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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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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庚子销夏记卷二  吏部左侍郎孙承泽撰
赵子昂千文墨迹
 子昂千文予旧有墨刻本上有晋府印意手迹必在
 晋府安得一寓目以快生平乙酉之秋偶于棋盘街
 下马牌侧见此卷倾囊得之子昂书初学铁门限及
 宋思陵晚乃学兰亭及李北海此正学定武时书风
 骨内含神采外溢书家倾国也后题皇庆二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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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日为戴架阁书后又有至正二年中丞张希孟等
 题名
赵子昂临绝交书
 子昂于古帖无所不临亦无不宛合其临绝交书神
 韵具足班之六朝帖中真无怍色最得意书也后自
 题予十年前尝为仲长书此不意失去后两幅今携
 至都下复为全之观者审定延祐六年八月十日后
 有黄文献一跋极详核跋云魏公书嵇中散绝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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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题云十年前尝为仲长书此因失去后二纸延祐
 六年再为补之按前十年至大元年也公以大德元
 年知汾州三年除江浙儒学提举至大二年为泰州
 尹以题语考之正提举儒学时书也延祐六年十一
 月谒告归吴兴而后二纸实补于将归时仲长叶裔
 字也裔与公同学厚善为济州经历以忧解归延祐
 六年还朝与公邂逅书此予以延祐二年领荐上春
 官拜公于京师时犹为侍读学士至顺二年见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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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中丞马公座皆以文字相推爱今二公亡矣鄙陋
 无闻有加于昔友人王行成出此相示追感畴昔谨
 识如此此文献至治三年七月跋文献金华人名溍
 宋景濂之师也文集冲远有法元时大著作皆出其
 手谓之玺口学士余见子昂小行草三四卷与绝交
 书相敌者惟西川李青眉所收书东坡杏花诗前画
 东坡小像方巾道服手持竹杖翛翛欲仙后书其杏
 花飞帘散馀春七言古诗八十馀字诗既流俊书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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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娟逸真双绝也后题至元二十六年三月既望吴兴
 赵孟頫写先生小像并书此诗先生有神当赏其意
 耳此卷在予斋数月李殊不知重予不欲掩取之仍
 封还李殁于扬州无嗣卷不知何存矣
赵子昂自书诗稿
 诗稿二纸一书天冠山二十八咏一书元州十咏寄
 贞居先生贞居乃句曲外史张雨也字法仿黄庭乐
 毅论是其中年笔余有文敏大字条幅袁六完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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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差回得此卷乃以相易易后有持条幅来售者书
 小陆何如大陆贤七言律一首字更遒逸可爱又得
 书唐绝句一幅余以赠山西卫邰孙
赵子昂书所临马和之毛诗图
 子昂仿和之画毛诗七段而无诗自跋云马和之在
 画院中名冠一时论者谓其独得古雅之气于蹊径
 之外先思陵每书三百篇辄虚其后以命和之补图
 后画与诗俱散落人间好事者争购之达奚王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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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独有画而无诗孟頫不揣遂欲追踪古人临写一
 过并想像其诗亦有不待言而知其篇名者如河上
 之台既泚既洒而国人经从其下望者动色见者抑
 首皆有不忍睹其籧篨戚施之态而相顾腹诽者非
 新台乎城隅九雉而一见所爱踟蹰搔首于下则静
 女也涉危遂往乘舟泛泛若无所薄而涯端父老望
 而伤悲中心养养如见其状非二子乘舟其孰当之
 其君露次而诸臣之鞠躬以谏者其黎臣之赋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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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前高后下者旄丘也其上蔓延相及者旄丘之葛
 也而叔伯群居有袖如充耳之容则旄丘之所以责
 卫也倚树之女有深思焉而所临者毖然之流所与
 谋者娈然之姬也岂非卫女之赋泉水以思归乎城
 门之外树木丛蔚其背阳向阴之北门乎而羸马瘦
 仆萧然独出有仕不得志之意焉其卒篇盖北门也
 夫诗存而可名其图者非善之善也诗亡而可知其
 图者真能诗者也此所以为和之也孟頫画不逮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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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成而更为题出后之人其有不必按图而知诗者
 乎至大五年三月五日识字法右军极绵密与画可
 称双绝达奚王孙卷后在上海顾氏家衡山犹见之
 余在京师刘元公家见和之一卷亦有图而无诗
赵子昂书陶诗小楷
 子昂有秋林散步图上以小楷书陶渊明嬴氏乱天
 纪一诗计一百六十字风格遒逸为子昂最得意书
 陈眉公题云松雪此图仿赵千里秋林散步图上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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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陶柴桑诗书法风流精𦂳有黄庭东方赞风格的
 是吴兴双璧宜玄宰坐卧其下不去也
 楷法至晋人而圣唐楷失之板宋人无楷即吴说以
 楷名亦多带行惟子昂独得晋人遗法盖其结搆精
 严丰神潇洒胡汲仲谓上下五百年纵横一万里无
 此书非过也余于江右李梅公寓见小楷书姜白石
 兰亭考又于香河袁六完家见小楷书九歌楷矣而
 不工乃其少年书惟所书圆觉经数万字后题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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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魏国夫人管氏道升忏除业障早證菩提与法界
 有情同成圆觉字法精工可与画上小楷敌然数万
 字长卷尤希世珍也此卷乃徐司寇石麒赠一大帅
 者大帅不知重留予斋中经年还归之今已在秦中
 一士夫家矣
赵文敏天马图
 文敏好画马每得片纸必画而后弃去故所画英逸
 之甚予见十馀卷惟一卷奚官三马四乃延祐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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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所画尤为得意然文敏画肉不画骨少陵所谓
 忍使骅骝气凋丧者若彼时龚圣予之瘦马独存筋
 骨于冰霜历落之际觉翩翩王孙为之失色
龚圣予山水画卷
 宋逸民龚圣予赵子固郑所南诸公皆能画余觅其
 遗迹得圣予山水一卷笔意仿大小米极其潇洒上
 题一诗谷口长松涧底藤石桥山路晚登登囊琴斗
 酒来何暮空负寒斋昨夜灯小𨽻极其高古后有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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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田跋谓圣予名开别号翠岩当时得其片纸若连
 城之璧为时所重如此按龚公尝与陆秀夫同居广
 陵幕府宋亡潜居深隐立则沮洳坐无几席一子名
 浚每令俛伏就其背按纸作唐马图风騣雾鬣豪骭
 兰筋备尽诸态一持出人辄以数十金易之藉是不
 饥然竟以无所求而死居吴之日高邮龚璛为忘年
 友时人谓之楚两龚以比汉之两龚
杨补之孤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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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以梅花擅名世传画竹惟此两枝数叶孤清欲
 绝柯敬仲所藏后有顾阿瑛题一诗碧眼胡儿叫横
 玉落月如盆照茅屋美人清梦断梅花却写相思在
 脩竹至正甲辰七月望日与张可观观于市泾别业
 按无咎在高宗朝以不直秦桧累徵不起自号清夷
 长者盖南宋一代高人也故画法清旷如此百世可
 想其人
赵子固水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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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彝斋倜傥不羁风神遒上精于绘事晚年尤好画水
 仙欲以敌杨补之梅花一日刺舟严陵滩见新月出
 水大笑曰此所谓绿净不可唾乃我水仙出现也余
 观此卷风枝雨叶纵横奇宕如读蒙庄迁史文莫可
 端倪殆如子固出现此宇宙奇观不可作画图看
 元人姚桐寿云赵子固宋宗室也入本朝不乐仕进
 隐居州之广陈镇时载以一舟舟中琴书尊杓毕具
 往往泊蓼汀苇岸看夕阳赋晓月为事县令宣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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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黻刺船访公公飞棹而去梅曰昔人所谓名可闻而
 身不可见殆谓先生欤公从弟子昂自苕中来访公
 公闭门不纳夫人劝之始令从后门入坐定第问弁
 山笠泽近来佳否子昂云佳公曰弟奈山泽佳何子
 昂退使人濯其坐具盖恶其作宾王家也余生也晚
 虽身寓公里第有想像鼓棹行吟胜处耳(按梅黻之/事与姚善)
 (访韩奕事同又按周公谨齐东野语云子固身后有/严陵之命禊帖后归之悦生堂袁伯常跋子固落水)
 (兰亭亦称子固死帖入贾相家贾败籍于官有官印/据二说是子固没于宋未亡之前则桐寿所云者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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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倪云林六君子图
 云林画在逸品收藏家以有无论雅俗予见其画最
 多然伪者十之六七生平妙迹无如六君子图自题
 云卢山甫每见辄求作画至正五年四月八日泊舟
 弓河之上山甫篝镫出此纸苦徵画时已惫甚只得
 勉以应之大痴老师见之必大笑也大痴题一诗于
 上云远望云山隔秋水近看古木拥坡陀居然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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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君子正直特立无偏颇
 李尚宝日华云六君子乃松柏樟楠槐榆六树行列
 脩挺疏密掩映位置得宜而皆在平地且气象萧索
 有贤人在下位之象岂或当日运数否塞高流隐遁
 而为是欤
 按元末倪云林顾阿瑛皆以风流文藻相尚二人赀
 雄江南亭馆声妓妙绝一时兵起皆毁家自全顾薙
 发为僧自题小像云儒衣僧帽道人鞋到处青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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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埋若问向来豪侠处五陵裘马洛阳街倪有云林
 堂清閟阁名闻四夷至乱斥卖田宅得钱数百缗会
 稽张伯雨至念其贫且老悉推与之不留一缗扁舟
 遨游终于故人之家
 薛道祖有清閟阁黄伯思有云林堂倪皆两袭之清
 閟尤胜前植碧梧四周列以奇石蓄古法书名画尝
 有进贡人经无锡以沉香百斤求见倪辞之再至再
 辞其人徘徊不去倪令开云林堂使登焉堂东设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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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器西施古鼎彝樽罍其人方惊顾间问曰清閟何
 在家人曰非可易入也乃望阁再拜而出
 云林画有清閟阁图画已像其中图在孝感程翰林
 正揆家程善画为予临一纸
倪云林狮子林图
 僧如海所居曰狮子林狮子者奇石如狻猊之形也
 图为云林得意之作自题云余与赵君善长以意商
 确作狮子林图真得荆关遗意非王蒙所梦见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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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公宜宝之懒瓒记癸丑十二月予寤寐此卷有
 年南征之兵从鞬橐中带至北地售之因后有南中
 年号及马瑶草题跋割去前后断烂幸画体不伤乃
 于癸巳腊月重装之云林传世手卷惟此图及鹤林
 图鹤林图无人物狮子林图上有一僧又不用印章
 余质得祥符人一设色山水上有云林子印
 余见云林徐卿二子图画竹二枝为有斐堂主人贺
 生子韵甚又见枯木竹石图自题云南湖陆元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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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幽居今王君仲和居之水木清华户庭幽邃余尝
 寓其家四年翛然忘世虑也仲和以此帧索画并诗
 其上以写惓惓之怀曾住南湖宅于今已十年丛筠
 还自翳乔木故依然雨杂鸣渠溜云连煮术烟何时
 重相过烂醉得佳眠
 王仲和旧称其富而韵黄大痴有山水卷为仲和作
 即其人也元末将乱里人倪子贵悉散家财将田劵
 送仲和不计直人以为讶倪笑曰子贵田有送处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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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无送处未几张士诚据姑苏按亩比租仲和竟累
 毙其人闇士也辱诸君子画矣
黄大痴天台石壁图
 石壁图为大痴最得意之作数峰天表皴法如草𨽻
 层峦叠嶂长林映带气象雄浑直接荆关之传与他
 画绝异沧桑后名画满市绝无元四家之画仅于败
 楮中见此上有袁柳庄印盖其所藏也
 子久博学多闻初隐杭之筲箕泉往来三吴设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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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之文德桥至松与曹知白善居小蒸后归富春年
 八十六而终戴表元赞其像曰身有百世之忧家无
 担石之乐盖其侠似燕赵剑客其达似晋宋酒徒至
 于风雨塞门呻吟槃礴欲援笔而著书又将为齐鲁
 之学此岂寻常画史也哉观此赞则其学问人品超
 绝一世故画境奇妙如此今以粪土庸流动曰仿子
 久岂可得哉元季高人不愿出仕如尹蓬头莫月鼎
 冷启敬张三峰子久与之为师友恣意玄修以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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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大约皆负才之士不屑隐忍以就功名者也人传
 子久于武林虎跑石上飞升然其人住世已仙矣岂
 待飞升而知其仙哉
大痴小幅山水
 子久小画峰峦坡陀不多而苍秀异常笔丝如铁线
 张雨题云前山无定云后山无定柯溪流岂不佳子
 久妙如何
王蒙松山书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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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山书屋图全用巨然法予见巨然浮岚图未及收
 每以为惜睹此宛如浮岚在眼画至此观止矣王百
 榖题以为是陆文裕公物暑月展阅飒然如陶家北
 窗下凉风予于四月廿五日展看时久旱热蒸觉冰
 雪在怀若曰窗下凉风犹有待也董玄宰曰黄鹤山
 樵画以右丞为师时出入巨然虽用披麻皴亦兼泼
 墨法此松山书屋图正其合作与吾家青弁图绝类
 青弁图不知何在恐未易雁行也叔明乃松雪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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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兴最近太湖日游东西洞庭以荡其胸臆传世者
 极少何元朗极爱元人画尝言画当自元始所藏子
 久仲圭方壶诸作各五十馀帧云林至二十四帧独
 叔明仅一帧其难得可知已余于周栎园寓见叔明
 山静日长卷上有元朗印或其所藏然稍板犹疑是
 临手也
 旧传叔明极推服子久常以得意请正子久为增数
 笔于嶕峣处作樵境遂觉宕远余年友钱云将有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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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合作一帧宝之如连城云将殁后张云庵文光以
 重价得之携至京乃伪笔耳画不易定如此
王蒙灵石草堂图
 灵石草堂图仅二尺许高古深厚纯用荆关法范中
 立以下不能及也予竟日披对殊忘身在人世间昔
 刘彭城诗有云却忆山中客披图日几回似为予咏
 也嘉禾项氏印章太多甚觉村气
 向年在沧州士绅家见叔明小幅山水自题林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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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趣系一诗于画上至正六年九月望时年七十有五
 初极赏其画及见灵石图则蹊径寻常失之远矣又
 在陈山人公雨家见秋林对奕图佳甚今不知何在
 惜当日把臂失之
吴仲圭鸳湖图
 梅花道人品地绝高不专志于画故传世者多简略
 而愈增其韵致予初仅见其墨竹嗣乃得其鸳湖图
 道人嘉禾人鸳湖乃嘉禾胜境也笔法秀远得董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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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妙而此画尤其合作文三桥彭官嘉禾时题一诗
 于上乱后已入伧父家予以赵子昂芭蕉美人图易
 得之世传仲圭少好剑术偶读易乃一意韬晦隐武
 塘卖卜又厌而潜迹委巷中绕屋植梅日哦其间因
 号梅道人后预治圹自题云梅花和尚墓及兵乱诸
 墓被伐而独以和尚墓获免盖元之高隐后世乃以
 画掩之也
仲圭松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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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泉图境界甚奇以淡墨作一坡陀巨泉飞落其上
 又以古松一株夭矫覆之手写长歌诗字俱劲逸不
 可一世可谓灵心独绝不可以画笔观也张云庵携
 至京师予以倪云林徐卿二子图易得之
王元章画梅
 元章墨梅一株信笔挥洒直以古逸取势自题一诗
 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颜
 色只留清气满乾坤宋元人作梅有以工胜者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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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韵致则惟元章耳
 按元章名冕又字山农诸暨人尝北游大都馆秘书
 卿台哈布哈家欲荐以馆职元章笑曰公诚愚人不十
 年此地狐兔走矣何以仕为掉臂归越复大言天下
 将乱时四方无事或斥其妄元章曰妄人非我谁当
 妄者乃携妻子隐九里山尝仿周礼著书一卷坐卧
 自随秘不示人曰吾未即死持此以遇明主伊吕事
 业不难致也及明祖下金陵杖策见之署为军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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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以老病卒
钱舜举山居图
 舜举与赵子昂同里并在吴兴八俊中至元间子昂
 徵入功名赫赫诸人皆依附取官独舜举龃龉不合
 流连诗画以老盖宋之遗老也予见其画颇多独山
 居图为最苍松老屋云白树红二人静对扁舟想见
 高人胸次觉子昂诸作终多翩翩富贵气象耳
 里人钟文子有旅獒图索余题之余曰舜举宋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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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出仕归老霅川以诗画自娱旅獒一图仿阎立
 本笔意盖身际板荡之馀追忆来庭之盛悽然有今
 昔之感焉此即前人纪梦华谱涂山之意也观者以
 意逆志斯得之矣见余跋者谓能知画者之旨然前
 人曾题其花卉卷有云霅翁夙号老词客乱后却工
 花写生寓意岂求颜色似钱唐风物记升平亦此意
 也
 子昂有题舜举茄菜二图诗一云天上归来两鬓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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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园近日竟如何年年五月黄梅雨老瓦盆中此味
 多一云归老林泉无外慕盘中野菜饭黄梁交游来
 往休相笑肉味何如此味长子昂二诗亦归休后慕
 霅翁之高致而赞其画也
商琦山水卷
 商学士画不多见此帧设色浓郁林木坡渚有致自
 具士气非盛子昭辈所敢望也元人饶太虚著山水
 家法极推重之谓商德符得山水之真趣初学郭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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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峦叠嶂高树长林形势浑厚气脉连接虽淋漓满
 幅不觉其繁又得古人张藻双管俱下之妙唐希雅
 战笔之奇饶氏之书议论虽不甚高然必有所见也
李息斋墨竹
 李蓟丘衎喜作墨竹初学王澹游后学文湖州余收
 数帧以得之刘半舫家大幅为第一兵乱失去又小
 帧一石一竿绝肖湖州名下固无虚也
管夫人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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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夫人画竹风格胜子昂此帧凡三竿极其苍秀自
 题一诗春晴今日又逄晴閒与儿曹竹下行春意近
 来浓几许森森稚子石边生字法似子昂有友人见
 而爱之携去
黄筌翠竹图
 黄筌长幅竹数竿双钩填色菁翠欲滴疏密俯仰无
 不为此君写生昔人言筌花竹真而俗然画至真处
 亦不易言也同里李宗伯得之故内以归余筌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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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子居宝居采居实俱善画
文与可大幅竹
 石室人品甚高画竹为古今第一从故内得大幅竹
 二帧一题巴郡文同与可戏墨一题熙宁元年仲冬
 与可文同作竹仅一枝真有月落空庭千万丈之势
 今一在予斋一在吉安李氏处
 世传道臻净因禅僧居都城西隅三十年不出户无
 所嗜好独雪方丈西壁请文与可画墨竹谓人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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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游人见之心自清凉此君盖替我说法也吾暑月
 披石室先生竹真有清风习习袭座者此僧非三十
 年不出户不知其妙也
 湖州亦善山水旧在成国家后有山谷跋余曾一见
 之
东坡墨竹
 东坡悬崖竹一枝倒垂笔酣墨饱飞舞跌宕如其书
 如其文虽派出湖州而神韵魄力过之矣朱晦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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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坡英秀后凋之操坚确不移之姿竹君石友庶几
 似之百世之下观此画者尚可想见也晦翁之评诚
 有然者余并有一卷以渴笔作竹一枝题曰化龙又
 题曰过葛陂还能飞去否上有神庙御玺后姚广孝
 题一诗觉无生韵恐是临本赠张云庵
 画评云文与可画竹是竹之左氏也子瞻却类庄子
 此语良是
赵松雪枯木竹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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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雪竹石凡数见此帧高古简澹赵画之极有生韵
 者上不落款惟用其印又陈山人持一帧来售与此
 相若上有云林题语
赵仲穆长椿图
 仲穆画不及父然长于画树此帧一椿挺立枝叶丰
 茂下惟小坡陀溪涧盖寿图也余收其韝鹰等图所
 存惟此题后亦赠友人矣
 余向有松雪待渡图极其精工盖仿其家伯驹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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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得仲穆待渡图自题同松雪临伯驹是父子一时
 所作俱获入目乱后坐池上陈山人持一画来售乃
 伯驹待渡图即松雪父子所临者翰墨信乎有缘也
 予因题所居为墨缘重轮之居松雪画得之归安袁
 户部枢仲穆画得之亳州旧家今俱不知何在矣
 
 
 庚子销夏记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