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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选唐宋诗醇 卷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選唐宋詩醇卷一
  隴西李白詩一
有唐詩人杜子美氏集古今大成風雅正宗譚藝迄今奉為矩矱無異議者然有同並出與之頡頏上下齊驅中原勢鈞力敵無所多讓太白千古一人也夫古人之詩當觀其大者逺者得其性情所存然後等厥材力辨厥淵源以定流品一切悠悠耳食之論奚足道哉李杜二家所謂異曲同工殊塗同歸者觀其全詩可知太白髙逸故其言縱恣不羈飄飄然遺世獨立之意子美沈鬱其言深切著明往往窮極筆勢盡乎事之曲折而止之遇明皇也出於特知金鑾召見待以殊禮遭讒毁猶賜金遣歸得以遨遊齊魯吳越之間浮沉詩酒放浪湖山其詩多汗漫自適近於佯狂玩世子美年將四十始以獻賦除官其後﨑嶇兵間窮愁道流離轉從幾不自存故其發於聲者多沈痛哀切之響此二家所以異也若其蒿目時政疚心朝廷禍亂之萌善敗之實靡不託歌謡反覆慨歎以致忠愛之志其根於性情而篤於君上者按而稽之固無不同至於根本風騷馳驅漢魏六籍菁華五代靡曼詞華炳蔚照耀百世兩人何以異哉論者不察漫置軒輕於其間是猶焦明已翔於寥廓羅者猶視夫藪澤也善乎韓愈之言曰李杜文章在光燄萬丈不知羣兒那用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元稹蘓轍王安石之流得無愧此言乎太白嘗言齊梁來艶薄斯極沈休文又尚以聲律復古非我而誰故其所擺脫駢麗舊習軼蕩人羣上薄曹劉下凌沈鮑朱子以為聖於詩者葢前賢亦重之矣今畧舉兩家同異及其逺大之㫖知太白之與子美並稱大家無愧如此有謂李杜當日相埓而相忌其詩有交相譏者此猶末流傾軋之心不可以君子知交
  古風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王風蔓草戰國荆榛龍虎啖食兵戈逮狂秦正聲何微茫哀怨騷人揚馬頽波流蕩無垠廢興萬變憲章亦已淪自從建安綺麗不足聖代復元垂衣貴清羣才休明乘運躍鱗文質炳煥衆星秋旻我志在刪述垂輝千春希聖如有立絶筆獲麟
古風詩多比興此篇全用賦體括風雅源流著作意㫖一起一結山立波廻之勢昔劉勰明詩一篇畧云兩漢之作結體散文直而不野為五言冠冕又云建安之初五言騰踊不求纎密之巧惟取昭晰之能何晏之徒率多浮淺惟嵇志清峻阮㫖遥深故能標焉晉世羣才稍入輕綺采縟於正始力柔於建安觀白此篇即劉氏之意指大雅志在刪述上溯風騷俯觀六代綺麗為賤清真為貴論詩之義昭然明矣舉筆直所見體實足以副之陽氷稱其馳驅屈宋鞭撻揚馬千載獨歩惟公一人洵非阿好其纂草堂集以古風列於卷首以此篇弁之可謂卓見枕上授簡不朽
 朱子李白不專豪放如首篇大雅久不作多少和緩
 劉克莊曰此今古詩人斷案楊齊賢曰掃魏晉之陋起騷人之廢太白葢以自任矣覽其著述筆力翩翩行雲流水出乎自然思索而得豈欺我哉沈德潛昌黎云齊梁及陳隋衆作蟬噪太白則云自從建安綺麗不足珍是從來豪傑不足珍謂建安以後謝朓樓餞别蓬萊文章建安骨一語可証
秦皇六合虎視何雄哉飛劍決浮雲諸侯西來明斷天啟大畧羣才收兵鑄金函谷東開銘功㑹稽騁望瑯琊臺刑徒七十萬起土驪山隈尚採不死藥茫然使心哀連弩射海魚長鯨崔嵬額鼻象五嶽揚波雲雷鬐鬛青天何由蓬萊徐市秦女樓船幾時迴但見三泉金棺寒灰
極冩其盛正為中間轉筆作地茫然使心哀五字多少包含借秦諷意深㫖
太白蒼蒼星辰森列去天三百里邈爾與世絶中有緑髪披雲松雪不笑亦不語㝠棲巖穴我來逢真人長跪寳訣粲然玉齒授以鍊藥說銘骨傳其語竦身電滅仰望不可及蒼然五情熱吾將營丹砂永與世人
郭璞遊仙青谿百餘仞一首純是寓意詩與彼不同葢士之不得志於時者姑寄其意於此舊史少有逸才志氣宏放飄然超世之心殆亦性之所近或其被放東歸將授道籙時作
 蕭士贇曰太白少遇司馬承禎謂其有仙風道骨可與學仙太白亦有志焉此詩非泛然之作
 胡震亨古風中言仙者十有二其九自言游仙其三則譏求仙不應通蔽互殊乃爾之自謂可仙亦借以抒其曠思豈真謂世有神仙哉他詩云此人古之仙羽化竟何在意自可是則雖言游仙未嘗不與求仙者合也時方用兵吐蕃南詔授籙龍崇不廢大類秦皇漢武之為故之譏求仙者亦多借秦漢為喻他詩又云窮兵黷武如此鼎湖飛龍安可乘本指也與
 太白金陵送權十一序云吾希風廣成蕩漾浮世素受寶訣為三十六帝之外
 李陽氷天子知其不可留乃賜金歸之遂就從祖陳留采訪大使彦允北海髙天師道籙齊州紫極宫
 吳昌祺曰爾雅蒼天郭景純萬物蒼蒼然生此言五情蒼然而生也
代馬不思越越禽不戀燕情性有所習土風其然昔别雁門關今戍龍庭驚沙海日飛雪迷胡蟣蝨虎鶡心魂旌旃苦戰功不賞忠誠可宣誰憐李飛將白首三邊
民安鄉井離别為難况驅之死地乎起意惻然可念杕杜勞士道其室家之情出車勞率美其執獲之功盛世豈無征役明皇邊事致有冒賞掩功者故蕭士贇謂其感諷時事有為而作揚水圻父所以風雅之變也
五鶴西北飛飛太清仙人緑雲上自道安期兩兩白玉雙吹紫鸞笙去影忽不見回風天聲我欲一問飄然流星願餐金光草與天齊傾
太白蒼蒼一首僅傳其語此則欲問而不可得進一層天聲流星二語真如天上飛仙可望而不可即李賀羲和敲日玻璃極意創造終屬琱琢自是仙鬼之别
 蕭士贇曰此篇亦遊仙詩體恐是贈答之詞
 廣異記東岳夫人所居異草葉如芭蕉花黄色可鑑曰此金明草
咸陽二三月宫栁黃金枝綠幘誰家子賣珠輕薄日暮醉酒白馬驕且馳意氣人所仰冶游及時子雲不曉事獻長楊辭賦身已老草玄鬢若絲投閣可歎為此輩嗤
所謂曉事及時行樂耳而至老矻矻晚節末路又復可歎白氣骨自負豈願以辭人終老兩兩夾照不是漫作詼啁
 蕭士贇曰子雲白以自况此時戚里驕縱踰制動致髙位儒者沈困下僚是詩必有所感諷而作
 吳昌祺曰言子雲不能自守則反為小人所嗤謂以子雲自况者非也
莊周蝴蝶蝴蝶莊周一體更變萬事悠悠乃知蓬萊水復清淺青門種瓜昔日東陵侯富貴如此營營何所
作達語是白本色然在後半前興起莊周三句起第四句五六兩句橫空插入實貫上下無此二語全詩便覺率直靑門二句就事指㸃結出本意有無層折至其辭意自然韓愈云文如翻水成初不用意為也
 劉辰翁語意音節適可如此而止
 蕭士贇曰此達生者之辭也謂忽然人化為物忽然物化為人一體變易尚未能知悠然萬事豈能盡知乎况又乃知滄桑之變故侯種瓜富貴者固如是也旣燭破此理尚何所求而營營苟苟勞生
齊有倜儻魯連特髙妙明月出海一朝開光耀却秦振英聲後世末照意輕千金贈顧向平原笑吾亦澹蕩拂衣同調
曹植大國良材譬海出明珠即明月出海底意白姿性超邁感興魯連後篇子陵君平亦此志也
 蕭士贇曰太白生平豪邁邈視權臣浮雲富貴此詩葢有慕乎仲連為人
黃河東溟日落西海逝川流光飄忽不相春容捨我去秋髪已衰改人生寒松年貎豈長在吾當乘雲螭吸景駐光采
郭璞遊仙詩云雖欲騰丹谿雲螭非我結語本此别本作誰能學天飛三秀與君采語意殊穉
 蕭士贇曰古詩廻車駕言悠悠長道四顧茫茫東風百草所遇無故焉得不速盛衰各有時立身不早奄忽隨物榮名以為太白此詩亦此之意古詩用世留名太白則欲學仙離世見趣出乎流俗
孤直難為桃李昭昭嚴子陵垂釣滄波間身將客星隱心浮雲長揖萬乘還歸富春山清風六合邈然不可攀使我長歎㝠棲巖石
起句本之荀子直揭本指嚴羽所謂開門見山也與左思詠史作風格正相似
 沈德潛不著議論詠古一體
 荀子桃李倩粲於一時時至而後至於隆冬不凋可謂得其真矣
君平棄世世亦棄君平觀變窮太易探元羣生寂寞道論簾閉幽情騶虞不虛鸑鷟時鳴安知天漢上白日懸髙名海客去已久誰人沈㝠
騶虞見王道之成鸑鷟興朝之瑞蕭士贇曰此喻聖賢不虛生其出也有時懸天漢而人不能測此非賢所知也以正意轉關前篇一機
胡關饒風沙蕭索終古木落秋草黃登髙望戎虜荒城空大邊邑無遺白骨千霜嵯峨榛莽借問凌虐天驕威武赫怒聖皇勞師鼙皷陽和殺氣發卒騷中土三十六萬人哀哀如雨且悲就行安得營農不見征戍豈知關山李牧不在邊人豺虎
開元以來歲有征役至王君㚟戰勝靑海益事邊功石堡一城得之不足制敵不得無害於國唐兵前後屢攻所失無數哥舒翰雖能㧞之而士卒死亡畧盡矣此詩極言邊塞之慘中間直入時事字字沉痛當與杜甫前出參看别本四句語盡而露詩詞意已足不當更益
公元747年
 蕭士贇曰此詩專指北邊而言當為哥舒翰石堡城而作也天寶六載上欲使河西隴右節度使王忠嗣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城固吐蕃舉國守之今頓兵其下非數萬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將軍延光自請攻之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延光過期不克忠嗣沮撓軍計上怒貶忠嗣八載哥舒翰隴右諸軍兵凡六萬三千攻之其城三靣險絶唯一徑可上吐蕃但以數百人守之多貯糧食擂木及石前後屢攻不能克翰進攻㧞之獲吐蕃四百人士卒死亡畧盡果如忠嗣之言此詩末句曰李牧不在邊人豺虎者葢以李牧忠嗣
燕昭郭隗遂築黃金臺劇辛趙至鄒衍復齊來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珠玉歌笑糟糠養賢才方黃鶴千里徘徊國策田需對管燕云三日不得咽而君鵝鶩有餘孟子所云豕交獸畜者更有甚焉乃穆生辭楚見色斯舉
 蕭士贇曰太白少有高尚之志此篇豈出山之後不為時貴所禮有輕出之悔與讀其詩者百世之下猶有感慨
公元749年
天津三月千門李朝斷腸花暮逐東流水前水後水古今相續新人舊人年年橋上雞鳴海色動謁帝羅公月落西上陽餘輝半城衣冠雲日朝下皇州馬如飛黃金絡馬頭行人辟易志氣嵩丘入門髙堂列鼎珍羞香風趙舞清管齊謳七十紫鴛鴦雙雙庭幽行樂晝夜自言度千秋功成不退自古愆尤黃犬歎息緑珠釁讐何如鴟夷子散髪扁舟
此刺當時貴幸之徒怙侈驕縱不恤其後杜甫麗人行其刺國忠也㣲而婉此則直而顯自是異曲同工書曰居髙思危不惟畏讀此能令權門膽落詩眼以為建安氣骨李杜有之良然
 范温建安詩辯而不華質而不俚風調髙雅格力遒壯風雅騷人氣骨最為近古李杜有之
 吳昌祺曰自開一境不必古人
 西京上陽宫西有西上陽宫
昔我遊齊都登華不注峯兹山何峻秀緑翠芙蓉蕭颯仙人了知赤松借予一白鹿自挾靑龍含笑倒景欣然相從泣與親友别欲語再三咽朂君靑松心努力霜雪世路險艱白日紅顔分手千里去去何時還在世復幾時倐如飄風度空聞紫金白首愁相誤撫已忽自笑沉吟為誰故名利煎熬安得余歩終留赤玉舄東上蓬萊路秦帝如我求蒼蒼煙霧
此詩或作兩篇今合而觀之上憶昔日之游下决今日之去意正相屬泣與親友八句旣將别矣復自疑焉故下云撫已忽自笑沉吟為誰故然决然欲往東上蓬萊倦游之餘聊以寄意范傳正所云非慕其輕舉不可求之事求之欲耗壯心遣餘年者也
 蕭士贇曰此詩恐是其一時親友話别者故中有不能忘情之詞未有永訣割斷之語也
秋露白如玉團團下庭我行忽見寒早歲促人生鳥過胡乃自結束景一何牛山淚相續物苦不知足得隴又望蜀人心波瀾世路有屈三萬六千日夜夜秉燭
唐風蟋蟀之篇感興如此詩之神韻與古為化擬之十九首可謂波瀾莫二結處與通篇一意相貫即桃李園序之意或謂若不知止足當夜夜宴遊為識者所笑其說未當
 蕭士贇曰三萬六千日太白造辭如此然其意却祖於左傳所謂奪胎換骨使事不為使者
大車飛塵亭午阡陌中貴黃金連雲開甲宅路逢鬭雞冠葢輝赫鼻息虹蜺行人怵惕世無洗耳翁誰知堯與跖
 蕭士贇曰此篇諷刺之詩葢為賈昌輩而作
 東城父老傳曰賈昌生七歲鳥語元宗藩邸樂民清明節鬭雞戲即位雞坊於兩室間長安雄雞千數養於雞坊六軍小兒五百人使馴擾教飼之昌為五百小兒長天子甚愛幸金帛之賜日至其家開元十三年雞籠三百從東封十四年三月鬬雞㑹上温泉天下號為神雞童時人為之語曰生兒不用文字鬬雞走馬讀書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不如千秋節賜酺或酺於洛元㑹清明節皆在驪山每至是日萬樂具舉六宫必從昌冠鵰翠金華冠錦紬繡襦袴執鐸拂導羣雞敘立於廣場顧盼如神指揮風生隨鞭指低昂不失勝負旣决强者前弱者後隨昌雁行歸於雞坊角觝萬夫跳劍尋橦蹴毬踏繩舞於竿顛者意索氣阻已逡廵不敢入豈教猱擾龍之徒與
碧荷幽泉朝日艶且鮮秋花冒緑水密葉羅靑秀色空絶馨香竟誰傳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結根未得所願華池
前有郢客白雪一篇云舉世誰為傳此篇云馨香竟誰傳傷不遇也末二句情見乎辭未嘗一日忘事君也求仙採藥豈其本心嚴羽觀白詩要識其安身立命處此類是也
 蕭士贇曰華池比也君子絶世行處僻野不為所知常恐老之將至而所抱不見所用安得託身朝廷之上哉是亦太白自傷之意與
公元727年
鄭客西入關行行未能已白馬華山君相平原里璧遺鎬池君明年祖龍死秦人相謂曰吾屬可去矣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
賞其風調致佳平原當作平舒
公元前211年
 史記始皇三十六年使者關東夜過華陰平舒道
公元726年
羽檄流星符合專城喧呼邊急羣鳥皆夜鳴白日紫微三公權衡天地得一澹然四海借問何為答言徵兵渡瀘及五月將赴雲南征怯卒非戰炎方逺行長號嚴親日月光晶泣盡繼以血心摧兩無聲困獸猛虎窮魚奔鯨千去不一投軀全生如何舞千戚一使有苗
羣鳥夜鳴寫出騷然之狀白日四句形容黷武之非至於征夫悽慘軍勢怯弱色色顯豁字字沈痛結歸德化自是至論此等詩殊有關繫體近風雅杜甫兵車行出塞等作工力悉敵不可軒輊宋人羅大經鶴林玉露乃謂白作為歌詩不過狂醉花月之間社稷蒼生曾不繫其心膂憂國憂民不可同年語此種識見蚍蜉撼大樹多見其不知量
 蕭士贇曰太白此詩葢討雲南時作也末二句南詔為有苗而深歎當國大臣不能如益之賛禹禹之佐舜敷文德以來逺人致有覆軍殺將之恥也
公元751年
 通鑑綱目天寶十載劍南節度使鮮于仲通南詔大敗西洱士卒死者六萬人僅以身免楊國忠掩其敗狀仍叙其戰功募兵擊之人聞雲南瘴癘莫肯應募國忠御史分道捕人枷送軍所十三載劍南留後李宓擊南詔深入太和城士卒疫饑死什七引還追擊全軍皆沒國忠更以㨗聞益發中國兵討之前後死者幾二十萬人無敢言者
 吳昌祺曰干羽干戚陶淵明刑天舞干
蘭生幽園衆草蕪沒雖照陽春暉復悲髙秋飛霜淅瀝緑艶休歇若無淸風吹香氣為誰發
前有燕臣慟哭一章與此俱遭讒被放而作前篇哀而不傷怨而不誹尚近離騷悲痛之音此則温柔敦厚追風雅矣
 蕭士贇曰此亦比興之詩也君子在野未能自㧞衆人之中雖蒙主知而小人讒毁者已至孤寒之士亦如是而已若非在位之人引類㧞萃而薦用之雖有德馨亦何自見
鳳飢不啄所食惟琅玕焉能與羣雞刺促一餐朝鳴崑丘夕飲砥柱歸飛海路獨宿天霜幸遇王子晉結交青雲懷恩未得報感别空長嘆
前有鳳凰九千仞一篇與此皆白自比懷恩未報感别長歎惓惓之誠溢於言表
公元754年
周穆八荒漢皇萬乘淫樂不極雄豪安足西海王母北宫上元瑶水遺歌玉杯空言靈跡蔓草徒悲千載
唐人多以王母楊妃杜甫西望瑶池王母亦然則上元即指秦虢輩末句葢傷之也
 蕭士贇曰當時明皇亦好神仙之事此詩葢有所諷云
綠蘿葳㽔繚繞柏枝草木所託歲寒不移奈何天桃色坐嘆葑菲玉顔艶紅彩雲髪非素絲君子恩已畢賤妾何為
純用比興騷雅遺金召對欣有託矣中道被放如去婦盛顔鬒髪不見答也辭意怨而不怒㫖合風人蕭士贇以為有為而作殆未必然
 蕭士贇曰詩有比有興所以下情而通諷諭當時君臣夫婦大倫不合禮義不克終者無所不有太白此詩必有為而作也
美人南國灼灼芙蓉姿皓齒終不發芳心空自由來紫宫女共妬靑蛾歸去湘沚沈吟何足
亦前篇之意但前篇寓意於君此則謂張垍輩之譖毁
倚劍登髙臺悠悠送春蒼榛蔽層丘瓊草隱深鳳鳥西海欲集無珍木鸒斯得所蒿下萬族風日以頽窮途慟哭天寶以還小人道長子道消矣物亦各從其類也篇中連類引象雜而不越途窮慟哭無可如何而已
羽族萬化小大各有依周周亦何六翮掩不揮願銜衆禽一向黄河飛飛者莫顧歎息將安歸
栁下惠之賢而不與所以致恨於臧孫辰竊位
 蕭士贇曰此詩全祖莊子韓子二事之意以鳥為喻以愧當世在位不能引㧞同類
惻惻泣路哀哀悲素絲路岐有南北素絲易變萬事如此人生無定期田竇相傾賓客盈虧世途翻覆交道嶮巇斗酒然諾寸心終自疑張陳火滅蕭朱星離鳥集榮柯窮魚枯池嗟嗟失權客勤問何所
辭㫖白白古風凡五十九首以此篇結之總厥所述逺追嗣咏懷近比子昻感遇其間指事深切言情篤摯纒綿往復多言外之㫖白之流品亦可睹其槪焉夫開元天寶治亂逈殊林甫國忠相繼柄政宵小朝賢人在野卒致禄山之亂宗社幾墟白以倜儻之才遭讒被放雖放浪江湖而忠君憂國之心未嘗忘身世之感一於詩發之諸篇之中可指數豈非風雅嗣音詩人冠冕朱子嘗欲擇歴代之詩為一編以繼三百篇楚辭之後而以白之古風為之羽翼輿衛有以取之矣羣兒謗傷何足信哉
 蕭士贇曰此詩譏市道交太白罹難之餘友朋之交不能始如一而或奔走權門徒有一類失權之客勤勤勞問亦何規益可以知人心之不古
 朱子太白古風兩巻皆自陳子昻感遇中來亦有全用其句處太白子昻不逺尊慕如此又曰太白如無法度從容法度之中葢聖於詩者
 劉克莊太白古風陳子昻感遇之作筆力相上下唐之詩人皆在下風
 馮舒曰此真國風
 沈德潛太白縱橫馳驟古風二巻不矜不使原本阮公風格伯玉感遇詩後有嗣音
 
 
 
 
 
 
 
 
 
 
 
 
 
 御選唐宋詩醇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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