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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本义 目录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經部
 春秋本義目録春秋
  卷首
   名氏綱領通論問答
  卷一
   隠公
  卷二
   隠公
  卷三
   隠公
  卷四
   桓公
  卷五
   桓公
  卷六
   莊公
  卷七
   莊公
  卷八
   莊公
  卷九
   閔公
  卷十
   僖公
  卷十一
   僖公
  卷十二
   僖公
  卷十三
   僖公
  卷十四
   文公
  卷十五
   文公
  卷十六
   宣公
  卷十七
   宣公
  卷十八
   成公
  卷十九
   成公
  卷二十
   襄公
  卷二十一
   襄公
  卷二十二
   襄公
  卷二十三
   襄公
  卷二十四
   昭公
  卷二十五
   昭公
  卷二十六
   昭公
  卷二十七
   定公
  卷二十八
   定公
  卷二十九
   哀公
  卷三十
   哀公
欽定四庫全書經部
 春秋本義春秋
公元1321年
  提要(臣)等謹按春秋本義三十卷元程端學端學時叔積齋慶元至治元年進士第二國子
    助教翰林國史院編修官事蹟附元史儒學韓性傳中是書乃其國學時所作所採自三傳而下凡一百七十六家卷首具列
公元1777年
    目寧波府志及千頃書目均稱所採一百三十家未喻其故也首為通論一篇問答一篇綱領一篇其下依經附説類次羣言間亦綴以案語左傅事迹參錯衆説之中體例頗為糅雜大㫖仍主常事不書有貶無褒之義故所徵大抵孫復以後之説往往繳繞支離横加推衍事事其所以貶如經書紀履緰來逆女伯姬歸于紀此自直書其事舊無褒貶端學必謂履緰非命卿紀不當使求迎魯亦不當聴其迎夫履緰為命固無明文非命卿又有何據乎紀叔姬之歸酅舊皆美其不以盛衰易志歸於夫族端學以為當歸魯而不當歸酅斯已刻矣乃復誣以失節于紀季此又何所至于宋儒之駁左傅不過其與相戾如經曰楚子卒而傅曰遇弑之類耳端學事事皆云未知信否則天無可古書矣以其尚頗能糾正胡傅又所採一百七十六家其書佚者十之九此書猶畧見其梗槩故録之以備參考乾隆四十二年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總校官(臣)陸費
春秋本義原序
公元1327年
孔子何為春秋禮義正名分辨王伯中外防微慎始斷疑誅意其書皆天下國家之事其要使人克已復禮而已三代盛時禮義明名分正上明下順内修外附民志既安姦偽不作孔子生乎此時春秋無作周綱諸侯大夫陪臣竊命呉楚内侵人道悖扵下天運錯扵上災異荐臻民生不遂孔子不得出而正之則定詩書正禮樂賛周易常道著矣復修春秋即事立教其所書皆非常之事人知其事之非常常道有在夫知非常則知己之所當克知常道有在則知禮之所可復故春秋不書常事屬辭比事使人自見其義而已孟子曰其文則孔子曰其義則竊取之此之謂也若邵子謂錄實事善惡形扵其中朱子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者盖有以識夫筆削之意若董子謂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者又此經之大㫖也三傅者之作固不可無補扵經也然而攻其細而捐其大泥一字而遺一事之義以日月爵氏名字褒貶抑揚予奪誅賞大用執彼以例此持此以方彼少不合輾轉生意穿鑿附㑹何范杜氏又従而附益聖人經世之志冺矣後此諸儒雖多訓釋大凡不出三家之緒積習生常同然一辭使聖人明白正大之經反若晦昧譎怪之說可歎也已幸而叔佐趙伯循陸伯沖大山劉原父葉石林陳岳氏者出而有以辨三傅之非至其所自為說又不免褒貶凡例之敝復得吕居仁鄭夾漈吕朴鄉李秀巖戴岷隱趙木訥黄東𤼵趙浚南諸儒傑然欲埽陋習未暇致詳端學之愚病此久矣竊嘗采輯諸傅之合扵經者曰本義而間附已意扵其末復作辨疑以訂三傅之疑似或問以校諸儒之異同廿年始就猶未敢取正扵人盖以此經之大積敝之久非淺末學能究也嘗謂讀春秋者但取經平易其心硏窮其歸則二百四十二年之事之義小大相維首尾相應支離破碎刻巧變詐之説自不能惑聖人惻怛之誠克己復禮之㫖粲然具見而鍳戒昭矣則是編也雖扵經濟心法不敢窺測知本君子或有焉爾泰定丁卯四月既望四明程端學
 春秋名氏
  左氏外傳(二傅或謂左史倚相後者近是左丘明者非也齊)公羊氏(髙漢初人)傅(魯)榖梁氏(赤秦孝公時人)傳(杜陵)杜氏(預元凱)傳集解釋例(任城)何氏(休邵公)膏肓(順陽)范氏(甯武子)集解
   孔氏(穎達)正義
   徐氏(彦)疏(或云不知撰人)
   楊氏(士勛)疏
   荀子()公子姓譜(或謂依託其人廣川)董子(仲舒)決事比繁露(或謂非董子之書)
   劉氏(向子政)
   鄭氏(元康成)鍼
   賈氏(逵光伯)大義
   鄭氏(衆)長義(景城)劉氏()述議略(雲陽)韋氏(昭宏嗣)注外傳(趙郡)啖氏(助叔佐)集傅例說(河東)趙氏(匡伯循)闡微纂類義統()陸氏(淳改名伯沖)集傅纂例辨疑微旨(呉郡)陸氏(希聲陽遁叟)通例
  楊氏(藴藏機)公子
  盧氏(全玉川)摘微
   黄氏(敬密)春秋
   李氏(瑾子玉)指掌碎王
   陳氏(岳)折衷通例()馮氏(繼先)名號歸一名字同異錄(海陵)胡氏(瑗翼之)口義(徂徠)石氏(介守道)說(平陽)孫氏(復明復)尊王發微總論三傅辨失解(長洲)葉氏(清臣道卿)纂類
   江氏(休復鄰㡬)世論(京兆)杜氏譜(廬陵)歐陽氏(修永叔)論或問(館内)王氏(沿聖源)集傅箋義
   王氏(哲)通義異義皇綱
   李氏(堯俞)集義略論
   朱氏(定)索隱(授扵師道先生江陽)杜氏(諤獻可)㑹義
  楊氏辨要
  齊氏(賢良)旨要
  陳氏(洙)索隱論(眉山)蘇氏(轍子由潁濱)傳(臨江)劉氏(敞原父公是)傅意林權衡說例(臨江)劉氏(攽贛父公非常山)劉氏(絇質夫)說(髙鄄)孫氏(覺莘老)經解經社要義學纂(河南)程子(頤正伊川)傅(大梁)張子(載子横渠濟北)晁氏(以道説之景迂山隂)陸氏(佃農師)後傅(河南)楊氏(彦齡衍之)年表蒙求
  沈氏(括存中)機括(長安)趙氏(瞻大觀)經解義例(荆南)唐氏(既潛亨)邦典(與其子孜問答濟南)晁氏(補之无咎)雜論(三山)孫氏(子平)人譜(與練同撰閩山)練氏(鳴道呉郡)朱氏(長文伯原)通志(巴川)家氏(安國)通義
   張氏(暄)龜鑑
   馬氏(擇言)要類(四明)髙氏(閌抑崇息齋)集註(襄陵)許氏(翰呉與)張氏(大享嘉父)五禮例宗通訓
  楊氏(時中立浦城)章氏(拱之)統微(括□)葉氏(夢得少藴)讞攷傳旨要統例()黎氏(錞希聲)經解
  王氏(斐)義解
  丁氏(副)演聖統例三傅異同(涪陵)崔氏(子方彦直西疇)經解本例例要
  吕氏(奎)要旨(定襄)劉氏(易)經解(彭門)呉氏(元緒)鼓吹(南城)范氏(柔中)見微(㑹稽)呉氏(孜)折衷
  謝氏(子房)備對(應天)朱氏(振)正名賾隱旨要叙論(不拘類例取經意)指要
  沈氏(滋仁)興亡國鑑(四明)陳氏(禾秀實)傳統論(長樂)鄭氏(昻尚明)臣傳(延平)鄧氏(驥徳稱)指蹤(㑹稽)石氏(公孺)類例(東萊)吕氏(本中居仁)解(建安)胡氏(安國康侯)傳通旨(廬陵)胡氏(銓邦衡)集善()李氏(棠子思)時論
  朱氏(震子發)講義(鄱陽)余氏(安行)新傳(潁川)韓氏(璜叔夏)人表(成都)范氏(沖元長)左氏講義(鄱陽)洪氏(皓元弼)紀詠(臨川)鄧氏(名世元亞)四譜辯論譜説(長樂)劉氏(本)中論(東平)畢氏(良史少董)正辭通例(廣估)周氏(彦熠)明義(三衢)毛氏(邦彦)正義(舒城)王氏(日休)明例(丹陽)洪氏(與祖慶善)本旨(廬陵)董氏(自任)總鑑
  夏氏(休)素志麟臺獨講
   黄氏(叔敖)講義(淮陽)環氏(中應仲)二十國年表列國臣子
   鄭氏(樵漁仲夾漈)地名講傳六經圗辯(新安)朱子(熹元晦)語錄文集(廣漢)張子(栻敬夫)
   林氏(之竒少穎)通解(東萊)吕氏(祖謙伯恭)集説類説續説
         左氏國語類編(門人所編睢陽)程氏(迥可久沙随)顯微例目(龍川)陳氏(文伯)比事(九峰)蔡氏(沈仲永嘉)陳氏(傅良君舉止齋)章旨類説後傳(眉山)任氏(伯雨徳翁)繹聖新傳(饒州)張氏(根知常吳園)指南(吳興)章氏(沖茂深)左氏事類始末(彭城)晁氏(公武子政)故訓傳
   延陵先生講義(江陵)項氏(安世平甫)家説(建安)真氏(徳秀景元)
   林氏(拱辰)傳(泉州)徐氏(定徳操)解(臨江)徐氏(得之思叔)國紀(河東)薛氏
  林氏(黄中)經傳集解
  王氏(鎡)門例通解
  呉氏(仁傑斗南)論(永嘉)薛氏(士龍季宣)旨要經解(公輔)任氏集解
  王氏(汝猷)外傳(不用三傳)
  師氏(協)解
  何氏(涉濟川)本旨
  宋氏(宜春)新義()程氏(公説伯剛)分記(竹隱)趙氏(鼎承之襄陽)謝氏(永嘉)吕氏(大圭朴鄉)傳或問五論
   虞氏(復之)大義(清江)張氏(洽主一元徳)集注集解(莆田)陳氏説
   趙氏(鵬飛企明木訥)經筌
  戴氏(溪岷隱)講義
  江氏(熈)
  朱氏(由義)解
  孔氏書法
  張氏(應霖心)纂説
  徐氏(東海)經旨
  范氏斷例
  王氏直解
   陳氏解義(巴川)陽氏(恪齋以)夏時攷正(莆田)方氏集解
   李氏(燾秀岩)集註
   李氏要旨
   鄒氏筆記(三山)林氏類攷(神童)江氏
  敬氏(鉉)備忘
  陳氏世家
  張氏列傳
  方氏(九思)或問
  家氏(鉉翁則堂)集傳詳説(四明)王氏(貫道)傳(四明)趙氏(與權説存耕)奏議(四明)黄氏(震東發)日鈔(四明)王氏(應麟厚齋)困學紀聞(四明)趙氏(孟何浚南)法度編(四明)戴氏(銓少胡)微(四明)戴氏(培父)誌
    氏紀傳
    氏四傳
    氏類
    氏例
   氏表記
   氏王侯世家
   氏地名
 
 
 
 
 
 
 
 
 
 
 
 
 春秋名氏
 春秋綱領
論語堯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
 窮天永終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后帝有罪不敢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賚善人是富雖有周親不如仁人百姓有過予一人謹權量審法度修廢四方之政行焉興滅繼絶世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所重民喪祭寛則得衆信則民任焉敏則有功公則説子晉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管仲器小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十世不失自大夫出五世不失陪臣國命三世不失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庶人不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陳成子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陳恒弑其君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齊景公問政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
禮記屬辭比事春秋敎也(比必二切)
孟子梁惠王王曰不逺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
 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巳矣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何以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國危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厭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而後其君者也王亦曰仁義而已何必曰利孟子曰世衰道微邪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浚南趙氏天子之事乃繼天立極事後世以襃貶賞罰天子之事者失之)是故孔子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昔者禹抑洪水天下平周公兼夷狄猛獸百姓孔子春秋亂臣賊子懼(項氏曰説者謂春秋書其罪扵䇿以示萬世亂臣賊子懼焉非也夫名之善惡足以懲勸中人亂臣賊子所畏也彼父與君且不顧又何名之顧哉且弑逆之罪夫人知之非必孔子之而後明也莽卓操昭之罪不經孔子之筆而閭巷小人至今知其為亂臣賊子也子謂一書操筆之而能生其懼心者此真小兒童之見然則孟子之言非歟曰孔子之意惟孟子知之爾春秋之法謹名分㡬微重兵權惡世卿禁外交嚴閫是一統二政所為賊亂未然者其理無不具也誅賊亂已然者其法無不舉也此義一明亂臣賊子六合無所容其身為人君而知此義則未為者不得為人臣而知此義則已為不得譬之山林而備虎豹髙垣墉謹門闥廣道路去菑翳導從簡出入彼固無所伺吾隙矣而又厲戈㦸弓弩擭穽籠檻待之雖有異能之獸絶力之禽亦將惴栗逺遁也此春秋所以作而姦雄所以懼也噫非孔子孰能修之孟子孰能知之)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文則孔子曰其義則竊取之矣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徳行仁者王王不待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贍以徳服人中心説而誠服五霸三王罪人天子諸侯廵狩諸侯朝於天子述職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六師移之是故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五霸者摟諸侯以伐諸侯者也故曰五霸三王罪人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久假不歸惡知其非有也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公孫丑夫子當路齊管仲晏子功可復許乎孟子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曽西曰管仲得君彼其也行國政彼其久也功烈彼其卑也爾何曾比予扵是管仲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願之乎
莊周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辯又曰
 以道名分
公羊君子曷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董子曰孔子知言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
 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扵行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别嫌疑明是非猶豫存亡繼絶世補敝起廢王道大者春秋是非長扵治人撥亂反之正莫近扵春秋春秋文成數萬其指數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社稷者不可勝數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不通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弑誅死罪之名其實以為善為之而不知其義被之空言不敢夫不通禮義之旨至扵不君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不君則犯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不子則不孝此四者天下大過也以天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春秋禮義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為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為禁者難知壺遂孔子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空文以斷禮義又曰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朱子曰此春秋大指也)是以仲尼之門三尺童子羞稱五伯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真氏曰孟子之後其能深闢五伯者惟仲舒為然仁人正誼而已利之有無不論也知明道而已功之有無不計也義謂事物當然理道天下通行之路其實一也伯者惟利是謀而扵義有不暇顧惟功是計而扵道有不暇恤此所以見黜扵孔氏之門也)春秋甚幽而明無傳而著
 春秋達例
杜氏春秋不以日月為例(孫氏曰春秋互以日月為例多所不通)
王通氏曰春秋之扵王道輕重權衡曲直繩墨
 也舎則無取衷矣
韓氏曰春秋謹嚴
邵子曰春秋孔子刑書功過不相五伯者功之
 首罪之魁也先五伯功過而學春秋大意立矣春秋間有功者未有大扵四國有過者亦未有大扵四國者也不先治四國功過則事無統不得聖人之心矣春秋為君弱臣強而作故謂之名分之書夫聖人之經渾然無迹天道春秋實事善惡形扵其中矣(又曰春秋實事善惡自見此之謂天理自然而非一人私意也)
歐陽氏曰孔子聖人萬世取信一人而已公羊
 左氏三子博學多聞矣其傳不能無失者也孔子之扵經三子之扵傳有所不同則學者寜捨經而從傳不信孔子而信三子甚哉其惑也(又曰夫傅之扵經勤矣其述經之事時有賴其詳焉至其失傳則不勝其戾也其述經之意亦時有得焉及其失也欲大聖人而反小之欲尊經而反卑之取其詳而得者廢其失者可也嘉其尊大之心可也取其卑小之説不可也問者曰傳有所廢則經有所不奈何曰經不待傳而通者十七八因傳而惑者十五六日月萬物皆仰然不盲者明而有物蔽之者亦不得見也聖人之意皎然乎經惟明者見之不為他説蔽者見之也)
程子曰天之生民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
 爭奪息導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然後道立天道地道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随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聖王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迹亦私意妄為而巳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不復作也應天順人之治不復有也扵是春秋百王不易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無疑百世以俟聖人不惑也先儒之傳曰游夏不能賛一辭不待賛也言不能扵斯後世以史視春秋而巳至扵經世大法則不也夫百物然後化工之神聚衆然後作室之用扵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用心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也後王春秋之義則雖徳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又曰五經之有春秋法律之有斷例律令惟言其法至扵斷例則始見其法之用也(楊氏孔子之扵六經言其理春秋著其行事若得六經之理春秋不難知)五經藥方春秋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所謂不如載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有重疊言者征伐盟㑹之類盖欲成書勢須如不可事事各求異義上下文異則義須别春秋一句一事是非便見扵此亦窮理之要春秋何為無如中庸傳考經之事跡以經别傳真偽(朱子左氏曾見國史只是不知大義專去小處理往往不曾講學左氏説禮皆是周末衰亂不經之禮無足取者陳君舉所以説禮多錯者縁其多本左氏也公榖考事甚踈二人經生傳得許多説話往往却不國史又曰左氏淺陋如君子曰之類病處甚多又曰左氏之病是以成敗是非而不義理之正又曰左氏趨時避害之人要置身扵穩地而不識道理大倫處皆錯大學所止便説君臣父子左氏豈知如云周鄭交質而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使孔子議此肯如此否尚得謂與聖人同好惡哉又曰左氏傳是箇博記人只是世俗見識斷當他事功利之説又曰近時春秋皆是計較利害大義却不曽見如陸淳孫明復之徒雖未深扵聖經然觀其推言治道凛凜可畏終是得聖人意思晁氏曰左氏之失專而縦公羊之失雜而拘榖梁不縦不拘而失之随)
 春秋大率所書事同辭同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同辭異者盖各有義非可例拘
張子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仲尼所自作惟孟子
 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鑿
龜山楊氏春秋昭如日星但説者斷以已意故有異
 同之論若義理已明春秋不難知也又曰學者得五經之理春秋不難
康侯胡氏曰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春秋魯史
 耳仲尼就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而孟子發明宗旨以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乾綱解紐亂臣賊子接迹當世人欲肆而天理滅矣仲尼天理所在不以為已任而誰可五典弗惇已所當叙五禮弗庸已所當秩故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天之將喪斯文後死不得扵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匡人其如予何聖人斯文興廢已而由人乎哉故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諸行事之深切著明空言獨能載其理行然後見其用是故假魯史以寓王法撥亂反之正叙先後之倫而典自此可惇秩上下之分而禮自此可庸善自此可勸惡自此可懲其志存乎經世其功配扵大禹之抑洪水周公之驅猛獸大要則皆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是故春秋諸行事非空言比也百王法度萬世繩凖皆在此書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矣不學是經而處大事大疑能不惑者鮮矣又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其行事備矣仲尼因事屬辭深切著明五經比也本夫周室東遷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平王末年王迹既熄故春秋作扵隱公之初逮莊僖而下五伯迭興仁義而行以戴宗周天下共主號令征伐莫敢不從伯徳既衰諸侯放恣政在大夫專權自用官之失徳寵賂章然陪臣國命外域諸夏馴致其道是以致此極耳仲尼自以無位與時道不行扵天下也制春秋之義見諸行垂訓方來洪水滔天下民昏墊蕭韶九成百獸率舞並載虞書大木斯拔與嘉禾合穎鄙我周邦六服承徳同垂扵周史上世帝王紀事之例至春秋則凡慶瑞之符禮文常事皆削而不書災異之變政事闕失則悉書之以示後世使鑒觀天人之理有恐懼祗肅之意若事斯語若書諸紳若列諸座右几杖盤盂之有銘有戒乃史外傳心之要典扵以反身日加修省及其既久積成徳上下與天同流自家刑國措之天下春秋者必知綱領然後衆目有條而不紊
吕氏春秋之書凡以使克己復禮反人道之正云
 爾毫髪不合禮則心術之微必有不得惟能自克以義而求合禮則心廣氣盛其終必可以至扵聖人也此春秋所由作也
夾漈鄭氏曰以春秋襃貶者亂春秋者也
朱子春秋大㫖可見誅亂討賊内中國外
 呉楚貴王賤伯而已未必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又曰春秋正義明道貴王賤伯尊君抑臣匡内攘
 外乃其大義而以爵氏名字日月土地襃貶之類若法家深刻乃傳者之鑿説聖人春秋不過直書其事善惡自見(定哀之時聖人親見據實而書隱桓之世時世既逺史册亦有簡畧夫子亦但據史册而寫出爾又曰春秋即是直載當時事要當時治亂興衰非是一字上定襃貶當時大亂聖人據實書之其是非得失付諸後世公論盖有言外之意若必一字間求襃貶所在竊恐不然又曰孔子只是要備二三百年之事故史文加修何甞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邪且如㑹盟征伐不過諸侯擅興自肆郊禘不過見魯僭禮至如三卜四卜牛傷牛死失禮之中又失禮也書不郊猶三望不必望而猶望也書仲遂卒猶繹是不必繹而猶繹也如此看却分明又曰聖人光明正大不應一字襃貶扵人不過直書其事善者惡者了然可見)春秋傳例多不可聖人記事安有許多義例(春秋一事發明一例看風移歩換形但以今人之心求聖人之意未到聖人灑然不能無失朱子得之延平先生如此)春秋明道正義之書今人止較齊晉伯業優劣成謀大義晦矣(齊桓尚自白直恁地做將去至晉文做了千般嶢崎所以夫子有正譎之論又曰且如興滅繼絶誅殘禁暴諸侯而尊周室百般好事都做只是惻隱之心他本欲他事之行又恰有這題目不得不舉行真氏曰齊桓之伐衛若尊王也而心則在扵取賂其省難扵魯若恤鄰也而心則在扵覘國就其名義之最正者無如救邢之舉邱之盟然其心則仗義以服諸侯而成已之伯若此之類皆所謂仁者也其扵小國則滅譚滅遂降鄣遷陽是皆以力服之也然遂既滅矣而亡國遺民猶能殱其師則人心不服可知至扵大國則扵楚也雖仗諸侯之衆執王祭之名能使其受盟扵召陵曽未數年伐吾與國之黄又從而滅之齊卒不能救也既又伐吾與國之徐齊雖救之終莫止其敗也其扵晉也未甞能使之一與盟㑹盖甞取虢與虞矣不聞其以滅同姓問之也又甞殺太子申生矣不聞其以易嫡子正之也邱之㑹將來而還亦不聞其致詰之也盖其力之所至有以服之力之所不及則無以服之迨其末年城縁陵而散城鄫而不果侵衛又侵鄭而不能遏魯滅項雖討其罪而不能終是雖易服者亦無以服之矣又其甚也身沒未㡬而曹衛邾之師己見伐矣若晉文之譎其視齊桓之正又不逮本無義也而假一事示之義本無信也而假一事示之信本無禮也而假一事示之禮曰示云者表而揚之以誇衆也故一朝王之頃而遽請隧焉是名為勤王而實窺大物陽樊不服則圍之原不服又圍之名雖受地扵王實則以力取也五伯英盛扵桓文然皆以力假仁而不本扵徳故能屈人之力而無以服其心視昔成湯之興也東征西夷文王之作也大畏而小懐為如何哉)春秋是末後事惟理明義精方見得
黄氏曰孔子曰吾志在春秋孟子春秋天子之事孔
 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盖方是時王綱解紐篡奪相尋孔子不得其位以行其權扵是史記而修春秋随事直書亂臣賊子無所逃其罪而王法以明所謂撥亂世而反之正此其為志此其為天子事故春秋無出夫子所自道及孟子所以春秋者矣自襃貶凡例之説興讀春秋往往穿鑿聖經求合其所凡例變移凡例遷就其所襃貶如國各有稱號書之所以别也今必曰以某事也故國以罪之及有不合則又遁其辭人必有姓氏書之所以别也今必曰以某事也故名以誅之及有不合則又遁其辭事必有日月至必有地所此記事之常否則闕文也今必曰以某事也故致以危之故不月以外之故不日以略之及有不合則又為之遁其辭是則非以義理聖經反以聖經凡例聖人豈先為凡例而後作經乎何乃一一以經而求合凡例春秋弑君弑父書殺世子大夫者書以其邑叛以其邑來奔者書明白洞達一一皆天子之事也今必謂其隂寓襃貶使人測度自知優戲所謂隱者已大不可曉況又扵襃貶凡例邪理無定形萬變不齊後世法吏深刻始扵敕律之外所謂士君子尚羞用之果誰春秋先立例而聖人以是之而後世以是求之邪以例求春秋動皆逆詐不信之心也
朴鄉吕氏春秋之作何為乎曰春秋者扶天理而遏
 人欲之書也春秋魯史聖人従而修之其所謂扶天理而遏人欲何在曰惟皇上帝降衷下民若有恒性而綏猷之責則后實任之堯舜禹湯聖達在上所以植立人極維持世道使太極體常運而不息天地生生之理常發達不少壅者為其能明天理以正人心也周轍東王迹熄政教失俗敗壊修道之教不立天命之性率性之道㡬若與之俱泯泯昧昧不存君臣之道不明上下之分不辨也義利之無别也真偽溷淆諸侯僭天子大夫諸侯而世莫知其非也臣弑君子弑父強并弱下篡上而世莫知其亂也其所施為反王制而失人道之正而世莫知其不然孔子雖聖不得位則綏猷修道之責誰實尸之然而不忍絶也扵是以其明天理正人心之責而自任六經之書皆所以垂世教也而春秋一書尤為深切故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諸行事之深切著明魯史之所書聖人亦書之其事未甞魯史異也而其義則異矣魯史所書其君臣之義或未明也而吾聖人一正之以君臣之義魯史所書其上下之分或未辨也而吾聖人一正以上下之分中外之辨有未明者吾明之長㓜之序有未正者吾正之義利之無别也吾别之真偽溷淆也吾析之其大要則主扵扶天理扵將微遏人欲扵方熾而已正人之道也故曰禹抑洪水天下平周公膺戎狄猛獸百姓孔子春秋亂臣賊子孔子之成春秋不過空言爾而其功乃可以配禹與周公豈非以其正人心之功尤大扵放龍蛇虎豹之功乎故曰春秋天子之事也何者人性之動始扵惻隱終扵是非惻隠發扵吾心而是非公乎天下世之盛也天理素明人心正則天下之人以是非為榮辱世之衰也天理不明人心不正則天下之人以榮辱為是非世所謂亂臣賊子恣睢跌蕩人欲以滅天理豈其無是非之心哉故雖肆意所為莫之或制而其心實未甞不知其非而意夫人之議已此一髮未亡天理惟其一髪未亡天理不足以勝其浸淫日滋人欲是以迷而不復為而不厭其所自知其非者終自若也則其心未甞不欲變亂天下是非以託已扵莫我議之地既幸而無明君為之正王法以定其罪而又幸而世教不明人心不正習熟見聞以為當然曾莫有議其非者則為亂臣賊子者又何其幸之又幸邪是故唐虞三代上天素明人心素正是非善惡之論素定則人之為不善者有不待刑罰加之刀鋸之而若無所託足扵天地間世道衰微天理不明人心不正是非善惡之論㡬扵倒置然後亂臣賊子得以自容其間不特在扵禮樂征伐之無所主而已孔子之作春秋也要亦明是非之理以詔天下來世而已是非人心公理聖人因而明之則固有犁然當乎人心者彼亂臣賊子聞之固將不懼扵身而懼扵心不懼扵明而懼扵暗不懼扵刀鋸斧鉞之臨而懼扵倐然自省之頃不懼扵人欲浸淫日滋之際而懼扵天理一髪未亡之時此其扶天理人欲之功顧不大矣乎孟子斷然以為一治之效盖真有見乎此夫使先王紀綱法度既巳蕩然不存天子禮樂征伐既已不能自制其所恃以僅不泯獨有人心是非公理爾而又顛倒錯亂貿貿不明三極果何恃以立人道果何恃以存乎此固春秋一書所以有功萬世也自世儒不明孟子之説遂以為春秋之作乃聖人賞善罰惡之書而所謂天子之事者謂其能制賞罰之權而巳夫謂天子之事止扵制賞罰之權而綏猷修道之責乃不暇則是劉漢以後天子而非唐虞三代天子為是説者不惟不知春秋抑亦不知所謂天子之事者也彼徒見夫春秋一書書名書字書人或書爵或書氏或不書扵是為之説曰其書字書爵書氏者襃之也其書名書人不書氏者貶之也襃之故予之貶之故奪之予之所以天子之賞奪之所以天子之罰賞罰權天王不能自執聖人執之所謂有徳有罪聖人固以自任也夫春秋魯史也夫匹夫也以魯國欲以天王之權以匹夫欲以賞罰之柄借曰道之所在不曰位之所不可得夫子本惡天下諸侯之僭天子大夫之僭諸侯下之僭上卑之僭尊為是春秋正名而已自蹈之將何以天下聖人不如是也是非人心之公不以有位無位而皆得以故夫得以魯史以明是非賞罰天王之柄非得其位則不敢專也故夫不得魯史寓賞是非道也賞罰也夫子者道之所在而豈位之所在或曰夫子為是也非以私諸已也夫子以魯有可以變而至道之質是以託諸魯以律天下君大夫賞之也非曰吾賞之也魯賞之也其罰之也非曰吾罰之也魯罰之也魯周公之後聖人之祚嗣也賞罰之權夫子不以自執推而予之扵魯魯亦不能以自有推而夲之扵周周之典禮周公為之也以周公之後行周公典禮或者庶㡬乎聖人意也且夫夫子匹夫也固不得以擅天王賞罰諸侯之國也獨可以天王賞罰乎魯不可以天王賞罰之權而夫子乃固推而予之則是夫子其實而魯獨受其名夫子不敢以自僭而乃使魯僭之聖人不如是也大抵學者之患往往在扵聖人太過不明乎義理之當然扵是過為之論意欲聖人而實背之或謂春秋聖人變魯之書或謂變周之文従商之質或謂三代之制其意以為夏時商輅周冕韶樂聖人所以顔淵不見諸用而寓其説扵春秋此皆一切繆妄之論其大要則皆主扵以禮樂賞罰之權為聖人自私具爾四代禮樂孔子所以顔淵者亦謂其得志行道則當如是豈有無其位而修當時之史乃遽正之以四代之制乎夫子魯人故所修者魯史其時周也故所用者時王之制此則聖人大法也謂其扵修春秋時而禮樂賞罰之權以自任變時王之法兼三代之制不㡬扵誣聖人學者不知道相傳襲其為傷教害義扵是為甚後之觀春秋者必知夫子未甞禮樂賞罰之權自任而後可以破諸儒之説諸儒之説既破而後夫子所以春秋之旨與夫孟子所謂天子之事者皆可得而知之矣又曰六經不明諸儒穿鑿害之也而春秋為尤春秋穿鑿之患其原起三傳而後之諸儒又従而羽翼横生意見巧出義理一事而或以為襃或以為彼此互相矛盾者矣有事同而前以為襃後以為前後自相牴牾者矣紛紛聚訟聖人之意益以不明然其大端不過有二一曰以日月襃貶之説二曰以名稱爵號襃貶之説彼徒見夫盟一也而有日者有不日者卒一也而有日者有不日者葬冝書日也而或書時入冝書日也而或書月若是不同扵是有以日月襃貶之説又見夫國君一也而或書子或書侯或書伯外域一也而或書州或書國或書人或一事而前爵後人或一行而前氏後名若是其有異也扵是有以名稱爵號襃貶之説愚請有以折之蔑之盟不日則曰其盟渝也柯之盟不日則曰信之也將以渝者為是乎信之者為是乎桓之盟不日邱之盟則日之或曰危之也或曰美之也將以危之者為是美之為是乎公子益師不日左氏曰公不與小斂也然公孫敖卒扵外而公在内叔孫婼卒扵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斂明矣又何以書日乎公羊曰公子益師不日逺也然公子彄亦逺矣又何以日乎榖梁不日惡也然公子季孫如意亦惡矣又何以書日乎葬必書月日而有不書月日者則曰不及時而日渇葬不及時不日慢葬過時日隱之也過時不日謂之不能葬也當時不日正也當時日危不得葬也然過時而日直指齊桓公而言當是公子爭國隠之可也衛穆公宋文公無齊桓之賢無爭國之患過時而日有何可隱之乎宋穆公日葬有何危乎凡此者皆疑誤而難通者也孰謂春秋必以日月襃貶至扵来歸仲子之賵而宰書名則曰貶之也使榮叔歸成風之含賵而王不書天則亦曰貶之也豈歸仲子之賵罪在冢宰不在天王歸成風之含賵咎在天王不在榮叔春秋書王本以正名而夫子乃自貶王而去其天則以是正名分可乎榖伯鄧侯稱名説者曰朝弑逆人故貶之滕子紀侯獨非弑逆之人乎滕薛來朝稱侯説者曰滕薛微國也以其先朝隱公故襃之朝隱公有何可襃而襃之乎若以隱為始受命之王則尤繆妄甚者或曰滕本侯爵也朝弑逆之人貶而稱子朝桓公可貶也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豈皆以朝桓公故而貶之乎或曰為時王所也夫使時王而能升黜諸侯之爵則是禮樂刑賞權天王自能執矣安得春秋之世乎先書荆繼書楚已而楚子説者曰進楚人也聖人作經本以辨夷夏之分而顧乃進楚人而退中國若此之類不可以一二數要皆疑誤而難通者也孰謂春秋名稱爵號襃貶大抵春秋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時事成扵日者書日事成扵月者書月事扵時書時故凡朝覲蒐狩築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時成也㑹遇如來侵伐圍取救次遷戍襲奔叛放水雨雹冰雪彗孛螽螟如此者或以月成以時成也崩薨卒弑葬郊廟之祭盟戰敗入滅日食星變山崩地震火災如此者皆以日成也其或冝月而不月宜日而不日者皆史失之也假如某事當書月而魯史但書其時某事當書日而魯史但書其月則聖人安得虚增甲子乎是春秋不以日月為例也春秋據事直書善惡自見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従其爵號是非善惡則繫乎其文非必書名者皆貶而書字者皆襃也假令某與某在所襃而舊史但著其名某與某在所貶而舊史只著其字則聖人将奔列國以求其名與字而後著之扵經乎是春秋不以名稱爵號襃貶若夫其所日月前後而知其是非因其名稱爵號異同而知其事實固有之矣非聖人固以是襃貶有如莊三十一年築臺于郎築臺于秦三十二年城小榖則有以見纔閲三時土功屢興也宣十五年秋螽蝝生有以見連歴二時災害荐作也莊八年師次于郎師及齊師圍郕師還則有以見其閲三時勞兵扵外也若此之類盖扵書時見之桓二年秋七月把侯来朝九月入把有以見來朝方閲一月而遽興兵以入之也昭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則有以見其朝夷狄之國七月之久而勞扵行也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則有以見其閲九月而後雨也若此之類盖扵書月見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則有以八日之間而再見天變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則有以旬日之間而取其二邑壬申御廩乙亥甞則有以見其甞扵災餘之為不敬己丑葬敬嬴庚寅而克葬則有以明日乃葬之為無備己未同盟雞澤戊寅及陳袁僑盟則有以見晉人之先盟諸侯而後大夫若此之類盖扵書日見之然以是聖人日月之書不書襃貶則誤矣若夫名稱爵號異同有以事之大小而其辭因之以詳略者亦有前目而後凡者有蒙上文而殺其辭者固難以一例盡而時變升降世道盛衰亦有因之以見者楚一也始書荆再書楚已而楚子呉一也始書呉再呉人已而呉子扵以夷狄浸盛矣魯柔溺鄭宛始也大夫猶不氏扵後則大夫無有不氏者扵以大夫之浸强矣始也呉楚君大夫書人扵後則呉楚之臣亦書名扵以呉楚之大夫往來中國諸侯在喪子有書子預㑹預伐者扵以見居喪㑹伐之為非禮也把公爵也而書伯滕侯爵也而書子扵以見其不用周爵而以國之大小為强弱也㑹于曹蔡先衛伐鄭則衛先蔡扵以當時諸侯皆以目前利害則不復用周班也幽之盟男先伯淮之㑹男先侯戚之㑹子先伯蕭魚之㑹世子長扵小國之君扵以伯者為政皆以私意輕重而無復禮文也垂隴之盟内之公孫敖諸侯召陵侵楚之師外之則齊國夏伯主扵以大夫扵諸侯而莫知其非也凡此者莫非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從其爵號是非善惡因而見之初非聖人特以是襃貶學者必欲扵名稱爵號之間而求聖人襃貶之意則窒礙不通矣扵其不通也而强為説則務為新巧何所不至非聖明白正大之心也學者之觀春秋必先破春秋以日月為例之説與夫以名稱爵號襃貶之説而後春秋之旨可得而論矣或曰子謂春秋不以日月名稱爵號襃貶信然若是春秋所書皆據舊史所謂門人髙弟不能賛一辭者其義安在曰春秋有日則書日有月則書月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從其爵號與夫盟則書盟㑹書㑹卒則書卒葬則書葬戰則書戰伐則書伐弑則書弑殺則書殺一因事實而吾無加損焉故曰其事則齊桓晉文文則史其義則竊取之矣愚甞深惟春秋之義竊以為大旨有三一曰明分義二曰正名實三曰著㡬微所謂明分義者何也每月書王以明正朔所自所以君臣内齊而外内晉而外所以中外書陳黄衛縶所以兄弟之義書晉申生許止所以父子之恩曹羈鄭忽長㓜之序也成風仲子嫡庶之别也凡此之類皆所以明分所謂正名實者何也傳稱許止不甞藥而經曰弑則非不甞藥矣扵夷臯之弑既歸獄趙穿而經曰盾則趙盾之情不能掩矣齊無知陳佗踰年之君也而經曰殺正討賊之名也凡此之類皆所以正名所謂㡬微者何也天王狩扵河陽壬申公朝王所明因狩而後朝也公自京師遂晉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明因㑹伐而如京師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及齊宋公盟著公子結之專也邱之㑹宰周公與焉巳而書曰戊辰諸侯盟于邱明周公不與盟也溴梁之㑹諸侯咸在已而書曰戊寅大夫大夫之自盟也凡此之類皆所以㡬微其他書法盖亦不一而足然其大者則不出扵三者之外聖人之筆如化随物賦形洪纎髙下各得其所生一常流行扵其問雖其所紀事不出魯史之舊而其精神風采則異矣若曰春秋但約魯史之文使其文簡事核而已夫人皆能之矣何以春秋
公元1326年
 讀春秋者先大義其次觀世所謂世變者何也春秋之始是世道一變春秋之終是世道一變劉知㡬有云孔子述史始扵堯典終扵獲麟盖書之終春秋之始也孔子述書至文之命而終者平王始年隱公之初平王之末年平王之始不共戴天之讐未報也而其命文之辭曰汝多修扞我于艱患已弭矣用賚爾秬鬯一卣功已報矣其歸視爾師寜爾邦國無復事矣即此一篇而觀之已無興復之望然而聖人不忍絶也盖遲之四十九年而無復一毫振起之意聖人扵是絶望由是而上則為西周而下則為春秋獨非世道一變之㑹乎此春秋所以始也入春秋而楚始横然猶時有勝負也盖至扵獲麟之前嵗而呉以被髪文身之俗偃然晉侯為㑹矣入春秋而大夫强然猶未至扵竊位也盖至扵獲麟之嵗而齊陳恒執其君齊自是田氏矣在魯則自季孫逐君之後魯國之政盡在三家而魯君如贅旒矣在晉則自趙鞅入戚之後晉國之政盡在六卿趙籍韓䖍魏斯諸侯之漸已具矣向也蕃服之交扵中國者其大莫如楚而今也以魯國東方之望而奔走偏方下國之越以求自安矣向也諸侯猶有伯而今伯主不競諸侯之爭城爭地者日以擾擾而無一息寜矣故自獲麟之前世變春秋獲麟之後世變戰國此又非世道一變之㑹乎是春秋所以終也然不特此也合春秋一經觀之則有所謂隱桓莊閔之春秋所謂文宣成之春秋所謂昭定哀之春秋隱桓之春秋伯主未興之時也莊閔之春秋伯主未盛之時也莊之十三年而㑹于北杏二十七年而同盟于幽扵是合天下而聴命一邦合天下而聴命一邦無有也僖之四年伐楚五年世子九年邱而匡王室諸侯之權皆在伯主伯主之未興諸侯無所統也而天下猶知有王伯主之既興諸侯有所統也而天下不知王伯主之興固世道一幸而王之迹熄獨非世道之衰邪僖之十七年而小白小白卒而楚始横中國伯者十餘年二十八年而有城濮之戰扵是中國之伯昔之在齊桓者今轉而歸晉文矣晉襄繼之猶足以嗣文公之業靈成景不足以悼公伯而得鄭駕楚尚庶㡬自是而後晉伯不競至扵襄之二十七年而宋之㑹楚之從交相見昭之元年再㑹扵虢扵是楚夷矣四年而楚靈大㑹扵申不預中國之事者十年平邱之盟雖曰主夏盟而晉之合諸侯由是止鄟陵以後參盟見矣參盟見而諸侯無主盟者矣天下之有美事天下之無非細故也天下春秋終焉故觀隱桓莊閔之春秋固已傷王迹之熄觀襄昭定哀之春秋尤以傷伯業之衰此特其大者其他荆人來聘外域之臣始未有名字也扵後則名字著扵經矣無駭挾卒諸侯大夫未有名氏也扵後則有生賜氏者矣始也諸侯諸侯扵後則大夫諸侯矣始也諸侯自相盟扵後則大夫自相盟矣始也諸侯天子扵後則大夫諸侯矣始也大夫諸侯之柄扵後則陪臣大夫之邑矣合春秋一經觀之大抵愈趨愈下愈久愈薄遡之而上則文武成康之盛可以堯舜之傳沿之而下則七雄分裂之極不至扵不止春秋者既能先大義究理之精又能次觀世變以硏事之實則春秋一經思過半矣學春秋者捨三傳無所考而士之有志者類欲盡束三傳獨抱遺經豈非以其互相牴牾更相矛盾不一其説乎竊甞思之左氏熟扵事而公榖近扵理盖左氏曾見國史而公榖乃經生惟其曾見國史故雖熟扵事而理不明惟其出扵經生所傳故雖近扵理而事多繆二者合而觀之可也左氏雖曰備事其間不得其事之實公榖雖曰言理而其間有害扵理之正者不可不知也盖左氏每述一事必究其事之所由深扵情偽熟扵世故往往論其成敗不論是非習扵世之所趨而不明大義所在言周鄭交質而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論宋宣公穆公而曰可謂知人鬻拳强諫楚子臨之以兵而謂鬻拳之為愛君趙盾亡不越境反不討賊而曰惜也越境乃免此皆其不明理之故而叙事失實尤多有如自得漢東駸駸荐食上國齊桓出攘之晉文攘之其功偉矣此正孟子所謂善扵此者其所以攘楚者豈能驟舉而攘之哉必先翦其手足破其黨與而後攘之是故桓公將攘楚必先有事扵蔡文公將攘楚必先有事扵曹衛此事實也而左氏不達其故扵侵蔡則曰為蔡姬故扵侵曹伐衛則曰為觀裸浴與塊故此其病在扵推尋事由毛舉細故二公攘外安内之烈皆晦而不彰其他紀事往往類此然則左氏紀事不可廢而未可以為據也宗左氏以為邱明受經仲尼所謂好惡聖人同者然左氏大旨多與經戾安得以為好惡聖人同乎觀孔子所謂邱明恥之某亦恥之乃竊比老彭之意則其人當在孔子之前左氏春秋其事終扵乃在孔子之後説者以為聖人同者為左邱明而傳春秋者為左氏盖有證矣或以為六國時人以為左史倚相之後盖以所載虞不臘等語盖秦人十二月臘月左氏所述楚事極詳盖有無經之傳而未有無傳之經亦一證若夫公榖二氏固非親受者其所述事多是采之傳聞不親國史故其事多繆誤略其事而觀其理有精到者而其害扵理者亦甚衆此尤致知者之所以眀目而深辨之也公羊論隱桓之貴賤而曰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夫謂子以母貴可也母以子貴可乎推此言也所以後世妾母陵僣之禍者皆此言基之也榖梁世子蒯聵之事則曰信父而辭王父則是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也夫尊王可也不受父命可乎推此言也所以後世父子爭奪之禍者未必不以此言藉口趙鞅入于晉陽以叛趙鞅歸于晉公榖皆曰其言歸何以地正國也後之臣子有據邑以叛而以逐君側小人為辭者矣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及齊宋公公羊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可以社稷利國家者專之可也後之人臣有生異域而以安社稷利國家自諉者矣紀侯大去其國聖人盖傷之也而公羊則以為齊襄復九世之讐春秋之後世有窮兵黷武而以春秋之義自許者矣祭仲執而鄭忽出其罪在祭仲而公羊則以為合扵反經之權後世盖有廢置其君如奕棊者矣聖人作經本以明理自傳者學不知道妄為之説而事非易位義利無别其極扵下僣上卑陵尊父子相夷兄弟為仇為人臣而稱兵以向闕出境外而矯詔行事國家易姓而為其大臣者反以盛徳自居無所媿君如武帝臣如雋不疑皆以春秋定國論而不知其非也此其為害豈不甚扵叙事失實之罪哉故甞以為公榖左三傳要皆有失而失之多者莫公羊何范三家各自為説而説之者莫如何公羊之失既已略舉其一二而何休之繆為尤甚元年春王正月公羊不過曰君之始年而何休則曰春秋紀新王受命扵魯滕侯公羊不過曰滕微國不嫌而何休則曰春秋王魯隱公以為受命之王滕子先朝故襃之黜周王魯公羊未有明文而何休乃唱之其誣聖人也甚矣公羊母弟稱弟母兄稱兄此其言已有失矣而何休又從為之説曰春秋變周之文從商之質質家親親明當親扵羣公子也使後世有親厚扵同母兄弟而薄扵父之枝者未必言啓之公羊立嫡以長不以立子以貴不以長此其言固有據也而何休乃為之説曰嫡子有孫而死質家親親先立弟文家尊先立孫使世有惑扵質文之異而嫡庶互爭者未必語禍之其釋㑹戎之義則曰王者不治國録來者勿拒去者勿追也春秋作本以正外國之分乃謂之不治外國可乎其釋天王使來歸賵之義則曰王者據土與諸侯分職南面而治有不純臣之義春秋作本以正君臣之分乃謂之有不純臣之義可乎隱三年春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公羊不過曰記異也而何休則曰是後衛州吁弑其君諸侯初僭桓元年大水公羊不過曰記災也而何休則曰先是桓篡隱與專朝宿之邑隂逆怨氣所致凡而地震山崩星電雨雹螽螟彗孛之類莫不推尋其致變之由考騐其為異之應其不合者必强為之説春秋災異而其説不書若是瑣碎磔裂若此之類不一而足凡皆公羊之妄也愚觀三子之釋傳惟范寗差少過其扵榖梁之義有未安者輒曰未詳盖譏之也而何休則曲為之説適以増公羊過爾故曰范甯榖梁忠臣何休公羊罪人
 
 
 春秋本義綱領
 春秋本義通論
春秋不明凡例襃貶害之也聖人曷甞先定凡例而修春秋或曰子之本義有云義見某年某事者非凡例邪曰非也春秋有自然之法因是事而著是理以為法扵天下曷甞凡例以待其事而書之哉如朱子謂何甞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者得之當時史氏作則凡例之説或有之矣亦未必若今之説春秋拘拘執彼以比此也及乎孔子魯史以作經因事設教凡非天子之事而私相盟者其私盟之罪無不同也而其為盟則各有所因即其因以見其情則其罪有輕重焉私相㑹者其私㑹之罪無不同也而其為㑹亦各有所因即其因以見其情則其罪有輕重焉私相侵伐者其侵伐之罪無不同也而其侵伐亦各有所因即其因以見其情則其罪有輕重焉此孟子有彼善扵此之説也惟其之無不同故有義見某年某事之云惟其情之有淺深罪之有輕重本事之下各附先儒之論以見其義此亦理一分殊之謂學春秋即此而推之則凡入滅圍取朝聘奔如凡非王事諸侯僣焉大夫攘焉者其罪皆可見而其情罪輕重等差不能逃焉曰然則孔子徒議其罪而已乎曰未也議其罪將以懲其惡懲其惡将使之反其無惡而已矣故曰克己復禮克己所以復禮不克則不能以復禮不懲則不能以遷善春秋克己復禮之書而後世但知聖人議人罪惡而已此凡襃貶所由興也自凡例襃貶之説興而聖人之心不白扵世其書雖存其用則泯矣此非細故也此説春秋之大弊也人能痛埽其弊以至扵春秋庶㡬乎愚所言者凡例之陋若夫襃貶之繆則邵子朱子鄭夾漈吕朴鄉諸家之説已悉扵綱領不復
公元1327年
弑君賊夫人所能知也然致弑之由則有漸自某君之失其道而肆意侵伐入滅民困而財耗也馴而至扵戕其身自某君之家不齊妻淫而子奢也馴而至扵滅其家自某君之失其馭而使大夫國君贅旒也馴而至扵禄去公室自某君之失其權而使某卿帥師軍政之在臣也馴而至扵弑其君春秋歴書以為天下大戒使凡為君者防微慎始兢兢業業不敢肆此正所謂屬辭比事之法惟其弑其君罪大惡極夫人所能知故本義但云義見隱四年衛州吁惟其屬辭比事有以著其見弑之由故本事之下各附先儒之説以明之而非舎弑君之罪但著人君之過而已
大凡先儒傳此一經必有一得特以襃貶凡例之説汨其心思不得盡善是以先儒之説不敢妄加去取必究其指歸而取其所二家説同則取其前説前畧後詳前晦後明則取其後説其或大段甚當而一二句害理者可刪則刪之一二字害理者可改則之如吕朴鄉五論正大明白而扵明分義正名分㡬微三條之下所引春秋時或經意不合未免去其一二如程子春秋子丑寅建正之類不能無疑故闕而不録竊倣朱子所謂不敢注脚添注脚之法使觀者簡明易見云爾敢自己見凡非已意者一切去之也所以爾者以其有經為之主也經意渾成明白因傳而益明固有之矣因傳而晦且鑿者亦不少也故説之合扵經者取之其不合者去之其法甚約也其或取兩説者以一説之意未足以盡此事之旨故必兼見而其義始備其或必附已意云者以先儒之説與經相違云爾非敢舎先儒之説而主一己之見亦非敢勦先儒之意以為巳之意也
曰子之引諸家之説其亦有重複者何也曰此編竊倣朱子集註之意先訓詁而後事實而後議論議論本義也其圈下復引諸家之説者其餘意也或其前後始末也盖春秋一事兼數義本義之外别有餘意又有前後始末一家之言豈能盡該故引諸家之説以足之諸家之説豈免重複哉欲其成文不得盡刪也所謂前後始末一事有首尾合數十年之通而後見或自春秋之始至中中至終總論之正所謂屬辭比事者也大凡春秋一事一事者常少一事前後相聨者常多其事自微而至著自輕而至重始不慎至卒之不可救者往往皆是先儒或略之乃扵一字之間而究其義此其穿鑿附㑹想像測度之説所由生也今似此者埽除之使經文渾成明白始而見終庶學者可以理義推詳不得小巧私智聖人意者本義之旨也
傳稱屬辭比事春秋大法此必孔門傳授格言而漢儒記之耳而説春秋者終莫之省甚可惜也夫春秋有大屬辭比事有小屬辭比事大者合二百四十二年之事而比觀之春秋之始諸侯無王未若是之甚也終則天王不若一列國之君始也諸侯大夫未若是之張也終則專國無諸侯始也呉楚未若是之横也終則伯中國諸侯始也諸侯伐國未甚也終則至扵同列之國其小者合數十年之事而比觀之始也大夫執一國之權終則至扵弑其君始也子弟一國之政終則至扵篡其位始也諸侯專恣妄動終則至扵滅其身始也夫昏姻不正終則至扵淫亂奔亡又如魯桓見殺扵齊而莊公忘父之讐主王姬昏與齊人文姜之喪未除而如齊納幣書子同生前至三十七年而始娶又如躬如齊逆女先至而後夫人入其終卒有氏弑閔遜邾之亂又如書王人子突救衛而衛侯朔入于衛又書公自衛又書齊人來歸衛俘又如書大無麥禾而築郿告糴于齊而新延廏凡春秋之事無不皆然人知此法則一字襃貶與先定凡例而作春秋之説久當自廢不必多辨也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皆非常之事此説自三傳至扵今凡傳春秋者皆能言之其亦孔門弟子聞扵聖師之言歟然而三傳不能守其言左氏多以春秋事為禮公榖亦有以為喜之嘉之者夫既得禮矣喜之嘉之則是常事豈有非常之事聖人以為禮為可喜可嘉哉諸儒踵三傳之繆而不察同然一辭可怪也其辯既各見扵本義辨疑或問不復
 
 
 
 
 
 
 
 
 
 
 
 
 
 春秋夲義通論
 春秋本義問答
公元1324年
  問元年春王正月春秋開卷第一義正朔一事亦吾儒所當明辨今本義以正月建寅之月或問引用蔡氏書傳三代正朔不改月數辨證甚明然竊詳朱蔡之説月數不改正朔則必改商建丑正朔必用十二月建子正朔必用十一月特紀月之數不改耳故商書元祀十有二月十二月嵗首七月之詩二之日鑿冰十一月嵗首朝㑹大事必以正朔行事既以正月建寅之月則是未甞夏正也而又引趙氏王正月王者之所班葉氏云王者正朔一天豈有周為天子而乃之正朔乎周改正朔而乃仍以之正朔一天下乎大槩如左杜胡張諸儒之以建子正月則扵王正月三字甚順而扵一字有未安若以建寅之月為正月則扵春字甚安而扵王正月三字有所未妥此乃千古不斷之疑請更詳之
公元834年
隱公元年春王正月正朔不改月數不必疑所可疑魯公即位之在正月何謂正朔不改月數不必疑盖商改夏正十二月嵗首矣而書稱元祀十有二月伊尹嗣王祗見厥祖未甞十二月正月也周改夏正十一月嵗首矣而周禮一書七月一詩皆用夏正數月其曰一之日觱發正指十一月未嘗十一月正月其他四月夏六月徂暑等詩顯然可考秦改夏正十月嵗首矣而史記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臘曰嘉平又每嵗首先書冬十月漢用秦正嵗首亦先書十月未甞十月正月也至漢武帝改厯法用夏正嵗首始書正月此皆不改月數明驗所謂正朔者惟即位朝覲㑹同則商以十二月周以十一月秦以十月行事新天耳目耳葉氏所謂王者正朔一天如此而已然其敬授民時使民春耕夏耘秋斂冬藏天子諸侯春祠夏禴秋嘗冬烝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則仍用夏正詩書周禮月令汲冢等書與春秋非時必書之事可見矣盖四時不可天子順時施政斯民依時興作向使周以十一月二月夏五月秋八月為冬二十四氣皆差而農作非時祭祀非節蒐狩非名之孟夏天嘗麥庶人之孟農乃登榖天子嘗新若周之孟豈有之孟豈有榖而月令王制言之乎蒐者仲春擇取禽獸之名苗者仲夏獸害苗之名獮者仲秋順時殺物之名狩者仲冬圍守取物之名若周改四時行之則違時物名錯亂聖人肯為之乎惟其四時民事不可移易故班律授時仍用夏正建丑十二不改春正月建子十一月亦不改春正月惟其商周即位朝覲㑹同等事十二月十一故有正朔之名况改正朔三字乃漢儒所自言扵經無見凡商周秦扵嵗首十二月十一十月者即其所正朔也凡商周秦稱正月者皆建寅月由是觀之春在王正月之上既甚順而王在正月之上亦甚妥此朱子晚年之論始定欲改孟子註周七八月為夏五六月周十一十二月九十月之説而其書已徧行世故蔡氏觧書親承朱子之教而有改正朔不改月數之説不然何敢背其説而反孟子集註之論哉今陽恪夏正辨實出扵朱子門人㬊淵親聞其師之論愚所以敢扵本義或問夏正而取趙氏葉氏之云者以此何謂可疑魯公即位正月也盖商既以元祀十有二月伊尹嗣王祇見厥祖及三年終喪即吉十有二月朔伊尹又以冕服嗣王歸于則是凡商王即位必在十有二月也葢古者君喪嗣子年始即位改元在所建之歳首次第推之周之王與諸侯即位亦當在十有一月何獨春秋建寅正月即位乎此其可疑者也及考唐志春秋時魯宋各自厯法獻惠之世大抵皆用夏正由是春秋時魯公不奉周王正朔不於建子十一即位而以建寅正月即位孔子舊史不革直書之以見當時諸侯僭亂也故曰其文則史其義則某竊取之然唐志之外更無他書可不敢質言之而可疑者亦粗通其一二矣愚所以敢於本義朱子晩年荅㬊氏之說以明之者也夫夏正周正之說雖為春秋開卷第一義不可以不講而春秋大義在於正義明道尊君抑臣貴王賤伯内外夷防微慎始因事立敎正人心以扶綱常其夏正周正之說乃後儒自為異論自相矛盾春秋先務不在此也曰班厯授時亦國之大事周亦當在十一月然則本義趙氏古者天子嘗以今年冬明年正朔於諸所謂今年冬者果在何月也曰此無明文可考今依蔡氏說則周當冬十月其或班厯授時冬十二月不可知也曰商周既以寅月正月安在其為改正朔安在其為諸侯奉天正朔乎曰古之班厯授時猶今之授時厯自漢武帝魏晉隋唐以至扵今皆用夏正國之大事皆在寅月今之授時厯雖與古異制然使民依時作事則同也天下敢不遵孰敢自厯法哉此即古者奉天正朔義斷不可漢武以來不改正朔而遂廢班厯也夫四時四時也天之四時不敢違天授時周敢違天授時由是觀之商周雖改正朔而班之時亦何傷哉
公元前486年
  問九年齊人取子糾殺之此一節孔子不以桓公為非程子斷然桓公為兄子糾為弟朱子一依程説今本義序自謂祖述程朱扵此一事乃取荀卿不從程子何也此正人倫之大節綱常所係恐必合從程朱為是
公元前786年
莊公九年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于齊齊人取子糾殺之謂桓公弟子糾為兄者公羊榖梁之論而荀卿司馬遷杜預太山胡安定劉原父胡邦衡孫莘老吕東萊凡三十餘家之説也愚所以取之盖亦有為大凡春秋書子某者必當立之子也其單稱名者必庶孽不當立者也又春秋凡書入于某者篡位者也公伐齊納子糾左氏有子字公榖雖無子字而齊人取子糾殺之之文則左氏公榖皆有子字桓公扵此單書小白之名又書入于齊故公羊曰其書入于齊何篡也榖梁曰惡之也程子大義之而桓公為兄非有所考也雖引薄昭言以為證而朱子乃云荀卿桓公殺兄以爭國其言固在薄昭之前論語集註雖取程子之説而又嘗舉荀卿之言則亦不能無疑其間不特荀卿之言也史記世家亦云襄公立殺誅數不當羣弟恐禍及故次弟糾奔魯小白杜預亦曰子糾小白庶兄鄧驥亦曰桓公襄公季弟謂子糾為次弟鄧驥謂小白季弟其亦有所據矣夫孔子非不桓公為非也盖取其厥後仁者之功耳豈真許其仁哉其不足桓公管仲甚多也故曰管仲器小哉而孟子亦謂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今夲義祖述程朱而此一事未敢盡從程子之説者以春秋書法決之也盖大綱大領一宗程朱一事之有疑一義之未安豈可雷同其說而不之辨乎夫孟子願學孔子者也孔子許桓公管仲之功如此孟子五霸三王罪人朱子逺宗孟子者也而集註楊氏之言謂孟子以已之長方人之短猶有此等氣象朱子近學程子者也而作中庸或問程子之言不少假其辨修道程子養之以福修而求復之云未合子思本文之意其辨隠微謂以心言之則程子不若游楊三家之宻其辨程吕中問答則曰聖賢之言固有發端未竟學者虚心悉意以審其歸未可執其一言而遽以為定其辨程子中字過不及而立名則曰未得為定論其辨程子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則曰此則不可曉如是數十條及觀朱子本義伊川易傳相悖不可勝紀不可朱子不學程子也盖程子嘗謂義理無窮或一時之論而未及定或其門人傳授之訛學者守其大綱大領而辨其一二疑義一槩程子之言而稱一好不究指意所歸不求吾心之所安亦非程子所以教人之意昔唐之王珪魏徴建成太子之臣也及太宗殺兄而王魏事之固有大罪然近代論治不可王魏小人王魏忘君事讐之罪固不可縦而其匡太宗貞觀治功不可泯故朱子王魏功過不以相掩似未取程子王魏後雖有功何足贖之語此豈非人倫大節綱常所係而朱子言之是或一道也今以子糾為兄桓公為弟而管仲事之正與王魏太宗之事相似又以孔子與人為善之意與孔子不得已而與晉之旨觀之則論語管仲之功未為害義孔子春秋則嚴矣春秋正義明道之書也故論語許其功而春秋定其罪觀其上書子糾以正其名下小白以正其篡又書殺子糾以正其忍而聖人之情亦可見矣愚扵或問辨之頗詳亦不贅述
 
 
 春秋本義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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