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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二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皇清文頴巻二十二
 辨
  三老五更平郡王福彭
戴記天子視學釋奠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鄭註三老五更一人年老更事致仕者也蔡邕則以三老三人五更五人且以更作叟按古者養老之禮外饔割烹酒正共酒稾人共食羅氏鳩方其養也登歌清廟下管象武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節文為甚繁使老更不止一人則天子所饋所酳者亦不勝其勞矣盖嘗觀鄉飲酒禮以年之㝡尊者一人為賓其次為介又其次衆賓則天子養老亦必以年之㝡尊者一人三老次者為五更又次者為羣老無疑使一堂之上杖履雜遝祝哽祝噎前後紛如則禮無特尊心無専敬所以教孝弟之意乎考漢明帝時李躬三老桓榮五更安帝時魯丕李充靈帝時袁逢皆嘗為三老魏髙貴鄉公時王祥三老鄭小同五更後魏孝文時尉元三老游明根五更後周武帝時亦嘗以于謹三老雖其禮未必盡合乎古而歴代相沿老更之各一人彰彰明矣至陳氏禮書又謂建國必立三卿養老必立三老故禮曰三公在朝三老在學三公一人三老五更不當為各一人矣按禮運三公在朝句上尚有宗祝在廟句老必有三豈宗祝亦有三乎今以三公三老對舉說似可據連宗句讀之則三公自三三老自一不得以彼而例此也然則其以三五為名者何也據鄭註云取象三五星或曰三老天地人之事五更五行更代之事盖皆不足深究
  春王正月湯斌
公元前1784年
聖人之書明白簡而後推求過甚遂成不决之疑者如春王正月之類是也春秋不下數十家置春王正月四字不論固有之其以周改月兼改時者則漢孔安國鄭康成至明趙子常王陽眀賀景瞻以周改月不改時者則宋程伊川胡康侯至明劉文成以周不改時兼不改月者則宋蔡仲黙魏華父至明章本清諸家引經據傳自以為不可易而余則直以春秋本文之而已矣春秋桓公八年冬十月雨雪十月以周正為建酉月雨雪為非時若十月建亥雨雪亦常耳何足成公元年二月無冰此建丑月也若建卯月無冰又何異莊公七年秋大水麥苗如周不改不改麥苗何得定公元年冬十月霜殺菽若十月菽己穫矣隕霜亦非失時如此之類甚衆更有可證者僖公五年左氏傳曰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日南至子月也此又改月改時之的據也夫特書王正月左傳亦釋曰王周正月者盖其為周天子正月正月殷之正月也而又於二月三月亦繫之王見丑月為周之二月寅月為周之三月非同於殷正同於夏正也過此前代無以之為正者則亦不必書王以别之矣或曰四時之序夏正為善公大聖人也以可乎曰陽明言之矣陽生於子而極於已午隂生於午而極於亥子陽生春始隂生秋始一陽之復以極於六陽之乾而為春夏一隂之姤以極於六隂之坤而為秋冬文王之所演而周公之所繫何不可之有胡氏泥於不可為故有夏時周月之說以為孔子顔淵以行此為見於行事之驗則又謬甚如胡氏之說周改月不改是雖以子月歲首四時之序猶夫也以乃自孔子始以夏時周月非所以尊周以仲冬孟春豈可謂行時乎不周之間孔子何以自處焉夫行夏時師友平日論道之言所謂損益百王垂訓萬世者也春秋聖人尊周室明王制之書也王制未有大於正朔孔子為當諸侯强横大夫陪臣僭亂而作春秋乃首改周天子正朔也恐聖人亦有所不敢矣或曰孟子云乎春秋天子之事也庸何傷曰所謂天子之事者謂賞功討罪天子之法使諸侯不敢悖天子大夫不敢諸侯耳非必變易四時之序改本朝正而後天子之事也胡氏以此垂法後世吾恐法未可垂而先犯為下不倍之戒矣且此亦空言耳烏在其為見諸行事之驗乎故周不改月則孔子不敢十一月正月十一月正月則周之必改月可知也周不改時則孔子不敢以周正月以周正月則周之必改可知也曰豳風周詩何以夏正曰周之先世農事開國后稷公以來虞夏商之諸侯也為虞夏商之諸侯必用虞夏商之正朔豳風民事夏正為切而春秋一王大法尊周為重未可以為例也曰諸家引商元祀十有二月以為不改月之証何歟曰書缺有間矣商之時制固無従得而考要之不可以例周與其雜引他書以釋春秋不若春秋以釋春秋左氏公羊榖梁皆周人也於此不加論焉亦以為不必論也使當時正月為冬孔子獨書曰三子能已於言哉
  儒吏㢘吏魏象樞
有辨乎曰有有之斯可為吏凖矣凖乎儒與㢘而歩之趨之於是峩冠博帯稱說先王者曰此儒也指矯情鎮物飾名勵節者曰此㢘也噫名所貴也而士所標也貴其名以立之標又安能天下不依似而竊附哉夫辨吏者辨其心而已鳴琴單父絃歌武城者著矣自博士具官待問斌斌文學之選於是通經學古之吏出焉拔葵燔機妻子不免饑寒者著矣自㢘吏歲計有餘食祿不得下民争利於是奉法循理之吏出焉儒吏嘗見為㢘遷史臨淮十餘人皆曰㢘節轅固㢘直稱倪寛曰㢘智有以簠簋不飭坐者豈儒哉㢘吏嘗學為儒范史魯恭清平化行卓茂恬淡樂道楊震清白好學有以簿書俗吏嗤者豈㢘哉雖然儒以循為能而㢘以才為用吏而循患不儒不患不㢘也吏而才患不㢘不患其不儒也京兆桴皷不鳴渤海劍刀自觧循吏事耳是豈盡失名譽潁川先教後罰零陵興利教儉才吏事耳是豈全暗經術者問其名則異考其實則同以絶不相䝉之跡求之絶不相戾心所異政同治異治而同功也既其實不既其名則李斯之徒有吳公不亦㢘乎張湯之後安世不亦儒乎胡質父子清異而㢘有異乎栁公綽逺近之治殊而儒豈殊乎既其名不既其實則儒之名近於通㢘之名嚴嚴則疑於刻於是有儒而不㢘者矣趙綰馬融以賄敗躬行安在乎有㢘而不儒者尹翁歸趙廣漢强毅蘊藉安有乎有儒而偽㢘者矣公孫弘布被以為發䝉不已有議乎有㢘而偽儒者倪千乗引經以為長者束濕不已有譏乎真則其實偽則冐其名既其實儒與㢘真也儒而㢘㢘而儒亦真也冐其名儒與㢘偽也儒而㢘㢘而儒亦偽也墨綬花城庸可冐儒循不可冐儒飲貪泉介石則墨可冐㢘才不可冐㢘然而儒與㢘之名實終亦不可大約儒可兼㢘而㢘不可兼儒兼之者既其實不既其名也何也儒者使人兩得者也平日澹泊寧静洞悉天人之分際君民之大義皎然㢘隅自持求為上不負君下不負民中不負所學其於取舎得失經權是非之道見之也極明則守之也亦極固守之也極固則發之也必極従容暇裕是故一邑守一郡施一治一書當時奉為蓍蔡後世誦為典章區區埋羊還魚之節終不可與儒等盖儒者使人兩得者也漢儒曰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黄允史叔賔皆有盛名郭泰覘其非真以為必敗王衍不言錢而營三穴遂為天下蒼生之禍故數百年來以老莊儒者多矣若夫身列薦紳口談氣節薰心利欲道䘮㢘恥名之不存安問其實此又在老莊之下不可以冐㢘顧可以冐儒耶然則儒吏㢘吏之辨亦辨其心而已
  學術陸隴其
陽明以禪之實而託於儒其流害不可勝言矣然其所以為禪者如之何曰明乎心性之辨則知禪矣知禪則知陽明今夫人之生也氣聚而成形而氣之精英又聚而為心是心也神明不測變化無方要之亦氣也其中所具之理則性也故程子曰性即理也邵子曰心者性之郛郭朱子曰靈處是心不是性是心也者性之所寓而非即性也性也者寓于心而非即心也先儒辨之亦至明若夫也者則以知覺為性而以知覺發動者為心故彼之所謂性則吾之所謂心也彼之所謂心則吾之所謂意也其所以滅彜倫仁義張皇詭怪自放於凖之外者皆由不知有性而以知覺當之耳何則既以知覺為性其所保養勿失者惟是而已一切人倫庶物之理皆足以為我之障而惟恐其或累宜其盡舉而棄之也陽明言性無善無惡盖亦指知覺為性其所良知所謂天理所謂至善莫非指此而已其言佛氏本來面目即我門所謂良知又曰良知天理又曰無善無惡乃所謂至善雖其縱横變幻不可究詰而其大㫖亦可睹矣充其說則人倫庶物固於我何有而特以束縛聖人之教未敢肆然决裂也則又為之說曰良知苟存自能酬酢萬變非若禪家遺棄事物也其為說則然然學者苟無格物窮理之功而欲持此心之知覺自試萬變其所為是果是而見為非者果非乎又况其心本以為人倫物初無與於我不得已而應之以不得已而應之心而處夫未嘗窮究之事其不至於顛倒錯謬幾希其倡之者不敢自居於禪隂合而陽離其繼起者則直以禪自任不復有所忌憚陽明之學所以為禍於天下涇陽景逸深懲其弊知夫知覺之非性而無善無不可以言性其所排擊陽明者亦可謂得其矣然其學也專以靜坐為主其所重仍在知覺雖云事物之理乃吾性所固有而亦窮究然既偏重於静則窮之未必能盡其精微不免過不及是故以理為外而欲以籠罩之者陽明之學也以理為内而欲以籠罩之者髙顧之學也陽明之病在認心為性髙顧之病在惡動求靜我觀髙子之論學也言一貫以為入門之學言盡心以為盡心然後性言格物則曰知本之謂物格程朱之論徃徃齟齬不合無他欲以靜坐為主則凡先儒致知窮理存心養性之法不得不為之變易靜坐之說雖程朱亦有之不過欲使學者動静交養頃刻之離耳非如髙子困學記中所必欲澄神黙坐使呈露面目然後有以為下手之地也由是觀之則髙顧之學雖箴砭陽明多切中其病至於本源之地仍不能出其範圍豈非陽明之說浸淫人心雖有大賢不免猶蹈其弊乎吾嘗推求其故天下學者所以樂趨陽明不可遏者有二一則為其學者可以縱肆自適非若程朱履繩蹈矩不可假借一則其學専以知覺為主人身有生死而知覺無生死故其視天下一切皆幻而惟此為真不賢者既樂其縦肆賢者思求無生死者所以羣趨而不能嗚呼縱肆不可至於無生死之說則禪家之妄耳學取程隂陽屈伸徃來之論潛心熟玩焉其理亦彰彰矣奈何不此之學而彼之是惑乎
  班馬異同徐乾學(臣)聞史之為書體閎而義宻事核而辭達采之博而擇之精如是之謂良史不繫乎文與質繁與簡也司馬遷之學於父太史公談負氣好竒登龍門禹穴網羅異聞雜采六經國語國策諸書諸子百家之說以成史記其文恣肆廣博綜括百代曠世杰出者也後漢蘭臺令史班固亦承父彪家學史遷漢書發凡起例或芟或益華縟整贍爛乎一代之書此范蔚宗陳夀以下所不能逮者矣然其間同異得失學者乗間抵隙指瑕攻堅紛紜未已宋倪思班馬異同一書標其字句臚列劉辰翁加以論斷有明許相卿其意作史漢方駕為之衡量調劑其言皆有條理粲然備矣臣請得而辨之司馬遷項羽紀載起兵時及鴻門千載以下歴歴如見班固多從裁省似少脫畧髙祖本紀亦然垓下之戰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諸語勃勃氣色班固之如此類甚多此班之不逮馬者一也表者興亡理亂大畧表則譜牒諸侯年表以下以地為主故年經而國緯以觀天下大勢髙祖功臣年表以下以時為主故國經而年緯以觀一時得失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以下事為主以觀君臣職分皆變其例此班之不逮馬者一也班固欲以整齊勝遷之詼譎魯國諸生裒衣博帯言動規矩而彼大人方逰埃壒之表其不同可知矣且其所整齊者亦有可論劉知㡬神璽在握火徳猶存居攝建年不編平紀之末孺子主祭咸書莽傳之中此何以云也張湯之後大司空純固以純故不以酷吏杜周皆從末减歟此班之不逮馬者一也更河渠溝洫溝洫漢制而班以表其書名不相當矣易封禪郊祀而不載原廟薦享之事宗廟迭毁之議毋乃太簡易平凖食貨以弘羊均輸罔民之術而比成周泉府之法毋乃刺謬乎此班之不逮馬者一也更天官天文兩曜運行羣星之錯布非闗漢朝一代之事古今表自伏羲以來分為九品非係漢一代之人而八表姓氏荒唐悠謬或一人名分列兩處司馬氏所無也班之不逮馬者又一也昔者鄭樵通志極斥班孟堅失於過刻劉知幾互有褒貶稍右班氏以為精練可為史家祖述王充論衡則又確奉蘭臺以為作史之繩尺(臣)以為班之不逮司馬亦既較然而後代之史求如寥寥未之有聞盖諸書而自成遷之史龍門成固書文繁簡隨世遷流千載作者精神烱烱在簡冊讀者深思得之不俟詞費也我
皇上文治洽弘開史局(臣)之固陋欲竭涓埃以報萬分之一每覽前人著作隨手變難以辭逮枉承
明問流汗浹踵敬述其梗槩以獻
公元前655年
  春王正月李光地
春秋周正之事自朱子不能雖然四字不明全經不可得而讀也釋而不思置而不講可乎哉程子之說曰建子假天時以立義意謂三代不改時而改正周之正月也而孔子系之以寓行之志云爾胡文定祖其說而又引商秦之書以謂月亦不改此則朱子疑而辨之矣愚切思之則朱子所謂並行是也不獨十二月數為周並行四時之序亦周並行也行周者以改正朔革命故書時事列國則用之行者以殷天時古制故作禮樂垂憲章則用之豳風一詩一日二日矣是周正七月九月矣又小雅之詩四月夏六月徂暑孟子之書十一月成杠十二月成梁周正也此其月數並行之徵也周官冬日圜丘夏日方丘夏時泰誓十三年春大㑹孟津也此其時並行之徵也金縢大熟未穫說者以謂然熟於酉戌者獨今南方稻田然耳若北地黍稷大熟未穫正在未申之月又何嫌其為周之由此觀之則與大㑹盟津者又一證也盖泰誓金縢所謂書時事者也孔子春秋所書所謂列國者也用周制所以革命而一正朔周官祭祀所謂作禮樂者也豳風農桑所謂垂憲章者也兼制焉所以古法而殷天時吕氏月令固非比然所述者多周典也此又周人之禮樂憲章不改一證孔子春秋尊王大一統不獨月數不敢改乎周時序亦不敢改乎周也盖自周先王之頒列國者則然而孔子從而因之若曰不以建子孔子之以寓吾行之志則不獨與尊王之意從周之語相悖且以建子是變夏時夫子始也又何志之寓乎然則孔子之書此也遂無意乎哉曰有之夫月王之月也則亦王之也今於月而系以王明王朔可得而改也於時不系王明天時不可得而移也王朔可得而改則從周之義可見天時不可得而移則行之志又可知王正天下一經名分所以定也以天道王道一經大義所以起也故孔子之言曰殷因於夏周因於殷及其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子思之贊孔子曰吾従周憲章文武又曰祖述堯舜考諸三王而不謬周子亦曰春秋王道明大法孔子為後王者而脩也然其志雖寓而事則不可亂其實其義雖而詞則不可失其體其道雖為天下萬世之所折中而其分則昭代臣子之所遵守故通此四字全經始可得而讀矣
  風雅頌陳遷鶴
公元前647年
三百篇曰風曰雅曰頌其部分區别由來久矣然而著訓既殊彰義亦别有示人可疑衛武公一人之身而傳詩有三淇澳美於風賓之初筵載於小雅抑登於大雅公劉興王之什而别類有二七月之詩豳風詠之篤公劉之詩大雅歌二雅及頌皆揚先王功徳也雖其文辭或重而繁或奥以簡而小之大之雅之頌之亦安見其所以然也哉曰其說先儒嘗辨之盖有事有體有聲而三者分焉何謂事言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事形方之風謂之雅言成功而告神明謂之頌故先儒曰雅者正也言王政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頌者美功徳之形容也此其以事而分者也何謂體風者諷也援物剴事而不直言之也雅則直言之而有典有則者也頌則直而不偪曲而不屈季札所述且以為有度有序也先儒曰詩體既定後有作者各從其舊依小雅體而作者附小雅之末為變小雅焉依大雅體而作者大雅之末為變大雅焉邶鄘衛以下之為風魯之為頌猶是也此其因體而分者也何謂聲詩各有體體各有聲太師辨體以叶聲故可以聴聲得情而知其本意南為王者之風召南諸侯風聴聲而知之也鹿鳴之三以燕賓客文王之三以享元侯升清廟以舞大武不獨取其詞義盖聲各有攸宜也不係周而頌係周者孔子加之以别商魯更以明周之聲與商不同此又因聲而分者也夫詩之教宏矣先王以正人倫成教美風俗極而至於動天地感鬼神皆於詩乎取之夫其取之必有以合之也記云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靜㢘而謙者宜歌風人歌詩必問所宜况乎神祗安賓客逺人動物而有不從其類哉昔孔子云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夫未得所者事違而體紊體紊而聲乖而風雅頌無辨得其所者詩協乎事事協乎體體協乎聲而雅與風頌與雅皆有分也三百篇具存依類以求次第可見不然部分區别不辨而何以悟其意達其教耶
 
 
 
 
 
 
 
 
 
 
 
 
皇清文頴巻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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