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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三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三
 大學第四十二(陸氏徳明鄭云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
  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此於别録屬通論此大學之篇論學成之事能治其國章明其徳於天下本明徳所由先從誠意為始
  朱子曰子程子大學孔氏之遺書初學入徳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頼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不差
  案大學一篇不用正義存疑六條中庸例其案語詳中卷首卷末
大學之道在明明徳親民止於至善知止而后定定而后靜静而后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得物本末有終始知所先後近道矣(釋文大舊音泰劉直帶反近附近之近朱註程子曰親當作新后後同後放此案朱本分在止於至善節慮而后能得節則近道矣節作三節界其註語于各節末仍空一字斷同中庸例)
 鄭氏康成曰明明徳在明至徳也止猶自也得得事宜也
 孔氏穎達大學至道矣此經大學之道在於明徳在於親民止於至善積徳而行則近於道也
 在明明徳言大學之道在於章明已之光明之徳謂身有明徳而更章顯之此其一也在親民言大學之道在於親愛於民是其二也在止於至善言大學之道在止處於至善之行此其三也言大學之道在於此三事知止而后定者更覆止於至善之事既知止於至善而后能有不有差貳也定而后静者心定無欲故能静躁求也静而后能安者以静故情安和也安而后能慮者情既安和思慮於事也慮而后能得者既能思慮然後於事得宜也物有本末有終始者若於事得宜天下萬物有本有末經營百事有終有始也知所先後者既能如此天下百事萬物識知其先也則近道矣者若能行此諸事附近大道
 朱子大學大人之學也明明之也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但為氣禀所拘人欲所蔽則有時昏然本體之明則有未嘗息者故學者當因其所𤼵而遂明之以復其初也新者革其舊之謂也言既自明明徳又當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舊染之汚也止者必至於是不遷之意至善事理當然之極也言明明徳新民皆當止於至善之地而不遷蓋必其有以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學綱領也止者所當止之地即至善所在也知之則志有定向静謂心不妄動安謂所處安慮處事精詳得謂得其所明徳為本新民為末知止為始能得為終本始所先末終所後此結上文兩節之意
古之欲明明徳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朱注治平釋文其知如字徐音智下致知同見案朱本合下致知格物作一節其註語下截大文之末同中庸例)
 鄭氏康成曰知謂知善惡吉凶之所終始
 孔氏穎達曰古之欲明明徳天下前章言大學之道在明徳親民止善覆說止善之事既畢故此經說明徳之理先治其國者此以積學能為明徳盛極之事以漸到今本其初故言欲章明已之明徳使徧於天下者先須能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也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言若欲齊家先須脩身也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言若欲脩身必先正其心也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者總包萬慮謂之心為情意念謂之意若欲正其心使無傾邪必須至誠在於意念也若能誠實其意則心不傾邪也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者言欲精誠其已意先須招致其所知之事言初始必須習學然後能有所知曉其成敗故云先致其知也
致知格物(釋文格古百反)
 鄭氏康成格來也物猶事也其知於善深則来善物其知於惡深則来惡物言事縁人所好來也此致或為至
 孔氏穎達致知格物此經明初以致積漸大至明徳前經從盛以本初此經從初以至上下相結致知格物者言若能學習招致所知格來也已所知則能在於來物若知善深則來善物知惡深則來惡物善事随人行善而來應之惡事随人行惡亦來應之言善惡來縁所好
 朱子曰明明徳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誠實意者心之所𤼵也實其心之所𤼵欲其必自慊而無自欺也致推極也知猶識也推極吾之知識其所知無不盡至也物猶事也窮至事物之理欲極處無不到也此八者大學條目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誠意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脩身而后齊家而后治國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釋文治直吏反重案註釋音同釋文者概不出中庸例節朱本分國而后天下平節壹是皆以脩身本末之有也節作三節二句朱本移在聽訟章後為傅之第五章此謂知本程子衍文也此謂知之至也朱註云此句之上别有闕文此特其結語耳)鄭氏康成壹是專行是也
公元1081年
 孔氏穎達物格而后知至者物既來則知其善惡所至善事来則知其至於善若惡事来則知其至於惡既能知至則行善不行惡也知至而后意誠既能知至則意念精誠也意誠而后心正者意能精誠故能心正也國治而后天下平者則上明明徳天下是以天子庶人皆然壹是皆以脩身者言上從天子下至庶人貴賤異所此者專壹脩身上言誠意正心齊家治國今此獨云脩身細别雖異其大畧皆是脩身
 其亂而末治者否矣亂謂身不脩末治國家治也言巳身既不脩而望家國治者否矣否不也言不有此事也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者此覆說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之事也譬若與人交接應須敦厚以加於人今所厚之處乃以輕薄謂以輕薄彼人其所薄者厚謂已既與彼輕薄欲望所薄之處以厚重報已未有此事也言已以厚施人人亦厚以報已也若已輕薄施人人亦輕薄報已言事厚之與薄皆以身為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者謂身也既以身為若能自知其身是知本也是知之至極
 朱子物格物理極處無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無不盡也知既盡則意可得而實矣意既實則心可得而正矣脩身以上明徳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則知所止矣意誠以下則皆得所止之序也壹是一切正心以上所以脩身齊家以下則舉此而錯之耳謂身也所厚謂家也此兩節上文兩節之意 右經一章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凡二百五字)其傳十章曾子意而門人記之也舊頗有錯簡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經文别為序次如左(凡千五百四十六字)凡傳文雜引經傳若無統紀文理接續血脉貫通深淺始終至為精密熟讀詳味久當見之今不盡釋也
 案朱子章句序次聖經後移康誥曰克明徳自明也分作四節為傳之首章釋明明徳移湯之盤銘曰至無所不用其極分作四節為傳之第二章新民移詩云邦畿千里至止於信分作三節在詩云瞻淇澳沒世不忘二節前共五節為傅之第三章止於至善移子曰聽訟猶人至此知本合作一節為傳之第四章釋本末移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二句為傳之第五章程子之意以補之格物致知所謂誠其意者君子必誠其意分四節為傳之第六章誠意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至在正其心分作三節為傳之第七章正心脩身所謂齊其家至不可以齊其家分作三節為傳之第八章脩身齊家所謂治國至此治國在齊其家作九節為傳之第九章齊家治國所謂平天下至以義為利也作二十三節為傳之第十章治國平天下内節次悉依註疏所録朱註亦從鄭大文逐次分貼兹特總掲朱子章句序次讀者一覽而識其同異
所謂誠其意者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已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釋文毋音無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臭昌救反好好上呼報反下如字謙依注讀為慊徐若簟反閒音閑厭讀黶烏斬反又烏簟反揜於檢反著張慮反肺芳廢反肝音干案朱本分上君子必慎其獨也節下君子必慎其獨也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謙讀為慊慊之言厭也厭讀為黶黶閉藏貌也(孔疏讀為慊以經義理言謙退之字既無謙退事故讀為慊慊不滿之貌故又讀厭厭安靜也云讀為黶黶為黑色如為閉藏貌也)
 孔氏穎達所謂誠其意者自此以下至此知本廣明誠意之事此一節誠意本先須慎其獨也毋自欺也言欲精誠其意無自欺誑於身言於身
 必須誠實也如惡惡臭者謂臭穢之氣謂見此惡事嫌惡之如人嫌臭穢之氣心實嫌之口不可道矣如好好色者謂見此善事愛好之如似人好色心實好之口不可道矣言誠其意者見彼好事惡事當須好惡不言自見不可外貌作好惡而内心不好惡也皆須誠實矣此之謂自謙者謙讀如慊慊安靜之貌心雖好惡而口不言自然安靜也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者謂小人獨居無所不為君子而後厭然閉藏不善之事宣著所行善事也人之視巳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者言小人為惡外人視之昭然明察矣如見肺肝消沮閉藏言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外者言此小人懐詐惡事中心形見於外不可掩藏
 朱子曰誠其意者自脩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辭自欺云者為善以去惡而心之所𤼵有未實也謙快也足也獨者人所不而已獨知之地也言欲自脩者知為善以去其惡則當實用其力而禁止自欺使其惡惡則如惡惡好善則如好好色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於已不可徒苟且狥外為人也然其實不實蓋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巳獨知之者故必謹之於此以審其幾焉閒居獨處厭然消沮閉藏之貌此言小人隂為不善陽欲揜之則是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惡而卒不可掩欲詐為善而卒不可詐則亦何益之有哉此君所以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
曾子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潤屋徳潤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釋文胖歩丹反子案朱本分其嚴乎故君必誠其意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嚴乎可畏敬也胖猶大也三者言有實於内顯見於外
 孔氏穎達曾子十目所視者此經明君子脩身外人所視不可不誠其意作記之人引曾子言以證之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者言所指視者衆也十目十人之目十手十人之手也其嚴乎者既視者及指者皆衆其所畏敬嚴憚乎富潤屋徳潤身者言此二句為喻也言家若富則能潤其屋有金華飾見於外也徳潤身者謂徳能霑潤其身使身有光榮見於外也心廣體胖者言内心寛廣外體大言為之於中必形見於外也故君子必誠其意者以有内見於必須精誠其意在内不可虚也
 朱子曰引此以上文意言幽獨之中而其善惡不可如此可畏之甚也胖安舒也言富則能潤屋矣徳則能潤身故心無愧怍則廣大寛平體常泰徳潤身者然也盖善之實於中而形於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結之 右傳之六章誠意經曰欲誠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誠盖心體之明有所未盡其所𤼵必有不能實用其力而苟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謹乎此則其所眀又非己有而無以為進徳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通考然後有以見其用力始終其序不可亂而功不可闕如此云
云瞻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琢如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至善民之不能忘也(釋文淇音其澳本亦作奥於六反本又作隩一音烏報反菉音緑猗於宜反斐芳尾反一音文章貌磋七何反琢丁角反爾云骨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僩下板反又胡板反赫許百反喧本亦作咺况晚反諠許袁反詩作諼或作喧音同恂依註音峻思俊反一音思旬反慄利悉反朱注菉詩作緑猗叶韻音阿信案朱本移此節幷下節在詩云邦畿千里止於後為傳之三章後二節)
 鄭氏康成曰此心廣體胖之詩也澳隈崖也菉竹猗猗美盛有文章貌也諠忘也道猶言也恂字或作峻讀如嚴峻峻言容貌嚴栗也民不能忘以其意誠而徳著也(孔疏諠忘也釋訓文也云猶言也謂經中道盛徳至善為道德之道故云道猶言也云恂字或作峻讀為嚴峻之峻者以經之恂字他本或作峻字故讀為嚴峻之峻詩箋云還為恂也此記為赫兮喧兮詩經云赫兮咺兮本不同也云以其意誠而德著也以武公用意精誠德著於人人不忘也以經廣明誠意事故鄭云意誠而德著也)
 孔氏穎達曰詩云瞻淇澳者此一經廣明誠意事故引詩言學問自新顔色威儀之事以證誠意之道也瞻彼淇澳菉竹猗猗者此詩衛風淇澳之篇衞人美武公之徳也奥隈也菉王芻也視彼淇水隈曲内生此菉之與猗猗然而茂盛淇水浸潤故也言視彼衞朝之内上有武公之身道徳茂亦本康叔之餘烈故也引之者誠意之道有斐君子者有斐然文章君子學問如切如磋者如骨之切如角之磋又能自脩
 如琢如磨者如玉琢如石之磨也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又瑟然顔色矜莊僩然性行寛大赫然顔色盛美喧然威儀宣美斐然文章君子民皆愛念之終久不可忘也諠忘也自此以上詩之本文自此以下記者爾雅而釋之如切如磋道學也者論道其學矣如琢如磨者自脩也者自脩飾矣言初習謂之學重習謂之脩亦謂詩本文互而相通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者讀為峻言顔色嚴峻戰慄道盛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謂善稱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論道武公盛徳至極美善人之愛念不能忘也
 朱子曰詩衞風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興也斐文貌切以刀鋸琢以椎鑿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以鑢錫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澤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復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緒而益致其精也瑟嚴宻之貌僩武毅之貌赫喧宣著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省察克治之功恂慄戰懼也威可畏儀可象也引詩而釋之以眀眀眀徳者之止於至善道學自脩其所得之之由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卒乃指其實歎美之也
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釋文於音烏下於緝熙同戲好胡反徐范音羲樂其樂並岳又洛)
 鄭氏康成聖人既有親賢德其政又有樂利於民君子小人各有以思之
 孔氏穎達於戲前王不忘者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此周頌烈文之篇美武王之詩於戲猶言嗚呼矣以文王武王意誠於天下詩人歎美之云此前世之王其徳不可忘也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者言後世貴重之言君子皆美此前王能賢賢人而親其族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者言後世卑賤小人美此前王能愛樂其所樂謂民之所樂者前王愛樂之利其利者利益其人之所利民為利前王亦利益之前王施為政教下順人情奪人之所樂利事故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也此以沒世不忘也由前王精誠垂於後世故君小人皆所美念以此之故終沒於世其德不忘也
 朱子曰詩周頌烈文之篇於戲歎辭前王文武君子其後後王小人後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止於至善能使天下後世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乆而不忘也此兩節咏歎淫泆味深長當熟玩之 右傳之三章止於至善(案朱本於釐正錯簡處仍識章末此依舊本概不復存)
康誥曰克明德大甲顧諟天之明命帝典克明峻德皆自明也(釋文誥古報反大音泰顧諟上音故下音是徐音俊又私俊反朱註諟古是字書作俊克案朱本克明德節顧諟天之明命節峻德節皆自明也節作四節)
 鄭氏康成曰皆自明明德也(孔疏明徳必先誠其意此經誠意之章由初誠意故人先能明己明德也)克能顧念也諟猶正也帝典堯典尚書篇名也大也諟或為題
 孔氏穎達曰康誥曰克明德者此一經廣明意誠則能明己德周公康叔而作康誥戒康叔能明用有德此記之意言周公康叔自明德與尚書異也大甲顧諟天之明命顧念諟正伊尹大甲云爾為君當顧念奉正天之顯明之命不邪僻帝典克明峻德帝典堯典之篇大也尚書意言堯能明用賢俊之德此記之意言堯能自明大德也皆自明也此經所云康誥大甲帝典等之皆是人君自明其德也故云皆自明朱子曰康誥周書克能大甲商書顧謂常目在之也諟猶此也或曰審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與我而我之所以為德者也常目在之則無時不明帝典典虞大也結所引書皆言自明
 德之意 右傳之首章釋明明
湯之盤銘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云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釋文盤歩干反徐音㝠亡丁反無案朱本分又日新節作新民節其命維新君子所不用其極節作四節云作曰惟作維)
 鄭氏康成盤銘刻戒於盤也極猶盡也君子日新德常盡心不有餘也
 孔氏穎達曰湯之盤銘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湯之盤銘湯沐浴之盤而刻銘為戒必於沐浴之者戒之甚也苟日新者此盤銘辭也非唯洗沐自新苟誠也誠使道德日益新也日日新者言非唯一日之新當使日日新又日新者言非唯日日新又恆常日新皆是丁寧之辭也此謂精誠其意脩德無已也康誥曰作新民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誥言殷人化惡俗使之變改新人此記之意自念其德為新民也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此大雅文王之篇其詩之本意言周雖舊是諸侯之邦其天之命唯為天子更新也此記之意其所施敎命唯能念德而自新也是故君無所不用其極極盡也言君子日新其德無處不用其心盡力也言自新之道唯在盡其心力更無餘行也
 朱子曰盤沐浴之盤也名其器以自警之辭也苟誠也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其盤言誠能一日有以滌其舊染之汚而自新則當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不可略有間斷鼓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自新之民也詩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國雖舊至於文王能新其德以及於民而始天命自新新民皆欲止於至善也 右傳之二章新民
詩云邦畿千里民所止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釋文畿音祈又音幾音緡蠻音緜一音亡巾反毛詩作緜傳云緜蠻小鳥下案朱本分惟民所止節可以人而不如鳥乎節並文王節俱移在瞻淇澳二節前為傳之第三章前三節)
 鄭氏康成曰於止言鳥所止也就而觀之知其所止知鳥擇岑蔚安閒而止處之耳(孔疏岑謂巖險蔚謂草木蓊蔚言鳥所止必擇靜密之處也)言人亦當擇禮義樂土而自止處也論語里仁為美不處仁焉得知
 孔氏穎達曰詩云邦畿千里民所止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誠意在於所止故上云大學之道在於至善商頌玄鳥之篇言殷之邦畿方千里唯人所居止此記斷章喻其民人而擇所止人君賢則來也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者此詩小雅緡蠻之篇刺幽王之詩言緡蠻微小黄鳥在於岑蔚丘隅之處得其所止以言微小之臣依託大臣得其所也子曰於止知其所止者孔子見其詩文而論之云是觀於鳥之所止則人亦知其所止鳥之知在岑蔚安閒之處則知人亦擇禮義樂土之處而居止也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者豈可以人不擇止處不如鳥乎言不可不如鳥也故論語里仁為美不處焉得是也
 朱子詩商玄鳥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當止之處也詩小雅緡蠻之篇緡蠻鳥聲丘隅岑蔚處子以下孔子說詩之辭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也
詩云穆穆文王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釋文七入反熙許其反朱注於緝之於音烏)
 鄭氏康成曰緝熙明也此美文王之德光明其所以自止處
 孔氏穎達曰詩云穆穆文王緝熙敬止者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緝熙明也止辭也詩之本意文王見此明之人則恭敬之此記之意於緝熙嗚呼文王之德緝熙光明又能敬其所止以自居處也
 朱子曰詩文王之篇穆穆深逺之意於歎美辭緝繼續光明敬止言其無不安所止也引此而言聖人之止無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學者於此究其精㣲之藴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無疑
子曰聽訟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不得盡其辭大民志(釋文訟似用反句案朱本合下此謂知本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情猶實也無實者多虚誕之辭聖人聽訟與人同耳必使民無實不敢盡其辭大畏其心志使誠其意不敢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利也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聽訟者惟自誠意亦服民使誠意孔子斷獄猶如常人無異也言吾與常人同也必也使無訟者必使無理之人不敢爭訟無情不得盡其辭者情實也言無實虚誕之人無道理者不得盡竭虚偽之辭也大畏民志大能畏脅民人志言人有虚誕之志者皆畏懼不敢言民亦誠實其意也聽訟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者斷獄之辭無情不得盡其辭大民志者能自誠使民誠意自然能使無訟則是異於人也而云吾猶人斷獄俱備兩造吾聽與人無殊故云吾猶人也能服民使誠意不敢所以使無訟也
此謂知本
 鄭氏康成曰本謂誠其意也
 孔氏穎達曰此謂知本者此從上所謂誠其意者至此章大畏民志以上皆是誠意事意為行身之本能自知其身是知其本故云此謂知本
 朱子猶人不異於人也情實也引夫子之言而言聖人能使無實之人不敢盡其虚誕之辭盖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訟不待聽而自無也觀於此可以知本末之先後矣 右傳之四章釋本
 案朱本前此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在傳之四章後以別有闕文為之補其義曰右傳之五章盖釋格物致知之義而今亡矣間嘗竊取程子之意以補之所謂致知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大學始敎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極至用力之乆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衆物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
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釋文忿弗粉反懥勅值反范音稚徐丁四反又勩恐邱勇反好呼報反下故好而知同樂五孝一音岳朱註程子曰身有之身當作心案朱本分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節食而不知其味節在正其心節三節)
 鄭氏康成曰懥怒貌也或作懫或作疐
 孔氏穎達所謂脩身者此覆明前經正心脩身之事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者懥謂怒貌也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言因怒而違於正也所以然者或不察不當理則失於正也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者言因恐懼而違於正也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者此言脩身之本必在正心若心之不正身亦不脩若心之不在視聽與食不覺也是為身脩身在於正心
 朱子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心有不存無以檢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後此心常存而身無不脩也 右傳之七章正心脩身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誠則真無惡而實有善所以能存是心以檢其身然或但知誠意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則無以直内脩身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辟音譬謂譬喻賤惡烏路反下惡而知同敖五報反惰徒卧反鮮仙善反諺魚變俗語也朱註辟讀為僻碩叶韻時若反案朱本天下鮮矣節莫知其苗之碩不可以齊其家節三節)
 鄭氏康成之適譬猶喻也言適彼而以心度之曰吾何以親愛此人非以其有德美與吾何以敖惰此人非以其志行薄與反以喻己則身脩與否自知也鮮罕也人莫知其子之惡猶(案猶疑當作由)愛而不察碩大也(孔疏之適也釋詁文云反以喻己者謂見他人所親愛被賤惡人類他人之事反來自己身也云脩身與否自知也者彼人不脩則被賤惡敖惰若不脩身亦然也若彼脩身則被親愛敬畏己若脩身當然也故云脩身與否自知也云碩大也釋詁文)
 孔氏穎達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此經重明前經齊家脩身事人其所親愛而辟焉者之猶適也此言脩身之譬也設我適彼見彼有德為我所親愛當反自譬喻於我也以彼有德故為我所親愛則我若自脩有德必然亦能使衆人親愛於我也之其所賤惡而辟焉者又言我往之彼而賤惡彼人者必是彼人無德故也亦當迴以譬我我若無德則人亦賤惡我也之其所畏敬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畏敬彼人必是彼人莊嚴故也亦迴以譬我我亦當莊嚴則人亦必畏敬我之其所哀矜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哀矜彼人必是彼人慈善柔弱之德故也亦迴譬我我有慈善而或柔弱則亦為人哀矜也之其所敖惰而辟焉者又我徃之彼而敖惰彼人必是彼人邪僻故也亦迴譬我我若邪僻則人亦敖惰於我也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者知識鮮少人心多偏若心愛之而不知其惡若嫌惡之而不知其美今雖愛好知彼有惡事憎惡知彼有美善天下之内如此者少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者碩猶大也言人之愛子其意至甚子雖有惡不自覺知猶好而不知其惡也農夫種田恆欲其盛苗雖碩大猶嫌其惡以貪心過甚不知其苗之碩若能以己子而方他子己苗而匹他苗則好惡可知皆以己而待他物也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者此不知子惡不知苗碩之人不脩其身身既不脩不能以己辟人不可以齊整其家
 朱子曰人謂衆人之猶於也辟猶偏也五者在人本有當然之則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不加察焉則必陷於一偏而身不脩矣諺俗語溺愛不明貪得無厭是則偏之為害而家之所以不齊
 右傳之八章脩身齊家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敎而能敎人無之故君不出家而成敎國孝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衆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未有學養而后嫁者也(釋文弟音悌長竹杖反中丁仲反子案朱本分慈者所以使衆也節未有學養而后嫁者也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養子推心之而中於赤子嗜欲
 孔氏穎達所謂至其家此一節覆明前經治國齊家之事康誥曰如保赤子者此成王康叔之辭赤子心所愛之子言治民之時如保愛子愛之甚也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者言愛此赤子内心精誠赤子嗜欲不能正中其所欲去其所嗜欲不甚遠言近其赤子嗜欲治人之道亦當如此未有學養而后嫁者也言母之養子自然而愛中當赤子嗜欲由學而來故云未有學養而后嫁者此皆本心而為之言皆喻人君
 朱子曰身脩則家可敎矣孝弟所以脩身而敎於家者也然而國之所以事君事長使衆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齊於上而敎成於下也此引書而釋之又明立敎之本不假強為在識其端而推廣之耳
一家一國興仁一家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釋文戾力計反朱註僨音奮)
公元前720年
 鄭氏康成一家一人人君也戾之言利也機𤼵動所由也僨猶覆敗春秋傳曰登戾之又曰鄭伯之車僨於濟戾或為吝僨或為犇(孔疏一家一人人君也者以經言治家故知是人君也若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也春秋傳曰登戾之者此隱五年公羊傅文案彼傳文公觀魚于棠何以書譏何譏爾遠也公曷為遠而觀魚登來之也彼註意謂以思得而來之齊人語登来得來也聲有緩急得為登謂隱公觀魚于棠得此百金之魚而來觀之公羊傳登來鄭所引公羊本為登戾以来為戾與公羊不同也鄭意以戾為貪戾故引以證經之貪戾也云又曰鄭伯之車僨于濟隠公三年傅文)
 孔氏穎達一家一國興仁一家一國興讓者言人君行善於家則外人化之故一家一國仁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者謂人君一人貪戾惡事一國學之作亂其機如此者機謂關機也動於近成於遠善惡之事亦𤼵於身而及於一國也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者僨猶覆敗也謂人君一言覆敗其事謂惡言一人定國由人一人能定其國謂善政也古有此言今記者所為之事以結之上云一人貪戾一國作亂一言僨事也又云一家仁讓一國仁讓是知一人定國一家一人也皆謂人君一人之身先治一家乃後治一國
 朱子一人謂君也機發所由也僨覆敗也此言敎成於國之效
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㬥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釋文好呼報反未案朱本自此合下之有也作一節率作帥)
 鄭氏康成曰言民化君行也君若好貨而禁民淫於財利不能正也
 孔氏穎達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者令謂君所號令之事若各隨其行之所好人從其所好者是惡所令者是善則所令之事反其所好雖欲以令禁人人不從
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諸人無諸而后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案朱本分末句另作一節)
 鄭氏康成有於己謂有仁讓也無於己謂無貪戾也孔氏穎達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諸人諸於也謂君子有善行於己而后可以求於人使行善行也謂於己有仁讓而后可求於人之仁讓無諸而后諸人者謂無惡行於己而后可以非責於人為惡行也謂無貪戾之事於己而后非責於人也
 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者謂所藏積於身既不恕實而能曉喻人使從己者未之有也言無善行於身欲曉喻人為善行不可得
 朱子曰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國而言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善無惡於己然後可以正人之惡皆推己以及所謂恕也不如是則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矣喻曉也通結上文(案此句註治國節渾篇内朱註數節中有圗一語莫辨何屬者特為註明中庸例)
詩云桃之夭夭葉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釋文夭於驕反音臻忒他得反弟案朱本分宜家人而後可以國人宜兄而后可以國人而后民法之也節在齊家節四節)
 鄭氏康成夭夭美盛之子者是子也
 孔氏穎達曰詩云桃之夭夭葉蓁者此周南桃夭之篇論昬及時之事言桃之夭夭少好葉蓁茂盛婦人形體少壯顏色茂盛之時似桃之夭夭之子于歸宜其家人之子者是子也歸嫁也宜可以夫家之人引之者取宜其家人之事
 宜其家人而后可以國人者言人既家得宜可以國人也詩云宜兄宜弟者此小雅蓼蕭之篇美成王之詩詩之本文成王有德為人兄宜為人弟此記之意宜兄宜弟謂自與兄弟相善相宜也既為兄弟相宜而可兄弟意而可以國人也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者此曹風鳲鳩之篇忒
 差也正長也言在位君子威儀不有差忒可以正長四方之國言可法則也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也者此謂治國在齊其家謂其脩德於家在室家之内使父子兄弟可以方法而后民法也是先齊其家而后能治其國也
 朱子曰詩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好蓁蓁美盛貌興也之子猶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婦人謂嫁曰歸宜猶善也詩小雅蓼蕭篇詩曹風鳲鳩篇忒差也此三引詩皆以咏歎上文之事而又結之如此其味深長最宜潛玩 右傳之九章齊家治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絜矩之道也(釋文長竹杖反弟音悌倍音佩絜音結朱註倍與背同絜胡結反)
 鄭氏康成老老長長尊老敬長也恤憂也民不倍不相倍棄也絜猶結也挈也矩法君子有挈法之道謂常執而行之動作不失之倍或作偝矩或作巨
 孔氏穎達自此以下至終篇覆明上文平天下先治其國之事但欲平天下先須治國治國多於平天下非一義可了故廣而明之言欲平天下先須脩身脩身事由近至遠自内至外故初明絜矩道次散財於民其又次明用善遠惡人此皆治國治天下之綱故特詳悉畢舉今各隨文解之上恤孤而民不倍孤弱之子所易棄是上君長若憂恤孤弱遺則下民學之不相棄倍也是君子絜矩之道也者絜猶結也矩法也言君子天下矩法之道動而無失以此物物皆從之也
 朱子老老所謂老吾老也興謂有所感發興起也孤者幼而無父之稱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於影響所謂家齊而國治也亦可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不獲是以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天下平矣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釋文惡烏路反毋音無朱註先去聲)
 鄭氏康成絜矩之道善持其所有以恕於人耳治國之要盡於此
 孔氏穎達曰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此以皆是絜矩之道也譬諸侯有天子在於上有不善之事加己己惡之則不可迴持此惡事使己下者為之也所惡於下毋以事上者言臣下不善事己己所有惡則己不可持此惡事迴以事己之君上也所惡於前毋以先後者前謂在己之前不以善事施己己所憎惡無以持此惡事施於後人也所惡於後毋以從前者後謂在己之後不以善事施己己則無以惡事施於前行之人也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者謂與己平敵或在己右或在己左若右以惡加己己所憎惡無以惡事施於左人舉此一隅可知也此之謂絜矩道者上經君子絜矩之道也
 其絜矩之義未明故此申說能持其所有以待於人恕己接物絜矩之道也
 朱子曰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義如不欲上之無禮於我則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無禮使之不欲下之不忠於我則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於前後左右無不皆然則身之所處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無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又豈有一夫不獲哉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此平天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釋文只音紙好好皆呼報反朱註樂音洛惡去聲下同)
 鄭氏康成曰言治民之道無他取於己而已
 孔氏穎達曰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記者引之又申明絜矩之道若能以己化民民所欲則可謂民之父母此小雅南山有臺之篇美成王之詩也只辭也言能以己化民民所欲則可為民父母
 民之所好之者善政恩惠是民之願好己亦好之以施於民若𤼵倉廩貧窮乏絶是也民之所惡惡之者苛政重賦是人之所惡己亦惡之而不行
 朱子曰詩小雅南山有臺之篇只語助辭言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則是愛民如子民愛之如父母
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赫赫師尹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釋文節前切反又音如字五衘反辟匹亦反又必益反與僻同僇力反與戮同)
 孔氏穎達曰詩云節彼南山上經恕己待民此經明己戒慎也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小雅南山之篇刺幽王之詩言幽王所大臣非其賢人節然高峻者是彼南山積累石巖巖然高大幽王大臣師尹尊嚴赫赫師尹具爾瞻者赫赫顯盛貌是太師與人為則者具俱也爾汝在下之民俱於汝而瞻視之言皆視師尹為法此記之意以喻人君上民皆則之不可不慎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者有國謂天子諸侯言民皆視上所行而則之不可不慎其德乎宜慎之也辟則為天下僇矣者僇謂刑戮也君若邪辟則為天下之民共所誅討桀紂是也
 朱子曰詩小雅南山之篇節截然高大師尹周太師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若不絜矩好惡於一己之偏則身弑國亡為天下大僇
詩云殷之未喪師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得衆得國失衆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有人有人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外本内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釋文喪息浪反峻恤俊反易以䜴反爭爭鬭之爭施如字悖布内反朱註儀詩作宜峻詩作駿案朱本失衆失國節有財此有用節財者末也節爭民施奪節財散則民聚節亦悖而出節作六節)
 鄭氏康成師衆也克能也峻大也殷王帝乙以上未失其民之時德亦有能配天者謂天享其祭祀也及為惡而民怨神怒以失天下監視殷時事天大命持之誠不易也道猶言也用謂國用施奪施其劫奪之情也悖猶逆也言君有逆命民有逆辭也上貪於利則下人侵畔老子曰多藏必厚亡(孔疏師衆也峻大也皆釋詁文爾雅峻字馬旁為之與此同也克能也釋言也云君有逆命民有逆辭也者君有逆命解經言悖而出也民有逆辭解經亦悖而入謂人有逆君之辭以拒君也云老子曰多藏必厚亡者言積聚藏之既多必厚重散亡也引之者證貨悖而入亦悖而出)
 孔氏穎達曰詩云殷之未䘮師配上帝此一經治國之道在貴德賤財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因以戒成王也克能也師衆也言殷自帝乙之前喪師衆之行政敎皆能配上天而行也儀監于殷峻命不易者儀宜也監視也今成王
 監視于殷之存亡大也奉此天之大命誠為不易言其難也道得衆得國失衆失國者道猶言也詩所云者帝乙以上得衆得國殷紂失衆失國有德有人有德人人之所附從故有德此有人有人有土有人境土寛大故有土也有土此有財者言有土生植萬物故有財也有財此有用為國用有(案有疑作由)財豐以此而有供國用也德者本也財者末也者德能致財財由德有故德為本財為末也外本内末爭民施奪外疏内親施奪謂施其劫奪之情也君若親財而疏德則爭利之人皆施劫奪之情也
 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者事不兩興財由民立君若重財而輕民則民散也若財散而賙恤民則民咸歸聚也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者悖逆若人政敎之言悖逆人心出行者則民悖逆君上而入以報答也謂拒違君命也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者若人厚斂財貨悖逆民心而入積聚不能乆如人畔於上財亦悖逆君心而散出也言衆畔親離財散非君有也
 朱子曰詩文王師衆配對配上帝言其為天下君而對乎上帝監視也峻大也不易難保道言也引詩而言此以上文兩節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先愼乎德承上文不可不謹而言德所謂明德有人得衆有土得國有國則不患無財用矣本上文而言(案此句註德者本也節)人君以德為外以財為内則爭鬭其民而施之以劫奪之敎也盖財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專之則民亦起而爭奪外本内末故財聚爭民施奪故民散反是有德有人悖逆此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也自先愼乎德以下至此又因財貨以明能絜矩不能者之得失
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
 鄭氏康成于於天命不於常言不專一家孔氏穎達曰康誥曰惟命不于常者謂天之命不於是常住一家也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書之本意言道為善得之不善則失之是不常一家
 朱子道言也因上文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寧反覆之意益深切
楚書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
 鄭氏康成楚書楚昭王時書也言以善人為寶時謂觀射父昭奚恤也(孔疏鄭知是楚昭王時書者案楚語楚昭王使王孫圉聘于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相問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寶幾何矣王孫圉對曰未嘗為寶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行事於諸侯使無以寡君口實新序云秦欲伐使者觀楚之寶器楚王昭奚恤而問焉對曰寶器賢臣王遂使昭奚恤應焉昭奚恤發精三百人陳于西門之内為東面之壇一南面之壇四西面之壇一秦使者昭奚恤君客也請就上居東面之壇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葉公子高次之司馬子發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欲觀楚之寶器乎楚之所寶者即賢人也唯大國之所觀秦使無以對也使歸告秦王曰楚多賢臣無可以圖之何知有觀射父昭奚恤者案戰國義云楚王築壇昭奚恤等立于壇上楚王指之謂秦使曰此寡人之寳故知昭奚恤等也謂賢為寳者案史記云理百姓實府庫使黎甿得所者有令尹子西而能也執法令奉圭璋使諸侯不怨兵車不起者有太宗子牧能也守封疆城郭使鄰國不侵亦不侵鄰國者有葉公子髙能也整師治兵戈使蹈白刃赴湯蹈火萬死不顧一生者有司馬子發能也坐籌帷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霸王之業揆理亂之風有大夫昭奚恤也是皆為寳也引之者證為君長能保愛善人以為寳也)
 朱子楚書楚語言不寶金玉而寶善人
舅犯亡人無以為仁親以為
 鄭氏康成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亡人文公也時辟驪姬之讒亡在翟獻公秦穆公使子顯弔因勸之復國舅犯為之對此辭也仁親猶言親愛仁道也明不因規利也(孔疏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左傳也云時避驪姬之䜛亡在翟獻公秦穆公使子顯弔之因勸之復國舅犯為之對此辭也檀弓篇文)
 孔氏穎達舅犯亡人無以為仁親以為寶者此舅犯重耳之辭於時重耳逃亡在翟秦穆公納之反國而勸重耳不受秦命對秦使云奔亡之人無以貨財為寶唯親愛仁道以為寶也
 朱子舅犯晉文公狐偃子犯亡人文公時為公出亡在外仁愛也事見檀弓兩節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
秦誓曰若一个臣斷斷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娟疾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不能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釋文一个古賀反尚書介臣音界此所引與尚書小異斷丁辭反技其綺反休休許虯尚書傳曰樂善鄭註休休寛容何休公羊美大之貌好呼報反啻音試詩豉反娟莫報反尚書作冒音同覆蔽也惡烏路反下能惡人同俾本又作卑必爾反案實朱本作寔)
 鄭氏康成秦誓周書尚書篇名也秦穆公伐鄭為晉所敗於殽還誓其羣臣故作此篇也斷斷一之貌也他技異端之技也有技才藝之士也若已有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皆樂人有善之甚也美士曰彥黎衆也尚庶幾也娟妬也違猶戾也俾使也拂戾賢人所為使功不通於君也殆危也彥或作盤(孔疏秦穆公伐鄭為晉所敗於殽還誓其羣臣而作此篇也者尚書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殽還歸秦誓左傳僖三十三年秦穆公興師伐鄭蹇叔等諫之公不從為晉人與姜戎要而擊之敗諸殽是其事也云美士為彥者爾雅訓文黎衆也俾使也皆釋詁文尚庶幾釋言文爾庶幾也是尚為庶幾矣云娟妬也者説文云娟大妬婦是娟為妬也)
 孔氏穎達秦誓曰者此一經君臣進賢絀惡
 之事秦誓尚書篇名秦穆公伐鄭為晉敗於殽還歸誓羣臣而作此篇是秦穆公悔過自誓之辭記者引之以明好賢去惡也若有一介斷斷兮者此秦穆公誓辭云羣臣若有一耿介之臣斷斷誠實專一謹慤兮是語辭古文尚書兮為猗言有一介之臣其心斷斷猗然專一與此本異無他技其心休
 休焉其如有容焉者言此專一之臣無他竒異之技惟其心休休然寛容形貌似有包容如此人我任用也人之有技若已有之者見人技藝欲得親愛之如己自有也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者謂見人有才彥美通聖心中愛樂不啻如自其口出心愛此彥聖美多於口說言愛樂之甚也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者實是也若能好賢如此能有包容我國得安保我後之子黎衆也尚庶幾非直孫安其衆人庶幾亦有利益哉也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者進賢之善此論蔽賢之惡也媢妬見人技藝掩藏媢妬疾以憎惡之也
 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者見他人彥聖違抑退之俾使也使其善功不通達於君尚書通為達字也實不能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者若此蔽賢之人是不能容納家國將亡不能保我子孫非唯如此衆人亦曰殆危
 朱子秦誓書斷斷誠一之貌彥美士聖通明也尚庶幾媢忌違拂戾也殆危
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惡人(釋文迸比孟反又逼諍反諍音爭鬭之爭皇云迸猶屏也朱註逬讀為屏古字通用)
 鄭氏康成放去惡人媢嫉之類者獨仁人之如舜放四罪天下咸服
 孔氏穎達曰唯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中國者言惟仁人之君能放流此蔽善之人使逬遠在四夷不與在中國若舜流四凶天下咸服是也
 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惡人者既放此蔽賢之人逺在四夷仁人能愛善人不善之人
 朱子曰逬猶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賢而病國則仁人必深惡而痛絶之以其至公無私故能得好惡之正如此
見賢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釋文命註音慢武諫反遠于萬反朱註命鄭氏云當作程子當作未詳孰是)
 鄭氏康成曰命讀為慢聲之誤也舉不能使君以先已是輕慢舉人
 孔氏穎達見賢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者此謂凡庸小人見此賢人不能舉進於君假設舉之又不能使在其已之先是為慢也謂輕慢舉人也見不善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者此謂小人
 見不善之人而不能抑退假令抑退之而不能使遠退之過者言是愆過之人也
 朱子曰若此者知所愛惡矣而未能盡愛惡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釋文好呼報反下皆同惡烏路反拂扶弗反菑音哉逮音代一大計反夫音扶朱註菑古灾字)
 鄭氏康成曰拂猶佹也逮及
 孔氏穎達好人之所惡者人謂君子君子所惡者凶惡之事今乃愛好凶惡好人之所惡也惡人所好君子所好仁義善道今乃惡此仁義善道惡人所好也是謂拂人之性者若如此者是謂拂戾善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者逮及如此菑必及夫身矣
 朱子拂逆也好善而惡惡人之性也至於拂人之性則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臺南山之意
是故君子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鄭氏康成道行所由
 孔氏穎達是故君子有大道者大道所由行孝仁義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者言此孝悌仁義由行忠信得之由身驕泰以失之也
 朱子君子以位言之道謂居其位而脩已治人之術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驕者矜高泰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誥之意而言章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蓋至此天理存亡幾決
生財大道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朱註恒胡登反)
 鄭氏康成曰是不務祿不肖而勉民以農也
 孔氏穎達生財有大道者一經人君當先仁義愛省國用豐足財物上文大道孝悌仁義之道此言人君生殖其財有大道理則下之所云者是也之者衆者謂為農桑多也食之者寡者謂減省無用之費也為之者疾者謂百姓營農事業也用之者舒者謂君上緩於營造費用也則財恆足矣者言人君如此國用恆足
 朱子呂氏曰國無遊民則生者衆矣朝無幸位則食者寡矣不奪農時則為之疾矣量入為出則用之舒矣愚案此因有土有財而言以明足國之道在乎務本節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後財可聚也自此以至終篇一意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
 鄭氏康成發起言仁人有財則務於施與起身成其令名不仁之人有身貪於聚斂以起財務成富
 孔氏穎達仁者以財發身者謂仁德之君以財散施發起身之令名不仁者以身發財者言不仁之人唯在吝嗇務於積聚勞役其身發起其財此言治家治國天下之科皆謂人君
 朱子曰發猶起也仁者散財得民不仁亡身殖貨
未有上好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鄭氏康成曰言君行仁道則其臣必義義舉無不成者其為誠然如已府庫之財為已有也(孔疏言君行仁道則臣必為義臣行義事必終成盖至誠相感必有寔報如已府庫之財為己所有也其為信實而然言不虗也)
 孔氏穎達未有上好而下不好義者也言在上人君好以仁道接下其下感君仁恩無有不愛好於義使事皆得其宜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也者臣下悉皆好義百事盡能終成故云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言皆能終成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又為人君作譬言君若行仁民必報義義必終事譬如人君府庫之財必其為所用也故云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朱子上好仁以愛其下則下好義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終府庫之財無悖出之患也
孟獻子畜馬不察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畜聚斂之臣與其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為利以義為利也(釋文畜許六反乗徐繩證反朱註斂去聲)
公元前512年
 鄭氏康成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畜馬乘謂以士初試大夫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冰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雞豚牛羊民之所畜養以為財利者也國家利義不利盗臣損財耳聚斂之臣乃損義論語季氏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孔疏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者此據左傳也云畜馬乘謂以士初試大夫者案書傳飾車駢馬詩云四牡騑騑大夫以上乃得乘四馬今下伐冰之家百乘之家至為大夫今别云畜馬乘者不察雞豚故知初試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者案昭四年左傳大夫命婦䘮浴用冰䘮大記注云士不用故知卿大夫上若恩賜及食而得用亦有冰也但非其常故䘮禮賜冰夷槃可也左傳又云食肉冰皆與焉是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此謂卿也故論語百乘之家鄭云采地一同之度輪是也)
 孔氏穎達孟獻子畜馬不察雞豚者此一經治國不可務於積財若務於積財即是小人行非君上道言察於雞豚之所利為畜養馬乘初試大夫闚察雞豚小利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謂卿大夫喪祭用冰從固陰之處伐擊其冰以供喪祭伐冰謂卿大夫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財利食祿不與人争利也百乘之家畜聚斂之臣者百乘謂卿大夫有采地者也以地方百里百乘之家卿大夫之家不畜聚斂之臣使賦稅什一之外徵求采邑之物也故論語百乘之家是也與其聚斂之臣寧有盜臣
 覆解不畜聚斂之臣也經意若其聚斂之臣寧可盜竊之臣以盜臣害財聚斂之臣則害義也此謂國不以為利以義為利也者言若能如上所言是國家之利但以義事為國利益
 朱子孟獻子魯之賢大夫仲孫蔑畜馬乘士初試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君子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故寧有盜臣而不畜聚斂之臣此謂以下釋獻子之言也
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釋文長竹杖反作案朱本合下二節一節)
 鄭氏康成曰言務聚財為己用者必忘義是小人所為
 孔氏穎達曰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者言為人君長國家而務積聚以為己財者必自為小人之行也
為善小人之使為國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
 鄭氏康成曰彼君也君將欲仁義善其政而使小人治其國家之事患難猥至雖云有善不能救之以其惡之己著也
 孔氏穎達曰彼為至利也前經明遠重義不以為利以義為利此經明為君治國棄遠小人亦是不以為利以義為利也彼為善之者謂君也君欲為仁義之道善其政敎語辭故云彼為善小人之使為國菑害並至者言君欲為善反令小人使為治國家之事毒害於下故菑害患難則並皆來至也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者既使小人治國則其君雖有善政之施亦無能奈患難之何言不
 能止之以其聚斂者惡之已著故也
此謂國不以為利以義為利也(朱註彼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闕文)
 朱子自由也言由小人導之也此一節深明以利為利之害而重言以結之其丁寧之意切矣 右傳之十章治國平天下此章之義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皆推廣絜矩之意也能如是親賢樂利各得其所天下平矣凡傳十章四章統論綱領指趣六章細論條目工夫其第五章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誠身之本在初學尤為當務之急讀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案戴記中學二書古本參之今本節次每有異同大學尤多前後互易之處攷其源流先是程子克明至止於信於古之欲明明德天下之前聽訟節於節彼南山之後伊川程子乃定為今本朱子自云因程子定者是也顧經與傳未經區別而此知本二句猶莫知所屬朱子章句分經一章十章又於誠意章前補完格物致知一傳以此謂知之至也為其結語其此謂知本則明其為衍文朱子所云更攷經文別為序次是也自是而今遂別于古本要之朱子未嘗自出新裁相沿舊籍也如傳之首章三章四章於章末識云此章舊誤在某處而於傳之第七章仍識云自此以下俱以舊文正夫沿習之見以抉經籍之藴者善會前聖之精也創獨有之論而亦不廢先儒云者畱質後賢之意也今之學者朱子簡編而竟忘朱子本意夫豈朱子之所待于將來者哉茲當釐定三禮二書之斷節分解經釋註悉從古朱子集註次於其後惟於每章每節之分合各殊前後互異者仍以今本節次附識焉俾學者有以溯其源流徵其同異不特註疏羽翼之功得垂於不朽朱子當日涵泳聖言參伍衆説折衷虚懷百世而下猶將見焉若乃朱子補傳為未安而歸正經文知止以下至則近道矣於聽訟猶人也之右為傳第四章以釋致知格物大學原無闕文此則董氏槐葉氏夢鼎王氏相之説也而車氏清臣方氏正學咸是之又或為良知之解以攻集註王氏陽明則竄入于異學諸如此類置之不論不議焉而已註疏朱子章句一字不遺亦仍今本畱識舊簡之也夫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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