十月右翊公輔中山王其餘九國公皆為王
公元52年
二十八年馬援子壻王磐平阿侯之子王莽富貲游俠有名江淮間後游京師與諸貴戚友善謂姊子曹訓曰王氏廢姓也子石屏居自守而反游京師長者用氣自行陵折其敗必也後嵗坐事子肅復出王侯邸時禁罔尚疏諸王皆在京師修名譽招游士馬援司馬呂种曰建武之元名為天下重開自今以往海内日當安耳但憂國諸子並壯而舊防未立若多通賔客大獄起矣卿曹戒慎之至是有上書告肅等受誅之家為諸王賔客慮因事生亂㑹更始之子壽光侯得幸沛王劉盆子結客殺故式侯恭帝怒沛王坐繫詔獄三日得出因詔郡縣收捕王賔客更相牽引死者千數吕种與其臨命嘆曰馬將軍神人秋八月戊寅東海王彊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淮陽王延始就國
公元65年
明帝永平八年冬十月丙子死罪繫囚度遼有罪亡命者令贖罪各有差楚王英黄縑白紈國相曰託在蕃輔過惡累積歡喜大恩奉送縑帛贖愆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黄老㣲言浮屠仁慈潔齊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盛饌初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天竺求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來其書大抵虚無為宗貴慈悲不殺以為人死精神不㓕隨復受形生時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修練精神以至為佛善為宏闊勝大言以勸誘愚俗精於道者號曰沙門於是中國始傳其術圗其形像王公貴人楚王英最先好之
公元70年
十三年冬十月楚王英方士金龜玉鶴刻文字為符瑞男子燕廣漁陽王平顔忠等造作圗書逆謀下案有司大逆不道請誅之帝以親親不忍十一月丹陽涇縣湯沐邑五百户男女為侯主者食邑如故許太后勿上璽綬留住楚宫先是有私英謀司徒虞延藩戚至親不然其言及事覺詔言切譲十四年夏四月楚王英丹陽自殺詔以諸侯禮葬於涇封燕廣折姦侯是時窮治楚獄遂至累年辭語相連京師親戚諸侯州郡豪桀考案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數繫獄者尚數千人樊鯈弟鮪為其子賞求楚王英聞而止之曰建武中吾家並受榮寵一宗五侯特進一言可以配王男可以尚主但以貴寵過盛即為禍患不為也且爾一子何棄之於楚乎鮪不從及楚事覺巳卒上追念謹恪其諸子皆得不隂疏天下名士上得其録有吳郡太守尹興名乃徴掾史五百餘人廷尉就考諸吏不勝掠治死者大半門下掾陸續主簿梁宏功曹駟勲備受五毒肌肉消爛終無異辭續母自吴來雒陽作食以饋續續雖見考辭未嘗變而對食悲泣不自勝治獄使者問其故續曰母來不得見故悲耳問何以知之續曰毋截肉未嘗不方以寸為度故知使者狀聞上乃赦禁錮終身顔忠王辭引隧鄉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濩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等辭未嘗忠平相見是時上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一切陷入無敢以情入者侍御史寒朗心傷其寃試以物色獨問忠平二人錯愕不能知其詐上言等無姦專為忠平所誣疑天下無辜𩔗多如此帝曰即如忠平何故引之對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虚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何不奏對曰臣恐海内别有發其姦者帝怒曰吏持两端促提下捶之左右引去曰願一言而死帝曰誰與共為章對曰臣獨作之上曰何以不與三府議對曰臣自知當必族㓕不敢汚染人上何故族㓕對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窮盡姦狀反為罪人訟寃故知族㓕然臣所以言者誠冀陛下一覺而已臣見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後是以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㑹陛下問以得失長跪舊制罪禍九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寃無敢陛下言者臣今所陳誠無悔帝意解詔遣出後二日車駕自幸洛陽録囚徒理出千餘人天旱大雨馬后亦以楚獄多濫乘間為帝言之帝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任城汝南袁安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案楚王英獄事理其無明騐者條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頭以為阿附反虜與同不可曰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感悟即報許得出者四百餘家
公元76年
章帝建初元年春正月上問司徒鮑昱何以消復旱災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異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繫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夫大獄一起寃者過半又諸徙者骨肉分離孤魂不祀一切還諸徙家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致帝納其言
公元77年
二年夏四月戊子詔還坐楚淮陽事徙者四百餘家
公元60年
   馬后外家漢明帝永平三年春二月甲子貴人馬氏皇后
子炟為太子后援之女也光武時以選入太子宫奉承隂后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及帝即位貴人后前母姊女賈氏亦以選入生皇子炟帝以后無子命養之謂曰人未必當自生子但患愛養不至耳后於是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太子孝性淳篤母子慈愛始終纎介之間后常以皇嗣未廣薦達左右若恐不及後宫進見者每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輙増隆遇有司奏立長秋宫未有言皇太后馬貴人德冠後宫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宫闈愈自謹肅讀書常衣大練不加朔望諸姬朝請望見袍衣踈麤以為綺縠就視乃笑后曰此繒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羣臣奏事有難平者帝數以試后后輙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嘗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寵敬始終無衰焉
公元75年
十八年八月壬子帝崩太子即位年十八尊皇后皇太后太后兄弟虎賁中郎廖及黄門郎防光終明帝未嘗改官帝以廖為衛尉防為中郎將光為越騎校尉廖等傾身交結冠蓋之士爭赴趣之第五倫上疏曰臣聞書曰臣無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近世光烈皇后友愛天至抑損隂氏不假權埶其後梁竇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誅之自是雒中無復戚書記請託一皆斷絶又諭諸外戚苦身待士不如為國戴盆望天不兩施今之議者復以馬氏為言竊聞衛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門挍尉防以錢三百萬私贍三輔衣冠知與不知莫不畢給又聞臘日亦遺其在雒中者錢各五千越騎校尉光臘用羊三百頭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為不應經義惶恐不敢不以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誠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公元77年
章帝建初二年夏四月上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聼大旱言事以為不封外戚故有司請依舊太后詔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夫外戚貴盛不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樞機之位又言我子不當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隂氏乎且隂衛尉天下稱之省中御者至門出不及履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陽侯雖剛彊㣲失理然有方略據地談論一朝無雙原鹿貞侯勇猛誠信三人天下選臣豈可及哉馬氏不及隂氏逺矣吾不才夙夜累息常恐虧先后之法有毛髪之罪吾不釋言之不捨晝夜親屬犯之不止治喪起墳不時覺是吾言之不立耳目之塞也吾為天下母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無香薫之飾者欲身率下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蒼頭緑褠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譴怒但絶嵗用而已冀以黙愧其心猶懈怠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親属乎吾豈可上負先帝之㫖下虧先人之德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帝省詔悲歎復重請曰漢興舅氏之封侯猶吾子之為王也太后誠存謙虛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且衛尉年尊校尉大病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時不可稽留太后答曰吾反覆念之思令兩善豈徒欲獲謙譲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竇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條侯髙祖約無軍功不侯今馬氏無功於國豈得隂郭中興之后等邪常觀冨貴家禄重疊再實之木其根必傷且人所以封侯者欲上奉祭下求温飽耳今祭祀則受太官賜衣食則䝉御府豈不可足而必當得一縣乎吾計之孰矣勿有也夫至孝行安親為上今數遭變異榖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卧而欲先營外之封慈母拳拳乎吾素剛急有匈中氣不可不順也子之未冠由於父母冠成人則行子志念人君也吾以未踰三年故自吾家族故得專之若隂陽調和邉境清靜然後行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不能闗政矣上乃止太后嘗詔三輔諸馬昬親有属託郡縣干亂吏治者以法聞太夫人起墳髙太后以為言兄衛尉廖等即時减削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輙假借温言賞以財位如有纎介先見嚴恪色然後加譴其美車服不遵法度者便絶属籍遣歸田里廣平鉅鹿樂成王車朴素金銀之飾或白太后賜錢各五百萬於是内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倍於永平時織室蠶於濯龍門數往觀視以為娱樂常與帝旦夕言道政事教授小王論語經書述叙平生雍和終日馬廖美業難終上疏成德政曰昔元帝服官成帝浣衣哀帝樂府然而侈費不息至於衰亂百姓從行不從也夫改政移風必有其夲傳曰吴王劒客百姓創瘢楚王細腰宫多餓長安語曰城中好髙四方一尺城中廣眉四方半額城中好大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戯有切事實前下制未幾後稍不行雖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師陛下素簡所安發自聖試令斯事一竟四海誦德薫天地神明可况於行令太后深納之
公元79年
四年夏四月有司連據舊典請封諸舅帝以天下豐稔方垂無事癸卯遂封衛尉順陽侯車騎將軍防為頴陽執金吾為許太后聞之曰吾少壯時但慕竹帛不顧命今雖已老猶戒之在得日夜愓厲思自降損冀乘此道不負先帝所以化導兄弟共同志欲瞑目之日無所復恨何意老志復不從萬年日長恨矣等並辭譲願就闗内侯不許等不得受封爵而上書辭位帝許之五月丙辰防廖光皆以特進就第
   竇氏專恣
公元77年
漢章帝建初二年十二月帝納竇勲女為貴人有寵貴人母即東海恭王泚陽公主
公元78年
三年三月癸巳貴人竇氏為皇后
公元83年
八年皇后兄憲為侍中虎賁中郎將弟篤為黄門侍郎並侍宫省賞賜累積交通賔客司空第五倫上疏臣伏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闥年盛志美卑譲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之方然諸出入貴戚類多瑕釁禁錮人尤守約安貧之節士大夫無志之徒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蓋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復以貴戚浣濯之猶觧酲當以酒也詖險趣埶之徒誠不可親近臣愚陛下中宫嚴敕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於無形永保福禄君臣交歡纎介之隙此臣之所至願也宫掖聲埶王主隂馬諸家莫不畏憚賤直請奪沁水公主園田逼畏不敢後帝出過園指以問隂喝不得對後發覺大怒切責深思前過奪主田園何用趙髙指鹿為馬乆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隂黨隂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故諸馬戚莫敢犯法者今貴主尚見枉奪何况小民國家孤雛腐䑕大懼皇后毁服深謝良乆得觧使以田還主雖不䋲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臣光曰人臣之罪莫大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孝章竇憲何異指鹿為馬善矣然卒不能憲則姦臣安所懲哉夫人主之於臣下患在不知其姦苟或之而復赦則不若不知之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為姦而上不之知猶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討彼知其不足也則放縱無所顧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惡而不能人主深戒
公元86年
元和三年三月太尉鄭弘陳侍中竇憲權埶盛言苦切疾之㑹尚書張林雒陽楊光在官貪殘書奏吏故舊因以告之大臣漏泄密事詰譲夏四月丙寅印綬自詣廷尉詔敕出之因乞骸骨歸未許病篤上書陳謝竇憲姦惡貫天達地海内疑惑賢愚疾惡何術以迷主上近日王氏之禍昞然可見陛下天子之尊保萬世之祚而信䜛佞之臣不計存亡機臣雖命在晷刻死不忘忠願陛下四凶之罪以厭人鬼憤結望帝遣醫比至已薨章和二年春正月壬辰崩於章德前殿太子即位十嵗皇后皇太后三月太后臨朝竇憲侍中内幹機密出宣誥命弟篤為虎賁中郎將篤弟景瓌並為中常侍兄弟皆在親要之地崔駰以書戒曰傳曰生而冨者驕生而貴者慠生冨貴能不驕慠者未之有也今寵禄初隆百僚觀行豈可庶幾夙夜永終譽乎昔馮野王以外居位稱為賢臣近隂衛尉克己復禮終受多福外戚所以獲譏於時垂愆於後者蓋在滿而不挹位有餘而仁不足漢興以後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書曰鑒于有殷可不慎哉庚戌皇太后以故太尉鄧彪太傅賜爵闗内侯録尚書百官緫己以聽竇憲義譲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隨尊崇其所施為外令奏内白太后無不在位修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報復永平時謁者韓紆考劾憲父勲獄遂令客斬紆子以首祭勲冢秋七月單于上言出兵共討北匈奴太后議欲從之㑹齊殤王都鄉侯暢来弔國太后召見竇憲懼暢分宫省之權遣客刺殺暢於屯衛之中而歸罪於暢弟利侯剛乃使侍御史青州刺史雜考剛等尚書潁川韓稜以為賊在京師不宜捨近問逺恐為姦臣所笑太后怒以切責固執其議何敞宋由曰暢宗室肺府茅土藩臣来弔大憂上書須報親在武衛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討捕蹤跡不顯主名不立備數股肱職典賊曹欲親至發所以糾其變而二府執事以為故事三公不與賊盗公縱姦慝以為獨奏案之乃許焉二府行皆遣主者隨之於是推舉得事太后怒閉内宫懼誅因自求擊匈奴贖死冬十月乙亥車騎將軍北匈奴和帝永元元年春竇憲將征匈奴三公九卿朝堂上書諌(事見兩匈奴叛服)
公元89年
竇憲嘗使門生齎書尚書僕射郅夀有所請託即送詔獄前後上書驕恣王莽以誡國家又因朝㑹刺譏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厲音正色辭㫖甚切怒陷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何敞上䟽機密近臣匡救為職若懐黙不言其罪當誅今違衆正議安宗豈其私邪所以觸死瞽言非為忠臣盡節以死為歸臣雖不知度其甘心安之誠不欲聖朝誹謗之誅以傷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機無窮謬與機密所不罪名明曰當填牢獄僵仆萬死有餘書奏减死論從合浦未行自殺之子夏六月竇憲朔方雞鹿塞分遣副校尉閻盤等破北單于於𥞇落山(事見兩匈奴叛服)秋九月庚申竇憲大將軍中郎將劉尚車騎將軍封憲武陽侯食邑二萬户固辭封爵詔許之舊大將軍位在三公下至是詔位次太傅三公上長史司馬中二千石竇氏兄弟驕縱執金吾尤甚奴客緹騎奪人財貨篡取罪人妻略婦女商賈閉塞避冦讎又擅發縁邊諸郡突騎有才力者有司莫敢舉奏袁安劾景擅發邊兵驚惑吏民二千石不待信而輒承景檄當伏顯誅又奏司𨽻校尉河南尹阿附貴戚不舉劾請免官案罪並寢不報駙馬都尉瓌獨好經書節約自修尚書何敞上封事曰昔鄭武姜之幸叔段衛莊公之寵州吁愛而不教終至凶戾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饑而食之以毒適所以害之也伏見大將軍始遭大憂公卿比奏欲令典幹國深執謙退固辭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恱喜今踰年無幾大禮未終卒然中改兄弟專朝三軍之重篤景緫宫衛之權
虐用百姓奢侈僣偪誅戮無罪肆心自縱今者議論訩訩咸謂叔段州吁復生漢臣公卿持兩端不肯極言以為等若有匪懈之志則已受吉甫申伯之功如陷於罪辜自取陳平周勃吕后之權終不以吉凶為憂也臣區區誠欲計䇿兩安絶其緜緜塞其㳙㳙上不欲令皇太后文母之號陛下誓泉之譏下使等得長保其福祐也駙馬都尉瓌比請退身願抑家權可與參謀聴順其意誠宗廟至計竇氏之福時濟南王康尊貴驕甚乃白出濟南太傅違失輒諌爭不能從然敬重無所嫌牾焉
公元90年
二年六月詔封竇憲冠軍侯篤為郾侯瓌為陽侯獨不受封
公元91年
三年春二月竇憲左校尉耿䕫等破北單于於金㣲山(事見両匈奴叛服)
竇憲立大功威名益盛以耿䕫任尚等為瓜牙鄧疊郭璜心腹班固傳毅之徒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門競賦斂吏民共為賂遺司徒袁安司空任隗舉奏二千石并所連及貶秩免官四十餘人竇氏大恨但素行髙亦未有以害之尚書僕射樂恢刺舉無所囬避等疾之上疏陛下富於春秋纂承大業諸舅不宜幹正王室以示天下私方今之宜上以義自制下以謙自引四舅長保爵土之榮皇太后無慙宗廟之憂誠䇿之上者也書奏不省稱疾乞骸骨長陵風厲州郡迫脅飲藥於是朝臣震慴望風承㫖無敢違者袁安天子㓜弱外戚擅權毎朝進見及與公卿國家未嘗不喑鳴流涕天子大臣恃頼冬十月竇憲與車駕㑹長安尚書以下議欲拜之伏稱萬嵗尚書韓稜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黷禮無人臣稱萬嵗制議者皆慙而止尚書左丞王龍私奏記牛酒於憲舉奏龍論為城旦竇憲遣使立北單于右谷蠡王於除鞬為單于袁安上封事爭之後上竟從(事見兩匈奴叛服)四年廬江周榮袁安舉奏竇景爭立單于事皆具草竇氏客太尉掾徐齮深惡之脅曰子為袁公腹心之謀排奏竇氏竇氏悍士刺客滿城中謹備之矣曰榮江淮孤生得備宰士縱為竇氏所害誠所甘心因敕妻子若卒遇飛禍無得殯斂冀以區區腐身覺悟朝廷夏四月丙辰竇憲還至京師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丁鴻上疏曰昔諸吕握權統嗣幾移哀平之末不血食故雖有周公之親而無其徳不得行其埶也今大將軍雖欲敕身自約不敢僣差然而逺近惶怖承㫖史二千石初除謁辭求通待報奉符璽受臺敕不敢便去乆者至數十日王室私門此乃上威損下權盛人道悖於下效騐見於天雖有𨼆謀神照其情垂象見戒以告人禁㣲則易救末者難人莫不忽於㣲細以致大恩不忍誨義不忍去事之徵未然明鏡也夫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不可以不彊不彊則宰牧從横宜因大變改政匡失以塞天意竇氏父子兄弟並為卿校充滿朝廷穣侯疊疊歩兵校尉磊及母元女壻射聲校尉郭舉舉長樂少府璜共相交結元舉並出禁中得幸太后遂共圗為殺害隂知其謀是時兄弟專權帝與内外臣僚莫由親接所與居者閹宦而已帝以朝臣上下莫不中常侍鈎盾鄭衆
謹敏有心不事豪黨遂與定議誅在外慮其為亂忍而未發㑹與鄧疊皆還京師清河王慶恩遇尤渥常入省宿止帝將發其謀欲得外戚傳懼左右不敢使令私從千乗王求夜獨内之又令傳語鄭衆求索故事庚申帝北宫執金吾校尉勒兵屯衛北宫城門收捕郭璜郭舉鄧疊鄧磊皆下獄死遣謁者僕射大將軍印綬更封為冠軍侯與篤瓌皆就國帝以太后故不欲名誅為選嚴能督察到國皆迫令自殺河南尹張酺數以正灋䋲治竇景及竇氏敗上疏曰方寵貴群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顧命託懐伊吕忠至復比夫人於文毋今嚴威既行皆言當死不復顧其前後考折厥衷臣伏夏陽侯瓌毎存忠善前與臣言常有盡節之心檢敕賔客未嘗犯灋臣聞王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義過厚不過薄今議者欲為嚴能相恐迫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貸宥以崇厚德帝感其言由是獨得全竇氏宗族賔客為官者皆免歸故郡初班固奴嘗醉罵洛陽种兢逮考竇氏賔客收捕死獄中初竇憲納妻天下郡國皆有禮漢中郡亦當遣吏户曹李郃諌曰竇將軍椒房之親不修德禮專權驕恣危亡之禍可翹足而待明府一心王室勿與交通太守遣之不能請求自行許之所在遲留以觀其變行至扶風就國凡交通者皆坐免漢中太守不與
   西域歸附
公元29年
漢光武建武五年元帝之世莎車王延嘗為侍子京師慕樂中國王莽之亂匈奴略有西域不肯附属常敕諸子當世漢家不可負也卒子康立康率傍國拒匈奴擁衛都䕶吏妻子千餘檄書河西中國動静竇融承制立康為漢莎車建功懐徳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國皆属焉
公元33年
九年秋八月莎車王康卒弟賢立
公元38年
十四年冬莎車王賢鄯善王安遣使奉獻西域匈奴重斂皆願屬漢復都䕶上以中國新定不許
公元41年
十七年莎車王賢遣使奉獻都䕶帝賜賢西域都䕶印綬車旗黄金錦繡敦煌太守裴遵夷狄不可假以大權又令諸國失望詔書收還都䕶印綬更賜賢以漢大將軍印綬其使不肯迫奪之賢由是始恨而猶詐稱大都䕶移書諸國諸國悉服屬
公元45年
二十一年莎車王賢浸以驕横兼并西域數攻諸國重賦稅諸國愁懼車師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國俱遣子入侍獻其珍寳及得見皆流涕稽首願得都䕶帝以中國初定北邊未服皆還其侍子賞賜之諸國聞都䕶不出侍子皆還大憂恐乃與敦煌太守檄願留侍子以示莎車侍子見留都䕶尋出冀且息其兵裴遵狀聞帝許之二十二年西域諸國侍子乆留敦煌愁思亡歸莎車王賢都䕶不至擊破鄯善攻殺龜兹王鄯善王安上書願復遣子入侍更請都䕶都䕶不出迫於匈奴帝報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諸國力不從心東西南北自在於是鄯善車師復附匈奴
班固論曰孝武之世圖制匈奴患其兼從西國結黨南羌乃表河曲四郡玉門通西域以斷匃奴右臂隔絶南羌月氏單于失援由是逺遁幕南王庭遭値文景玄黙養民五世財力有餘士馬彊盛故能睹犀布瑇瑁則建珠厓七郡蒟醤竹杖則開牂柯越嶲聞天蒲陶則通大宛安息自是殊方異物四面至於是開苑囿宫室帷帳美服玩設酒池肉林以饗四夷客作魚龍角抵之戯以觀視之及賂遺贈送萬里相奉師旅之費不可勝計至於用度不足乃𣙜酒酤塩鐡白金皮幣筭至車船租及六畜民力財用竭因之以凶年㓂盗並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繡杖斧斷斬郡國然後勝之是以末年遂棄輪臺之地而下哀痛之詔豈非仁聖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龍堆逺則葱嶺身熱頭痛懸度之阨淮南杜欽揚雄之論皆以為天地所以界别區域外内西域諸國各有君長衆分弱無所統一雖屬匈奴不相親附匈奴能得其馬畜旃罽不能統率與之進退與漢隔絶道里又逺得之不為益棄之不為盛德在我無取於彼故自建武以來西域思漢威德咸樂内屬遣使置質于漢願請都䕶聖上逺覧古今因時之宜辭而未許雖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譲白雉太宗之郤走馬兼之
公元60年
明帝永平三年冬十月莎車王賢兵威逼奪于窴大宛塞王國使其將守之于窴人殺其將軍德立大人休莫霸為王賢率諸國兵數萬擊之大為休莫霸所敗脫身走還休莫霸進圍莎車中流矢死于窴人復立其兄子廣德為王廣德使其弟仁攻賢廣德父先拘在莎車賢乃歸其父以女妻之與之和親
公元61年
四年冬十月于窴廣德將諸國兵三萬人莎車莎車王賢殺之并其國匈奴發諸國兵于窴廣德請降匈奴立賢質子不居徴為莎車廣德攻殺更立其弟齊黎為莎車
公元73年
十六年奉車都尉竇固之伐北匈奴也使假司馬班超從事郭恂俱使西域行到鄯善鄯善王廣禮敬甚備後忽更踈懈謂其官屬曰寧覺廣禮意薄乎官属胡人不能常乆無它故也曰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明者未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乃閉侍胡悉㑹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與我俱在絶域虜使到裁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令鄯善吾屬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為之奈何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司馬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不知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㓕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立矣衆曰當與從事議之怒曰吉凶於今從事文俗吏聞此必恐而謀泄死無所名非壯士也衆曰善初夜將吏士往犇虜營㑹天大十人持鼓藏虜舍後約曰見火然皆當鳴鼓大呼餘人悉持兵夾門而伏順風縱火前後鼓噪虜衆驚亂手格三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衆許人悉燒死明日乃還告郭恂恂大驚既而色動知其意舉手曰掾雖不行班超何心獨擅之乎恂乃恱於是鄯善王廣虜使首示之一國震怖告以漢威德自今以後勿復與北虜叩頭願属漢無二心遂納子為質還白竇固大喜上超功效并求更選使使西域帝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更選乎今以軍司馬令遂前功復使使于窴欲益其兵願但將夲所從三十六人于窴國大逺今數百人無益於彊如有不虞多益為累耳是時于窴王廣雄張南道匈奴遣使監䕶其國既至于窴廣德禮意甚踈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漢漢使騧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德乃遣國相私來比就馬超密知其狀報許之而令巫自來取馬有頃巫至即斬其首收私來比鞭笞數百以巫首送廣德責譲德素鄯善誅㓕虜使惶恐即殺匈奴使者而降重賜其王以下鎮撫於是諸國皆遣子入侍西域與漢絶六十五載至是乃復通焉之子
公元74年
十七年龜兹王建為匈奴所立倚恃虜威據有北道攻殺疏勒王立其臣兠題為疏勒王班超間道疏勒去兠題所居槃槖城九十里逆遣吏田慮先往降之敕慮曰兠題夲非疏勒國人不用若不即降便可執之慮既到兠題見慮輕弱無降意慮因其無備遂前刼縳兠題左右出其不意驚懼犇走馳報即赴之悉召疏勒將吏說以龜兹無道之狀因立其故王兄忠為王國人大問忠及官屬當殺兠題邪生遣之邪咸曰當殺之曰殺之無益於事當令龜兹知漢威德觧遣冬十一月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騎都尉劉張敦煌昆侖塞擊西域皆去符傳以属合兵萬四千騎擊破白山虜於蒲類海上遂進擊車師車師前王後王之子也其廷相去五百餘里以後王道逺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以為先赴後王并力根夲則前王自服未决奮身而起曰請行前乃上馬引兵北入衆軍不得已並進斬首千級後王安得震怖出門脫㡌馬足將以詣前王歸命遂定車師而還十八年春二月竇固罷兵京師十一月焉耆龜兹攻没都䕶陳睦(事見兩匈奴叛服)
公元76年
章帝建初元年三月詔徴還班超發還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曰漢使棄我我必復為龜兹所㓕耳誠不忍漢使去因以刀自剄還至于窴王侯以下號泣曰依漢使父母不可去互抱馬脚不得亦欲遂其夲志乃更還疏勒疏勒兩城已降龜兹而與尉頭連兵捕斬反者擊破尉頭六百餘人疏勒復安
公元78年
三年閏四月西域司馬班超疏勒康居于窴拘彌一萬人姑墨石城破之斬首七百級
公元80年
五年夏五月班超遂平西域上疏請兵曰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于寘即時向化拘彌莎車䟽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并力破㓕龜兹平通漢道若得龜兹西域未服者百分一耳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貢奉不絶焉耆龜兹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絶域遭艱自孤疏勒於今五載胡夷情數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效之則領可通龜兹可伐今宜拜龜兹侍子白霸為其國王歩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嵗月之間龜兹可禽以夷狄夷狄計之善者也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肥廣草牧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間也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姑墨温宿二王特為龜兹所置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埶必有降者若二國來降龜兹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區區特蒙神靈
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萬年之觴薦勲祖廟大喜天下書奏帝知其功可成議欲給兵平陵徐幹上疏奮身帝以為假司馬弛刑及義千人先是莎車以為漢兵不出遂降龜兹疏勒都尉番辰亦叛㑹徐幹適至遂與番辰大破之斬首千餘級欲進攻龜兹烏孫兵彊宜因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故武帝妻以公主孝宣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與共合力納之
公元83年
八年冬十二月班超將兵長史徐幹軍司馬别遣衛候李邑䕶送孫使者邑到于窴龜兹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愛妻愛子安樂外國無内顧心聞之歎曰身非曽參而有三至之䜛恐見疑於當時矣遂去其妻忠乃切責邑曰縱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同心乎令邑詣受節度
公元84年
元和元年十二月復遣假司馬和恭等將兵八百人班超因發疏勒于窴兵擊莎車莎車以賂誘疏勒王忠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更立府丞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忠使人康居王執忠以歸其國烏即遂降
公元86年
三年九月疏勒王忠從康居借兵還據損中遣使詐降班超知其姦而偽許之忠從輕騎斬之因擊破其衆南道遂通章和元年班超于窴國兵二萬五千人莎車龜兹王發温宿姑墨尉頭兵合五萬人救之將校于窴王議曰今兵少不敵其計莫若各散去于窴從是而東長史於此西歸可須夜鼓聲而隂緩所得生口龜兹王聞之大喜自以萬騎西界温宿王將八千騎於東界于窴知二虜已出密召諸部勒鷄鳴馳赴車營胡大驚亂犇走追斬五千餘級莎車遂降龜兹等因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公元90年
和帝永元二年夏五月月氏尚公主班超拒還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少皆大恐軍士月氏兵雖多然數千里領來非有運輸何足憂也但當收榖堅守饑窮自降不過數十日决矣謝遂前攻不下鈔掠無所得超度其糧將盡必從龜兹求食乃遣兵數百於東界要之謝果遣騎齎金銀珠玉以賂龜兹伏兵遮擊盡殺之持其使首以示謝謝大驚遣使請罪願得生歸縱遣月氏由是大震嵗奉貢獻
公元91年
三年冬十月龜兹姑墨温宿諸國皆降十二月復置西域都䕶騎都尉戊巳校尉官以班超都䕶徐幹長史龜兹侍子白霸為龜兹王司馬姚光送之共脅龜兹廢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將尤利多還詣京師龜兹乾城徐幹疏勒唯焉耆危須尉犂以前都䕶猶懐二心其餘悉定
公元94年
六年秋七月西域都䕶班超龜兹鄯善八國兵合七萬餘人焉耆到其城下焉耆王廣尉犂王汎等於陳睦故城斬之傳首京師因縱兵鈔掠斬首五千餘級獲生萬五千人更立焉耆左侯元孟為焉耆王超焉耆半嵗慰撫於是西域五十餘國悉納質内属至于海濵四萬里外重譯貢獻九年十二月西域都䕶定逺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條支西海前世所不莫不備其風土傳其珍恠
公元102年
十四年秋七月班超乆在絶域年老思土上書乞歸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闗謹遣子勇隨安息獻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中土朝廷乆之未報曹大家上書蠻夷之性悖逆侮老而旦暮入地乆不見代恐開姦宄之源生逆亂之心而卿大夫咸懐一切莫肯逺慮如有卒暴超之氣力不能從心便為上損國家累世之功下棄忠臣竭力用誠可痛也故超萬里歸誠自陳苦急延頸踰望三年於今未䝉省録妾竊聞古者十五受兵六十還之亦有休息不任職也故妾敢觸死求哀餘年一得生還復見闕廷使國家無勞逺之慮西域倉卒之憂得長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恵帝感其言乃徴八月洛陽拜為射聲校尉九月卒超之被徴以戊巳校尉任尚代為都䕶君侯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承君後任重慮淺冝有以誨之年老智君數當大位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蠻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蕩佚簡易小過大綱而已去後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䇿今所言平平後竟失邊和如所言
公元106年
殤帝延平元年九月詔以北地梁慬西域副校尉慬行至河西西域諸國反攻都䕶任尚疏勒上書求救河西四郡羗胡五千騎馳赴之未至而已得觧詔徴還以騎都尉段禧為都䕶西域長史趙博騎都尉守它乾城城梁慬以為不可固乃譎説龜兹王白覇欲入共保其城白覇許之吏民固諫白覇不聴遣將急迎段禧趙博合軍八九千人龜兹吏民並叛其王而與温宿姑墨數萬兵反共圍城出戰大破之連兵數月胡衆敗走乗勝追擊斬首萬餘級獲生數千人龜兹乃定
公元107年
安帝永初元年五月西域都䕶段禧等雖保龜兹道路阻塞檄書不通公卿議者以為西域阻逺數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費無已六月壬戌西域都䕶騎都尉王弘關中兵迎禧及梁慬趙博伊吾中屯吏士而還
公元119年
元初六年西域諸國既絶於漢北匃奴復以兵威役屬與共邊宼敦煌太守曹宗患之乃遣行長史索班千餘人伊吾招撫於是車師王及鄯善王復來降
公元120年
永寧元年春三月北匈奴車師後王軍就共殺後部司馬敦煌長史索班等遂擊走其前王略有北道鄯善逼急求救於曹宗宗因此請出兵五千人匈奴以報索班之耻因復取西域公卿多以宜閉玉門關絶西域后聞軍司馬班勇有父風召詣朝堂問之上議曰昔孝武皇帝匈奴彊盛於是開通西域論者以為匈奴府藏斷其右臂光武中興未遑外事匈奴負彊驅率諸國及至永平再攻燉煌河西郡城晝閉孝明皇帝深惟廟䇿乃命虎臣出征西域匈奴逺遁邊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屬間者羌亂西域復絶北虜遂遣責諸國備逋租髙其價直以期鄯善車師懐憤怨思樂事漢其路無從前所以時有叛者皆由牧養失宜還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恥於前負欲報匈奴而不尋出兵故事未度當時宜也要功荒外萬無一成兵連禍結無所况今府藏未充無後繼是示弱逺夷暴短於海内臣愚以為不可許也舊敦煌郡營兵三百人今宜復之復置護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長史將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龜兹徑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膽北扞匈奴東近敦煌如此誠便尚書復問利害云何對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將敦煌後置副校尉車師既為胡虜節度又禁漢人不得有所侵擾外夷歸心匈奴畏威鄯善王尤還漢人外孫若匈奴得志則尤還必死此等雖同鳥獸亦知避害若出屯樓蘭足以招附其心愚以為便長樂衛尉鐔顯廷尉綦毋參司𨽻校尉崔據難曰朝廷前所以棄西域者以其無益中國費難供也令車師已屬匈奴鄯善不得保信一旦反覆班將能保北虜不為邉害對曰中國州牧者以禁郡縣姦猾盜賊也若州牧能保盜賊不犯者臣亦願以要斬匈奴不為邉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埶必弱虜埶弱則為患微矣孰與歸其府藏續其斷臂哉今置校尉扞撫西域長吏招懐諸國若棄而不立西域望絶望絶之後屈就北虜緣邉郡將受困害恐河西城必須復有晝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徳而拘屯戍費若北虜遂熾豈安邉
久長之䇿哉太尉屬毛軫難曰今校尉西域絡繹遣使求索無厭與之則費難不與則失其心一旦匈奴所廹當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對曰令設以西域匈奴而使其恩徳大漢不為鈔盗則可矣如其不然則因西域租入之饒兵馬之衆以擾動縁邉是為富仇雔之財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宣威布徳以繫諸國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無費財耗國之慮也且西域之人無他求索其來入者不過禀食而已拒絶埶歸北屬夷虜并力以㓂并涼則中國之費不止十億置之誠便於是從議復敦煌郡營兵三百人西域副校尉敦煌雖復覊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後匈奴果數與車師共入為㓂鈔河西大被其害
公元123年
延光二年北匈奴連與車師入㓂河西議者欲復閉玉門陽關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張璫上書曰臣在京師以為西域宜棄今親踐其土地乃知棄西域河西不能自存西域三䇿北虜呼衍王常展轉蒲類秦海之間専制西城共為㓂鈔今以酒泉屬國吏士二千餘人昆侖塞先擊呼衍王絶其根本因發鄯善五千人車師後部上計不能出兵可置軍司馬將士五百人四郡供其黎牛榖食出據柳中此中計也如又不能則宜棄交河城鄯善等悉使入塞下計朝廷下其議陳忠上疏西域内附日久區區東望扣關數矣此其不樂匈奴慕漢之效也今北虜已破車師埶必南攻鄯善棄而不救則諸國從矣然則財賄益增膽埶益殖威臨南𦍑與之交通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可不則百倍之役興不訾之費發矣議者但念西域絶逺䘏之煩費不見孝武苦心勤勞之意也方今敦煌孤厄逺來告急復不輔助無以慰勞吏民無以威示百蠻蹙國滅土非良計也臣以為敦煌冝置校尉按舊増四郡屯兵西撫諸國帝納之於是復以班勇西域長史將兵五百人出屯栁中
公元124年
三年春正月班勇樓蘭鄯善歸附特加三綬龜兹王白英猶自疑未下勇開以恩信白英姑墨温宿自縳詣因發其兵歩騎萬餘人車師前王庭擊走匈奴伊蠡王於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餘人於是前部始復開通屯田栁中
公元125年
四年秋七月西域長史班勇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及鄯善疏勒車師前部兵擊後部王軍就大破之獲首虜八千餘人生得軍就及匈奴持節使者將至索班處斬傳首京師
公元126年
順帝永建元年冬十月班勇更立車師後部王子加特奴為王勇又使别校誅斬且彌王亦更立種人為王於是車師六國悉平遂發諸國兵匈奴呼衍亡走其衆二萬餘人皆降生得单于從兄使加特奴手斬之以結車師匈奴之隙北單于自將萬餘騎入後部至今且谷使假司馬曹俊救之單于引去俊追斬其貴人骨都侯於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後車師無復虜跡
公元127年
二年六月西域城郭諸國皆服於漢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奏請攻之於是敦煌太守張朗河西四郡三千人因發諸國兵四萬餘人分為兩道擊之南道北道約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徼功自贖先期爵離關遣司馬將兵前戰首虜二千餘人元孟懼誅逆使乞降張朗徑入焉耆受降而還得免誅以後期徴下獄
 
 通鑑紀事末卷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