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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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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五十     宗 黄伦 撰
鲁侯伯禽宅曲阜徐夷并兴东郊不开作费誓
 无垢曰东郊不开言淮夷徐戎自东而来也伯禽讲
 武治粮申令于费费非战地也
 孔武仲曰夫圣人之定书将以垂法于后世所以垂
 于后世者莫若立言之深切著明苟其言之善足以
 为法于人矣则位虽卑德虽薄何害其言之善乎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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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言之不善且或无言可录则虽桀纣之位贵为天
 子子弓之贤亚于圣人不闻有言可法于后世然则
 诗书之所录何必待其德与位哉此秦穆公不用蹇
 叔之言一战于殽而败绩归而有悔过自新之意鲁
 伯禽率三郊三遂之兵征讨徐夷有藩屏王室尊事
 天子之心是皆有美言善道可为后世之法列于书
 之末不亦宜乎
 张沂曰尚书谓之帝王遗书何以系之以费誓秦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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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孔子叙书以鲁有佐王讨罪之备秦有悔过自誓
 之戒足为世法故录以备王事然则秦鲁之君皆是
 王臣故录其誓而系之周书亦犹皋陶之谟系于虞
 书也以是论之何必他议或曰孔安国曰鲁有治戎
 征伐之备今子言鲁有佐王讨罪之备何据乎曰今
 据蔡仲之命曰成王东征淮夷费誓曰徐戎淮夷并
 兴鲁侯征之于费而誓众是同王征伐而有备也周
 之时诸侯征伐多矣其事不载于书今独载费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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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禽为圣人后能佐王讨罪故录其誓也
 林氏曰何彼秾矣平王之诗而系之国风者以治内
 之事在焉駉者僖公之诗而继以颂后者以长善之
 意在焉今书者政事之纪帝王之轨范而连之以诸
 侯之事者孔子之意以鲁有治戎征讨之备秦有悔
 过自誓之戒足以为法故录以示于后盖以长善救
 失之心是知诗书之意相为表里
 吕氏曰帝王诰命至于文侯之命已绝文侯之命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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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是书合当以此终然而犹有费誓秦誓于其后孔
 子定书自有深意帝王之道乃古今常行共由之道
 也若是书终于平王文侯之命则是天子诸侯不能
 出诰命书便绝于此诰命有时而穷孔子要后世之
 道理无穷后面所以又有两篇诸侯之誓正恐当时
 以为圣人之道如天天不可阶而升道便于此穷极
 断绝了且如易不终于既济而终于未济若终于既
 济是天下无馀事易已无馀蕴如此则是易有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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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惟是终于未济所以见易无时而穷若书果终于
 文侯之命则是帝王之泽亦终人无缘进于帝王之
 道所以存此两者费誓一篇见得帝王之遗泽尚在
 夫子尝言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时当春秋
 王纲解纽惟鲁尚有周家典章文物纪纲法度由鲁
 亦可以至于道孔子所以存费誓一篇见伯禽创业
 垂统承周公之教为无穷之法
费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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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嗟人无哗听命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善𢿰乃甲胄
敿乃干无敢不吊备乃弓矢锻乃戈矛砺乃锋刃无敢
不善
 无垢曰弓矢言备戈矛言锻锋刃言砺皆法言也孔
 颖达曰弓一则矢百弓十则矢千使之数备足其说
 是矣戈矛非锻则不精锋刃非砺则不利
 林氏曰好生而恶死者天下之常情也今也鲁侯驱
 民于万死一生之地冒锋镝犯霜露以从事于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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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整戎备戒其士卒以至无有不善者何哉盖好生
 恶死虽天下之常情而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
 死者为人上者得不所欲与之聚之所恶与之去之
 夫然后与民同乐而上下咸安者哉傅说曰惟干戈
 省厥躬盖已之不正物将奈何今淮夷徐戎侵我边
 鄙戕我人民吾得不帅民以去之宜乎告誓之如是
 之严也
 张氏曰甲之于身胄之于首干之捍蔽皆所以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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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𢿰乃甲冑者简择之而使精也敿乃干者攻治之
 而使谨也凡用兵远则弓矢者射之近则矛者勾之
 戈者刺之则弓矢戈矛与夫锋刃皆所以讨敌者也
 弓一而矢百则弓矢欲其备戈矛必有金而成之故
 戈矛欲其锻锋刃必就砺也然后利故锋刃欲其砺
 用兵行师以自卫者为先而讨敌者次之故先言甲
 胄干而后曰弓矢戈矛锋刃至于甲胄干非特欲其
 善也又欲其无敢不吊则其所以自卫者尤致其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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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吕氏曰大抵戎狄德盛则后服德衰则先叛盖气禀
 之偏者难服易叛所以伯禽宅曲阜之初徐戎乘新
 定未集便乘间来作乱
今惟淫舍牿牛马杜乃擭敜乃阱无敢伤牿牿之伤汝
则有常刑
 无垢曰牛马为车战及负载之用军事所不可忽也
 擭设机以捕兽者也阱掘地以陷兽者也军傍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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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此类者本非有意于取军中牛马也然当吾放牧
 之际傥不杜绝敜塞之则必伤吾牛马以害军事故
 不杜敜有至伤牿者则军有常刑矣此誓军傍居民
 也呜呼军自军民自民在军则战在民则耕故虽有
 军事而军傍居民不妨其安业也先王行兵乃如常
 事矣
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复之我商赉汝乃越
逐不复汝则有常刑无敢寇攘踰垣墙窃马牛诱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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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则有常刑
 无垢曰虽马牛其风可逐而不敢逐臣妾逋逃可捕
 而不敢捕勿敢越逐者恐乱军众也有能得放逸之
 马牛逋逃之臣妾而谨还其本主者此良民也吾乃
 商度多寡而等级以赏赉之所以劝其守分而不生
 侥倖之心也 又曰乃越其部分不待号令而擅自
 捕逐之者乃有得马牛臣妾认为己有而不还本主
 者二者则军有常刑矣所以禁其乱众而止其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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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又曰人众则气盛故多妄作又有小人鼓唱其
 间故有恃众而为寇盗者攘敚人财物者踰垣墙而
 为奸者窃他人马牛者诱他人臣妾者固所不能免
 也唯探赜索隐钩深致远长虑却顾知其必有此事
 而先为之防范则众心安定而小人无能为矣盖刑
 所以禁未发而制邪心也其算索物情如此其精以
 此心而料敌制胜盖有馀矣
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粮无敢不逮汝则有大刑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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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三郊三遂峙乃桢干甲戌我惟筑无敢不供汝则有
无馀刑非杀鲁人三郊三遂峙乃刍茭无敢不多汝则
有大刑
 无垢曰夫淮夷徐戎以伯禽宅曲阜而兴兵侵扰今
 不俟其至先往征之此兵法所谓先有夺人之心也
 盖兴兵而来则其备严未至而先征之则出其不意
 而彼气丧以周公之子行兵如此则知三代行兵与
 宋襄公成安君大异矣 又曰两军相当性命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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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戈相持不服炊爨不事匕箸为此乾糒以充饥虚
 盖军饱则气盈饥则气乏其于糗粮其可不储峙之
 以供军需乎其或不逮使三军饥乏是乏军兴也兵
 法乏军兴者斩汝则有大刑谓付之死地也军事至
 重不得不严也 又曰天子六军则有六乡六遂大
 国三军故止言三郊三遂乡即郊也国外曰郊郊外
 曰遂百里为郊二百里为遂三郊三遂储蓄桢干以
 备筑壁垒及距堙之属也距堙即土山也在外以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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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在内以窥敌情桢干谓筑墙所立两木谓之桢
 当墙两边障土者谓之干干即诗所谓缩板
 东坡曰徐戎淮夷近在鲁东郊不伐之于郊而载糗
 远征其国既以甲戌筑亦以甲戌行何也古来未有
 知其说者以予考之伯禽初至鲁鲁人未附韩信所
 谓非素拊循士大夫驱市人而战者若伐之于东郊
 鲁人自战其地易以败散筑城而守之徐夷必争使
 土功不得成故以是日筑亦以是日行徐夷方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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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鲁鲁侯乃以大兵往攻其巢穴师兴之日东郊之
 围自解所谓攻其必救筑者亦得成功也费誓言征
 言筑而终不言战盖妙于用兵周公之子盖亦多才
 多艺耶 又曰汝敢不供桢干则吾之刑汝不遗馀
 力矣特不杀而已糗粮刍茭不供则军饥故皆用大
 刑大刑死刑也桢干不供比刍茭差缓故用无馀刑
 非杀也近时学者乃谓无馀刑孥戮也非止杀其身
 而已至于杀而犹不止谁忍言之伯禽周公之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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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至于是哉 又曰言鲁人以别之知当时有诸侯
 之师也桢干刍茭皆重物故独使鲁人供之三郊三
 遂南西北方郊遂之人东郊以备寇不供也徐夷作
 难久矣鲁固受其害而以宅伯禽知周公不私其子
 也伯禽生而富贵安佚始侯于鲁遇难而能济达于
 政练于兵皆见于费誓知周公教子有方也孔子叙
 书盖取此也余考伯禽为方伯凡所统率兵皆在焉
 何独鲁人而已而供桢干刍茭独鲁人者盖糗粮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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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侯之师可自办而桢干刍茭皆重且多岂可使诸
 侯远致哉
 林氏曰兵凶器也亦可置之吉战危事也亦可置之
 安但观其用心如何耳使其心乎安民则不在于杀
 伐为事不在于勇敢为能而大意欲为民去害而即
 安以乱而易治彼以有心来我以无心应不得不然
 也故其戒誓之辞禦戎之备无所不至戒誓之后汝
 往徂征故峙乃糗粮则远者可致也故使诸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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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峙乃桢干刍茭则宜赋役近者故使鲁人供之凡事
 之轻则誓之以常刑事之重则誓之以大刑且先王
 之时以去害为务以仁民为政应天顺人兴师动众
 出于仁义而刑尚不可忘则知古者用兵未有去刑
 而能治也是必责之甚严戒之至备不得已而后动
 其于刑必使易避难犯以喻之至熟而后加焉故使
 之有过于死而人不怨也
 胡氏曰郊遂者制军之数也天子六卿故六军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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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卿故三军鲁以方百里之地非若王畿之可以制
 军如乡之数盖合采邑与受田之人以其在野是以
 谓之三遂也方徐戎并兴三乡之军未足以支故兼
 起于三遂也
秦穆公伐郑晋襄公帅师败诸崤还归作秦誓
 无垢曰秦穆公初与晋文公伐郑郑使烛之武说秦
 秦与郑盟而使杞子逢孙杨孙戌之杞子自郑使告
 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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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秦穆访诸蹇叔蹇叔不可公辞焉而召孟明西乞
 白乙使三人帅师伐郑师经崤渑晋界也而不假道
 焉三人者其谋泄乃灭滑而还晋以秦因国有大丧
 而越境伐郑师行不以告故候其师归败之于崤获
 三帅焉晋文公夫人文嬴秦女也请三帅曰彼实间
 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
 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许之晋侯归之穆公
 素服郊次向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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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也不替孟明孤之过也秦人记此事于史孔子得
 其悔过之誓故取以附于周书之未焉 又曰军旅
 用誓岂独秦国而圣人特取以附周书之末是知当
 时之誓师皆不义之举也独秦以悔过而作誓此诸
 国所无而暗合三王之道者也故孔子有取焉
 杨氏曰或问春秋止获麟述其旨者众矣书毕秦誓
 宁无意乎愿闻其说曰仲尼蕴圣人之业而不得施
 者也其生不辰于鲁则昭公见逐在周则子朝造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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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弑君三十六灭国五十二三纲绝矣仲尼历聘以救
 之则又不得其位故退而定礼乐删诗书修春秋以
 防乎微立乎教其删书也尧舜之典大禹皋陶之谟
 商周之训诰誓命渊然垂教亦备矣帝王之书至文
 侯之命而终焉则平王而下诰命绝矣周之号令不
 行于天下名位焉而已秦穆公西夷之国也乃能悔
 过誓众作秦誓焉是三代之诰誓王朝所以令天下
 之文周不能有之而秦僭焉夫吴楚僣称王徒窃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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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号不过荣于外焉春秋尚夷而外之况秦穆公遂
 窃为帝王诰誓之文其志可量哉圣人见其微则防
 其著思其渐则忧其大履霜之不禁坚冰可期矣滥
 觞之不支襄陵难遏矣秦穆之僣为誓命其履霜乎
 其滥觞乎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匪一朝一夕之
 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太史公曰秦
 杂戎狄之俗位在藩臣而胪于郊祀君子惧焉扬子
 云曰天子制公侯伯子男也庸庸节节节莫差于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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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僭莫重于祭祭莫重于地地莫重于天则宣文宣灵
 其兆也如是则秦之祖己僭王者之郊也至穆公遂
 僭乎誓也卒洎乎灭二周而迁九鼎岂一朝一夕之
 故哉则秦誓者其履霜也其滥觞也故仲尼删书毕
 秦誓者有伤焉有戒焉三代之诰誓中国之王不能
 行之西夷之君乃用焉不亦伤乎然秦国之僭乱周
 若不早辨之秦之子孙循袭寖长其可量哉故亦以
 戒周也设周有明王复兴悟孔子之戒消坚冰于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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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堤襄陵于滥觞防微不至于著杜渐不及于大立
 制度以诛僭窃后世安有稽首归秦者哉故曰有伤
 焉有戒焉呜呼仲尼删书立教不徒焉耳
 吕氏曰穆公既为晋所败深自克责作为悔过之书
 孔子所以载之于二帝三王之后这一书之理便是
 二帝三王之阶梯圣人之全体在易之乾乾之德便
 是圣人之德乾本广大其德刚健中正纯粹精也人
 若要精于乾德阶梯在甚处在复卦一阳生于五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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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下五阴在上重叠积累正如衰世末路人为私意
 障蔽然一阳生莫之能禦须有复乎乾之理复是进
 乎乾之梯阶春秋之时三纲五常都不明去二帝三
 王之时大段远正如五阴在上看此一篇见得回心
 悔过其辞恳笃至诚若推是心以往便可到尧舜禹
 汤地位前许多私意邪虑亦蔽他不得书之秦誓便
 是易之复卦学者须玩味
秦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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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古人有言曰
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
哉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惟古之谋人则曰未
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猷询兹
黄发则罔所愆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
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
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
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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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
亦职有利哉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
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邦
之杌隉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按此篇经/解永乐大)
(典原/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