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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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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庚子销夏记卷三  吏部左侍郎孙承泽撰
宋迪山水卷
 复古与兄道俱以能画名而复古名更噪家于洛中
 故好作巩洛之景此卷丘壑深窈烟岚澹静深得李
 成惜墨如金之法曾入思陵御府故卷有奉华瑶晖
 堂印后题跋诗多佳余尤爱倪云林诗云烟澹容与
 冈岭岌奔腾脩涂逸巴蛇归人如冻蝇宋侯天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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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精艺能风流各异代卧游聊曲肱
郭熙树色平远图
 河阳画早学李成晚能更出己意自成一家苏坡翁
 有诗玉堂昼掩春日閒中有郭熙画春山文潞公跋
 其画而东坡诗其跋也二公重之如此此卷旧在王
 元美家王有跋录之于此右郭熙树色平远图一卷
 按熙河阳温人渠宗若虚称其施为巧赡位置渊深
 虽复学慕营丘亦能自放胸臆巨嶂高壁多多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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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宣和帝则盛推李成而谓熙与范宽王诜虽自成
 名仅得一体然熙之传世者多号平远与若虚所记
 颇不同今览此画孤亭木末平楚苍然遥艇小桥时
 自映带若深若浅或晦或明几欲置身此间卷尾赵
 松雪虞伯生冯海粟柯丹丘辈皆胜国名士恨语不
 甚称耳元美曾得戴文进仿熙卷爱之然河阳之妙
 岂文进所能仿佛哉而况与之较优劣也元美于是
 失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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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阳尝著有山水画论言远近浅深风雨明晦四时
 朝暮之不同则有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
 滴秋山明净而如籹冬山惨淡而如睡之说至于溪
 谷桥彴渔艇钓竿人物楼观等莫不分布使得其所
 盖其所證入者深矣宋人往往摹之有夺真者今人
 见画中有爪树针松遂曰郭熙未然也余在曹秋岳
 寓见一卷山石林木无一笔不似河阳乃张浃溪山
 书屋图也按浃画彼时重之绍兴间臣下有勋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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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赐之重浃画如此则熙画在当时可知已
 画史载宋中书门下省及枢密学士院照壁皆郭熙
 一手画中间甚有杰然者惟学士院春江晓景为尤
 工
李伯时袁安卧雪图
 卧雪图为龙眠有名之迹一伧父自故内得之以上
 有龙瞑印不知瞑即古眠字也余见惊叹欲绝高山
 突兀长林一围境深雪积暑月对之令人挟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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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衾而卧一人扣扉一人骑一人前引一人张盖卧
 者静穆扣者手击耳听其三人欲反欲止且行且顾
 神情曲妙无论自龙眠而后未有其匹恐前此顾陆
 诸人亦所未及也
 卧雪图不始自龙眠前人已有之但不知与龙眠画
 为何如耳世传丁谓典金陵陛辞之日真宗出袁安
 卧雪图赐之曰卿到金陵日可选一绝景处张此图
 谓至金陵于城西北隅搆亭曰赏心张图于此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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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坏后王琪密学出典是邦观图嗟惋有诗云昔人
 已化寥天鹤往事难寻卧雪图
 志称龙眠仕宦居京师十年不游权贵门得休沐遇
 佳时则载酒出城拉同志二三人访名园荫林坐石
 临水翛然终日当时富贵人欲得其笔迹者往往执
 礼愿交靳固不答至名人胜士则虽昧生平相与追
 随不厌乘兴落笔了无难色又龙眠以御史检法致
 事晚置龙眠山庄优游林壑三十四年其立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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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得笔墨不高绝一世也
李伯时临唐韦偃放牧图
 放牧图乃公麟奉旨临韦偃画唐人极重马政各苑
 俱以百千万计偃盖写当年苑中放牧之景而公麟
 以妙笔临之遂觉吞牛汗血之奇备尽卷中马至万
 馀牧者千馀而林木坡陀沮洳不与焉真奇观也洪
 武三年二月二十三日高皇帝坐板房羽林将军叶
 日升面进此卷上手题数百言于后谓天下已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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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虑危使后世子孙育多马于郊野防疆禦患想见
 开国承家垂谟百世之意焉
李伯时九歌图
 龙眠作画凡临古则用绢素自运则不设色独用澄
 心堂纸九歌图载在宣和画谱上有宣和中秘印纸
 系澄心堂画法灵秀生动昔人称其人物似韩滉潇
 洒似王维若论此卷之妙韩王避舍矣他不具论即
 湘夫人一像萧萧数笔嫣然欲绝古今有此妙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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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眠收藏法书极多留心书学所书九歌𨽻法劲逸
 在宋亦称第一余言九歌为宇宙第一妙文非龙眠
 妙画不足以称之此真千秋快事也卷旧在贾似道
 家上有其印元人题跋诗多有可观又元人张叔厚
 曾临此图吴孟思以小篆书其文藏江南人家又余
 在袁六完家见赵文敏所画九歌为仇山村作乃其
 少年笔亦自奇异
李龙眠高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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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用绢素澹设色古柳一株高士袒坐其下书卷横
 陈有酒盈罍坐者微醺含笑翛然自得是陶徵君归
 后像也非龙眠三十年优游林泉岂能追摹至此赵
 子昂亦曾画归来图元人题云文章撑住晋乾坤三
 径清风宛若存何事挥豪松雪老不知芳草怨王孙
 子昂见之当有馀愧矣余所收龙眠画有莲社图有
 罗汉图有临顾斲琴图有临陆布发图今皆散在友
 人家更有祖师像一卷精绝自宋皆流传衲子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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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坪宏济诸人皆有跋语及贯休罗汉宋人应梦罗
 汉又罗汉渡江卷亦俱赠友人矣
王诜设色山水卷
 晋卿文藻风流掩映当代所作画水墨则仿李成著
 色则师李将军此卷乃仿李将军楼阁桥梁极其工
 致浓郁中饶有青葱之色赵千里不能及也至末段
 遥山远浦更极画家妙致
 曹秋岳赠余一卷布景不多悠然有海阔天空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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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宣和帝题烟江叠嶂图殊无所谓叠嶂也祥符张
 云庵见而爱之携去秋岳又有一卷亭阁脩整新荷
 满池后有范石湖诗字俱妙惜略属目未及详阅
唐胡瑰番犬图
 瑰与子虔俱能画瑰范阳人所画皆番地之景此卷
 三人一犬人皆番装伏仰瞻视备见狞狰一人引犬
 犬甚驯服赵子昂跋为东丹旧称瑰画笔用狼毫极
 清劲东丹李赞华乃五代时人旧谓其笔乏壮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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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笔意似瑰非赞华也
易元吉猴猫图
 元吉猴猫图载宣和画谱中谓之写生戏猫图猴一
 挟一乳猫又一乳猫畏怖而走猴之狙悍猫之稚怯
 情事如见后有宋裕陵御题余不喜此种画如郭权
 之角鹰徐熙之雏鸽散之友人此帧喜赵文敏跋字
 甚佳故记之
赵千里待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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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画在当时极为思陵所重设色虽浓而精神清
 润赵子昂山水全仿之此待渡图高峰密樾青翠欲
 滴两岸之人登舟者与牵骑而候者情景如见上有
 晋府诸印旧书画有其印者俱真迹可观近代收藏
 赏鉴家也
千里花鸟卷
 花鸟卷为千里得意之作丛花浅浦群羽翔泳其中
 生意烂然元人诗跋俱佳末有倪云林一诗尤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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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松年成王问道图
 旧称松年画传世者不满十幅问道图尤其得意之
 作画法全似卫贤高士图林木殿宇人物苍古精妙
 不似南宋人亦不似画院人宁宗当日特赐之金带
 良有以也
刘松年东山丝竹图
 东山图乃松年笔图中山冈回合美荫飞泉掩映喷
 洒极其幽胜安石策杖同诸佳丽步行桥上风流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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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可想见也画乃晋府物四隅皆有其印
僧超然山水图
 超然画当时重之至与巨然并称峰峦全学郭熙林
 木亦似张浃若比之巨然之超逸则相去千里矣余
 所见惟此一帧
赵昌菡萏图
 赵昌菡萏图见于李方叔画品予得之故内绢已断
 落而画处一丝不伤其画花叶稠叠满幅一俯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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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具情致李方叔云旧言徐熙画花傅花神赵昌画
 花写花形然比之徐熙则差劣其后镡宏王友之辈
 皆弗逮也莲花生淤泥之中出于水而不著水昌此
 花标韵清远能识此意耳此帧予赠成大名又有红
 梅一小帧风格秀艳乃房海客赠余者付儿朴收藏
荆浩山水
 洪谷子以山水专门为古今第一甲申之变名画满市
 独无浩画一日见从故内负败楮而出者浩画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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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已破烂之甚余使善手重装见绢素之内复有重
 绢亦一奇也其山与树皆以秃笔细写形如古篆𨽻
 苍古之甚非关范所能及也令朴儿收之贮海云阁
荆浩庐山图
 今年夏月久旱酷热异常故家忽有持二画来看者
 一乃浩画也中挺一峰秀拔欲动而高峰之右群峰
 巑岏如芙蓉初绽飞瀑一线扶摇而落亭屋桥梁林
 木曲曲掩映方悟华原营丘河阳诸家无一不脱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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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此者且绢素如银板对之令人色飞上有宋高宗
 题荆浩神迹真品六字下用内府之宝又有元人韩
 屿柯九思二诗其人肯割爱乃倾箧易得之其一则
 高士画临本也还之是日松风谡谡满我茅亭暑气
 已避三舍矣
 昔洪谷子以山水自负每曰吴道子有笔而无墨项
 容有墨而无笔吾采二子所长成一家之体今传世
 者有山水诀盖其人当五代之世不肯出仕隐于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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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之洪谷借笔墨以寄其高旷故超绝一世如此昔
 赵子固与周公谨各携书画放舟湖上相与评赏酒
 酣子固脱帽以酒晞发箕踞歌离骚旁若无人薄暮
 入西泠掠孤山舣棹茂树间指林麓最幽处瞪目叫
 绝曰此是洪谷子董北苑得意笔也亦惟如此等人
 乃可阅此等画耳
关仝山水
 余求关仝画不可得忽于故内得一帧已坏绝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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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不伤世传关画师荆浩其造境绝相类山峰壁立
 从平地陡起树木奇崛有枝无干用浓墨挥洒不事
 烟云用意简澹此画家之神品兼逸品也王叔明一
 梧轩图与倪云林师子林图写石法皆用其意真足
 作法百世也画谱言仝画脱略毫楮笔愈简而气愈
 壮景愈少而意愈长而深造古澹如诗中渊明琴中
 贺若
关仝江山渔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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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艇图见宣和谱高古简朴自是名作山形如层螺
 不用劈皴前古后今所无至于亭阁精工人物俊雅
 亦非宋人刘松年辈所到世传仝工山水不工画人
 多使胡翼为之岂其然乎
关仝匡庐清晓图
 匡庐图予于乙未得之南中士夫家其图中耸一峰
 奇拔浑厚环列数峰揖拱相向忆余崇祯壬午舟过
 浔阳避风江上遥望匡庐宛然如在目前此所谓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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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真面目也一段清淑之气浮动笔墨之外愈繁愈
 简愈健愈雅其屋宇人物极小而有天然之致非关
 不能燕文贵画极力仿此然笔力纤弱无士气去此
 不止千里故作画不求气韵而求形似未有不流于
 俗工者也
巨然林汀远渚图
 林汀远渚图见于画谱巨然师法董源而能自出己
 意至老年之笔更造平淡妙绝千古此图政老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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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也起段茂林一丛茅茨隐见馀则浦溆平铺㳽漫
 无际其中树如荠人如豆或行或舟远帆乱荻景色
 俨然画至此灵心独绝矣昔人称其笔墨秀润又称
 其幽溪细路屈曲萦带竹篱茅舍断桥危栈真若山
 间景趣殆不虚也予于陈山人处见一卷乃浮岚远
 岫图原是长画宣和帝装为手卷乃极力仿董北苑
 而此则师子独行无所依傍可谓前无作者
 张尔唯名学曾善画家藏江贯道长江图一卷赴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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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太守任携一樽并卷来山中相别时太仓王元照
 东粤陈路若俱在开尊展卷亟称江卷之胜余独无
 言徐出巨然卷共阅觉江卷退舍盖长江图虽贯道
 得意之作然无浑然天成之致故知巨然不易到也
巨然秋塘群鹭图
 巨然世传其山水鲜见别画此帧自注秋塘群鹭图
 旧藏巩都尉家世无二本图中秋水既落蒹葭苍然
 白鹭群立坡陀萧然有霜露之警焉传神寓意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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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之外昔杜少陵诗有云鸥行炯自如盖状士君子
 委蛇在公之景也又云只今湖海上形影日萧萧盖
 伤贤人摈落在野之景也巨然此画直可作诗观矣
 若徐熙辈止求形状之似了无别韵相去奚啻人天
 之别乎曾入宋御府故有缉熙殿宝
李成寒林图
 李营丘画史称为古今第一盖其生平不易为人落笔
 而其孙名宥为天章阁待制开封府尹倍价收购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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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传世者益少米元章去营丘之世未远自言仅见
 二轴欲作无李论则求之今世其难可知也予所藏
 寒林图古木夭矫雪色凛冽寒雅群集衰草中暑月
 展之如披北风图令人可以挟纩非营丘不能也余
 于沧桑后觅得大幅山水一帧稍乏天韵疑是元人
 临本孟津王氏以古觚易去又于王长垣寓见观碑
 图林木绝佳一人策蹇观碑传为王晓笔画上落其
 款又于陈山人家见一本相同而王差胜然亦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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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其真伪也
 画继云李营丘多才足学之士其所作寒林多在岩
 穴中裁劄俱露以兴君子之在野也自馀窠植尽生
 于平地亦以兴小人在位观此图群雅饥集之状或
 以兴世乱小民之流离困顿者乎
 郭熙云画亦有相法李成子孙昌盛其山脚地面皆
 浑厚阔大上秀而下丰河阳善画亦善鉴画如此按
 成人品甚高当时有显人慕成名贻书招之成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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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愤且叹曰自古四民不相杂处吾本儒生虽游心
 艺事然适意而已奈何使人羁致入戚里宾馆研吮
 丹粉而与画史冗人同列乎此戴逵之所以碎琴也
 却其使不应乃以厚价别购数图成不知也成后计
 偕赴春官谒显人显人喜延之书舍适见所画作色
 振衣而出其不肯轻徇人如此天下未有不立品而
 能擅绝调者也
范宽夏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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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原夏山图名著画谱崇冈密荫飞泉奔激其间觉
 山石木叶皆带湿润此真古今之奇也上有宋高宗
 御题四字曰范宽真迹又入金元御府上有明昌御
 览一宝余见世家所藏凡山顶有密林水际作大石
 突兀之画皆作范宽不知宽画古拙深厚宋元之人
 多仿之止知其癞头山铁屋板桥诸形似而其一段
 魄力则断断不能也予所最赏者此图及归德宋两
 恭所藏雪山图耳世传华原生平落魄嗜酒作画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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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李成又学荆浩既悟乃舍旧所习隐居终南山太
 华岩隈林麓之间而览其云烟阴霁之景兴之所至
 尽寄于楮墨间故千岩万壑变化百端昔人云虽盛
 暑中凛凛然使人急欲挟纩殆不虚也
许道宁山居图
 许高阳画不多见旧见张户部学曾所收长卷近乃
 于大老家得此山峰峭拔树木脩挺回塘曲涧潆洄
 于山坳林际之间茅亭之上两人如生一童烹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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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洗砚皆古朴有致傍小书诗联疑后人所为落款
 小𨽻亦清劲之甚此君不独工画也曾入元人御府
 上有天历之宝
 旧传许道宁画初师李成晚脱旧学风度益高名画
 评云道宁之格长者一林木二平远三野水张士逊
 咏赏之曰李成绝世范宽老惟有长安许道宁为人
 推重如此
米元章画山水小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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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章画源出董北苑而特运己意故其境界与人绝
 异盖其天资高迈所见古人墨迹又多所作书不袭
 晋唐之迹而得晋唐之正脉所作画不袭关董之象
 而得关董之神韵此帧旧藏一戚里家余在掖垣时
 曾一见之越八年乃归余斋山峰圆秀点法笔笔生
 润林木阴翳又稠叠而不杂乱至人物楼阁屋宇桥
 梁渔艇极其纤秀似唐人小界画后人仿米者浓墨
 涂洒曰此懞懂云无根树也岂不可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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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无大幅画尝自言平生只于宝晋斋以三幅纸
 作一轴馀则无之盖小幅易于收藏即东坡作书每
 留馀纸以待五百年后题跋之意也此帧极小而超
 越深厚不减大画上题字亦妙有黄子久诸家印
米元晖白云出岫图
 元晖作白云出岫图山峦林木全仿董源大变其父
 之法犹之大令不袭右军也故字曰二王画曰二米
 不囿于家学乃所以善承家学耳此图得之故内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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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处已浥烂乃裁去寸许重装之每张素壁觉白云
 滃郁出我栋宇间向年孟津王觉斯每过辄索看大
 叫称绝今老思故旧不胜今昔之感
不知名洛神图
 洛神图予凡三见一在开封张睡心家一在归德宋
 两恭家一在杭州陈山人家皆全卷极精工大约宋
 画人高手临本予得一卷止一段上有米芾审定印
 画法绢色是唐人手笔迥在三卷之上后有小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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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赋精采劲秀不知出谁手旌德刘雨若云笔力似米
 元章所书九歌极言为米然米无真楷即九歌亦带
 有行知非米所能办或是南宋人吴傅朋说耳宋楷
 以傅朋为第一明楷以文衡山为第一
宋徽宗柳雅芦雁图
 余见宣和帝画数帧而以柳雅芦雁图为最两幅相
 连纸用澄心堂柳丝摇曳两雅缀丽其上墨光如漆
 当是李廷圭墨芦荻一丛群雁俯仰唼咂宛宛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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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当日紫宸殿宴大臣随画以赐之者后有诸臣题
 跋语多悲感又王长垣所藏宣和所临张萱虢国夫
 人图亦佳丰姿策鞚极其明艳所谓画里犹能动世
 人何怪当年走天子者也
 宣和博收书画然赏识远不及高宗盖宣和所尚者
 人物花鸟如收黄筌父子至六百七十馀幅徐熙至
 二百四十馀幅而名家山水寥寥至高宗所收今传
 世上有乾卦双龙小玺内府图书及奉华宝藏瑶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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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印者皆高雅可观虽未见高宗之画然所书九经
 及马和之补图毛诗又非宣和所能及也一兴一亡
 观所好尚已可知矣
赵子昂青绿山水
 子昂画中青绿茜倩得不传之秘此帧峰峦层叠林
 木茂密一僧度桥归寺踽踽欲动乃其得意之作董
 玄宰题云松雪翁青绿山水纯似吾家李成层峦萧
 寺图虽不落名款止用小印或是进呈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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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文进灵谷春云图
 文进画在明初名甚噪然其风格不高马远夏圭之
 流派也予所收灵谷春云图是其合作设色布景苍
 秀有宋元大家风使掩其款而阅之未有信其为文
 进者乃为聂双江大年所作聂有一帖附后字亦甚
 工不似道学人笔
 按王文端直为冢宰日曾以诗寄文进求画且自序
 昔与靖庵交尝作一诗至是十年始成之聂双江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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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云公爱文进之画十年而不忘也使公以十年
 不忘之心待天下之贤岂复有遗才哉文端闻其言
 笑置之未几聂举为史官困于讥谗卧病旅邸投诗
 于文端有云镜中白发难饶我湖上青山欲待谁千
 里故人分橐少百年公论盖棺迟文端得诗泣下曰
 是欲吾铭其墓耳聂果殁文端为墓志有云吾以大
 年之才必能自振故久不拟荐而乃止一校官耶前
 辈以道义相成如此然双江讥文端好文进之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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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江与文进之帖又何倾慕笃切耶
 文进画有绝劣者遂开周臣谢时臣等之俗至张平
 山蒋三崧等恶极矣皆其流派也不有文沈两公一
 起而继宋元之绝学风雅不几扫地耶世传宣庙时
 召文进至京令作钓雪图一人衣绯有谮者谓绯乃
 朝服不宜钓鱼遂罢回此三家村中语也宣庙善画
 尝见御制雪山图一人衣绯策杖入寺此岂朝服耶
 其不取文进定有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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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田煮雪图
 石田画传世者多然真伪相半当石田晚年时自收
 其画间有伪者亦自误收之况至今耶余最爱先生
 画沧桑后世家所藏尽在市贾手余见辄购之然亦
 每为同好者携去今存者无几皆真本妙品也
 煮雪图是纸画大幅峰峦树木全用北苑而𢃄荆关
 之峭拔茅屋数楹土墙环之后竹前林云深境寂四
 人围一炉而话宛然岩村景色此石田得意之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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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一诗人间有雪寻常事座有嘉宾雪亦奇羔酒党
 家何足问一炉活火试茶时此帧旧在孙汉阳家陈
 眉公重装于墓田丙舍后入淮抚李修吾家上有其
 印王长垣赠余为沈画之冠
石田天平山图
 纸画小幅仅尺馀许高山巉巉一寺隐其隈门外古
 松苍劲孤筇小桥掩映古松中景色不多魄力深厚
 此启南公小画之得意者上题一诗指顾天平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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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隈翠微寺我随白云来不随白云去
石田松鹤高士图
 纸画长幅而狭笔法全似王叔明高山峨峨飞泉奔
 落古松之间一人策杖神韵幽閒随鹤而行有亭古
 朴宛然山隈令人直欲置身其中也上题一诗七尺
 藤枝着地轻长松夹道碧云晴深山似恐云遮却缓
 步还教一鹤行吴匏庵和之云片帆高挂一舟轻渺
 渺湖光暮雨晴载酒携琴何处去兰桡徐棹看山行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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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帧乃广平刘半舫珍爱者半舫清正为当事大臣不
 喜借河工事系狱部拟遣戍上未允传闻事在不测
 乃自狱以所用小砚及此画作一诗别余余以半舫
 之故更珍爱之贼变画已失去重于市贾买之每一
 展阅真觉车过腹痛也
石田松壑图
 绢画中幅笔法仿黄大痴而𢃄董北苑之皴法故觉
 苍劲胜黄旧言石田学大痴去其短而师其长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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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不虚也画时已落款不知越几年重见之又题一
 诗密荫参差漏夕阳潺潺流水漱回塘玄言消尽人
 间事一壑松风满鬓凉又题旧作于仲和家今复见
 题后
石田蕉林图
 绢本大幅芭蕉一林青苔满地一人执卷偃卧其下
 对之真可令人忘世上题一诗两树芭蕉一地苔绿
 阴清昼尽徘徊坐深虑静无人共更待青天好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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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江皋寄傲图
 纸本小幅乃石田先生八十二岁时作笔力高简前
 无古人其画远山近水秀色欲滴坡陀之上密树阴
 阴一人閒坐小艇弄笛意甚适也人生至此世间尚
 有何名利可言桃源中人云不足为外人道余转一
 语曰即道之外人那得知
石田江山一览图
 江山图乃长卷石翁晚年之作笔势苍古超逸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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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痴之法而运以自己之魄力忆崇祯壬午余自
 楚中回径过金陵住年友钱云将家时有大痴长卷
 在金陵取至寓所其卷乃大痴为倪云林所作笔酣
 墨饱元气淋漓自题十年乃成石翁此卷乃仿黄卷
 也识力悉足相敌卷在开封王半庵惟俭家张孝廉
 民表购以赠余今相依三十年矣黄卷闻为邹衣白
 所收今已殉葬彼时金陵即有一临本不知邹所收
 真乎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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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田看花图
 看花图乃石田老年之笔平淡古朴大雅不群上缀
 长短句亦极韵折花下一壶酒人与花酬酢树上百
 枝花花对人绰约昨朝颜色正新鲜今朝少觉不如
 昨人若无花人不乐花若无人花寂寞看花酌酒久
 远事人生如花亦难托去年花下看花人今年已渐
 随花落花且开酒且酌催花鼓板挝芍药醉他三万
 六千场我与花神作要约又题偶步东园见落花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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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诗并写图寄意
石田有竹庄赏月图
 石翁置有竹庄尝出疏以募竹其事甚韵此图乃石
 翁与浦汝正中秋赏月庄中之平安亭而作笔墨更
 为清胜后有长歌可入白苏集中字大如碗亦似黄
 鲁直得意之笔诗云少时不辨中秋月视与常时无
 各别老人偏与月相恋恋月还应恋佳节老人能得
 几中秋信是流光不可留古今换人不换月旧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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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风马牛壶中有酒且为乐杯巡到手莫推却月圆
 还似古时圆故人散去如月落眼中渐觉少故人乘
 月夜游谁我嗔高歌太白问月句自诧白发欺青春
 青春白发固不及豪捲酒波连月吸老夫老及六十
 年更问中秋赊四十
 尝见石翁题画有绝佳之诗而集中俱不载安得有
 心人肯大为搜罗以成快编也石翁集乃陈明卿为
 孝廉时所刻不足尽石翁之百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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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菱鸭图
 石翁不独工山水常见所画花鸟走兽之类皆别有
 天趣非写生家所能及余年友钱云将所藏菱鸭图
 菱叶纵横一鸭徐行其下肥泽安閒有在野肥遁之
 意焉上题一诗甫里畜成物悠悠沙渚头我家亦有
 此不及是中俦
石田画册
 画册十六幅皆仿宋元大家无不夺真为石翁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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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之笔每幅匏庵系一诗诗与字皆精工亦为匏翁
 不多见者真双璧也册首衡山题石翁墨妙四字篆
 法高古足与册称祥符王半庵司空宝之如拱璧其
 子温叟不能守质一诸生家余购得之并有何大复
 手录所作一册乱后不知何在今此册幸存计与余
 周旋三十年矣
明四家画册
 册仅八幅沈石田四幅一仿梅道人一仿黄大痴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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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栗里作一幅仿董北苑蜀江垂钓一幅仿大痴题
 一诗于上此四幅皆石田极得意之作唐伯虎二幅
 一幅渔舟秋钓图自题辛卯夏日戏墨一幅半醉驴
 背图自题一诗其上皆翛然有别致文衡山枯木竹
 石一幅亦甚潇洒陆包山一幅工致不俗此册计幅
 不多然据一代之盛可宝也
唐伯虎秋山携琴图
 伯虎画传流极少余向有试茗图二人坐梧下试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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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叶萧萧枝如篆籀乱后失去又有小幅山水为苏
 州巡抚作极精工亦为后人携去今秋山图是余以
 盛子昭画与陈道人相易者画法仿关仝中矗高峰
 群木翳之红紫相映山腰危栈一主一仆携琴而行
 其造境非子畏不能也上题一诗竟出韵狂逸不拘
 多如此
伯虎山静日长图
 玉露中山静日长一段余酷爱之旧见文衡山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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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尽致又见元人王叔明图以石鼓籀法书其文
 王百榖有跋极赞之然稍板是临本庚子夏闻无锡
 华氏有子畏所作画十二幅在龚合肥处议以旧人
 书画相易真定梁玉立见而爱之携去至五月初余
 复借至东篱书舍藤下每日晨起辄一披阅其画仿
 王摩诘辋川图及李龙眠山庄图极工致而有生韵
 华氏有跋谓延子畏至剑光阁三阅月始成良不易
 也玉露中妙境固非此妙笔不能传神写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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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衡山雪山图
 衡山先生画传世者多每见大幅及长卷鲜有佳者
 今山斋所存数帧皆以逸致胜者如雪山图其最矣
 图中山仿范华原林木仿董北苑雪色平铺孤筇独
 往见者不知为衡山也上题一诗漠漠长云已灭踪
 隔溪照见玉芙蓉诗人何必骑驴背尽有閒情付短
 筇
衡山雨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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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山图纸本小幅山峦一围林木耸秀一人坐茅亭
 看雨余旧题之曰景色空濛树石如沐此雨山真面
 目也他人写雨山但以浓墨相衬贴视此奚啻千里
 见者以为知言先生自题一诗云隔溪绿树荫潺湲
 啼鸟春来意思閒最是高人茅屋底推悾独对雨中
 山
衡山江深草阁图
 衡翁此帧全仿梅道人山峦林木屋宇人物无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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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暑月对之觉新凉满座上有诗云为爱江深草阁
 寒倚阑终日坐忘还个中妙境谁应识阁下溪声阁
 外山
衡山设色山水
 衡山与石田皆喜作青绿画设色浓郁得古人之秘
 此帧乃春景也山光浮动真有如笑者两岸古柏夭
 矫小舟横放其中每一展看辄叹安得高手写阿髯
 舟上如李龙眠写蔡天启故事以领其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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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写东坡诗意
 坡公有绝句云扫地焚香闭閤眠簟纹如水帐如烟
 客来睡起浑无事捲起西悾浪接天此诗赵千里及
 赵子昂皆作图衡山一帧盖仿子昂也笔意清老更
 胜之旧在刘司空半舫家上有其题
董玄宰松风流水图
 纸本小幅峰峦层叠群松满谷皆以淡墨点染真有
 古人惜墨如金之意此文敏晚年之笔由神奇而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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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矣上题万壑响松风百滩度流水两语点缀无
 限佳景
玄宰金笺山水
 此帧乃文敏早年之画秀颖绝伦笔法全仿黄子久
 自题辛卯除夕写是岁凡作画五帧振之得其三其
 二则霅川社友米偕之所徵也又题癸卯元日重观
 凡十二年矣予不复为元人画为元画亦与故吾别
 一法门画上又有陈眉公题惜金笺不耐久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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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宰仿董北苑画
 纸本中幅乃文敏晚年之笔高岳长松浓墨挥洒全
 用北苑法绝不蹈元人一笔一画矣上题一诗翠岚
 迎步兴何长笑领渔翁入醉乡日暮渚田微雨后鹭
 鸶閒暇稻花凉
玄宰仿董北苑画
 文敏画以临北苑者为胜此帧壬申作于广陵舟中
 极其奇纵余见巨然浮岚图是学北苑笔意后此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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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帧南宋元明诸家未敢望其肩背也上自题一
 诗绿溪青嶂是秦馀灵境今归藏史居素友讵迷初
 得路顽仙宁读未焚书
玄宰山水卷
 米元章画全学董北苑虽间出新意然胎骨则董也
 文敏每仿米画辄用董法故其奇宕远过于米此卷
 不知者以为仿米不知实董也盖公晚年在部为余
 友潘仲美所作作完亦甚满意欣然题句云平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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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侵岸春波水上桥仲美赠余已三十年矣
邹衣白仿黄子久
 衣白甫登第即以科场事降上林苑余从之游彼时
 初学画仅作小便面萧萧数笔后升工部误窜身宣
 城邪类中为时不容落职家居始肆力于画此帧淡
 着色仿黄子久气韵高迈为生平最得意之作盖不
 多见者
衣白小幅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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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帧乃晚年最佳之画用笔如草书如篆籀力深韵
 逸近代无此敌手画于崇祯十四年至十六年重题
 之自亦矜秘之甚
李长蘅画册
 长蘅长于诗文画乃其馀事略为点染即灵旷欲绝
 然又不肯为人轻画所许可为程孟阳一二士耳此
 册乃画虎丘山湖之景湖光山色历历如见而又摹
 宋元诸家画无不各臻其妙文人灵心乃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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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匏庵冬日赏菊图
 匏庵先生为少詹时寓居京师之海潮庵侧辟园种
 菊于弘治二年十月二十八日集李西涯诸公赏之
 各赋诗又命杜堇为图装成一卷当弘治时主上明
 圣海内升平一时名士咸在词林故分韵倡和文酒
 流连盛世风流可想见也卷藏成国公家上有捧日
 楼纯忠堂印旧传孝庙时问内臣今各衙门官每日
 蚤起朝参日间坐衙门同年同乡何时得以燕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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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对想在晚间上曰京官俸薄无人随侍夜晚回家
 那讨灯烛可传与五城遇各官饮酒回家逐铺灯笼
 传送雨京皆然又西涯相公当国日门生满朝或朝
 退或散衙即群集其家分题赋诗以为常而四方之
 人购请诗文书篆者填塞户限夫人每展纸舐墨强
 公书之以供客具京师父老犹侈谈之故先朝风俗
 人物之盛未有过于孝庙之世者也
 庚子销夏记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