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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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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道园学古录卷三十八
             元 虞集 撰
 记
  大本堂记
宜春黄盅字子中早尝从临川吴公游往来者数年归
而题其读书脩学之舍曰大本堂其后得婿公门有卒
业之意而公去世已五年矣公之遗书绪言经手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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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可考信而其门人子孙尝所亲闻者又可问而辨之
以自致其学顾来求予为之记而不知予之不足以知
此也噫使及公之存因斯堂也得一言以惠幸后学岂
不善哉嗟何及矣而使予执笔焉其何以言之哉昔者
朱子受学于延平先生先生尝以其从豫章得之者
而语之曰但于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时气象为如
何窃尝由是思之所谓未发者岂非吾不睹不闻之
乎所谓静者岂非戒慎恐惧之至无所倚著之时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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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之说亦云危坐澄心而天理自见云耳非必有模
拟想像者也其师友问荅之言传诸学者宜无可疑者
嗟夫人之受命于天与血气俱禀而生其为性本静也
知识生而情欲作接于物而动者纷至叠起互为应感
反覆相因于无穷虽梦寐休佚之顷其憧憧者未尝小
止而定也是以一往而不复倒行逆施谬迷颠沛以终
其身而莫知反其本原者多矣彼为佛老亦或知此以
为忧乃为绝物壁立以自胜或为专壹内守以自固其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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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百倍则有之虽或稊稗之有秋然欲其立人极以赞
化育则与圣贤之学为大不侔矣今夫天道之行也必
有敛肃以启发生之机人之为学何可无所涵养以为
动而泛应之地乎苟自始及终无一息之静则隐微之
间动机之发亦何以察其辨而致其力况于风靡澜倒
溃冒冲突而后从而制之将何及乎吾是以深感夫延
平之言而窃以为大本之立庶由乎是而区区言语文
字之求宜未有切于此者矣若夫其后朱子之门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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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其师说以为考诸圣贤之言进脩之实尚有可言者
则在后学又有以究极之吾闻子中之居是堂也以高
洁自克好静坐故以所闻告之以为之记
  时中堂后记
皮以亨氏故南雄使君之次子今平江州判官昭德之
弟也尝筑别室里第之南数十步堂成求名于故翰林
学士吴公乃题其堂曰时中又为之辞焉后数年以亨
氏殁又数年堂燬而辞亦亡其子霖慨然思先人之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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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乃更卜构堂仍其旧名而吴公之辞不可得矣其兄
棨为访诸吴氏门人子弟亦未之有获也而请予以意
申之予曰时中之义大矣昔者吴子之言必有以大启
夫学者之心而使之有用力之地矣集何足以言之虽
然棨乃予甥也试相与私讲之夫君子小人对待者出
于君子则入于小人矣出于小人则入于君子矣介然
几微之辨其当致察也严矣时中之中吾不敢易言之
然吾所知者君子之时中既为中庸小人之无忌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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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中庸则知无忌惮者时中之反也时中未易至也而
忌惮无忌惮吾可以用力矣忌则知所畏而不作无所
忌则肆而无所不为矣惮者知所恶而不行无惮则妄
行而无所不至矣此君子小人之辨也昔先儒尝以静
教人其后曰莫如待敬敬之说要矣其后又以为莫切
于畏之一字盖其愈思而愈精愈近而愈切者如此且
中庸之道在乎戒慎恐惧求时中者舍此而奚适哉吾
徒言其求之之道如此耳使归以语其弟若复得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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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使集与闻而从事焉固所愿也  思本堂记
宜春黄元瑜氏好古博雅取所藏三代秦汉以来图书
器物居于一堂名之曰尚古故翰林学士吴公为之记
而告之曰尚论古之人莫如易书诗春秋之为古也元
瑜之所尚孰有加于此者乎噫公之为元瑜言者至矣
其望于元瑜之所至者厚矣呜呼观其器而知其用观
其文而知其实则凡观于古人者皆所以成已之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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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是四方之君子深有期于元瑜焉后二十有馀年元
瑜使来告曰某以先世之馀庆出而食上之禄归而有
家于乡顾吾族人昆弟子孙其初本一人之身也乃作
思本之堂于居室之近聚族人之为学者饮食而教之
又于岁时具酒馔果率长幼以享乎先祖庶乎凡吾
同气仰而望焉各思其本之同出而精神血气之感焄
蒿肸蚃如在于斯庶有以尽吾之诚乎哉取私田五百
亩之租入别储之以备斯堂祭与教之用而请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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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然后知元瑜之真有志于尚古者矣吾闻古之为道
莫重于祭莫切于教而思本之堂为斯二者而举予安
得不为之言乎夫古今一道也而时王之制有所不得
行往昔之事有所不得为志之所存有所不能自已者
取其得为者而为之岂非善学古者欤昔者先王之制
祭理甚重且大也粢盛牲杀器皿衣服之等甚备也求
于阴阳鬼神之义甚至也诸侯有国大夫有家则各有
庙焉以妥祖宗之神灵以一子孙之心志支庶之不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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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尝不得伸其敬于宗子之家继祢之小宗未尝不得
专食于子孙之享而有国有家之族人几无不祀之鬼
矣后世贵为公卿封不必有其地名为世禄家不必有
其田于是庙无所于立不得以行古之祭道宜无以联
属其族人矣而况于士庶人之家乎先王之遗教彝伦
而已矣其始教至于德为圣人极其至而已矣自天子
诸侯之国大夫之家党术之间其教一而已矣士之仕
不出于其国农之耕不出于其乡无所事乎远外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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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亲戚之情亲友助扶持之事近至若闾巷之间其耆
老日坐于里门其少壮旦出而诲之以所当为夕入笃
之以所不及则是父兄无不教其子弟者矣后世身无
以为教教不以其道或工文艺以事进取趋游末以纵
利欲遗君后亲之心举世不怪不厌又何责于闾里之
间乎噫苟非真知古道之可尚者其孰能知致力于斯
二者乎想夫斯堂也弦歌之声作少长有序而不紊笾
豆之事严子孙致恭而无间于是敛福胙而敷施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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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明之故合疏戚之情劝酬颂祝宴乐醉饱行之有常
久而无斁也前三百年宗家太史公之言曰冲和在此
一枝也其殆为善思本者发乎然而祭与教之道犹有
可言者吾闻元瑜子弟多好学尚有以推明其说而品
节其事以佐元瑜之成能乎
  诚全堂记
前上元宰临江黄君景云入仕于朝秩满暂还有堂焉
名之曰诚全因桃源宰简君正礼池阳教授吴君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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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予为之记简君为之言曰朱子语录有云诚是天理
之实然圣人之生禀受浑然气质清明纯粹全是此理
学者则须是致力学问思辨行直是得日用本分事无
非实理然后为诚也即是言而观诸圣人仲尼有云惟
天为大惟尧则之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文王之德之纯
仲尼曰予欲无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
言哉如此者岂瞻企思虑之所可及哉观于圣人者观
乎天者也观于天者观乎圣人可也人之所以为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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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则仁义礼智其伦则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也人
而不达乎天盖尽乎斯道而已故曰圣人人伦之至
舜之于尧周公之于文王皆圣人也孟子曰舜尽事亲
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周
公之东征也诗人咏之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君子以
为善形容周公焉盖天理有常而事之所遇有变变虽
万端而其常也不失故于其间可以窥见圣人之万一
乎颜子之于仲尼亚圣也去圣人一间尔颜子不幸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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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传仲尼之道者曾子子思孟子也学者从事于三子
之言其至不至则甚不齐然窃观前乎此有践而充之者
其惟颜子乎仲尼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方其不违
也于圣人之全体有以异乎孟子曰颜子具体而微周
子曰执焉复焉之谓贤盖谓颜子也又曰圣人之蕴微
颜子殆不可得而见乎是故天不可以意见测也圣人
不可以意见知也从之末由之际则亦可见其微矣乎
然则亦谓禀性浑然气质清明纯粹其可以易言而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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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命乎哉然而学者之所以为学人之所以为人非
天非圣人则何所事乎是故不敢以易言之亦不敢不
以此为事也盖尝闻之周子曰诚无为几善恶夫诚者
理之至实何所事于为哉而几之发则有善恶之分矣
昔者夫子于乾之九二曰闲邪存其诚程子释之曰邪
既闲则诚自存非别求诚于外而存于此也而闲邪之
道则在于动容猊整思虑自然生敬敬则诚存而于实
理无所欠阙矣然斯言也亦在于言信行谨之后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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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盖未能遽及乎此也是故张子又专以礼教人盖
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间日用之际莫非其事而品
节之微知有未尽者矣一豪之分不尽则有一豪之阙而
不实矣然非知礼其孰能与于此哉故思全乎理之实者
又当致力乎此所以人伦之至非圣人莫能当之集愿学
而未之能达也辄诵所闻以告三君子而记诸黄氏屋壁  君子堂记
临川李本伯宗之大父以郡史从军活属县数乡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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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而延乡先生孙履常甫教二子于家斋舍在莲池上
履常取周子语题之曰君子亭后其大父父既殁池上
之居为别舍伯宗不忍忘也因取以题其所居之堂曰
君子堂而求予记之噫子之大父有阴德生理之息养
和气流行子之父受学于乡先生成其属望之意则子
之诵诗读书脩身慎行以君子自居则亦有自来矣夫
人之为人其类大槩有二曰君子曰小人其几微之初
则善恶义利之辨而已为义为善出于天性随感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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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养深者识察其端之自出知扩充之其为君子也孰
能禦之一念之发起于血气为恶为利不能察诸其微
而力克治之则其溃冒冲突壅底沉溺其不可禦也又
有甚焉是以欲为君子者不可不反已穷理而求其端
也古昔盛时圣贤迭作朝廷乡党学校之间外而交际
内而家庭无他教也是以其时君子为多焉圣远言湮
异端并起易书诗春秋礼乐之文孔孟之说虽具在方
册而仅存于世其学之者固陋则不足以自奋猖狂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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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自反天资之敏才器之高则又不屑于此而他
求焉师匠不作无所质信汗漫之求没身无得此人心
所以常昧于本初而先王之泽不被于天下此岂小故
也哉昔者周子特起于千载之下上接前圣图书之作
天实假之而或者犹疑其说之别出程伯子天性之纯
叔子操守之正以张子之仁勇犹出入于孙吴佛老之
说然后卒能归求而得之此所谓振古之豪杰者哉是
故有高明之资不肯安于凡近而过求之其能自归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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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者几何人哉延平李氏之言曰举世纷纷曰学仁
义陷身杨墨谁能知之窃意斯言也为学之初稍出于
自私之意歧路之差其失大远延平安得而不深叹之
乎虽然此犹为学道者而言也乃若浅陋之士求欺世
欺人之名以窃自尽之利立志之初已与圣贤大背而驰
矣而谓有志于君子者而为之乎予与伯宗游已数年
今岁留山居者踰月察其不自安于众人之习真欲自
致于君子静而不滞进而不止有初有终庶几无愧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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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堂者乎几微之先岐路之差则不可以不慎也姑记
其说而相与切磋琢磨以求其成焉至元戊寅三月朔

  德星堂记
世说云陈太丘诣荀朗陵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以从
既至荀氏子弟咸在侍侧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五百
里贤人聚世人以为美谈厥后朱文公为建宁陈氏作
聚星亭画赞好学之士盖传诵焉大禧院判官陈君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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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本蜀阆中文惠公世家后自郑州迁汝宁居汝宁
者数世矣昔为御史时与予同朝有一日之雅兹乃千
里贻书以相告曰我大父辅之甫居京师咸宜坊有堂
曰德星李公受益所名盖取诸聚星之义而松岩高公
书之当是时鹿庵王公左山商公静轩阎公杨公从周
与诸名公卿朝请之暇无日不集于斯也今徙居寅宾
坊东亦有堂焉仍表之曰德星亦不忘其先也请为记
之集曰彦和之无改于堂名也可谓宜矣聚星之应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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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焉何必古今之异也由今人而视古人则为古人
矣若古人之自视于当时则亦谓之今也今人之自视
于今则故谓之今矣在后世而视之将不谓之古人乎
是故方今之时令闻令望如圭如璋而颙颙卬卬来集
于斯者又何必不如咸宜之君子乎且夫君子之交也
以类相从吾尝为彦和执笔先世之遗德矣而彦和之
美政又有不胜其书者今𫾻历愈久声誉益高则其所
与游之君子盖可知其人焉昔者文惠公与弟兄以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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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奉其父秦公于家第每有客至必拥笏垂鱼以次侍
立客为之䠞蹜不安而起秦公谢曰此儿子辈尔然则
陈氏宾客之盛有自来矣方秦公时寔当五星聚奎之
后其在朝之君子休光盛德至于今五尺童子皆知诵
之吾故曰不可以古今而异观也嗟夫予去国而适江
湖之外故已远矣仰而观之天容日华初不违于咫尺
盖尝披衡茅廓丰部而窃窥乎勾陈太微之间以求夫
天津析木之次其景光润色煌煌煜煜亦果有如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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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占者焉则贤人之德业衣被万物者著矣而仆也得
与草木禽鱼以自乐于丽日祥云之下则区区之至愿
至幸之至足者矣
  谨敕堂记
抚州府推前进士杨侯贤可为其从孙婿龙焕来告曰
吾太和龙氏登者登故宋咸淳四年进士第仕至衡州
推官其后曰希白克世其家至其子良翁则为国朝之
人矣有志于当时不及有所施而殁而孙曰焕今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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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馀而知为学以自立作堂于其居之左取马文渊称
龙伯高之语以扁之曰谨敕请得一言以进其学而成
其志文渊汉室名儒智虑不私于已然戒其子孙不嫌
于辨别时人耳目之所及以致轻薄谨敕之辨何其忧
之深而言之切也马氏之子孙在当时者尤当受言而
行之百世之下龙氏之支流馀裔观于前言往行有得
于宗家德行之意慨然有感于中而思尽力焉可不谓
之知其要乎然文渊颂伯高之德则曰敦厚周慎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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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效之不至者犹为谨敕之士
以愚观之果能以谨敕自励虽以之入圣贤之域可也
岂止于是十六言者而已哉谨之为道盖有存养之功
而敕之为言深有戒敕之义盖必有闻焉知其得于天
者如是其大有诸已者如是其全于是慎之于存养之
初不使有一豪之偏杂戒之于临事之际不使有一事
之差缪如是而致其谨敕之功者为学之要道也如大
江之流而诸水皆从裘领之挈而举体皆顺果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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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谨敕之道则所谓十六言者皆由义理而出一源而
无间矣而异端乡愿之流亦不得托其似是之非以谬
迷于当时也夫君子之为学也为敦厚而不为刻薄为
周慎而不为疏卤为无择言而不为躁妄为谦约而不
为放肆为节俭而不为奢纵为廉公有威而不为私昵
者皆必谨敕而后能之故圣贤之学必曰由敬而入必
曰戒谨恐惧皆谨敕之事其可以为易能乎哉呜呼欲
知谨之说乎板之诗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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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敢驰驱朱子曰言天之聪明无所不及不可以不敬
也欲知敕之道乎抑之诗曰夙兴夜寐洒扫廷内
车马弓矢戎兵朱子曰细而寝兴洒扫之常大而车马
戎兵之变虑无不周备无不饬也谨而至于事天之大
敕而至于忧沦胥之亡反而求诸为学之道焉何患乎
效伯高不得者乎书以复诸贤可使记诸堂壁
  柏友亭记
东南多嘉树奇材求其挺特坚致肤质若金石甚宜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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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土恒有而不亵历时变而不迁见用于宫室器用至
美而能久未有如柏之为贵者也今豫章之为木能久
能大而适于用郡以此而得名橘柚之贡专在南服斯
二者非他方之所有莫或尚之然而数年之前骤遇夫
坚冰甚雪之变摧折殆尽生息仅存柏之为植同其风
气屹然如山岳之无所动摇则其所以受命于天托质
于水土其必有独异者乎环视境土之近耳目所及托
乎神明岁年千百者往往有之穹山巨壑之间不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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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无所识察于当世乃至辱于樵牧厄于斧斤何可胜
数今有君子手植兹木于户庭之间子孙保守而封植
之内无蚍蜉蛾子之蠹外无皮毛支末之毁垂三百年
郁然干霄本固干硕骈峙对立凡四其朋若豫章魏亭
胡氏之家者宜乎诗人君子相与咏歌之不足也胡氏
之孙棣筑亭其傍清江范德机氏题曰柏友而遂铭之
后十馀年使其婿徐庸不远二百里持以相视感乔木
之如斯思故人之云远因书此以遗之庸又请范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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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称柏友之说乃告之曰君子于先世手泽之所存瞻
望以思恭敬弗怠故宋进士龙溪君之手植历四传以
至于今五世矣世代变易而物非其故胡氏能世有其
家家全其柏相与为永久亦希有者哉然则棣也观于
斯木思其高曾祖父朝夕徘徊于其下若将见之岂直
友之云乎哉虽然昔之取友者取于其乡取于其国取于天下取于古之人今胡氏之家传泽之久不失儒雅
而温厚深固有闻于其乡仰而思之俯而脩之必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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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斯者庶几相须以成之道乎谓之友可也然则友之
之道如何观其坚忍不拔而抑其浮游之气观其正直
不阿以致其贞干之德观其老成之操而幼志不行矣
观其久固之节而远虑不忽矣观其立也有以蔽物则
必不肯闭吝而能有以及人观其器也有适于用则必
不肯暴弃而思有以济乎当世则有取于斯柏多矣柏
也之为胡氏友又将见其子孙于方来乎进士君之先
自丹阳来徙于官溪溪之委为东湖进士之子所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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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在焉三世以园自命所谓小园园趣者皆以此也湖
之水汇彭蠡为大浸今胡氏之居枕之亭在居室之右
多古木奇卉而独以柏名者重先世之植也夫其地之
宽厚燠泽见诸树木人物者如此则山川之胜必有可
观者焉吾或与野人钓叟徜徉于江湖偶一至其处尚
能援笔而赋之  写韵轩记
龙兴紫极宫写韵轩高据城表面西山之胜俯瞰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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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乎民居官舍之中特为夐绝眺望如此者亦或有之
至于秋高气清望见上游诸郡之山若临江之玉笥抚
之华盖寸碧天际森列户牖此则他处之所莫及也西
山神仙窟宅得道往来城府致其悯世拯俗之意而游
览燕息于此盖必有之郡又相传唐文箫吴䌽鸾二仙
岂其人欤世传吴仙尝写韵于此轩以之得名予昔在
图书之府及好事之家往往有其所写唐韵凡见三四
本皆硬黄书之纸素芳洁界画精整结字遒丽神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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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岂凡俗之所可能者哉要皆人间之奇玩也登斯轩
而思其风采亦足以寄遐思也乎而世人尘俗之想沉
溺于胸中意谓高仙幽栖者不异于已而书其遇合之
事殊不经也盖唐之才人于经艺道学有见者少徒知
好为文辞间暇无所用心辄想像幽怪遇合才情恍惚
之事作为诗章荅问之意傅会以为说盍簪之次各出
行卷以相娱玩非必真有是事谓之传奇元白居易
犹或为之而况他乎遂相传信虽为其道者若文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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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亦久而莫之察良可悲夫盖所谓仙者形质化泯神
明昭融岂复有分毫世俗之念而有可以受谪者乎昔
陶隐居著真诰载李夫人少女降杨生之事犹言玄契
遇合真道不邪示有偶对之名初无弊秽之迹从容接
对礼意森严此一證也借曰以凡念之起见谪于天自
当恐惧脩省一息不敢缓而可以因循衽席之燕暇以
至十年之久乎诬吴君也亦已甚矣而使庸人孺子无
所知识更得以藉口吾党之士其可吮墨弄翰扬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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𦔳之波乎因书此以遗其观之主者余君玄谷无重贻
愧于兹轩之高明云  余氏极高明楼记
华盖之山在崇仁上游据地势之隆厚拔起千仞上出
霄汉日星回旋无所障碍云雨之兴漠乎在下若有人
焉凌空倒景高邻日月而后足以对之浮游于尘
中沉溺于污秽之下生死不出于旦暮起灭不踰于寻
丈者乌足以观乎此哉其山之阳有水曰珠溪余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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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世居之不知始于何代而未尝有他族间之山如城
郭之环流泉中出隐伏磐石委曲渊注始达于外而居
人耕田凿井养生读书无所外慕以其地僻而赋薄远
去郡县公上之供给事而退人亦无所求乎其间也晋
陶渊明所谓桃源者依稀似之余氏之彦曰敬以自然
淳厚之姿居风俗质朴之乡以其乐易之心保其敦睦
之族舒舒然温温然吾闻而悦之世以为风气日降情
态日趋于薄而不复可返岂有是耶故翰林学士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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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夫人则敬之曾老姑也故公尝至其处及敬作楼于
其居以瞻华盖于咫尺而命敬以极高明题之也楼成
而公已去世敬不得请一辞以表之因其族父希圣求
予记之予尝闻诸上蔡氏曰孰能脱去凡近而游高明
莫为婴儿之态而有大人之器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
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不求人知而求
天知不求同俗而求同理者乎必如是也而后可以造
乎高明之域矣今夫小智自私而自以为高曲见陋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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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以为明轻獧以相尚臆度以为知则其念虑之所
兴云为之所及无非至卑至下之事拟诸高明真所谓
霄壤之间矣是故质之美者庶几有以得之内顾于家
无甚不足之虑外视于物无甚必欲之意则其中之所
存澹泊而虚旷于入道为近矣而又有以考夫圣贤之
学践夫古人之迹则日趋高明而推致其极者不自此
乎秋高气清予将谒浮丘伯之神于山上尚能求观子
之楼诵吴公之言而记其千载之思于此也乃若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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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书所谓极高明者吴公之门人弟子多能记公之言
敬审问之他日为敬讲焉是为记
  主静斋记
监察御史前进士赵君承禧宗吉题其斋曰主静而求
予发其意焉昔周子作太极图其说有曰圣人定之以
中正仁义自疏其下曰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而
主静又自疏其下曰无欲故静周子承群圣之绝学开
示万世之学者人之所以学为圣人圣人所以与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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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者在斯而已矣盖闻之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一
阴一阳互为其根以是知动静相应于无穷而太极未
尝不行乎其中也故人之为道一动一静相为体用而
维天之命未尝少有间断也周子图说所以明乎易也
六画之卦分上下两体论之二五其中也阴阳各得其
所其正也以重卦而言之三四人之位也传曰立人之
道曰仁与义是以人极立而三才之道备于我矣其中
正仁义之说乎此之所谓静者盖言太极也万事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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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乎此是之谓主学者之用功抑亦考乎定与主之
说乎然而未易知也未易能也切以学者之事拟之而
言焉夫无欲故静静之一言则因人道以观天之道最
为深著夫耳目口鼻之接饮食男女之际喜怒哀乐之
发人之所不能无者也而遽曰无欲岂易言哉孟子曰
养心莫善于寡欲寡之云者未能尽至于无也周子
曰寡焉以至于无是知寡欲者学者求为无欲之渐也
艮之彖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释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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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物不接内欲不萌此求为无欲之道乎二程得周子
之传其教人直以敬之一字而使从事焉知主乎敬则
可以驯致于无欲矣自学者论之主敬则即主静之道
无疑矣横渠张子又以礼教人动合乎礼所以践乎敬
之实也一毫之非礼则一毫之敬失矣一事之非礼则
一事之敬亡矣故主静者莫如敬敬又莫切于知礼礼
者天理之节文也故切以为学者之事必知夫礼而不
可易者而后能有所定此可以见圣人之道必先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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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者乎夫主静而无欲者圣人之能事学者之极功愚
何足以知之即其所闻于父师而困学不倦于万一者
如此宗吉以文学跻高科以才识历华要常人之情固
足以高视一世夸耀一时矣反而求诸身心之学以极
于天人之际而取周子之至言以名其斋而常目在之
此其志岂可及哉不以予之老退荒陋而远徵其说且
夫世俗之为学质朴者安于固陋不事猷为为静而浮
薄者以不践圣贤之成迹不考经传之微言罔象高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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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饰疏卤以为静者此皆昔贤之所深忧而今日之所
慨叹而莫可止者也赵君有得于己方资进用又有以
扶其正而抑其偏焉则此斋之设其功岂小浅也哉
  环翠亭记
临川城中李氏居宅之后有竹千百竿作亭其中名之
曰环翠其乡先生孙君履常氏书程伯子所赋环翠亭
诗于其上使其父兄子弟览观而讽咏焉元统癸酉冬
予谒告归田而君还之使遄至从之入城府而病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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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居久之李氏尝邀予至亭而不能往也后五年李氏
之仲浩卿与其从子本访予山中道斯亭之胜意欲予
赋之者嗟夫古之大夫君子所谓能赋者岂必皆已作
也昔人之言有慨于衷则永歌之以寄其意云尔孙君
之书盖为得之且温柔敦厚之教孰有加于程子之言
哉然程子之诗其首章曰城居不见万山重而临川之
为郡城中多冈阜城南第一峰为独高别支曼衍而西
出其止也为罗家之山李氏之亭在其东麓程子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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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不见者而斯亭得之则其地似有以胜之者矣其卒
章犹有暂游遽去之叹而李氏之环翠予乃未尝一至
焉此又何由赋之也耶虽然李氏之先有活人阴德竹
之生意沛然似之李氏群从子弟八九人皆好读书伊
吾庭户声若金石其秀挺玉立又庶几似之且闻其好
宾客琴书觞咏无虚日诗曰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
如磨亦有从容于猗猗之间者乎噫郡之城于此者几
四百年矣其民今数十万家所谓园池亭榭富者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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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而贫者不能有也至于竹树之植久远者或日就剪
伐而方兴者昼夜之所息雨露之所养亦未必遽能有
此也李氏之亭本诸其先之阴德续以其子孙之读书
宾客之来于斯者尚有以识之也哉
  广西都元帅章公平徭记昔在世祖皇帝神武不杀威加四海际天盘地日月所
照莫不来归混一以来嘉惠遐域慎牧守整军旅随其
风俗皆有以遂其生养之道察其习气之偏而齐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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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妄作此至元之治所以无间然也地大物众丰豫
繁息而有司寖弛于无虞而慢暴之渐兴矣桂林之所
统踰绝高险外薄海岛幅员数千里山川郁结瘴疠时
起朝廷宽其徭役简其法令吏乎其地者秩优而俸厚
盖所以哀其远而安其生者也而其俗之难制则固有
之若所谓曰生徭曰熟徭曰撞人曰款人之目皆强犷
之标也曰溪曰洞曰源曰寨曰团曰隘之属皆负固自
保因以肆暴之所也然皆有血气之亲口体之欲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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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养而安其所利其情状可知也抚字以其方责厉以
其义号令以其信坚甲利兵以临之则悍然不顾勃然
不逊者或寡矣或者欺其远弱而无告掊克残忍之不
厌是非不明而举措颠倒以害其生以拂其性虽善良
懦弱尤不免于动作况素不知教令者乎数十年来扇
动弗息朝廷未尝不思所以理之奈何执事者之弗恪
非常之赏昧于黩货之欺而用否之差徒足以败事而
兴诮经事酋卒所忌者制郡县以扼其要害置廉吏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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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以参错其出入因其勇黠而用之官军之脉络贯通
豪壮之心力效命阴谋无所容妄念不敢作又以忠信
廉介之官莅其上明耳目公赏罚而持久焉不知出此
而屡失良计以劳我将帅士大夫于奔走劳苦可胜追
悔乎今上皇帝即位之明年为元统二年相臣枢府用
外省之列荐以处州万户之镇抚州者济宁章公巴延
拜镇国上将军广西宣慰使兼都元帅佩金虎符以总
其军是年冬十月徭寇以其众起贺州富川县之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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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县大掠其民公整军以出湖广行省右丞旺扎勒帅湖
广之兵来督战至军而病以军事属公公军逼贼击破
秀峰桃溪新田野猪等寨斩首二百级继而右丞病卒
公以随省某处万户某处万户之军以行公亲临阵射
其旗头一人贼二人夺其寨门连破小溪徭源等寨尽
克之生擒其酋唐七二十一等六十一人斩首八十一
级寇势未巳据其山险连引数百里大掠贺之临贺富
川亦出道之永明江华公分调诸军攻其要害擒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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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九百六十七级复富川县得边蓬寨巡检所失印招
邑民还业是年溃寇又攻平乐府之攻城静江之阳朔
三年正月公整军捕之湖广平章特默齐至军公军破
寇所据月虞等一十二村获贼一十七人又破凉泾源
得贼一十一人又破大厚黄辛等一十二源擒斩一千
八百九级仍改至元元年七月多尔济雅克以湖广参政
兼都元帅来与公会捕破灵川县境蓝田米落等处溃
徭之复聚者斩首三百级而公谕其酋潘光叔陆秀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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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来归得户百廿六大小九百八口岁愿输租三十馀
石十月十九日击临桂县慕化乡之边山慈洞斩首三
级徭寇尽溃发其巢得伪钞板印旗甲戈弩及所杀命
官之袍笏得为乡导者龙表一等四十六人枭首以示
斩馀寇八十馀级得胁从者男女四百三十人复其业
十一月以诏书按兵而招之得义宁荔浦县咸水等二
十馀处酋潘三十一等金紫等二十一源酋俸传四藤
之岑溪县酋沈明等浔贺等处酋李百七皆诣公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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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地凡一百七十八处户八百八十一大小男女凡二
千四百馀口公引大兵屯柳州谍报贼攻宾州公引兵
出象州抵来宾县二年正月十一日寇三千馀人据北
二都公遣千户王世英往敌之未接战公帅屯兵万户
呼图克岱尔引兵至石桥与贼遇道隘贼据险战不得地
公引军至五里塘成阵以待贼分三队围官军公麾下
射杀三人呼图克岱尔等射杀六人射杀突入者旗头一
人有贼挺身奋戈出当吾阵屯兵百户陶庭兰识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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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首贼梁四也急击之不可失官军急击之遂斩梁四
及从之者六人贼少却保山顶下矢石以攻我军公发
火炮焚其寨军士四面构缘以上连战者三公手射者
尽殪矢箙为空斩首八十九级擒其尤强悍者十七人
贼溃二月四日追袭至宾州得常抗官军者十二人斩
首七级得上林县尉所失印又杀世为徭乡导者潘寿
撞人从贼者韦明等二十六人皆枭之寇北三都之馀
党保岩洞以窜谍知其处拥草洞口焚之无得出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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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水溢师还静江九月公与省臣分道追寇十月十日
抵庆远知贼出海北之境引兵出横州至钦之灵壁与
臣之军会攻贼贼溃又分公军出永淳宁浦县贵州
擒六十一人斩首三十八级得所掠男女六十九人还
其家十二月三日会省臣洪水埠渡江入庆远大安定
连击中廓屯营芦村洞擒其酋卢权卢闹斩首三级得
所掠良民遣还其家十八日攻唐妙隐峒擒首贼唐公
猛等二人唐逊等十人三年正月九日公分击中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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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乘高坠石击官军公遣兵出从间道上擒其酋谭公
显等七人斩首二十五级得所掠良民遣还其家鞠公
显问海北寇酋所在公显云韦千四在北江田岩洞从
其言往击之其山千仞壁立不可上寇又礧石毒矢雨
下公购军中作飞桥直抵其巢拥车积其洞口乘风𤑔
之韦千四弃其众走捕得之其洞火数日乃绝委积家
属歼焉又与省臣分击上下廓苏村潘村等寨日有斩
获道险粮运不得至采野菜以食与省臣引兵来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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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日有诏亦以江西行省某官统某处万户兵
平章呼图噜密实哈雅总之湖广之兵平章某总之兵
既合两平章议择胜兵二千万户三人以属公公引兵
击古野古晚杳洞擒八人斩首三十五级行次宾州迁
江县得古杳之馀党十一人戮之督州倅张宜子擒寇
海北之馀党潘千五等三十九人斩首二级三月五日
擒古杳馀党之酋梁七等二十一人初九日庆远民陈
中达诣军门言柳州皂岭李全甫子侄僣称王号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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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哈喇布哈杀千户奈曼岱流劫乡村烧毁仓库累
降复叛投充屯撞窥伺兵机闻两省合兵彼惧而逃去
未易可得祸未已也公素知李之横如民言督千户蒋
元凤诱之出设伏擒之并李万盛韦包弟又遣万户刘某与
达尔罕及愿自效之军分捕其党擒一百二十六人斩
首三十二级十三日还与两平章会击石山上锦黄峡
冰确滑石等寨擒一百三十一人斩首七十四级公与
平章议留兵守要害而息大军于岭外公之威声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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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部藉以少安矣公之同为帅者某人某人相继或除
或代数年之间日夕军务之劳则惟公而已行省以公
功言于朝者凡几章省臣列奏公功天子为遣使赐对
衣尚尊以劳之所奏立功者大小凡几人命官有差仍
命其子托音佩金虎符袭处州万户镇抚州行御史台
用监察御史巴延甄囊嘉特等本道宪使郭某副使某
佥事某某上公实迹凡几章达于朝而朝廷信之所部
宜之譬诸婴儿饥饱疾病未可以去其父母是以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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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而未亟迁也夫山川险要之利害幽阻深僻其人昔
得为保障今怙以作乱者形势之所击也以蛮夷攻蛮
夷古之道也藉撞人以制徭撞强而败假融款以制撞
款盛则又𦔳叛者此方略之所以存乎其人也官兵至
则寇散匿涨潦侵则乘险出不测此又天时之所致者
也公于其所经行一水一石之委折无不密识之开辕
门以延见四方之士无旦暮皆得通谒无小大贵贱皆
得以输其情厚薄往来曲尽其善是以上下远迩如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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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掌兵如烈火玉石俱焚重赏之下首虏或滥公则拳
拳于被掠胁从之人而护之归军簿论功势贿交患一
失其当众心解焉公则屹然不移惟是之用所部岁当
迁补拟注者常数百人皆当其任而无所私岁用粮三
十馀万石而不徒费此皆古昔良将之能事而公优为
之是以能致胜而持久也初广右之师老益以达尔罕
之兵勇悍骁疾所至多克稍失其驭不无伤残则欲请
于上立部伍定爵秩严法令明纪律以当险要之冲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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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远深入南丹荒阻而延袤有罪亡命之徒溃散未绝
之寇日增月益萃为渊薮又欲置官府连营于其间以
戍之使不得动作文书屡上朝廷必将信用之为无穷
之利便者其在此矣予与公有一日之雅以予尝忝国
史也数录其功多之目以相示集历观国初之位置中
间之因循今日之攻守使后来有所规随故为作平徭
记至正元年五月甲子前史官虞集记
 道园学古录卷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