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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巻十四
            宋魏仲舉
  雜文
   鄆州溪堂詩(并序樊曰長安薛氏有皇甫湜手帖云鄆塘特髙古風敢樹降旗而作之者何人能及矣崔侍御前日稱歎終席滿座不覺繼燭我唐有國退之文一人不任欽慰之極侍郎宗伯鄆塘正謂此鄆州溪堂也公時為兵部侍郎宗伯者文章宗伯集注退之文石本鄆州溪堂孟州濟源李愿京兆萬年薛公達司馬村栁子厚銘縣北劉村路應州廨田氏廟碑鄭州榮陽河上鄭儋衢州徐偃王華州蒲城胡珦西京北邙權徳輿廣州南海神廟栁州羅池潭州湘隂黄陵徐州節度掌書記石記其間異同皆以石本正今文注其下補注陳齊之語録秦少游云退元和聖徳詩與平淮西碑如出兩手予以嵗月考之盖相去十二年也然以平淮西碑方鄆州溪堂詩則又曰如它人所作也)
公元819年
憲宗之十四年始定東平三分其地(孫曰元和十四年二月盧都知兵馬使劉悟殺其節度使李師道以降青淄十二州皆平命户部侍郎楊于陵淄青宣慰使分其地為三道以鄆曹濮為一道淄青齊登萊為一道海沂宻為一道東平郡平盧軍所治)以華州刺史禮部尚書御史大夫扶風馬公(今本有總字)為鄆曹濮節
觀察等使(濮音卜)鎮其地(樊曰三月薛平盧節度使青齊登莱等州觀察使以王遂為沂州刺史沂海兖宻等州都團練觀察使三分其地者謂摠及此二人也)既一年
褒其軍號天平軍(韓曰舊史穆宗紀云十五年六月鄆曹濮等州節度賜號天平軍從馬摠奏也)上即位二年召公入且將用之(孫曰長慶元年三月盧龍軍節度使劉總上幽鎮地韶天平而召還將大用)以其人之安公也(今本云以彼人之安于公也)復歸之鎮(孫曰㑹卒帝以鄆人附復還鎮)上之三
公元820年
年(韓曰穆宗元和十五年正月即位其曰上即位二年長慶元年上之三年長慶二年也)
為政于鄆曹濮也適四年矣治成制定衆志大固
公元819年
惡絶于心仁形于色竱心一力(竱等齊也㫖兖切一作專○今本竭心力)以供國家之職于時沂密始分而殘其帥(洪曰元和十四年沂海將王弁殺其觀察使王遂自稱留後也)其後幽鎮魏不恱于政(今本作政)相扇繼變(洪曰謂長慶元年幽州盧龍都知兵馬使朱克融因其節度使張弘靖以反成徳軍大將王廷湊殺其節度使田弘正以反二年魏博節度使田布自殺兵馬使史憲誠自稱劉後)
復歸于舊徐亦乗勢逐帥自置(洪曰謂二年武寧軍節度副使王智興逐其節度使崔羣也○置一作署)同于三方(孫曰三方幽鎮魏也)惟鄆也(惟一作為)截
中居(今本有四鄰望之四字)若防之制水(防隄也)恃以無恐然
公元498年
而皆曰鄆為魯巢且六十年(孫曰永泰元年七月以平盧兵馬使李正已為本軍節度使傳子納納師道元和十四年敗凡五十五年)將疆卒武曹濮于鄆
州(今本作曹鄆于濮州一本作于曹濮州)大而近軍所根抵皆驕以易
怨(以一作而)而公死亡之後掇拾之餘剥膚椎髓公私
埽地赤立新舊不相保持(一作恃)萬目睽睽(孫曰睽睽相顧貌韓曰說文不相切也○睽睽並傾畦)公于此時能安以治之其功為大
若幽鎮魏徐之亂不扇而變此功反小何也公之始
至衆未熟也化以武則忿以憾(今本作而憾)以恩則横而
肆(横去聲)一以為赤子以為龍蛇(孫曰以恩待之故若赤子武威之故若龍蛇)憊心罷精(憊病也蒲拜切罷音皮)磨以歲月然後致之難
也及教之行衆皆戴公親父母夫叛父母仇讎
非人情故曰易(今本有也字)於是天子以公為尚書
僕射(今本無公字)封扶風縣開國伯(今本無封字縣作郡字)以褒嘉
之(孫曰是歲就加摠尚書右僕射)公亦樂衆之和知人之悅而侈上
之賜也于是為堂于其居之西北隅號曰溪堂以饗
公元820年
士大夫上下之志既饗其從事陳曽(孫曰曽元和十五年進士第)謂其衆言公之畜此邦其勤不亦至乎此邦之人
纍公之化(纍擊也韓曰說文得理也○纍力佳切一本作繄)惟所令之不亦
順乎上勤下順遂濟登兹不亦休乎昔者人謂斯何
今者人謂斯何雖然斯堂之作意有謂而喑無詩
歌(喑與瘖同)是不考引公徳而接邦人于道也(今本無而字)乃
使來請其詩曰帝奠九壥(孫曰九壥九州也○壥與㕓同)有葉有年(葉世也)有荒不條(條治今本不字作有字)河岱之間(孫曰河岱天平之境)及我憲考一收
正之(收今本作牧)視邦選侯以公來尸(尸主也)公來尸之人
始未信公不飲食以訓以徇孰飢無食孰呻孰歎孰
不問不得分願(分扶問切)孰為邦蛑(音牟今本作蟊)節根之螟(孫曰詩去其螟蝽及其蟊賊毛氏云食苗心曰螟食葉曰蝽食根曰蟊食節曰賊皆蝗類也)羊狠
狼貪(補注史記狠如羊貪如狼)以口覆城(孫曰以口覆城者謂以利口傾覆之也)吹
之喣之(孫曰喣亦吹也況羽切)摩手拊之箴之石之(孫曰石砭也謂以石為鍼也○今本箴作針)膞而磔之(祝曰膞說文薄脯膞之屋上左氏二年傳龍人囚盧蒲就魁殺而膞諸城上磔開也張也○膞音粕磔陟格切)凡公四封(四封四境)既富以
彊謂公吾父孰違公令可以帥征(今本作師)不寧守邦(孫曰可以帥征者言可驅之征伐自守邦而巳言得其懽心)公作溪堂播播流水(播播水流貌)淺有蒲蓮深有蒹葦公以賓燕鼔駭駭公
溪堂賓校醉飽流有跳魚岸有集鳥既歌以舞其
考考(孫曰駭駭考考鼔聲)公在溪堂公御琴瑟(孫曰詩琴瑟在御)
公暨賓賛(孫曰賓賛幕僚)稽經諏律(祝曰稽考諏訪也詩周爰諮諏左氏咨事為諏○諏尊切)施用不差(施詩志切)人用不屈(孫曰用謂由是也施由是不差由是以不屈言皆得其宜也)谿有苽(孫曰說文苹也根浮水而生苽雕胡一名周禮宜苽同音萍苽與菰同音孤)有龜有魚公在中右詩左書(詩一作琴)無我斁遺(孫曰斁厭也無我斁遺者言無厭棄我而去○斁徒故切又音亦)
此邦是庥(孫曰言且庥芘是邦也)
   猫相乳(韓曰司徒北平王馬燧洵美是說先儒以為幾乎謟然反復終篇則言北平王徳感應召不為謟矣)
司徒北平王家猫有生同日者其一母死焉(一無母字)
二子飲于死母母且死其鳴吚吚(吚音伊)其一方
其子若聞之起而若聽之走而若救之銜其一置
其棲又往如之反而乳之若其子然噫亦異之大者
夫猫人畜也非性于仁義者也其感于所畜者乎哉
北平王牧人以康罰罪以乎理陰陽以得其宜國事
既畢家道乃行父父子子兄兄弟雍雍如也愉愉
如也視外猶視中一家猶一人如是其所感應
致其亦可知矣易曰信及豚魚亦其類也夫(其一作此)愈
時獲幸于北平王有問王之徳者愈以是對客曰
禄位貴富人之所大欲也得之之難未若持之之
也得之于功或失之于徳得之于身或失之于子
今夫功徳如是祥祉如是其善持之也可知已因
叙之為猫相乳說云爾
   進士策問十三首(樊曰非一歲所作編者集之耳)
問書稱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以至于
龜筮(孫曰書洪範之文)考其從違審吉則是聖人
舉事興為無不與人之者也于易則又曰君不密
公元前544年
則失臣臣不密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孫曰易繫辭○機易作幾)而春秋亦有譏漏言之詞(樊曰春秋文公六年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公羊傳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何休注此引易幾事不密為證)如是則又似不與人
之而獨運者也書與易春秋經也聖人于是乎
心焉耳矣今其文相戾如此欲人之無不可
得已二說者其信有是非乎抑所指各殊而學者
不之能察也(樊曰老蘇聖人之道有經有權有機曰經者天下之民舉知可也曰權者民不得而知之矣羣臣知之可也曰機者雖羣臣亦不得而知之矣腹心之臣知之可也此書與易春秋所指各殊也)諒非深考古訓聖人之書者其何能辯之
此固吾子所宜無讓也願承教
公元819年
問古之人有云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而周之政
尚文是三者相循環終始(孫曰古之人謂漢太史公司馬遷髙祖紀曰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商人承之以質質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三王之道若循環終而復始)若五行之與四時焉原其所以為心皆非故立殊
而求異也各適于時救其敝而已夏殷書存者可
見矣至周之典籍咸在考其文章其所若不相逺(一有然字)焉所謂三者之異云乎(焉一作烏)抑其道深微不可
究歟將其詞隱而難知也不然則是說為謬矣周之
後秦漢蜀吳魏晉之霸(一本霸上有相二字)亦有尚乎無也
其所為其亦有意云爾循環說安吾子其無
所隱焉
夫子之序帝王之書而繫以秦魯及次列國之風
而宋魯獨稱頌焉(樊曰孔安國諸侯之事而連帝王孔子序書以魯有兵戎征討之備秦有悔自誓之戒足以為後世法故録之以備王事詩書録商魯之頌而鄭康成以為得用天子禮樂故有頌而商頌孔子之時存者五篇頌巳云故録魯以備三頌為後王之法此夫子取予之意也)秦穆之徳不踰于二霸(孫曰二霸齊桓晉文)宋魯之君
不賢于齊晉其位等其徳同升取舍如是相逺
亦將有由乎願聞所以辨之之說
夫子既沒聖人之道不明盖有楊墨者(孫曰楊朱子居後與墨子禽滑釐辨論其說在愛巳不㧞一毛以利天下墨子相反墨子宋大夫孔子後有書七十一篇)始侵而亂之其時天下咸化而從焉孟子
而闢之(孫曰楊子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廓如也)則既廓如也(蔡本無則字)今其書尚有存者其道可推而知不可其所
何事不合道者幾何孟子所以辭而闢之
者何說今之學者有學彼者乎有近于彼者乎其已
無傳乎其無乃化而不自知乎其無傳也則善矣如
尚在(一作在尚)將何以救之乎諸生聖人之道必有
能言是者其無所為讓
問所貴乎道者不以便于人而得于已乎當周之
管夷吾以其君霸(韓曰孟子管仲以其君霸)九合諸侯(孫曰孔子桓公九合諸侯九合者謂兵車之㑹三乗車之㑹六兩鄄兩幽貫首止寗母之㑹是也)一匡天下戎狄以微京師以尊四海之内無不受其賜者天下諸侯奔走政令不暇而誰與為敵此豈非
便于人而得于已乎(一無而字)秦用商君之法(商鞅秦孝公)人
富國以彊諸侯不敢抗及七君而天下為秦使天
下為秦者商君而後代之稱道者咸羞言管商
何哉(樊曰以管商所學不純王遵也故管仲功烈彼其秦用商鞅二世而亡)庸非求
其名不責其實歟願與諸生之無惑于舊說焉
夫子之言盍各言爾志又曰居則曰不吾知也如
或知爾則何以哉今之舉者不本于鄉不序于庠一
朝而羣至乎有司有司不知也宜矣今將自州縣
始請各誦所懷聊以觀諸生之志死者可作其誰與
歸(孫曰禮記趙文子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死者可作吾誰與歸)又曰居是邦
也事其大夫賢者友其士之仁者敢問諸生之所
事而友者(一本而下有所字)其誰乎所謂賢而仁者其事如
何哉言及之而不言君子所不為也
春秋之時百有餘國皆有大夫士詳于傳者無國
賢人焉其餘皆足以充其位不聞有無其人而闕
其官者春秋之後其書尤詳以至于吳蜀下及晉魏
之亂(一本以至于吳蜀魏下及晉氏之)國分錙銖(錙銖言小也祝曰八銖為錙二十四銖為兩莊子累累不墜則失者錙銖○錙側持切銖市朱切)讀其書亦皆有
人焉今天九州四海其為土地大矣國家之舉士
内有明經進士外有方維大臣之薦其餘以門地
力進者(勲一作勢)又有倍于是(有一作加)其為門户多矣而自御史臺尚書省以至于中書門下省咸不足其官(咸一作或)豈今之不及古之人邪(一本今之下有人字)何求而不得也
夫子之言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誠得忠
信如聖人者而以委之以大臣宰相之事(一本而下無以字)
不可況于百執事之微者哉古之十室必有任
宰相大臣者今之天下不足士大夫于朝其亦有
說乎
夫子潔浄精微易教也(孫曰此禮記經解之文孔穎達疏吉邪則獲凶不為淫濫潔浄窮理盡性言入秋毫精微也)今習其書不識四者之所
謂盍舉其義而陳其數焉
周易之說曰乾健也今考乾之爻在初者曰潜龍勿用在三者日夕惕若厲无咎在四者亦曰无咎在上有悔六位勿用苟得无咎(一本作二苟得无咎)一有安在其為健乎又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乾之四位不為矣坤之爻又曰龍戰于野(一有其血玄黄四字)戰之于事其足為簡乎六經學者所宜用心願施其詞陳其義焉
問人之仰而生者在穀帛(仰持也魚向切)穀帛既豐無飢寒之患然後可以行之于仁義之途措之于安平之地此愚智所同識也今天下穀愈多而帛愈賤(一作益賤)人益困者何也耕者不多而榖有餘蠶者不多而帛有餘有餘宜足而反不足其故又何也(孫曰此錢重物輕之弊也公嘗有狀論列此弊極詳見集三十七巻末)將以救之其説如何
夫子堯舜垂衣裳天下理(孫曰易繫辭之文)又曰無為而理者其舜也歟書之說堯曰親九族又曰平章百姓又曰協和萬邦又曰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又曰洪水懐山襄陵下民其咨(民一作人)夫親九族平章百姓萬邦則天道授人時水禍非無事也而其言曰垂衣裳天下理者何也于舜則曰慎五典(一作慎徽五典)又曰叙百揆又曰賓四門又曰齊七政又曰類上帝六宗望山川徧羣臣又曰協時正日同律度量衡五載一巡狩又曰分十二州隨山濬川(隨一作封)恤五刑三禮彰施五色出納五言嗚呼何其勤且煩如是而其言曰無為而理者何也(樊曰孟子堯舜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觀二典所載始于憂勤如此其所垂衣裳而致無為之治也)將亦有深詞隱不可曉邪抑其年代已遠失其傳邪二三子其辯焉
問古之學者必有師所以通其業成就道德者也由漢氏已來師道日微然猶時有授經傳業者及于今無聞德行顔回言語子貢政事若子路文學子游猶且有師非獨如此孔子亦有師問禮老耼樂于萇弘是也(解見師説)今之人不及孔子顔回遠矣而且無師然其不聞有業不通道德不成者何也
問食衣帛(衣於既切下同)服仁行義以俟死者二帝三王之所守聖人未嘗改焉者也今之說者有神不死之道不食不衣帛薄仁義以為不足為是何道聖人之于人猶父母之于子有其道而不以教之不仁其道雖有而未之知不智仁與智且不能又焉足以聖人不然則說神仙者妄矣(樊曰公誰氏子詩云神仙雖然傳說知者盡知其妄矣)
公元822年
   諫臣論(韓曰陽城諫議大夫聞得失熟猶未肯言公作此論譏切之城亦不為意及裴延齡誣逐陸䞇等城乃守延英閣上疏極論延齡慷慨引誼申直等帝欲相延齡城顯語曰延齡為相吾當白麻壊之争於庭帝不相延齡城之力也公作此論時城居五年後三年而能排擊延齡或謂城蓋有待公有激之歟○一本題争臣論)
公元819年
或問諫議大夫陽城于愈(孫曰城字亢宗定州北平人)可以有道之士乎哉學廣而聞多(孫曰好學不能得書乃求為集賢書吏官書讀之晝夜不倦六年無所不通)不求聞于人也行古人之道居于晉之鄙(鄙邊鄙也)晉之鄙人薰其德而善良者幾千人(樊曰進士第乃去隱中條山逺近慕其德行多從之學閭里相訟不詣官府請決)大臣聞而薦之天子以為諫議大夫(孫曰後徙居陜州夏縣李泌為陜號觀察使入相薦為著作郎後德宗令長安楊寧束帛夏縣所居召之赴京辭讓德宗召見以為諫議大夫)人皆以為陽子色喜(一無色字)居于位五年視其德如在草野(一無草字)彼豈以富貴移易其心哉(樊曰初未至京人皆想望風采陽城山人今為諫官必能以死奉職二弟日夜痛飲人莫能窺其際皆以虚名譏之有造將問所以知其意輒强以酒客辭輒引自飲客不能已乃酬酢或時醉卧席上或時醉卧客懐不能客語)愈應之曰是易所謂恒其德貞而夫子凶者也(孫曰易注云居尊位為恒之主不能制義而五應在二用心專貞從唱而已婦人吉夫子之凶也)惡得有道之士哉(惡音烏)在易蠱之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一有以字)蹇之六二則曰王臣謇謇(易作蹇)匪躬故夫不以所居之時不一而所蹈之德不同也若蠱之上九無用之地而致匪躬之節蹇之六二在王臣之位而高不事之心(高一作為事下一有上字)則冒進之患生曠官之刺興(孫曰居無用之地而致匪躬之節則有冒進之患在王臣之位而高不事之心則有曠官之刺)志不可則尤之(一本下有而字)不如無也(無字一作終一作絶)今陽子一匹夫(一本無實一匹四字趙本作陽子一介之夫)在位不為久矣(在位一作在此位)聞天下之得失不為不熟天子待之不為不加矣(加一作知)而未嘗一言及于政(一無于字)視政之得失越人視秦肥瘠(音籍)忽焉不加喜戚于其心問其官則曰諫議也問其禄則曰下大夫之秩也問其政則曰我不知有道之士如是乎哉且吾聞之有官守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今陽子以為得其言乎哉(一本言下有言字)得其言而不言不得其言而不去無一可者也陽子將為禄仕乎古之人有云(孫曰孟子之言)仕不為貧而有時乎為貧謂禄仕者也宜乎辭尊而居卑辭富而居
貧若抱闗擊柝可也(孫曰擊柝行軍夜所擊之木)蓋孔子嘗為委吏矣(孫曰委吏主委積倉庾之吏○委于偽切)嘗為乗田矣(孫曰乗田苑囿之吏主六畜芻牧者○乗音剰)亦不敢曠其職必曰㑹計而已矣必曰牛羊而已矣若陽子秩禄(一作禄秩)不為卑且貧章章明矣而如此其可乎哉或曰否非若此也夫陽子惡訕上者惡為人臣招其君之過而以為名者(招音翹舉也)故雖諫且議使人不得而知焉書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于外曰斯謨斯猷惟我后之徳夫陽子用心若此者(一有也字)愈應之曰若陽子用心如此所謂惑者矣(兹一作滋)入則諫其君出不使人知之者大臣宰相之事非陽子所宜也夫陽子本以布衣隱于蓬蒿下主上嘉行誼擢在此位官以諫為名誠宜有以奉其職使四方後代知朝有直言骨鯁之臣天子不僭從諫如流之美(孫曰襄二十六年左氏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溢成八年左氏從善如流)庶巖穴之士聞而慕之束帶結髮願進于闕下而伸其辭說致吾君于堯舜熈鴻號于無窮也若書所謂大臣宰相之事非陽子所宜行也且陽子之心將使君人者惡聞其過乎是啓之也(是啓一作其咎字非)或曰陽子之不求聞而人聞之不求用而君用之不得已而起守其道而不變何子過之深也愈曰自古聖人賢士皆非有心求于聞用也閔其時不平人之不乂得其道不敢獨善其身而必以兼濟天下孜孜矻矻(矻勞也音窟)死而後已故禹過家不入(孫曰孟子禹稷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孔席不暇暖墨突不得黔(孫曰文子墨子黔突孔子無席暖突竈也黔黑也)二聖一賢豈不自安佚之為樂哉誠畏天命而悲人窮也夫天授人以賢聖才能豈使自有餘而
公元前573年
已誠欲以補其不足者也耳目之于身也耳司聞而目司見聽其是非察其險易然後得安聖賢時人耳目時人聖賢之身也且陽子不賢則將役于身以奉其上矣(身一作賢)若果賢則固畏天命而閔人窮也(一無者字)惡得以自暇逸乎哉(惡音烏)或曰吾聞君子不欲加諸人(韓曰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而惡訐以為直者若吾子之論直則直矣無乃傷于德而費於辭乎(費方味切一本於辭亦作于辭)好盡言以招人過國武子所以見殺于齊也(孫曰國語柯陵之㑹單襄公見國武子其言盡襄公曰立于淫亂之間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魯成公十八年齊人武子○招音翹)吾子其亦聞乎愈曰君子居其位則思死其官未得其位則思修其辭以明其道我將明道也非以為直而加人也(蔡本作而加于人也)且國武子不能善人好盡言于亂國是以見殺傳曰惟善人能受盡言(孫曰此亦單襄公之言○一作善言非)謂其聞而能改之也子告我陽子可以有道之士也今雖不能及已陽子不得為善人乎(補注林少穎曰退之陽城固善矣及退之史官不敢褒貶栁子厚作書以責之子厚之責退之亦猶退之之責陽城目見泰山不見眉睫其是之謂乎)
   改塟服議
公元前691年
經曰改塟緦(孫曰經謂儀禮儀禮喪服篇有此文緦十五升布一曰兩麻一絲作)春秋穀梁傳亦曰改塟之禮緦舉下緬也(樊曰魯莊公三年五月桓王穀梁傳改塟改塟之禮緦舉下緬也緬謂逺也)此皆謂子之于父母其他無服何以識其必然經次五等服小功之下然後改塟之制更無輕重之差(經亦謂儀禮)以此知惟記其最親者其他無服則不記也若主人服斬衰其餘親各服其服則經亦言之不當惟言緦也(言一作云)傳稱舉下緬者緬猶遠也下謂服之最輕者也以其逺故其服輕也江熈曰禮天子諸侯易服而塟以為交于神明不可純凶況其緬者乎是故改塟之禮其服惟輕(樊曰自江熈以下莊公二年榖梁傳注)以此而言則亦明矣衞司徒文子改塟叔父問服于子思子思曰禮父母改塟緦既塟而除之不忍無服至親也(洪曰舊唐禮儀志云田再思議曰改塟服鄭玄服三月注云訖塟而除)非父母無服無服弔服而加麻(孫曰自衞司徒文子已下皆孔叢子抗志篇之文弔而加麻無服字)此又其著者文子又曰喪服既除然後乃塟者則其服何服子思三年之喪未塟服不變何有焉(孫曰亦孔叢子文服不變衰服不變)然則改塟與未塟者有異矣古者諸侯五月而塟大夫三月而塟士逾月(韓曰隱元年左氏天子七月而塟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無故未有過時而不塟者也過時而不塟謂之不能春秋譏之(樊曰春秋隱公三年八月癸未宋穆公公羊傳過時而不塟謂之不能塟之也)若有故而未塟雖出三年子之服不變孝子所以著其情先王所以其時之道也雖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是知其至少改塟為山水涌毁其墓及塟而禮不備者若文王之塟王季以水齧其墓(契曰吕氏春秋惠公魏太子曰昔王季厯塟于渦山之尾欒水齧其墓見棺之前文王曰譆先君必欲一見羣臣百姓也夫故使欒水見之前是出而為張朝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後更塟高誘注云棺題)魯隱公之塟恵公有宋師太子少塟故有闕之類是也(孫曰隱公元年左氏十月改塟恵公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太子故有是以改塟○一本或無故字)喪事進而無退(孫曰禮記檀弓之文)有易輕服無加重服殯于堂則謂之殯瘞于野則謂之塟近代以來事與古異或游或仕在千百里之外子幼妻稚不能自還甚者拘以陰陽畏忌遂塟于其土及其反塟也逺者或至數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吉服而從于事也久矣安可取未塟不變服之例而反為之重服在喪塟猶宜易以經服況既逺而反純凶以塟乎若果重服所謂未可除而除之不當重而更重也或曰與其易也寧戚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與則易固不如雖然未若合禮之為懿也儉之與奢則儉固愈于奢矣雖然未若合禮之為懿也過猶不及其此類之謂乎或曰經稱改塟緦而不著月數則似三月而後除也(似一作以)子思之對文子則曰既塟而除之今宜如何啓殯至于既塟而三月則除之未三月則服以終三月也曰妻為夫何如曰如子無弔服而加麻則何如曰今之弔服猶古之弔服
公元794年
   省試學生齋郎議(貞元十年博學宏詞所作)
齋郎職奉宗廟社稷小事蓋士之賤者也(孫曰唐制太常寺太廟齋郎一百三十人兩京郊社署一百一十人凡有事于廟社太常少卿齋郎入薦香燈整拂神幄出入主將享則與良醞令實尊罍)執籩豆駿奔走(樊曰書祀于周廟邦甸侯衞駿奔走豆籩駿大也謂大奔走于廟執事爾雅木豆謂之豆豆謂之籩)以役于其官之長(長即謂上太常少卿)不以德進不以言揚(孫曰禮文王世子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蓋取其人力足以備其事而已矣奉宗廟社稷小事籩豆駿奔走不可以不敬于是士大夫之子弟未爵命者(一無之字)以塞員填闕而教之行事其勤雖小其使之不可以不報也必書其歲歲既久矣于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樊曰按唐志太常寺齋郎百一十人太廟九室有長三人又有罍洗二人郊壇有掌坐二十四人室長十年掌坐十二年皆授官)其亦微矣哉學生或以通經舉或以能文稱其微者至于法律字書(樊曰唐有國子太學四門律學書學算學六館書學者教以石經說文字林)皆有以贊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也自非天姿茂異曠日經久以道以業(一本作所進業)發聞鄉閭稱道朋友于州府而升之司業不可得而齒于國學然則(一無然字)奉宗廟
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贊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德藝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今議者謂學生之無所事齋郎幸而進不本其意因謂可以代任其事而罷之蓋亦不得其理矣今夫齋郎所事者力也(一無之字)學生所事者德與藝也以德義之而力役之是使君子服小人之事且非國家崇儒勸學
人為善之道也此一說不可者也抑又有大不可者焉宗廟社稷之事雖小不可以不專敬之至也古之道也今若以學生兼其事及其歲時日月然後授其宗彜罍洗(孫曰彜尊宗彜者祭宗廟之尊)其周旋不合度其進退不得宜其思慮不固容貌不莊此無其他其事不習而其志不專故也此非近于不敬者歟(此非一無此字)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謂歟若知此不可將令學生恒掌其
事而隳壊本業則是學生之數加少(數一作教)學生
道益貶而齋郎之實猶在齋郎之名苟無也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變利于其舊不什不可為已又況不如其舊者哉為之于古則非訓稽之于今則非利尋其名而求其實則失其宜故曰議罷齋郎而以學生薦享
不得其理矣
   禘祫議(孫曰禮三年一祫五年禘祫者合也謂以昭穆合食太祖之廟禘者諦也謂審諦尊卑而祀之集注禘祫之議攷之新史陳京傳及禮樂前後議者不一陳京建議繼有禮儀使顔真卿左庶子李榮七人吏部侍郎栁冕十二人司勲外郎裴樞同官縣仲子陵京兆少府韋武等議左司陸淳左僕射姚南仲獻議五十七封尚書王紹五十五人鴻臚卿王權申衍公所五說即此諸人議也其間顔魯公議與公合後卒詔從王紹議正景皇帝東向之位已下列昭穆附獻懿二主于興聖廟禘祫就本室饗之凡二十年乃決)
公元819年
今月十六日勑㫖(孫曰時貞元十八年)宜令百僚議限五日内聞奏者將仕郎國子監四門博士韓愈獻議
公元781年
曰伏以陛下追孝祖宗(一無孝字)肅敬祀事凡在擬議不敢自專聿求厥中延訪羣下然而禮文繁漫所執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歲(孫曰建中二年九月太常博士陳京上疏請為獻祖懿祖别廟禘祫則享禮儀使顔真卿議曰太祖景皇帝百代不遷之尊而禘祫時暫昭穆屈已以奉祖可也乃引晉蔡謨議以獻祖居東向懿祖太祖以下左右昭穆上從之是歲十月祫享奉獻東向而饗之由是議者紛然唐之先涼武昭王暠玄盛追諡興聖皇帝暠生歆字士業歆重耳景順重耳生熈字子良追諡曰獻祖宣皇帝生天賜字法真追諡懿祖光皇帝天賜生虎字文彬追諡太祖景皇帝虎生昺追諡代祖元皇帝高祖之父也)屢經禘祫未合適從臣生遭聖明涵泳恩澤雖賤不及議而志在効忠今輒先舉衆議之非然後申明其說一曰獻懿之主(之一作廟)宜永藏之夾室(孫曰貞元七年十一月太常少卿裴郁議以太祖百代不遷獻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非是詔下百僚議八年正月太子左庶子李嶸七人議獻懿二祖宜藏夾室)臣以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廟之主皆當合食于太祖獻懿二祖毁廟主也今雖藏于夾室禘祫之時豈得不食太廟乎名曰合祭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謂之合矣二曰獻懿廟主宜毁之瘞之(孫曰等又言漢議郡國丞相韋玄成太上皇孝恵親盡宜毁太上主宜瘞于園惠主高廟太上皇太祖前主宜瘞于園不及禘祫獻懿比也惠遷高廟太祖後而及禘祫世祖比也○一本作宜毁瘞之)臣又以為不可謹按禮記子立七廟一壇一墠(韓曰禮記土封云為除地為墠○墠時戰切)其毁廟皆藏于祧廟(樊曰禮記逺廟為祧注云遷廟中之皆以昭穆合藏祧廟之)雖百代不毁祫則陳于太廟而饗焉自魏晉已降始有毁瘞議事經據竟不可施行國家德厚流光創立九廟(孫曰開元十年六月太廟九室)以周制推之獻懿二祖猶在壇墠之位況于毁瘞而不禘祫乎三曰獻懿廟主宜各遷于其陵所(孫曰員外郎裴樞曰堯石室寢園以藏神主禘祫世則祭之)臣又以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師列于太廟也二百年矣今一朝遷之豈惟人聽疑惑抑恐二祖靈眷依違(一作遲)不即饗于下國也四曰獻懿廟主宜附于興聖廟而不禘祫(孫曰考功員外郎陳京同官縣仲子陵皆曰遷神于德明興聖廟左司郎中陸淳為此議後户部尚書王紹五十五人鴻臚卿王權申衍之)臣又以為不可傳曰祭如在景皇帝雖為太祖其于屬乃獻懿之子孫也(一無子字)今欲正其子東嚮之位廢其父之大祭不可為典矣五曰獻懿二祖宜别京師(孫曰吏部郎中栁冕十二人又曰獻懿二祖猶周先公也請築别廟以居之)臣又以為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韓曰已上皆禮記祭法之文)漸而之逺其祭益稀昔者煬宫(韓曰煬説文云炙燥也音恙)春秋非之(孫曰定九年公羊傳九月煬宫非禮也)以為不當取已毁之廟既藏之而復築宫以祭今之所議與此正同又雖違禮至于禘祫合食則禘無其所廢祭則于經不通(經一作禮)此五說者皆所不故臣博采前聞求其折衷以為殷祖玄王(孫曰玄王卨也詩玄桓撥是也)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為又其代數已逺不復祭之故太祖得正東向位子孫從昭穆之列禮所稱者蓋自紀一時之宜非傳後代之法也(一本下有於字)傳曰子雖齊聖先父食(孫曰文二年左氏之詞)蓋言子為父屈也景皇帝太祖也其于獻懿則子孫也當禘祫時獻祖宜居東向之位景皇帝宜從昭穆之列祖以孫尊孫以祖屈求神之道豈遠人情又常祭甚頻合祭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孫之尊廢祖之祭不亦順乎事異殷周禮從而非所失禮臣伏制禮作樂天子之職也陛下以臣議有可採粗合天心㫁而行之是則為禮如以為猶或可疑乞召臣對面得失庶有發明謹議
公元793年
   省試顔子不貳過論(或云貞元九年博學宏詞所作)
論曰登孔氏之門者衆矣三千之徒(孫曰書序云三千之徒並受其義家語史記皆言孔子弟子三千人)四科之目(補注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見論語)孰非由聖人之道為君子之儒者乎(韓曰語曰女為君子儒)其于過行過言亦云鮮矣而夫子舉不貳過惟顔氏之子(孫曰易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其故何哉試論之夫聖人抱神明之正性(孫曰禮曰自誠明謂之性)根中庸至德(孫曰語孔子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苟發諸中形諸外者不由思慮(由一作)莫匪規矩不善之心無自入焉可擇之行無自加焉故惟聖人無過故所謂過者非謂發于行彰于言人皆謂之過而後為過也生于其心則謂過矣故顔子之過此類也不貳者蓋能止之于始萌絶之于未形不貳之于言行中庸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自誠明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一作聖人者也)無過者也自明誠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不勉則不不思不得不貳過者也故夫子之言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不失之矣(祝曰此中庸之文)又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言猶未至也而孟子亦云顔子聖人之體而微者皆謂不能無生于其心而不暴之于外(一作而亦云云)考之于聖人之道差為過耳(補注伊川顔子所事則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仲尼稱之則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又曰不遷不貳過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此其好之篤學之之道也視聽言動禮矣所異于聖人聖人則不忍而得不勉而中從容中道顔子則必思而後得必勉而後中故曰顔子之與聖人相去一息)顔子惟其若是于是居陋以致其誠飲一瓢以求其志不以富貴妨其道不以隱約易其心(隱約一作窮隱)確乎不拔(韓曰易確乎不可拔)浩然自守(祝曰孟子我善養吾浩然之氣)知堅高之可尚忘鑚仰之為勞任重道逺竟莫之致是以夫子歎其不幸短命也則亡謂不能與已並立至聖之域觀教化大行不然(一無不然)夫行發于身加于人言發乎邇見乎遠苟不慎敗辱之而後思欲不貳過其于聖人之道不亦遠乎而子尚肯謂之其殆庶孟子尚復謂之具體而微者哉則顔子不貳過者盡在是矣
   與李祕書小功不稅書(樊曰李秘書不識為誰或作李秘當時亦無有所謂李祕者孫曰稅當作裞其字從衣博雅云過追服謂之裞輸芮切亦音吐外切補注公既作此書先儒劉原父嘗辨其説今附注篇末)
曽子小功稅則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孫曰禮記檀弓之文鄭玄云日月已過聞喪而服曰税大功以上小功不服逺兄弟謂在逺者聞喪恒晚終無服可乎)鄭玄云是以情責情(孫曰檀弓無此注)今之士人遂引此而不追服小功小功之服最多親則叔父下殤適孫下殤(適音的)與昆弟下殤(孫曰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歲至十一為下七歲以下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尊則外祖父母恒服則從祖祖父母禮沿人情不可不復也明矣古之人行役不踰時各相與處一國其不追服不可至少今之人男出仕出嫁千里之外家貧訃告不及時則是不服小功者恒多而服小功者恒鮮矣君子之于骨肉死則悲哀而為之服者豈有牽于外哉聞其死則
悲哀豈有間于新故死哉今特以訃告不及時聞死出其月數則不服其可乎愈常怪此近出弔人見其顔色戚戚類有喪者而其服則吉問之則云小功不稅也禮文殘缺師道不傳不識禮之所謂不稅果不追服無乃别有所指而傳注者失其宗乎伏惟道德純明躬行古道如此之類必經于心而有所決定不惜示及幸甚幸甚泥水馬弱不敢不果鞠躬親問而以書(補注唐子西云泥水馬弱以下若无而以書三字上重甚矣此為文之法也)悚息尤甚(一作深)愈再拜(補注劉敞原父之論曰曽子小功税則逺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韓子嘗弔于人見其貌戚其意哀而其服吉者問之曰何也曰小功不税也是韓子之而作小功不税之書夫韓子之疑之是也彼人為非然而小功不税禮也韓子君子于其骨肉死則悲哀而為之服者豈牽于外哉聞其死則悲哀豈有間于新故死哉甚矣韓子之達于禮而近之也雖然疑之未盡求之不得也夫為服者至親之恩以期㫁其殺至于大功兄弟之恩以小功止其殺至于外親之服以緦窮其殺至于袒免聖人制禮苟言情哉亦著于文而已大功小功不税其文至于是也兄弟之服不過小功外親之服不過緦其情至于是也因其情而為之文親疎之殺見矣故禮大功以上不謂兄弟兄弟有加而大功無加無加親親也有加者報之也親親者税下親親者不税是亦其情也且禮專為情乎亦為文乎如專為情也則至親不可以期㫁小功不可以不税如為文也則至親之期㫁小功之不税一也夫曽子韓子隆于情而不及失禮之指而疑其説雖然韓子疑之是也彼人為非何以言之邪小功雖不税亦不吉而已矣記曰聞逺兄弟之喪既除喪而後聞之則免袒哭之成踊若是奚其吉哉故曰彼人為非韓子疑之是也小功不稅禮也然則免袒成踊已矣乎猶有加焉曰我未之聞也雖然降而無服者麻不税是亦降而無服已哀之以其麻哭之以其情逾月然後已其亦愈乎吉也)
   太學何蕃
太學生何蕃太學者二十餘年矣歲舉進士學成
行尊自太學諸生推頌不敢齒(孫曰不敢也)相與言于助教博士助教博士以狀升于司業祭酒撰次
羣行焯焯者(祝曰撰述焯焯謂其行之顯著者也○撰雛免切與譔同焯音灼)數十餘事以升之于禮部而以聞天子京師諸生以薦
為文説者不可選紀(孫曰不可選紀猶言不可勝計也)公卿大夫比肩立歎(一本無歎字有莫為禮部四字)為禮部者率所以
不合以是無成淮南人(樊曰此傳云淮南人下云歸養于和州和州淮南道子厚陽城遺愛碣則云廬江人)父母俱全初入太學歲率
父母止之其後間一二歲乃一歸又止之不歸
公元795年
五歲矣蕃純孝人也閔親之老不自克(孫曰不能自已也)一日諸生歸養和州諸生不能止乃閉蕃空舍中于是太學六館之士(孫曰國子太學四門書算六館)百餘人又以蕃之義行言于司業陽先生城(樊曰貞元十一年七月城自諫議大夫罷為國子司業)請留蕃(一作請留論蕃論字又一作論)于是太學祭酒陽先生道州(樊曰貞元十五年九月以城為道州刺史)不果留(孫曰既闕祭酒城又罷司業不可留)歐陽生詹言曰(孫曰時為四門助教)蕃仁勇人也或者曰蕃居太學諸生不為非義死者之無歸哀其孤而字焉(字養也)惠之大小必以力復(復報復也)斯其所謂仁歟蕃之力不任其體其貌不任其心(任勝也)吾不知其勇也歐陽生詹朱泚之亂(樊曰建中四年十月涇原軍亂推朱泚為主此禮切)太學諸生舉將從之來請起蕃蕃正色叱之六館之士不從兹非其勇歟惜乎蕃之居下其可以施于人者不流也(流行也)譬之水其為澤(澤陂澤)不為川乎川者高澤卑高者流卑者止是故蕃之仁義充諸心行太學積者多施者不遐也天將雨水氣上(孫曰高山雲為雨)無擇川澤溪澗高下然則澤之道其亦有施乎抑有待于彼者歟(孫曰彼謂爵位也)故凡貧賤之士有待然後能有所立獨何蕃歟吾是以之無使其無傳焉(一作無亦使其無傳焉)
   張籍遺公第一書(韓曰新史曰狷直嘗責愈喜博塞及為交雜說論好勝人其排佛老不能著書揚雄孟軻垂世即謂此書也)
 古之胥教誨舉動言語無非相示以義非苟相諛悅而已報事不以愚暗時稱發其善教所不及施誠相與不間塞于他人說是近于古人之道也不復以義是執竽而拒歡來者所謂承人以古人之道歟頃承論于執事以為世俗陵靡不及古昔聖人之道廢弛所為宣尼没後楊朱墨翟恢詭異說惑人孟軻作書而正之聖人之道復存于世秦氏滅學漢重以黄老之術教人使人寖惑揚雄作法言而辯之聖人之道猶明及漢衰末西域浮屠之法入于中國中國人世世譯而廣之黄老之術相沿而熾天下之言善者惟二者而已昔者聖人天下生生之道曠乃物其金木水火土榖藥之用以厚之因人資善乃明乎仁義之德以教之俾人有常治生相存不殊今天下資者咸備聖人器用至于人情則溺乎異學不由聖人之道使君父子夫婦朋友之義沈于世而邦家繼亂固仁人之所痛也自揚子雲作法至今千載有言聖人道者之者執事焉耳習俗者聞之多怪而不信相為訾終無禆于教也執事聰明文章孟軻楊雄相若盍為一書以興存聖人之道使時之人後之人知其去絶異學之所為乎曷可俯仰于俗囂囂多言之徒哉然欲舉聖人道者其身亦宜由之也此見執事多尚較雜無實之說使人陳之于前以為歡此有以累于令德商論之際或不容人之短如任私尚勝者亦有所累也先王存六藝自有常矣有德者不為以為損況為博塞之戲與人競財乎君子不為也今執事為之以廢棄時日竊實不識其然執事言論文章不謬于古人所為或有不出于世之守常者竊未為得也執事博塞之好弃無實之談弘廣以接天下士孟軻揚雄之作辯楊墨老釋之說使聖人之道復見于唐豈不尚哉誠知之以材識頑鈍不敢居作者之位所以咨于執事而為之爾若執事章句之學因循于時不朽盛衰與夫不知言者亦無以異矣再拜
   答張籍書(韓曰公佐戎汴州來謁公善責公排佛老不著書公答書二首)
公元796年
愈始者望見吾子衆人之中(衆人一作衆子作人人)固有異焉及聆其音聲接其辭氣則有願交之志因縁幸㑹得所豈惟吾子不遺抑僕之所遇有時焉耳近者嘗有意吾子闕焉無言僕所以交之之道不至也(一云有意吾子吾子闕然無言意僕之所以云云)今乃大得所圖脫然沈疴去體(疴病也)灑然執熱者之濯清風也(孫曰詩誰能執熱不以濯)然吾子所論排釋老(一有之説)不若著書囂囂多言(囂喧也○囂許嬌切)徒相為訾若僕之見者(一本作所字下無者字)則有異乎此也夫所謂著書者義止于辭耳宣之于口書之于簡何擇焉孟軻之書非自著既及其徒萬章公丑相與記所言焉耳(一作者耳)僕自得聖人之道而誦之排前二有年不知者以僕為好辨也然從而之者亦有矣聞而疑之者又有倍焉頑然不入者親以言諭之不入則其觀吾書也(書下一有可字)固將無所得矣(趙本無所矣二字)為此而止吾豈有愛于力乎哉然有一説當世莫若口傳來世莫若書又懼吾力之未至至不能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吾于聖人過之猶懼不及矧今未至(樊曰籍書參戎府公書謂到公府皆指汴也按公以貞元十二年佐汴時年二十九故云)固有所未至耳請待五六十然後為之冀其少過也吾子譏吾與人之為無實駮雜之說(樊曰駮雜之説世多指毛穎盖因摭言有云韓公著毛穎傳好博塞之戱張永部以書勸之耳而不知此書乃與公酬答貞元佐汴時而毛頴傳以呂汲公年譜考之則元和七年所作又栁子厚毛穎傳後云自吾居夷不與中州通書來南時言韓愈毛穎子厚永正元年出為永州司馬十年毛穎傳誠元和間後此書十有餘歲摭言未可憑也○一本人之無之字)此吾所以為戲耳比之酒色不有間乎吾子譏之似同浴而譏裸裎也(趙本作裸體也)若商論不能下氣(商字一作高者非)或似有之當更思而悔之耳博塞之譏敢不承敎
公元819年
他俟相見薄晚須到公府不能再拜
   張籍遺公第二
 不以其愚輒進說執事執事以導進之分復賜還答曲折教之使昏塞不失其明然猶有新見願復于執事以畢其説焉夫老釋惑乎生人久矣誠以世相沿化而莫之知所以乆惑乎爾執事材識明曠可以著書事故有告焉今以為言諭之不入觀書無所得為此而止未為至也一處一位一鄉不知聖人之道可以言諭之諭之不入乃舍之猶有已化者為證也天下至廣民事至衆豈可一人之口而親諭之者近而不入則舍之逺而有可諭者又豈可以家至而説之乎故曰莫若為書為書知者可以化乎天下可以傳于後世矣若以不入者而止為書則于聖人之道奚傳焉士之壯也或從事要劇旅遊不安宅或偶時喪亂不皇所為况有疾疚吉凶其間是以君子汲汲于所欲為恐終無所顯于後若皆待五六十而後所為或有遺恨矣今執事雖參于戎府四海弭兵之際優游無事不以此事著書而曰俟後或有不及曷可追乎天之與人性度已有器也不必而後有成立者昔顔子庶幾豈待五六十乎執事不覩聖人而究聖人之道材不讓顔子今年已踰之曷懼于年未至哉顔子不著書者以其從聖人之後聖人已有定制故也若顔子獨立于世必有所云著也古之學君臣父子之道必資于師師賢者其徒數千人數百人是以没則紀其師之說以為書若孟軻者是已傳者猶以孟軻論集其書不云没後其徒為之也後之世發明學者揚雄之徒咸自作書今師友道喪不及揚雄之世不自論著興聖人之道欲待孟軻門人不可冀矣君子發言舉足不逺于理未嘗聞以駮雜無實之説為戲也執事每見其説亦拊抃呼笑是撓氣害性不得其正矣苟正之不得所不至焉或以為不失正將苟悦于衆是戲人也是玩人也非示人以義之道也
   重答張籍
吾子不以無似意欲推而納諸聖賢之域拂其邪心其所未高謂愈之質有可以至于道者浚其源導其所歸溉其根將食其實盛德者之所辭讓況于愈者哉(於字上一本有至字)抑其中有宜復者故不可遂已昔者聖人之作春秋也既深其文辭矣然猶不敢傳道口授弟子至于後世然後其書出焉其所慮患之道微也今夫二氏之所宗而事之者下及公卿輔相豈敢昌言排之哉(孫曰昌言公言也)擇其可語者誨之猶時與吾悖其聲譊譊(尼交切)若遂成其書則見而怒之者必多矣必且以我為狂為惑其身之不能恤書于吾何有夫子聖人也且曰吾自得子路惡聲不入于耳(孫曰史記孔子曰自吾得由惡聲不入于耳)其餘輔而相者天下猶且絶糧于陳(孫曰孔子適陳遇陳被吳伐大亂絶糧論語在陳絶糧云云)畏于匡(孫曰孔子將適陳過匡顔淵為僕以其䇿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嘗暴匡人匡人于是遂止孔子拘焉五曰論語子畏于匡)毁于叔孫(亦見論語)奔走于齊魯宋衞之郊其道雖尊其窮也亦甚矣(趙本云其躬也亦窮矣)賴其徒相與守之卒有立天下向使獨言之而獨書之其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中土也蓋六百年有餘矣其植根固其流波非所以朝令而夕禁也自文王武王周公成康相與守之禮樂皆在及至夫子久也夫子至乎孟子久也孟子至乎揚雄亦未久也然猶其勤若此其困若此而後能有所立吾其可易而為之哉其為也易則其傳也不逺故余所以不敢也然觀古人其時而行其道則無所為書(為一作著下同)為書者皆所為不行乎今而行乎後者也(一本所為作也謂後者也作後世者也)今吾之得吾志失吾志未可知則俟五六十為之未失也天不欲使茲人有知乎則吾之命不可期如使兹人有知非我其誰哉其行道為書化今其傳後必有在矣吾子何遽慼慼于吾所為前書吾與商論不能下氣若好已勝者然雖誠有之抑非好已勝也好已之道勝也(唐史有非好已之道勝一句非)已之道乃夫子孟軻揚雄之所傳之道也(一作之所傳者也)若不勝則無所為道豈敢避是名哉夫子之言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則其與衆人辨也有矣駮雜之譏前書盡之吾子其復之昔者夫子猶有所戲詩不云乎戲謔不為虐兮(孫曰見詩淇澳之詞)記曰張而不弛文王不為也(韓曰禮記張而不弛文武不為也弛而不張文不能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豈害于為道哉(一本作烏害于為道哉)吾子其未之思乎孟君將有所適(孟君東野)思與吾子庶幾一來再拜
 五百家注昌黎文集巻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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