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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1a 页 WYG0196-0366a.png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传卷十三

  宋 张九成 撰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
段干木踰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内是皆已甚迫斯
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
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
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1b 页 WYG0196-0366b.png
得不见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
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
养可知已矣

  不见诸侯之问陈代公孙丑万章更相致疑于孟子
以此见习俗移人虽居圣贤之门洗除不去彼见商
鞅孙膑陈轸苏秦张仪稷下诸人驰车击毂奔走诸
侯之门以为士之处世当如是耳不知伊尹耕莘傅
说筑岩吕望钓渭曷尝仆仆走人门户哉成汤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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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中兴文王行仁或三聘或肖形或亲访然后为
陈尧舜之道应霖雨之求作鹰扬之举则孟子之不
见诸侯乃古人之道例当然耳寡见浅闻动辄致疑
良可悲尔然见与不见古人不以是分优劣也理在
可见见梁惠见齐宣非屈也理在不见如陈代公孙
丑万章致问之时亦非自高也学至于圣不已又学
而至于智故力之外又有巧至之外又有中岂可一
途取哉以是而求则见与不见皆非所以知孟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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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公孙丑致问孟子引古人之例荅之曰古者不为
臣不见然不见死法耳其中又有变化焉一于不见
段干木踰垣泄柳闭门彼将以不见为高而不知
于道为不合也此阳货有赐于夫子夫子则顺礼以
见之干木泄柳岂知此义乎一于见如曾子之所谓
胁肩谄笑子路之所谓未同而言彼将以见为通而
不知于道为失节也此齐宣不就见孟子孟子则以
疾而辞之胁肩谄笑未同而言之流岂知此义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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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丑问不见诸侯孟子乃非干木泄柳是以见为是
矣将以见为是乎孟子乃又举曾子子路之言是又
以不见为是矣然则吾将何处乎迫斯可以见未迫
则未可以见也吾知格物以知至知至以诚意诚意
以正心正心以修身修身以齐家而已至于治国平
天下第观人主用心为如何其心虚则可见自实其
中虽见何益盖君子所养养其理义而已理义既明
有所见则不为段干木泄柳之固有所不见则不堕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3b 页 WYG0196-0367b.png
曾子子路之言顾理义如何尔非圣而又智至而又
中力而又巧者安能至此地哉余因公孙丑之问又
发明孟子之学庶几知所择焉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
年然后已何如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
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
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余读史记考孟子时所谓宋王者剔成立三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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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齐宣王即位四十一年为弟偃所攻败而奔齐偃
自立为宋君则万章之问宋行王政戴不胜欲宋王
之为善戴盈之欲去关市之征皆王偃时也夫偃东
败齐南败楚西败魏荒酒滥色射天射谏者卒为齐
魏楚所灭三分其地安得行王政用薛居州而去关
市之征乎余尝论之曰岂偃自篡立之后抑情饰诈
以王政收人心乎岂初年克己晚岁盈溢而至灭亡
乎抑岂万章称道时正王偃修饰时乎以史考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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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实今以戴盈之问乃知王偃果自篡立之后抑
情饰诈以盖前愆也何以知之至欲行什一之法去
关市之征所谓行王政者可见于此夫仁义何常之
有蹈之则为君子背之则为小人使偃久假而不归
恶知其非有耶孟子虽知其必败有汤武之说以讥
斥之有众楚人之说以诋谯之今又有日攘一鸡之
说以切劘之然安敢不告以善道也故有如知其非
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之说其意甚远其来甚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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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偃不能行此言犹在也诸侯有欲行王政者举斯
言以自儆安知不疾趋急策以向王者之路乎呜呼
王偃之能不能已可见矣余思孟子攘鸡之说有何
待来年之语乃知人不能无过不知其为过尚可言
也晓然知其为过讵可不离绝远去如避涕唾如逃
水火如却盗贼乎倘惟宿留不前凝滞不散去而复
来舍而复取谓今日而有明日谓今年而有明年是
皆无志之人甘与恶为徒侣者也孔子曰恶不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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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
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以为恶不仁者其谁乎
即仁也直指之故曰其为仁矣何以知其仁也恶之
之甚至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呜呼其恶如此真可
尚也然所以能如此者以能用其力也我未见力不
足者是人人皆有去恶之资也其不能断然速去者
特无志之人耳斯速已矣非深恶不仁之君子能如
是乎余因攘鸡之说乃力排去恶之疾以为士君子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6a 页 WYG0196-0368c.png
之戒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曰予岂
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
时水逆行汎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
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
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
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
而居之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6b 页 WYG0196-0368d.png
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
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
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
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
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
以正无缺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
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
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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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
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
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
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
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
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
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
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7b 页 WYG0196-0369b.png
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
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
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
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
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世之论者皆疑孟子以辟杨墨为承三圣以空言配
实效夫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驱猛兽孔子诛乱臣
贼子其为祸患显然可见至于杨墨之害岂可以洪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8a 页 WYG0196-0369c.png
水乱臣贼子猛兽为比哉余窃谓洪水夷狄猛兽乱
臣贼子之害见于一时而杨墨之害起于无形而贻
祸于千百世之后犹未已也且以商鞅论之定变法
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
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此令一行
民相告讦而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之风
亡矣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此令一行民
忘六亲而父子相亲兄弟相爱患难相保之风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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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形
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此令一行民礼义
而以力相夸以智相胜以谋相轧之风起矣夫使民
相告讦民六亲民礼义此风既成习俗浮刻有
锲薄之心无忠厚之气挟兵持力并吞天下倾轧诸
侯逮至始皇而烧诗书杀学士至二世而倡督责之
说起骨月之诛天下荡然无复人理至西汉而秦风
犹在借父耰锄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以至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9a 页 WYG0196-0370a.png
反唇之诛武帝行之南山之诗宣帝戮之三族五族
之刑上行之不以为疑下见之不以为怪此皆商鞅
之遗祸也夫洪水夷狄猛兽乱臣贼子之害讵至如
此之久乎则夫杨墨之害比洪水与夷狄猛兽乱臣
贼子夫复何疑窃尝考之孟子谆谆欲去杨墨求之
当世特墨者夷之一见于七篇之书耳所谓杨墨之
学其得志于当世者果安在哉余细思之乃得其说
夫杨朱不拔一毫以利天下其失也为己太重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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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为商鞅为邹忌为孙膑为陈轸为苏秦为张仪皆
危人以自安害人以自利夺人以自富杀人以自彊
其术皆祖于杨朱之为我也墨翟摩顶放踵利天下
其失也为人太多故其弊为邹衍为慎到为田骈为
接子为环渊为庄周皆黄老之术为同异之辩肆无
稽之谈恣荒唐之说其术皆祖墨氏之兼爱也夫杨
朱之术至商君而大肆其祸乃至于如此使墨翟之
徒得志于天下无复君臣父子之伦奸雄窥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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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乱不可复支矣何以言之魏何晏倡虚无之说晋
王衍从而和之认庄周老聃以为宗指文王山甫而
窃笑倚杖高视挥麈清谈居丧而酒肉父子而裸袒
是致刘石相踵五胡乱华历数百年而后混一至唐
太宗而以㛐为妾唐玄宗以妇为妃尚有胡人之风
此又墨氏之为害其祸如此之烈也孟子亲传道于
子思盖二帝三王周公之正统也其见识高远知与
洪水夷狄猛兽乱臣贼子之害同故力排而深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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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自比于三圣而不疑诚以其所见者如此也然余
嘿观天下之理非大患害不足以见圣贤非大祸乱
不足以见圣贤故洪水之患大禹出焉夷狄之乱猛
兽之乱周公出焉君臣父子之乱孔子出焉杨墨之
徒孙膑商鞅陈轸苏秦张仪稷下之乱孟子出焉圣
贤之去患害除祸乱岂徒然哉必也天理昭著深见
患害祸乱之所在而去之除之其大用所及至有乾
坤之造变化之神非浅智者所能窥也故禹用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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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治水则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其用为
何如哉周公用此道以兼夷狄驱猛兽则诛纣伐奄
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其用为
何如哉孔子用此道以作春秋则舍赵穿而书赵盾
卒楚子而人诸侯其用为何如哉孟子用此道以辟
杨墨则羞比管晏妾妇仪衍蚓陈仲而直夷之貊白
圭而狄许子其用为何如哉且有邪说必有暴行而
邪说暴行不生于全盛之时必起于衰乱之世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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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邪说也其行法也虏公子卬刑太子虔步过六
尺者罚弃灰于道者刑暴行也岂非有邪说必有暴行
乎尧舜之道衰则邪说暴行作故有飞廉猛兽之害
周公起而正之文武之道衰而邪说暴行作故有臣
弑其君子弑其父之害孔子起而正之孔子既死而
邪说暴行作故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盈天
下孟子起而正之岂非邪说暴行不生于全盛之时
而起于衰乱之世乎丕显哉文王谟非邪说也丕承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12a 页 WYG0196-0371c.png
哉武王烈非暴行也故启佑后人皆以正而无𧇊缺
至于邪说之害入于人心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
其事害于其政且商君邪说一入孝公之心其为政
事刻薄如此使杨墨之说尽行其为害岂止洪水夷
狄猛兽乱臣贼子而已哉孟子辟之其于圣王之道
可谓有功其于生民之性命可以同功于造化夫商
君之说止入孝公其为害已如此矧孙膑陈轸苏秦
张仪稷下之说遍满天下其惑乱人心亦已深矣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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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人心必息邪说距陂行放淫辞此自然之理也孟
子谆谆盖在于此然则外人以为好辩者此杨墨之
说深入也然而孟子不指辟商君孙膑陈轸苏秦张
仪稷下之说而止辟杨墨者此又显仁藏用之意而
春秋所以罪冶之意而孔子所以君子伯玉之意
也此又圣贤之大用也学者试思之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耳无
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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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
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
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
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蹠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
所树与抑亦盗蹠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曰是何伤哉
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
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
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避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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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馈其兄生鹅者已频蹙曰恶用是鹢鹢者为哉他日
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鹢鹢之肉
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
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
而后充其操者也

  圣人之道大中至正不在放浪高远处亦不在枯槁
憔悴处本诸身施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
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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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其言无偏其行无弊行之可久施之可大薰如和
气郁如春阳浩乎其无穷悠乎其甚乐倘以私智乱
之不堕放浪高远以贼道则为枯槁憔悴以贼道槩
之以圣王之法皆可诛者也夫饭禾而羹肉冬裘而
夏葛上有父母之乐下有兄弟之情此大中至正之
道本诸身施诸庶民考诸三王建诸天地质诸鬼神
百世以俟圣人不缪不悖不疑不惑者也言无偏行
无弊者也行之可久施之可大者也薰如和气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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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者也浩乎其无穷悠乎其甚乐者也彼陈仲者
何师而何学哉此以私意求道此堕于枯槁憔悴者
也夫居兄之室食母之食此圣王之道也今乃以兄
之禄为不义之禄而弗食也而身织屦妻辟纑以为
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弗居也而处于陵以为
居是置兄与母于不义之地而自与妻同处于洁廉
以要当世之名也此何心也哉此非人心也故孟子
以圣王之道格之谓之巨擘以其尚小节也谓之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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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无知也倘自以为廉洁而不问天伦之大自陷
于辟兄离母之罪是与蚯蚓同一机也夫蚓岂不洁
乎上食槁壤下饮黄泉然论其形状则可恶论其智
识则甚愚陈仲子迹状辟兄离母岂非可恶也哉仲
子知识辟兄离母岂非甚愚也哉蚓异类不足道仲
子为士人乃任私意以乱天伦在圣人之门正当诛
绝者也呜呼陈仲不幸不出于帝王之世见诛于尧
舜文武也幸而出于战国之时见正于吾孟子也倘
张状元孟子传 卷十三 第 15b 页 WYG0196-0373b.png
使其说行则是杨墨之外又有一陈仲以乱圣王之
道矣余尝谓人不可不学学不可不求师求师不可
不明圣王之道通万世而可行者如陈仲自任私意
不知好学又不知求师似此见识其求师也必入杨
氏为我而非通万世为可行者其亦可怜也已余原
其初心本于为善而非为恶也不知好学不知求师
不知明圣王之道乃陷于不孝不弟之恶以得罪于
名教吁士大夫立己其可不审处乎窃尝读易乃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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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三日不食圣王之门无如是法也夫节固圣王
之所同也然不贵苦节而贵甘节九五居中得正乃
圣王之节也其辞曰甘节吉往有尚若颜氏子箪食
瓢饮不改其乐此所谓甘节也使颜子得志饭粱而
食牛必知其亦乐矣盖其所谓节者乃品节之节非
节抑之节也上九节之太过其辞曰苦节贞凶悔亡
若陈仲子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此所谓苦节也
苦节之过虽贞亦凶使其知悔则无凶矣此天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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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故凡刻意尚难愤世疾邪沽激矜持决去不
反如屈原申屠狄之流皆非圣王之道也圣王之道
不疾不徐不激不抗悠然自得从容中道如陈仲之
苦岂可行之道哉当世方且尊尚之孟子乃独指其
避兄离母之罪且蚓之且巨擘之以为自任私意者
之戒其于名教可谓有大功矣



  孟子传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