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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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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九
  诸子二
   苏氏 王氏
 学中策问苏程之学二家常时自相排斥苏氏以程氏
  为奸程氏以苏氏为纵横以某观之只有荆公脩仁
  宗实录言老苏之书大抵皆纵横者流程子未尝言
  也如遗书贤良一段继之以得志不得志之说却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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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说他坡公在黄州猖狂放恣不得志之说恐指此
  而言道夫问坡公苦与伊洛相排不知何故曰他好
  放肆见端人正士以礼自持却恐他来捡点故恁诋
  訾道夫曰坡公气节有馀然过处亦自此来曰固是
  又云老苏辨奸初閒只是私意如此后来荆公做不
  著遂中他说然荆公气习自是一个要遗形骸离世
  俗底模样吃物不知饥饱尝记一书载公于饮食绝
  无所嗜惟近者必尽左右疑其为好也明日易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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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而置此品于远则不食矣往往于食未尝知味也
 至于食钓饵当时以为诈其实自不知了近世吕伯
 恭亦然面垢身污似所不恤饮食亦不知多寡要之
 即此便是放心辨奸以此等为奸恐不然也老苏之
 出当时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为然故其父子皆切
 齿之然老苏诗云老态尽从愁里过壮心偏傍醉中
 来如此无所守岂不为他荆公所笑如上韩公书求
 官职如此所为又岂不为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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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当时使得尽行所学则事亦未可知从其游者皆
 一时轻薄辈无少行检就中如秦少游则其最也诸
 公见他说得去更不契勘当时若使尽聚朝廷之上
 则天下何由得平更是坡公首为无稽游从者从而
 和之岂不害事但其用之不久故他许多败坏之事
 未出兼是后来群小用事又费力似他故觉得他个
 好(以下论/苏氏)
两苏既自无致道之才又不曾遇人指示故皆鹘突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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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处人岂可以一已所见只管钻去谓此是我自得
 不是听得人底
胡问东坡兄弟若用时皆无益于天下国家否曰就他
 分限而言亦各有用处论其极则亦不济得事
蜚卿问荆公与坡公之学曰二公之学皆不正但东坡
 之德行那里得似荆公东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
 不甚于荆公但东坡后来见得荆公狼狈所以都自
 改了初年论甚生财后来见青苗之法行得狼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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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言生财初年论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虽北取契
 丹可也后来见荆公用兵用得狼狈更不复言兵他
 分明有两截底议论
或问东坡若与明道同朝能从顺否曰这也未见得明
 道终是和粹不甚严厉东坡称濂溪只是在他前不
 与同时同事因说当时诸公之争看当时如此不当
 论相容与不相容只看是因甚么不同各家所争是
 争个甚么东坡与荆公固是争新法东坡与伊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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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个甚么只看这处曲直自显然可见何用别啇量
 只看东坡所记云几时得与他打破这敬字看这说
 话只要奋手捋臂放意肆志无所不为便是只看这
 处是非曲直自易见
东坡天资高明其议论文词自有人不到处如论语说
 亦然有好处但中閒须有些漏绽出来如作欧公文
 集序先说得许多天来底大恁地好了到结末处却
 只如此盖不止龙头蛇尾矣当时若使他解虚心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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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煅炼得成甚次第来
问东坡与韩公如何曰平正不及韩公东坡说得高妙
 处只是说佛其他处又皆粗又问欧公如何曰浅久
 之又曰大槩皆以文人自立平时读书只把做考䆒
 古今治乱兴衰底事要做文章都不曾向身上做工
 夫平日只是以吟诗饮酒戏谑度日
草堂刘先生曾见元城云旧尝与子瞻同在贡院早起
 洗面了绕诸房去胡说乱说被他挠得不成模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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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不得看卷子及夜乃归张烛一看数百副在赣上
 相会坐时已自瞌睡知其不永矣不知当时许多精
 神那里去二公皆归自岭海(东坡曾/知贡举)
东坡聪明岂不晓觉得他晚年自知所学底倚靠不得
 及与李昭玘书有云秦黄辈挟有馀之资而骛于无
 涯之智必极其所如将安所归宿哉念有以反之范
 淳夫持两端两边都不恶他也只是不是
先生因论苏子由云学圣人不如学道他认道与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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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两个物事不知道便是无躯壳底圣人圣人便是
 有躯壳底道学道便是学圣人学圣人便是学道如
 何将做两个物事看
因说栾城集曰旧时看他议论亦好近日看他文字煞
 有害处如刘原父高才傲物子由与他书劝之谦逊
 下人此意甚好其间却云天下以吾辨而以辨承我
 以吾巧而以巧困我不如以拙养巧以讷养辨如此
 则是怕人来困我故卑以下之此大段害事如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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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刑赏忠厚之至论却说惧刑赏不足以胜天下之
 善恶故举而归之仁如此则仁只是个鹘突无理会
 底物事故又谓仁可过义不可过大抵今人读书不
 子细此两句却缘疑字上面生许多道理若是无疑
 罪须是罚功须是赏何须更如此或曰此病原起于
 老苏曰看老苏六经论则是圣人全是以术欺天下
 也
子由深有物作颖滨遗老传自言件件做得是如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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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畏来之邵等事皆不载了门下侍郎甚近宰相范
 忠宣苏子容辈在其上杨攻去一人当子由做不做
 又自其下用一人杨又攻去一人子由当做又不做
 又自其下拔一人凡数番如此皆不做杨曰苏不足
 与矣遂攻之来亦攻之二人前攻人皆受其风旨也
刘大諌与刘草堂言子瞻却只是如此子由可畏谪居
 全不见人一日蔡京党中有一人来见子由遂先寻
 得京旧常贺生日一诗与诸小孙先去见人处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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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请其人相见诸孙曳之满地子由急自取之曰某
 罪废莫带累他元长去京自此甚畏之(以上语类/十三条)
蒙教谕以两苏之学不可与王氏同科此乃浅陋辞不
 别白指不分明之过请复陈之于后而来教又以欧
 阳司马同于苏氏则某亦未能不以为疑也盖欧阳
 司马之学其于圣贤之高致固非末学所敢议者然
 其所存所守皆不失儒者之旧特恐有所未尽耳至
 于王氏苏氏则皆以佛老为圣人既不纯乎儒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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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矣(非恶其如此特于此可验/其于吾儒之学无所得)而王氏支离穿凿尤
 无义味至于甚者几类俳优本不足以惑众徒以一
 时取合人主假利势以行之至于己甚故特为诸老
 先生之所诽诋(龟山与胡文定书及荅/萧子庄书可见其意矣)在今日则势
 穷祸极故其失人人得见之至若苏氏之言高者出
 入有无而曲成义理(如易说性命阴阳书之人心道/心古史之中一性善老子之道)
 (器中/和)下者指陈利害而切近人情(苏氏此等议论不/可殚举且据论语)
 (则东坡之论见阳货子由之/论彼子西皆以利害言之也)其智识才辨谋为气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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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足以震耀而张皇之使听者欣然而不知倦非王
 氏之比也然语道学则迷大本(如前注中性命诸说/多出私意杂佛老而)
 (言之性命之说尤可笑某尝辨老子/说中一段今以拜呈可见其梗槩矣)论事实则尚权
 谋(如阳货子西事乃以此/论圣人可见其底蕴矣)衒浮华忘本实贵通达贱
 名检此其害天理乱人心妨道术败风教亦岂尽出
 王氏之下也哉但其身与其徒皆不甚得志于时无
 利势以辅之故其说虽行而不能甚久凡此患害人
 未尽见故诸老先生得以置而不论使其行于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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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如王氏之盛则其为祸不但王氏而已主名教者
 亦不得恝然而无言也(龟山集中杂说数段为苏氏/发也当时固已虑此矣程氏)
 (语录中论贤良/处亦似有所指)盖王氏之学虽谈空虚而无精彩虽
 急功利而少机变其极也陋如薛昂之徒而已蔡京
 虽名推尊王氏然其淫侈纵恣所以败乱天下者不
 尽出于金陵也(龟山所论凫鹥诗乃/其所假以为号耳)若苏氏则其律
 身已不若荆公之严其为术要未忘功利而诡秘过
 之其徒如秦观李廌之流皆浮诞佻轻士类不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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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扇纵横捭阖之辨以持其说而漠然不知礼义廉
 耻之为何物虽其势利未能有以动人而世之乐放
 纵恶拘检者已纷然向之使其得志则凡蔡京之所
 为未必不身为之也世徒据其已然者论之是以苏
 氏犹得在近世名卿之列而君子乐成人之美者亦
 不欲逆探未形之祸以加讥贬至于论道学邪正之
 际则其辨有在豪釐之间者虽欲假借而不能私也
 今乃欲专贬王氏而曲贷二苏道术所以不明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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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益炽实由于此愚恐王氏复生未有以默其口
 而厌其心也(荅汪/尚书)
苏学邪正之辨终未能无疑于心盖某前日所陈乃论
 其学儒不至而流于诐淫邪遁之域窃味来教乃病
 其学佛未精而滞于智虑言语之间此所以多言而
 愈不合也夫其始之辟禅学也岂能明天人之蕴推
 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说而反之正哉如大
 悲阁中和院记之属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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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叶而疑本
 根亦安得不为之诎哉近世攻释氏者如韩欧孙石
 龟山之正犹以为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况如苏氏
 以邪攻邪是束缊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为烬而
 后已耳来教又以为苏氏乃习气之弊虽不知道而
 无邪心非若王氏之穿凿附会以济其私邪之学也
 某窃谓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
 事发于言语亦无往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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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也盖欲淩跨扬韩掩迹颜孟初亦岂遽有邪心哉
 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学不纯而设心造事遂流入于
 邪又自以为是而大为穿凿附会以文之此其所以
 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
 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学不知道其
 心固无所取则以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
 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其穿凿附会之巧
 如来教所称论成佛说老子之属盖非王氏所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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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心之不正至乃谓汤武篡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
 人之徒凡若此类若逞其私邪无复忌惮不在王氏
 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则亦不过稍从末
 减之科而已岂可以是为当然而莫之禁乎书曰天
 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
 无所准则而屑屑焉惟原情之为务则无乃徇情废
 法而纵恶以启奸乎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
 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有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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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微有豪釐之差是
 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
 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
 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陷
 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
 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书曰予畏上帝
 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
 是而已尔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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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愚恐孟
 子复生则其取舍先后必将有在而非如来教之云
 也(荅汪/尚书)
去春赐教语及苏学以为世人读之止取文章之妙初
 不于此求道则其失自可置之夫学者之求道固不
 于苏氏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则文之所述有邪有正
 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讲
 也讲去其非以存其是则道固于此乎在矣而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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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复议其理之是非则
 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为道且文
 而无理又安足以为文乎盖道无适而不存者也故
 即文以讲道则文与道两得而一以贯之否则亦将
 两失之矣中无主外无择其不为浮誇险诐所入而
 乱其知思也者几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
 章而已既无以考其得失则其肆然而谈道德于天
 下夫亦孰能禦之愚见如此累蒙教告终不能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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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荅汪/尚书)
示谕苏氏于吾道不能为杨墨乃唐景之流耳某窃以
 为此最不察夫理者夫文与道果同耶异耶若道外
 有物则为文者可以肆意妄言而无害于道惟夫道
 外无物则言而一有不合于道者则于道为有害但
 其害有缓急浅深耳屈宋唐景之文某旧亦尝好之
 矣既而思之其言虽侈然其实不过悲愁放旷二端
 而已日诵此言与之俱化岂不大为心害于是屏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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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复观今因左右之言又窃意其一时作于荆楚
 之间亦未必闻于孟子之耳也若使流传四方学者
 家传而人诵之如今苏氏之说则为孟子者亦岂得
 而已哉况今苏氏之学上谈性命下述政理其所言
 者非特屈宋唐景而已学者始则以其文而悦之以
 苟一朝之利及其既久则渐涵入骨髓不复能自解
 免其坏人才败风俗盖不少矣伯恭尚欲左右之岂
 其未之思耶其贬而置之唐景之列殆欲阳挤而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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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之耳向见正献公家传语及苏氏直以浮薄辈目
 之而舍人丈所著童蒙训则极论诗文必以苏黄为
 法尝窃叹息以为若正献荥阳可谓能恶人者而独
 恨于舍人丈之微旨有所未喻也然则老兄今日之
 论未论其他至于家学亦可谓蔽于近而违于远矣
 更愿思之以求至当之归不可自误而复误人也(荅/吕)
 (伯/恭)
苏黄门谓之近世名卿则可前书以颜子方之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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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也今此所论又以为行事可法本朝人物最盛
 行事可法者甚众不但苏公而已大抵学者贵于知
 道苏公早拾苏张之绪馀晚醉佛老之糟粕谓之知
 道可乎古史中论黄帝尧舜禹益子路管仲曾子子
 思孟子老聃之属皆不中理未易槩举但其辩足以
 文之世之学者穷理不深因为所眩耳仆数年前俱
 尝惑焉近岁始觉其谬(荅程/允夫)
来书谓某之言乃论苏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论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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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氏之精者此在吾弟必更有说然某则以为道一
 而已正则表里皆正谲则表里皆谲岂可以析精粗
 为二致此正不知道之过也又谓洗垢索瘢则孟子
 以下皆有可论此非独不见苏氏之失又并孟子而
 不知也夫苏氏之失著矣知道愈明见之愈切虽欲
 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也若孟子则
 如青天白日无垢可洗无瘢可索今欲掩苏氏之疵
 而援以为比岂不适所以彰之耶黄门比之乃兄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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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简静然谓简静为有道则与子张之指清忠为仁
 何以异第深考孔子所荅之意则知简静之与有道
 盖有间矣况苏公虽名简静而实阴险元祐末年规
 取相位力引小人杨畏使倾范忠宣公而以已代之
 既不效矣则诵其弹文于坐以动范公此岂有道君
 子所为哉此非某之言前辈固已笔之于书矣吾弟
 乃谓其躬行不后二程何其考之不详而言之之易
 也二程之学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于佛老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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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求而得诸六经也则岂固以佛老为是哉如苏氏
 之学则方其年少气豪固尝妄抵禅学如大悲阁中
 和院等记可见矣及其中岁流落不偶郁郁失志然
 后匍匐而归焉始终迷惑进退无据以比程氏正扬
 子先病后瘳先瘳后病之说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
 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又谓程氏于佛老之言皆阳
 抑而阴用之夫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程氏之学以
 诚为宗今乃阴窃异端之说而公排之以盖其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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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盗憎主人之意乎必若是言则所谓诚者安在而
 吾弟之所以敬仰之意果何谓也挟天子以令诸侯
 乃权臣跋扈借资以取重于天下岂真尊主者哉若
 儒者论道而以是为心则亦非真尊六经者此其心
 术之间反覆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万里之远方且
 自为邪说诐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于
 已也凡此皆苏氏心术之蔽故其吐辞立论出于此
 者十而八九吾弟读之爱其文辞之工而不察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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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之悖日往月来遂与之化如入鲍鱼之肆久则不
 闻其臭矣而此道之传无声色臭味之可娱非若侈
 丽闳衍之辞纵横捭阖之辨有以眩世俗之耳目而
 蛊其心自非真能洗心涤虑以入其中真积力久卓
 然自见道体之不二不容复有豪发邪妄杂于其间
 则岂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
 夫之口哉故伊川之为明道墓表曰学者于道知所
 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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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为此也然世衰道微邪伪交炽士溺于见闻之陋
 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伪判然有
 归则学者将何所适从以知所向况欲望其至之乎
 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但
 其词意矜豪谲诡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是以平
 日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往往不能
 终帙而罢非故欲绝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晓然则
 彼醉于其说者欲入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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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哉亦无怪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苏程固尝同
 朝程子之去苏公嗾孔文仲龁而去之也使其道果
 同如吾弟之所论则虽异世亦且神交岂至若是之
 戾耶文仲为苏所嗾初不自知晚乃大觉愤闷呕血
 以至于死见于吕正献公之遗书尚可考也吾弟未
 之见耳(荅程允夫○以/上文集六条)
问万世之下王临川当作如何评品曰陆象山尝记之
 矣何待他人问莫只是学术错否曰天资亦有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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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曰若学术是底此样天资却更有力也曰然(以下/论王)
 (氏/)
先生论荆公之学所以差者以其见道理不透彻因云
 洞视千古无有见道理不透彻而所说所行不差者
 但无力量做得来半上落下底则其害浅如庸医不
 识病只胡乱下那没紧要底药便不至于杀人若荆
 公辈他硬见从那一边去则如不识病證而便下大
 黄附子底药便至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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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云荆公之学未尝不善只是不合要人同己说得
 未是若荆公之学是使人人同己俱入于是何不可
 之有今却说未尝不善而不合要人同成何说话若
 使弥望皆黍稷都无稂莠亦何不可只为荆公之学
 自有未是处耳
神宗尝问明道云王安石是圣人否明道曰公孙硕肤
 赤舄几几圣人气象如此王安石一身尚不能治何
 圣人为先生曰此言最说得荆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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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初作江东提刑回来奏事上万言书其间一节云
 今之小官俸薄不足以养廉必当有以益之然当今
 财用匮乏而复为此论人必以为不可行然天下之
 财未尝不足特不知生财之道无善理财之人故常
 患其不足神宗甚善其言后来才作参政第二日便
 专措置理财遍置回易库以笼天下之利谓周礼泉
 府之职正是如此却不知周公之制只为天下之货
 有不售则商旅留滞而不能行故以官钱买之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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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有欲买者官中却给与之初未尝以此求利息也
 时举云凡国之财用取具焉则是国家有大费用皆
 给于此岂得谓之不取利耶朝廷财用但可支常费
 耳设有变故之来定无可以应之曰国家百年承平
 其实规模未立特幸其无事耳若有大变岂能支耶
 神宗一日闻回易库零细卖甚果子之类因云此非
 朝廷之体荆公乃曰国家创制有司正欲领其繁细
 若回易库中虽一文之物亦当不惮出纳乃有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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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非人君所当问若人君问及此则乃为繁碎而失
 体也其说甚高故神宗信之
介甫初与吕吉甫好时常简帖往来其一云勿令上知
 后来不足吕遂缴奏之神宗亦胡乱藏掩了介甫只
 好人奉已故与吕合若东坡们不顺已硬要治他如
 何天生得恁地狠(以上语/类六条)
天下有自然不易之公论而言之者或不免于有所避
 就故多失之若诸公熙宁日录之辩是也尝记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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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侍坐于故端殿上饶汪公纵言及于日录某因妄
 谓日录固为邪说然诸贤攻之亦未得其要领是以
 言者渎而听者疑用力多而见功寡也盖尝即其书
 而考之则凡安石之所以惑乱神祖之聪明而变移
 其心术使不得遂其大有为之志而反为一世祸败
 之原者其隐微深切皆聚此书而其词锋笔势纵横
 捭阖炜耀谲诳又非安石之口不能言非安石之手
 不能书也以为蔡卞撰造之言固无是理况其见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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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事深切著明者又已相为表里亦不待晚年怼笔
 有所增加而后为可罪也然使当时用其垂绝之智
 举而焚之则后来载笔之士于其帷幄之间深谋密
 计虽欲毕力搜访极意形容势必不能得之如此之
 悉而传闻异词虚实相半亦不能使人无溢恶之疑
 且如勿令上知之语世所共传终以手笔不存故使
 陆佃得为隐讳虽以元祐众贤之力争辩之苦而不
 能有以正也(此见陆佃供荅/史院取问状)何幸其徒自为失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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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真迹以暴其恶于天下便当摭其肆情反理之实
 正其迷国误朝之罪而直以安石为诛首是乃所谓
 自然不易之公论不唯可以订已往之谬而又足以
 开后来之惑奈何乃以畏避嫌疑之故反为迂曲回
 互之言指为撰造增加诬伪谤诋之书而欲加刋削
 以灭其迹乎汪公叹息深以愚言为然今观閒乐陈
 公遗帖了斋陈公表稿追忆前语自愧学之不进所
 知不能有以甚异于往时又叹汪公之不可复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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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之掩卷太息而书其后抑又尝怪了翁晚岁之论
 多出此帖之馀然其自讼改过之书曾无一言以及
 此而独谓龟山杨氏实发其机(语见责沈其所赠兄/孙渐者即几叟少卿)
 (后改名渊者也几叟杨公之婿尝以杨公之语告翁/曰更留那老子做甚底翁初亦骇其言几叟复为反)
 (复申言之翁乃悔悟故其语曰余之自讼改过/赖其一言而渐于是时亦以所闻警余之谬云)是则
 论者亦颇疑之而以今考之此书之作实在建中崇
 宁之间(书云吾友迁谪犹居/善地疑居袁州时也)且其言犹以日录为蔡
 卞之所托而其后了翁合浦尊尧之书亦未直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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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也至于大观初年而后四明之论始作(进表虽在/政和元年)
 (然公居明州实/大观初年也)则其推言所自独归功于杨氏而不
 及閒乐有不可诬者矣顾其后书虽谓天使安石自
 写诬悖之心然犹有怼笔增加归过神考之云则终
 未免于所谓有所回互避就而失之者也又观閒乐
 此书之指所以罪状安石者至深切矣然考其事不
 过数条若曰改祖宗之法而行三代之政也废春秋
 而谓人主有北面之礼也学本出于刑名度数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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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于性命道德也释经奥义多出先儒而旁引释氏
 也是数条者安石信无所逃其罪矣然其所以受病
 之源遗祸之本则閒乐之言有所未及而其所指以
 为说者亦自不能使人无可恨也今亦无论其他而
 姑以安石之素行与日录之首章言之则安石行已
 立朝之大节在当世为如何而其始见神宗也直以
 汉文帝唐太宗之不足法者为言复以诸葛亮魏元
 成之不足为者自任此其志识之卓然又皆秦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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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诸儒所未闻者而岂一时诸贤之所及哉然其为
 人质虽清介而器本偏狭志虽高远而学实凡近其
 所论说盖特见闻亿度之近似耳顾乃挟以为高足
 已自圣不复知以格物致知克己复礼为事而勉求
 其所未至以增益其所不能是以其于天下之事每
 以躁率任意而失之于前又以很愎徇私而败之于
 后此其所以为受病之原而閒乐未之言也若其所
 以遗祸之本则自其得君之初而已有以中之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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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其高骇其奇而意斯人之不可无矣及其任之以
 事而日听其言则又有以信夫斯人之果不可无也
 于是为之力拒群言而一听其所为唯恐其一旦去
 我而无与成吾事也及其吁谟既久渐涵透彻则遂
 心融神会而与之为一以至于能掣其柄而自操之
 则其运动弛张乂已在我而彼之用舍去留不足为
 吾重轻矣于是安石卒去而天下之政始尽出于宸
 衷了翁所谓万几独运于元丰閒乐所谓屏弃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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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不召者盖皆指此然了翁知其独运而不知其
 所运者乃安石之机閒乐见安石之身若不用而不
 知其心之未尝不用也是以凡安石之所为卒之得
 以附于陵庙之尊托于谟训之重而天下之人愈不
 敢议以至于鱼烂河决而后已焉此则安石所以遗
 祸之本而閒乐亦未之言也若閒乐之论祖宗法度
 但当谨守而不可变尤为痛切是固然矣然祖宗之
 所以为法盖亦因事制宜以趋一时之便而其仰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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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代俯徇流俗者尚多有之未必皆其竭心思法圣
 智以遗子孙而欲其万世守之者也是以行之既久
 而不能无弊则变而通之是乃后人之责故庆历之
 初杜范韩富诸公变之不遂而论者至今以为恨况
 其后此又数十年其弊固当益甚于前而当时议者
 亦多以为当变如吕正献公父子家传及河南程氏
 眉山苏氏之书盖皆可考虽閒乐此论若有不同而
 不免亦有仁皇之末适当因革之时之说则是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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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变法固不可谓非其时而其设心亦未为失其正
 也但以其躁率任意而不能熟讲精思以为百全无
 弊可久之计是以天下之民不以为便而一时元臣
 故老贤士大夫群起而力争之者乃或未能究其利
 病之实至其所以为说又多出于安石规模之下由
 是安石之心愈益自信以为天下之人真莫已若而
 阴幸其言之不足为已病因遂肆其很愎倒行逆施
 固不复可望其能胜己私以求利病之实而充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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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所以自任之本心矣此新法之祸所以卒至于横
 流而不可救閒乐虽能深斥其非而未察其所以为
 非者乃由于此此其为说所以不能使人无所恨者
 一也至谓安石远取三代渺茫不可稽考之事而力
 行之此又不知三代之政布在方册虽时有先后而
 道无古今举而行之正不能无望于后之君子但其
 名实之辨本末之序缓急之宜则有不可以豪釐差
 者苟能于此察焉而无所悖则其遗法虽若渺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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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稽考然神而明之在我而已何不可行之有彼安
 石之所谓周礼乃姑取其附于己意者而借其名高
 以服众口耳岂真有意于古者哉若真有意于古则
 格君之本亲贤之务养民之政善俗之方凡古之所
 谓当先而宜急者曷为不少留意而独于财利兵刑
 为汲汲耶大本不正名是实非先后之宜又皆倒置
 以是稽古徒益乱耳岂专渺茫不可稽考之罪哉閒
 乐不察乎此而断然自画直以三代之法为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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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独指其渺茫不可稽考者而讥之此又使人不能
 无恨者二也若安石之废春秋语北面则亦其志识
 过高而不能穷理胜私之弊是以厌三传凡例条目
 之烦恶诸儒臆度附致之巧有太过者而不思其大
 伦大法固有炳如日星而不可诬者也因前圣尊师
 重道之意以推武王太公之事有太过者而所以考
 其礼之文者有未详也是其阙于审重而轻为论说
 直废大典固为可罪然谓其因此而乱君臣之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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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并与孟子迭为宾主之说而非之则亦峻文深诋
 而矫枉过直矣此又其使人不能无恨者三也若夫
 道德性命之与刑名度数则其精粗本末虽若有閒
 然其相为表里如影随形则又不可得而分别也今
 谓安石之学独有得于刑名度数而道德性命则为
 有所不足是不知其于此既有不足则于彼也亦将
 何自而得其正耶夫以佛老之言为妙道而谓礼法
 事变为粗迹此正王氏之深蔽今欲讥之而不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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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堕其说之中则已误矣又况其于粗迹之谬可指而
 言者盖亦不可胜数政恐未可轻以有得许之也今
 姑举其一二而言之若其实有得于刑名度数也则
 其所以脩于身者岂至于与僧卧地而顾客禠衣如
 钱景谌之所叙乎所以著于篇者岂至于分文析字
 以为学而又不能辨乎六书之法如字说之书乎(了/翁)
 (以为安石之进字说盖欲布之海内神考虽好其书/玩味不忘而不以布于海内者以教化之本不在是)
 (也此亦非是夫周礼六艺之教所谓书者不过使人/以六书之法分别天下之书文而知此字之声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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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欲其远近齐同而不乱耳非有真空无相无作/之说也安石既废其五法而专以会意为言有所不)
 (通则遂旁取后来书传一时偶然之语以为证至其/甚也则又远引老佛之言前世中国所未尝有者而)
 (说合之其穿凿舛谬显然之迹如此岂但不知性命/道德之本而亦岂可谓其有得于刑名度数之末哉)
 (不惟以此自误又以其说上惑人主使其玩味/于此而不忘其罪为大了翁之言盖亦疏矣)所以
 施于家者岂至于使其妻穷奢极侈斥逐娣姒而诟
 叱官吏如林希魏泰之所书岂至于使其子囚首跣
 足箕踞于前而干预国政如邵伯温之所记乎所以
 施于政者岂至于乖事理咈民情而于当世礼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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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教化之本或有失其道理者乃不能一有所正至
 其小者如鹌鹑公事按问条法亦皆缪戾烦碎而不
 即于人心乎以此等而推之则如閒乐之所云亦恐
 其未免于过予而其所以不能使人无可恨者四也
 若其释经之病则亦以自处太高而不能明理胜私
 之故故于圣贤之言既不能虚心静虑以求其立言
 之本意于诸儒之同异又不能反覆详密以辨其为
 说之是非但以已意穿凿附丽极其力之所通而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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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支蔓浮虚之说至于天命人心日用事物之所以
 然既已不能反求诸身以验其实则一切举而归之
 于佛老及论先王之政则又骋私意饰奸言以为违
 众自用剥民兴利斥逐忠贤杜塞公论之地唯其意
 有所忽而不以为事者则或苟因旧说而不暇择其
 是非也閒乐于此乃不责其违本旨弃旧说惑异教
 文奸言之罪而徒讥其奥义多出郑孔意若反病其
 不能尽黜先儒之说以自为一家之言者则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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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人无恨者五也夫安石以其学术之误败国珍民
 至于如此而起自熙丰讫于宣靖六十年间诵说推
 明桉为国是鄙儒俗生随风而靡者既无足道有识
 之士则孰有不寒心者顾以奸贼蔽蒙禁网严密是
 以饮气吞声莫敢指议独两陈公乃能出死力以排
 之其于平居书疏还往讲论切磨唯恐其言之不尽
 斯亦可谓贤矣然其所以为说者不过如此岂其所
 以为学者亦自未得圣贤之门户所以观理制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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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未免于有蔽而然耶故尝历考一时诸贤之论以
 求至当则唯龟山杨氏指其离内外判心迹使道常
 无用于天下而经世之务皆私智之凿者最为近之
 其论绍述而以为当师其意不当泥其迹者亦能曲
 尽其理之当而无回互之失(见龟山语录因邹/道乡之论而发者)虽元
 城刘公所谓只宗神考者有所不逮(刘公语见/韩瓘谈录)不但
 两陈公而已也然及其请罢庙学配食之章则又不
 能如其平日之言以正其罪顾乃屑屑焉偏指凫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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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义以为实奢汰之原此为获杀人于货之盗而议
 其窃钩之罪对放饭流歠之客而议其齿决之非视
 两陈公之言乃反有不能及者是以至今又几百年
 而其是非之原终未明白往者虽不足论而来者之
 监亦学者之所不可不知也故窃并著其说以俟同
 志讲而择焉(读两陈諌议/遗墨○文集)
  吕伯恭(吕子约并/门人附)陈君举 陈同父
因说南轩东莱或云二先生若是班乎寿昌曰不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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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适闻之遂问如何曰南轩非寿昌所敢知东莱亦
 不相识但以文字观之东莱博学多识则有之矣守
 约恐未也先生然之(以下论/吕伯恭)
或问东莱象山之学曰伯恭失之多子静失之寡
某尝谓人之读书宁失之拙不可失之巧宁失之低不
 可失之高伯恭之弊尽在于巧
伯恭要无不包罗只是扑过都不精诗小序是他看不
 破薛常州周礼制度都不能言邵数亦教季通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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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遍又休了
伯恭教人看文字也粗有以论语是非问者伯恭曰公
 不会看文字管他是与非做甚但有益于我者切于
 我者看之足矣且天下须有一个是与不是是处便
 是理不是处便是咈理如何不理会得
东莱聪明看文理却不子细向尝与较程易到噬嗑卦
 和而且治一本治作洽据治字于理为是他硬执要
 做洽字和已有洽意更下洽字不得缘他先读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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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录作读史/来多而杂)所以看粗著眼读书须是以经为本而
 后读史
或问系辞精义曰这文字虽然是裒集得做一处其实
 于本文经旨多有难通者如伊川说话与横渠说话
 都有一时意见如此故如此说若用本经文一二句
 看得亦自通只要成片看便上不接得前下不带得
 后
人言何休为公榖忠臣某尝戏伯恭为毛郑之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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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恭大事记辨司马迁班固异同处最好渠一日记一
 年渠大抵谦退不敢任作书之意故通鉴左传已载
 者皆不载其载者皆左传通鉴所无者耳有太纤巧
 处如指出公孙宏张汤奸狡处皆说得羞愧人伯恭
 少时被人说他不晓事故其论事多指出人之情伪
 云我亦知得此有此意思不好
先生方读文鉴而学者至坐定语学者曰伯恭文鉴去
 取之文若某平时看不熟者也不敢断他有数般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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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熟读底今㨂得也无巴鼻如诗好㡳都不在上面
 却载那衰飒底把作好句法又无好句法把作好意
 思又无好意思把作劝戒又无劝戒林择之云他平
 生不会作诗曰此等有甚难见处
或问东莱谓变化气质方可言学曰此意甚善但如鄙
 意则以为学乃能变化气质耳若不读书穷理主敬
 存心而徒切切计较于昨非今是之閒恐亦劳而无
 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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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吕丈旧时性极褊急因
 病中读论语于此有省后遂如此好(以上语类/十二条)
来教谓吾道无对不当与世俗较胜负此说美则美矣
 而非鄙意之所安也夫道固无对者也然其中却著
 不得许多异端邪说直须一一剔拨出后方晓然见
 得个精明纯粹底无对之道若和泥合水便只著个
 无对包了窃恐此无对中却多藏得病痛也孟子言
 杨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著而大易于君子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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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际其较量胜负尤为详密岂其未知无对之道耶
 盖无对之中有阴则有阳有善则有恶阳消则阴长
 君子进则小人退循环无穷而初不害其为无对也
 况某前说已自云非欲较两家已往之胜负乃欲审
 学者今日趋向之邪正此意尤分明也(荅吕/伯恭)
伯恭天资温厚故其论平恕委曲之意多而某之质失
 之暴悍故凡所论皆有奋发直前之气窃以天理揆
 之二者恐皆非中道但某之𤼵足以自挠而伤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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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可恶而伯恭似亦不可专以所偏为至当也(荅吕/伯恭)
伯恭想时时相见欲作书不暇告为致意向得渠两书
 似日前只向博杂处用功却于要约处不曾子细研
 究病痛颇多不知近日复何如大抵博杂极害事如
 阃范之作指意极佳然读书只如此亦有何意味耶
 先达所以深惩玩物丧志之弊者正为是耳范醇夫
 一生作此等工夫想见将圣贤之言都只忙中草草
 看过抄节一番便是事了元不曾子细玩味所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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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先生许久见处全不精明是岂不可戒也耶渠又
 为留意科举文字之久出入苏氏父子波澜新巧之
 外更求新巧坏了心路遂一向不以苏学为非左遮
 右拦阳挤阴助此尤使人不满意向虽以书极论之
 亦未知果以为然否(与张/敬夫)
伯恭讲论甚好但每事要鹘囵说作一块又生怕人说
 异端俗学之非护苏氏尤力以为争校是非不如敛
 藏持养顷见子澄有此论已作书力辨之不知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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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如何也(荅范/伯崇)
近年道学外面被俗人攻击里面被吾党做坏婺州自
 伯恭死后百怪都出至于子约别说一般差异底话
 全然不是孔孟规模却做管商见识令人骇叹然亦
 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带水致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
 (与刘/子澄)
伯恭无恙时爱说史学身后为后生辈糊涂说出一般
 恶口小家议论贱王尊霸谋利计功更不可听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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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脚不住亦曰吾兄盖尝言之云尔中间不免极力
 排之今幸少定然其强不可令者犹未肯竖降幡也
 (与刘子澄○以/上文集六条)
可怜子约一生辛苦读书只是竟与之说不合今日方
 接得他三月间所寄书犹是论寂然不动依旧主他
 旧说(时子约/已死)他硬说寂然不动是耳无闻目无见心
 无思虑至此方是工夫极至处伊川云要有此理除
 是死也几多分晓某尝荅之云洪范五事貌曰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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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哑视曰盲听曰聋思曰塞方得还有此理否渠至
 死不晓不知人如何如此不通用之云释氏之坐禅
 入定便是无闻无见无思无虑曰然他是务使神轻
 去其体其理又不同神仙则使形神相守释氏则使
 形神相离佛家有白骨观初想其形从一点精气始
 渐渐胞胎孕育生产稚乳长大壮实衰老病死以至
 尸骸胖胀枯僵久之化为白骨既想为白骨则视其
 身常如白骨所以厌弃脱离而无留恋之念也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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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氏工夫之最下者(以下论/子约)
荅子约书云目下放过了合做底亲切工夫虚度了难
 得少壮底时日(以上语/类二条)
大抵读书宽平正大者多失之不精而精密详审者又
 有局促奸巧之病虽云人之情伪有不得不察者然
 此意偏胜便觉自家心术亦染得不好了近年此风
 颇盛虽纯诚厚德之君子亦往往堕于其中而不自
 知所以区区常窃忧之而不愿子约之为之也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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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不试取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等书读之观其光明
 正大简易明白之气象又岂有如此之狡狯切害处
 耶世路险窄已无可言吾人之学圣贤者又将流而
 入于功利变诈之习其势不过一传再传天下必有
 受其祸者而吾道益以不振此非细事也子约思之
 如何(荅吕/子约)
前书所谕正容谨节之功比想加力此本是小学事然
 前此不曾做得工夫今若更不补填终成欠阙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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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之病也但后书又不免有轻内重外之意气象
 殊不能平愚意窃所未安大抵此学以尊德性求放
 心为本而讲于圣贤亲切之训以开明之此为要切
 之务若通古今考世变则亦随力所至推广增益以
 为补助耳不当以彼为重而反轻凝定收敛之实少
 圣贤亲切之训也若如此说则是学问之道不在于
 已而在于书不在于经而在于史为子思孟子则孤
 陋狭劣而不足观必为司马迁班固范晔陈寿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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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可以造于高明正大简易明白之域也(八字乃/来书本)
 (语/)夫学者既学圣人则当以圣人之教为主今六经
 语孟中庸大学之书具在彼以了悟为高者既病其
 障碍而以为不可读此以记览为重者又病其狭小
 而以为不足观如是则是圣人所以立言垂训者徒
 足以误人而不足以开人孔子不贤于尧舜而达磨
 迁固贤于仲尼矣无乃悖之甚耶(荅吕/子约)
所谕前论未契今且当以涵养本原勉强实履为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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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错了也此是见识大不分明须痛下工夫钻研勘
 覈教透彻了方是了当自此以后方有下手涵养践
 履处如横渠先生所见只是小小未莹伊川先生犹
 令其且涵泳义理不只说完养思虑了便休也如今
 乃是大段差舛却不汲汲向此究竟而去别处閒坐
 道我涵养本原勉强实履又闻手写六经亦是无事
 费日都不是长进底道理要须勇猛捐弃旧习以求
 新功不可一向如此悠悠閒过岁月也本欲俟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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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回附书今日偶有南丰便至道夫处且先附此奉
 报此事不比寻常不可顷刻失其路脉也大抵学问
 只有两途致知力行而已在人须是先依次第十分
 著力节次见效了向后又看甚处欠阙即便于此更
 加工夫乃是正理今却不肯如此见人说著自家见
 处未是却不肯服便云且待我涵养本原勉强实履
 此如小儿迷藏之戏你东边来我即西边去闪你西
 边来我又东边去避如此出没何时是了耶区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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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不能说得今更说此一番若更不相领略便且付
 之忘言矣如人上山各自努力到此时节岂更有心
 情管得他人耶(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三条)
伯恭门徒气宇厌厌四分五裂各自为说久之必至销
 歇子静则不然精神𦂳峭其说分明能变化人使人
 旦异而晡不同其流害未艾也(以下论/门人)
南轩伯恭之学皆疏略南轩疏略从高处去伯恭疏略
 从卑处去伯恭说道理与作为自是两件事如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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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道德与度数刑政介然为两途不可相通他在时
 不曾见与某说他死后诸门人弟子此等议论方渐
 渐说出来乃云皆原于伯恭也
浙閒学者推尊史记以为先黄老后六经此自是太史
 谈之学若迁则皆宗孔氏如于夏纪赞用行夏时事
 于商纪赞用乘商辂事高祖纪赞则曰朝以十月车
 服黄屋左纛盖讥其不用夏时商辂也迁之意脉恐
 诚如是考得甚好然但以此遂谓迁能学孔子则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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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能得其皮壳而已假使汉高祖能行夏时乘商辂
 亦只是汉高祖终不可谓之禹汤此等议论恰与欲
 削乡党者相反
近日浙中一项议论尽是白空撰出觉全捉摸不著恰
 如自家不曾有基址却要起甚楼台就上面添一层
 又添一层只是道新奇好看其实全不济事又云空
 撰出许多说话如捏眼生花
郑子上问昨日所说浙中士君子多要回互以避矫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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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名莫学颜子之浑厚否曰浑厚自是浑厚今浙中
 人只学一般回互底心意不是浑厚浑厚是可做便
 做不计利害之谓今浙中人却是计利害太甚做成
 回互耳其弊至于可以得利者无不为如陈仲弓送
 宦者葬所谓有仲弓之志则可无仲弓之志则不可
 因说东汉事势士君子欲全身远害则有不仕而已
 若出仕遇宦官纵横如何畏祸不与他理会得若未
 免仕只得辞尊居卑辞富居贫若既要为大官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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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祸无此理
叔度与伯恭为同年进士年又长自视其学非伯恭比
 即俯首执子弟礼而师事之略无难色亦今世之所
 无耳
自叔度以正率其家而子弟无一人敢为非议者(以上/语类)
 (七/条)
陈君举得书云更望以雅颂之音消铄群慝章句训诂
 付之诸生问他如何是雅颂之音今只有雅颂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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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更没理会又去那里讨雅颂之音便都只是瞒人
 又谓某前番不合与林黄中陆子静诸人辩以为相
 与诘难竟无深益盖刻画太精颇伤易简矜持已甚
 反涉吝骄不知更如何方是深益若孟子之辟杨墨
 也只得恁地辟他(以下论/陈君举)
问陈先生要人就事上理会教实之意盖怕下梢用处
 不足如司马公居洛六任只理会得个通鉴到元祐
 出来做事却有未尽处所以激后来之祸如今须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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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较量教尽曰便是如今都要恁地说话如温公所
 做今只论是与不是合当做与不合当做如何说他
 激得后祸这是全把利害去说温公固是有从初讲
 究未尽处也是些小事今只将纸上语去看便道温
 公做得过当子细看那时节若非温公如何做温公
 是甚气势天下人心甚么样感动温公直有旋乾转
 坤之功温公此心可以质天地通幽明岂容易及后
 来吕微仲范尧夫用调停之说兼用小人更无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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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成后日之祸今人却不归咎于调停反归咎于
 元祐之政若真是见得君子小人不可杂处如何要
 委曲遮护得看温公那时已自失于委曲了如王安
 石罪既已明白却于其死又加太傅及赠礼皆备想
 当时也道要委曲周旋他如今看来这般却煞不好
 要好便合当显白其罪使人知得是非邪正所谓明
 其为贼敌乃可服须是明显其不是之状若更加旌
 赏却惹得后来许多群小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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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永嘉诸公多喜文中子曰然只是小他自知定学
 做孔子不得了才见个小家活子便悦而趋之譬如
 泰山之高他不敢登见个小土堆子便上去只是小
 (以上语/类三条)
尝谓人之为学若从平实地上循序加功则其目前虽
 未见日计之益而积累工夫渐见端绪自然不假用
 意装点不待用力支撑而圣贤之心义理之实必皆
 有以见其确然而不可易者至于讲论之际心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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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口即是心岂容别生计较依违迁就以为谐俗自
 便之计耶今人为学既已过高而伤巧是以其说常
 至于依违迁就而无所分别盖其胸中未能无纤芥
 之疑有以致然非独以避咎之故而后诡于词也若
 某之愚自信已笃向来之辩虽至于遭谗取辱然至
 于今日此心耿耿犹恨其言之未尽不足以畅彼此
 之怀合异同之趣而不敢以为悔也(荅陈/君举)
君举书殊不可晓似都不曾见得实理只是要得杂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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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肯分明如此说破却欲包罗和会众说不令相
 伤其实都不晓得众说之是非得失自有合不得处
 也叶正则亦是如此可叹可叹(荅刘公度○以/上文集二条)
说同父因谓吕伯恭乌得为无罪恁地横论却不与他
 剖说打教破却和他都自被包裹在里今来伯恭门
 人却亦有为同父之说者二家打成一片可怪君举
 只道某不合与说只是他见不破天下事不是是便
 是非直截两边去如何恁地含糊鹘突某乡来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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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岂是要眼前好看青天白日在这里而今人虽
 不见信后世也须有人看得此说也须回转得几人
 (以下论/陈同父)
同父才高气粗故文字不明莹要之自是心地不清和
 也
陈同父祭东莱文云在天下无一事之可少而人心有
 万变之难明先生曰若如此则鸡鸣狗盗皆不可无
 因举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天下何思何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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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又云同父在
 利欲胶漆盆中
郑厚艺圃折衷当时以为邪说然尚自占取地步但不
 知权其说之行犹使人知君臣之义如陈同父议论
 却乖乃不知正曹丕既篡乃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
 此乃以已而窥圣人谓舜禹亦只是篡而文之以揖
 逊尔同父亦是于汉唐事迹上寻讨个仁义出来便
 以为此即王者事何异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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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同父口说皇王帝霸之略而一身不能自保先生
 曰这只是见不破只说个是与不是便了若做不是
 恁地依阿苟免以保其身此何足道若做得是便是
 委命杀身也是合当做底事
陈同父学已行到江西浙人信向已多家家谈王霸不
 说萧何张良只说王猛不说孔孟只说文中子可畏
 可畏(以上语/类六条)
比忽闻有意外之祸甚为惊叹方念未有相为致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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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闻已遂辩白而归深以为喜人生万事真无所不
 有也归来想诸况仍旧然凡百亦宜痛自收敛此事
 合说多时不当至今日迟顿不及事固为可罪然观
 老兄平时自处于法度之外不乐闻儒生礼法之论
 虽朋友之贤如伯恭者亦以法度之外相处不敢进
 其逆耳之论每有规讽必宛转回互巧为之说然后
 敢𤼵平日狂妄深窃疑之以为爱老兄者似不当如
 此方欲俟后会从容面罄其说不意罢逐之遽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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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此怀也今兹之故虽不知所由或未必有以召之
 然平日之所积似亦不为无以集众尤而信谗口者
 矣老兄高明刚决非吝于改过者愿以愚言思之绌
 去义利双行王霸并用之说而从事于惩忿窒欲迁
 善改过之事粹然以醇儒之道自律则岂独免于人
 道之祸而其所以培壅本根澄源正本为异时𤼵挥
 事业之地者益光大而高明矣荷相与之厚忘其狂
 率敢尽布其腹心虽不足赎稽缓之罪然或有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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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耳不审高明以为如何(与陈/同父)
向来读书颇务精熟中间亦幸了得数书自谓略能窥
 见古人用心处未觉千岁之为远然亦无可告语者
 时一思之以自笑耳其间一二有业未就今病已矣
 不能复成书矣不知后世之子云尧夫复有能成吾
 志者否然亦已置之不能复措意间也只今日用工
 夫养病之馀却且收拾身心从事于古人所谓小学
 者以补前日粗疏脱略之咎盖亦心庶几焉而力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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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所未能也同父闻之当复见笑然韩子所谓敛退
 就新懦趋营悼前猛者区区故人之意尚不能不以
 此有望于高明也此外世俗是非毁誉何足挂齿牙
 閒细读来书似于此未能无小芥蒂也尝论孟子说
 大人则藐之孟子固未尝不畏大人但藐其巍巍然
 者耳办得此心即更掀却卧房亦且露地睡似此方
 是真正大英雄人然此一种英雄却是从战战兢兢
 临深履薄处做将出来若是血气粗豪却一点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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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也(荅陈同父○以/上文集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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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