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明名臣琬琰录卷二十
　　　　　　　　　　　　　明　徐纮　撰
　　都御史向公神道碑铭　　　　　金幼孜
公讳宝字克忠姓向氏别号疏庵其先河南之开封人
宋仆射文简公之十五世孙也文简四世系蔚尝扈跸
从宋高宗南渡子水性仕孝宗累官大中大夫封魏国
生仕煜官朝奉大夫朝奉生公道为临川县丞娶进贤

许氏遂以朝奉葬其邑润安因家焉自是为进贤人祖
云翔父允恭以公贵皆赠资善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
史兼詹事府詹事祖妣张氏母熊氏皆赠夫人公资性
颖异五岁能颂孝经七岁通四书章句过目不忘稍长
肄业邑庠教谕丁之翰授以书经甚见器重尝从邑人
假通鉴纲目七日即遣还之间举以问荅之如响洪武
甲子科举复行遂以书经荐于乡明年登进士第观政
都督府丙寅授库部试员外郎丁卯实授职方员外郎

奉议大夫壬申登丁外艰明年诏起复仍前职丁丑秩
满升通政使以不善奏对力辞改应天府尹阶嘉议大
夫戊寅坐事谪广西苍梧甲申太宗文皇帝入正大统
复公前职己丑以谴逮狱宪台庚寅冬左选两淮都转
运盐判官未几复讼系南京乙未春宥复前职命督运
粮饷并总督淮安诸郡漕运材木甲辰秋八月仁宗皇
帝即位驿召还朝上方欲擢用公适交趾缺按察吏部
首以公为奏上未许之遂以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翊

日入谢升右都御史阶资善大夫未几复命兼詹事府
詹事特赐楮币羊酒公虽屡见挫抑而志于有为到官
不数日即条陈八事以进其一曰录用勋旧二曰设置
谏官三曰选举贤才四曰简练将帅五曰贵重有司六
曰考覈吏员七曰监生资格八曰疏通钞法其言皆恳
切有裨于时政者上命次第行之今上皇帝即位之初
以南京都察院缺人特命往莅焉宣德戊申夏秩满入
觐公时以婴疾艰于拜跽上念其老特赐敕令致仕归

其乡然自是疾益加剧遂以八月四日卒于南京之官
舍讣闻上悼叹之特遣使赐祭命官给舟还其丧复命
有司治祠坟以其年十二月丁酉葬润安九世祖朝奉
公之茔公生元至正丙午六月九日至是享年六十有
二娶罗氏封夫人子男五长刘孙次可观可规可靓可
宽噫公为人清介公方历事四朝逾四十年初居库部
职方时公牍日累千百次第剖折并无停滞众皆推其
勤慎及为京尹恺悌廉明兴学育才恒加督励抚善推

恩强暴悚慑公庭肃清终日不闻鞭箠民皆感服及居
宪台振举纪纲以德济威严而不苛士论多之屡遭黜
斥辞气浩然未尝少屈所至辄开馆延士觞咏赋诗未
尝以夷险易其志故廉厉端确之行始终如一日性至
孝尝以禄不逮亲为歉时忌日悲泣如初丧奉继母不
违其志抚诸弟友爱切至处乡里恂恂自下交友朋恭
谨谦抑久而益䔍平居言不及祸财不苟取与疏食水
饮自处泊如其学博究经史百氏为文章有理致诗雅

健可爱有疏庵日稿若干卷学者称之为疏庵先生云
铭曰猗欤向氏文简之裔魏国继之益显其世逮于朝
奉实葬南昌公绍厥绪阀阅煌煌公年弱冠名荐南宫
祗事列圣太祖太宗洎于仁考历济显融敡践中外有
声沨沨公在官守执勤秉恭宽惠爱人恤于痯恫公有
言责励其清忠不挠不激雅度雍容公志之笃操履之
坚夷险一致随遇而安公老致仕始终克全公殁有荣
无憾九原士论所归如公有几匪公之能惟德之比匪

惟有德而又有子图其不朽属铭太史最行琢词揭石
墓道后千百年其永有耀
　　顾都御史言行录　　　　　　　杨　廉
顾佐字(阙/)　河南太康人中进士历仕洪武宣德间官
至左都御史除庄浪知县午莭会射将佐以文士易之
公连发三中无不惊服寻擢御史守正嫉邪为应天府
尹刚棱不挠吏民畏服勋豪贵戚为之敛手政声赫赫
议者谓𩔖包孝肃之知开封府宣德三年六月中早朝

罢召杨荣及杨士奇问廷臣中谁可使掌宪两人久未
对上曰未必都无一人臣士奇对曰通政使顾佐廉公
有威曾任御史及按察司皆有风采帝曰佐亦尝为京
尹能防禁下吏政清弊革上喜曰顾佐乃能如此升右
都御史赐玺书令考黜不肖洗涤积弊佐奏黜其不肖
者二十馀人宣德四年顾佐自升都御史宪度严明宿
弊清革下至吏卒悚恻凛然吏有遭笞者捃佐之过谓
受皂𨽻赂放归悉具姓名以闻上密以示臣士奇且曰

尔不举佐廉乎对曰所诉之事诚有非诬盖今朝臣月
俸止给米一石薪炭马刍皆资于皂不得不遣半归使
备所用皂亦皆乐得归耕实官皂两便此京师大小臣
僚皆然臣亦然(自永乐以/来如此)仁宗皇帝固知之所以增朝
臣之俸上叹曰朝臣之艰如此因怒诉者曰朝廷用一
好人辄为小人所排欲下法司治之臣对曰此末事不
足上干圣怒但付佐自治恩与法并行矣臣退上召佐
以吏诉状授之谕之曰放皂𨽻耕使给薪刍京官皆然

不足为过小人不乐检束诬陷正人汝自治之佐叩首
退召吏示之状吏恐甚佐曰上命我治汝我姑容汝但
改行为善竟不治之上闻之喜曰佐得大体矣数月有
囚告佐累累枉人重罪不听诉理者上大怒召杨荣及
臣谕曰此必有罪囚教之排佐小人陷正人不可不究
治遂命三法司鞫之实千户臧清杀一家无罪三人当
死代写状教之诬告上曰不诛之佐何以行事立命磔
清于市(并圣/谕录)

顾都御史佐性严重声望伟然未尝口毁誉人旦晚东
朝房小憩前呵双藤立户外官僚行道以此为验往往
有挽驴驻马折而还者虽公遭时得君之盛要亦有慑
伏弹压之实焉
午门外东直房六部都察院堂上官候朝之所两门入
惟都察院正官独处一小夹室近岁都御史顾公佐非
公事未尝与诸司群坐(并水东/日记)
太康之墟卓有良臣烈烈汝介匪矫而真高简不接一

榻凝尘尹正天府明察如神擢中执法实来缙绅赤捧
生气公论以伸事归台阁弼于一人(彭韶/撰赞)
　　大理卿虞公言行录　　　　　　尹　直
虞谦字伯益镇江金坛人仕洪武宣德间官至大理寺
卿公自幼秀朗端重聪敏好学洪武乙亥由太学生擢
刑部山东部郎中升杭州知府永乐初召为大理寺左
少卿寻升左副都御史甲辰春转大理寺卿恒曰为臣
之道爱君爱民二者爱君崇其德爱民厚其生为副御

御史奉命巡视扬州淮安旱灾至则疏民所苦请发廪
赈贷官为赎还所卖男女为奴婢者皆从之又奉命督
两浙苏松诸郡运赋建议丁多而粮最少运北京丁多
粮少次者运徐州丁粮俱中运南京淮安丁少而粮多
存留本郡县仓又奉命巡抚浙江察廉纠贪建议便民
十数事多见施行仁宗皇帝既嗣位钦恤刑狱而严大
理之选曰是天下之平也于是改公为卿先是都察院
论骗罪准洪武榜例枭首公言比奉诏书自今准律

断罪诓骗在律当杕而流枭首非诏书意上曰虞谦言
是天津卫仓灾焚粮数十万御史廉视言主典者盗用
故纵火以自盖追逮几八百人不胜考掠皆诬服应死
者百馀人公察其冤白于上得减论于两法司及四方
所上狱议皆亲阅之必当必平于大辟罪尤加意曰彼
无憾斯我无憾矣时有诏求直言公言七事其一用人
曰用得其人则治道兴非其人则治道隳人主之职惟
在择人而已其二兴学校曰教育之道本于师范不在

于备而在得人庶有成效三曰都察院耳目纪纲之职
用以激浊扬清今专俾治狱非设风宪本意四曰广储
蓄今国用空乏宜预为备五曰北京八府之民困于养
马宜分给无马郡县牧养以苏圻内六曰钞法不通由
于出多而入少今但多方收之而不轻出民艰于得钞
则自流通七曰京师盗贼之系由于军民工匠每十家
编为一甲使互相觉察出入一家有犯十家连坐有能
捕首免其连坐之罪皆切中时弊公仪观伟然潇洒绝

俗以诗名于时有玉雪斋稿喜写山水木石有倪云林
韵致宣德二年卒年六十三(并杨士奇/撰墓碑)尹直赞曰兰台
棘寺刑乃攸司惟公廉平仁庙简知遂自郎署擢都宪
纪历敡多年累效劳勚谳议平反惟慎惟明敷陈剀切
允惬舆情
　　工部主事刘公言行录　　　　　尹　直
刘季篪讳韶字季篪以字行浙江馀姚人进士历仕洪
武永乐间官至刑部侍郎左迁工部主事

君自幼端靖喜学问既承其家训长而进学登洪武甲
戌进士第授行人司行人尝持节使云南四川朝鲜所
至宣上德达民隐馈赆一毫无所受事闻上赐钞袭衣
丁丑升陜西布政司左参政先是陜有逋赋民积岁不
能输有司峻刑督之君至嘅然曰民困不能输为之父
母又忍峻刑督之耶与其寮谋分行郡县解其系缓其
期劳来绥辑而从容劝诱焉民皆感激曰是赤子矜念
我我可不戮力以累仁人奔走假贷以输无几毕完

陜不产碙砂而岁月有课额民窘不能偿至或偾其家
者君为奏罢之
洪渠水溢为民患躬行视之为设法治堰民赖以安盖
凡可以利民者率尽心焉
召为刑部左侍郎尤恳恳重民命平反具狱数事陜平
民王某为强盗所引逮至而所引者已伏法不能自白
君察冤召所引者之妻子使识之而听其词竟得实王
免于诬有典守钱谷而亏兑者既被逮则援引千馀人

同罪君廉知其诬卒辨所诬引者释之河阳逆旅夜有
朱赵二人异室而宿朱怨家后追至而误杀赵朱实不
知逆旅主人疑朱杀之追执送至鞫讯考掠朱遂诬服
不敢求辨君独曰是偶邂逅相聚非素有负且计其装
非有图也特缓其狱遣人密察之无几有司竟得杀赵
者而朱以缓狱不死扬州民胡氏夜有贼入其室杀人
而遗刀尸傍旦视之柄有邻家苏氏私识官捕鞠苏苏
曰家失此刀久矣不服既备极诸刑竟无服君潜使持

刀往察其邻一童子识之曰我家物也遂得贼而释苏
盖其理刑一以求生为务永乐乙酉纂修大典命太子
少师姚广孝礼部尚书郑赐监修而择有文学者一人
为之副遂以命君讨论裁处人多服之庚寅坐失出人
罪左迁两淮盐运判未行复改工部营缮主事躬勤治
职未尝以崇卑为意癸卯卒年六十一君为人清素虽
复历显要而泊然自待雍容雅度有犯不校閒暇手不
释卷治经长于春秋喜吟咏冲澹优閒有陶靖节韦刺

史之趣(并杨士奇/撰墓志)尹直赞曰有学有行风度酝籍早擢
甲科使车屡驾于蕃于宣有裨上下入佐秋卿恪勤夙
夜祗体钦恤隐郁舒达宁失不经宁职可罢厚德永垂
崇卑奚讶
　　刑部尚书赵公神道碑铭　　　　杨　荣
天之生才特以资于世用然必国家有以教养之于未
用之先历试之于方用之际及其练达既久而后大用
之以尽其才故能建功立业进退协道足以震今而耀

后焉若故资政大夫刑部尚书河南赵公盖其人也公
讳珝宇云翰其先为邢台鲜于社人元季扰攘公之父
携家避兵于平阳夏县而公始生时寇出四掠公在襁
褓母尝抱匿林莽间迫于虎置公于地虎熟视而去闻
者异焉世靖将归邢台道经于汴阅其风土而乐之因
家于汴遂为汴人公自幼颖敏嗜学进退动止屹如老
成既长游学郡邑庠已卓然于侪辈中洪武丁卯由郡
荐入太学生尝被命董事山东以克廉谨受袭衣楮币

之赐岁庚午授兵部职方主事命覈天下兵马暨诸路
屯戌补其缺而增所宜置公得其实具图以进太祖皇
帝以为能己亥升武库员外郎慎密小心无为当道者
所重戊寅升浙江右参政剸繁治剧事无少凝滞时海
寇出没劫取人财公以计捕之境内获安寻丁外艰吏
民慕之如离父母太宗皇帝嗣临大宝以公能专对命
使南交至则诞宣德音恩威兼布夷长款服既归却其
金宝之馈太宗闻而嘉之锡赉优渥擢刑部右侍郎未

几转工部再转礼部受命往封西宁侯宋晟归拜礼部
尚书赐宴于华盖殿并彻御筵馔羞遗其母以荣之戊
子仁孝皇后崩逝公诣北京卜山陵告成膺楮币之赐
壬辰督创隆庆保安永宁诸郡治抚辑有力而新集之
民悉其业而不知其劳丁酉改兵部尚书明年以内艰
去已而起复专理塞外兵政疾作太宗遣中官偕名医
往视疾已入谢复令调摄于家既康复命诣塞北访牧
地遂具顺川等处以闻于是出厩马牧之孳畜蕃息壬

寅大驾北征命公督军饷措理有方兵食克给仁宗皇
帝嗣位改刑部尚书居职六年式敬由狱宣德庚戌力
以疾辞宣宗皇帝矜其贤劳特赐致仕既归汴构一室
于东郊名曰石泉茅屋日与亲友为欢以乐暮年正统
丙辰七月十有五日以疾卒于正寝享年七十有三讣
闻上遣官谕祭仍命有司营葬公生乙巳某月某日曾
祖讳某有隐德祖讳和之父讳得以公贵俱赠资政大
夫刑部尚书祖妣张氏母侯氏俱赠夫人配胡氏封夫

人子男四长曰愚举贤良方正授潞州襄垣县丞次鲁
次纯次朴女二孙男五瑄琰玘琮珍孙女五以是岁八
月廿有三日葬公于祥符南百亩冈之原愚奉都御史
顾公佐所述状来京谒予泣拜请铭惟公仪度英伟倜
傥多才善属文喜歌咏有伧父集二卷藏于家呜吁士
君子出处进退求合乎道而已观公之仕于朝也摅诚
效劳知无不言每有献纳多契上意雅性节俭虽贵列
六卿而自奉澹泊及退居也幅巾藜杖萧散自如不以

外物经心公之进退协于道者如此是宜有铭铭曰于
皇太祖建学育才士习丕变人文聿开嶷嶷赵公遭值
明世肄业泮宫用成大器学优而博识敏而明列职内
外式殚厥成明明太宗惇信崇德擢任亚卿旋拜宗伯
直清寅畏夙夜惟勤和厥上下治兹神人乃迁司马克
诘戎政兵食之充畜牧之盛伊谁致之实公之为中外
咸曰任公其宜邦禁之司仁庙之命昭哉五刑惟恤惟
敬国有六卿公历其三僚属具瞻泰山岩岩公仕四朝

终始一节既老而休允矣明哲维公之贤生荣死安作
此铭词以永后观
　　右都御史王公神道碑铭　　　　杨　荣
国朝稽古为治用人之法惟旧是图列圣相承率由兹
道于是耆德宿望之臣敡历中外荐跻显要以至持衡
秉钧先后数十年荣名始终者往往有其人焉何其盛
也乃宣德二年夏四月朔日都察院右都御史王公以
疾卒明日上赐之棺具命礼部遣官祭之兵部给舟车

归其丧有司为治坟茔越月其孤瑾奉监察御史罗汝
敬所述公之行状诣予泣拜请曰先公既殁将祔葬郑
之城西南先茔之次然无文刻于墓石恐遗德弗传敢
请一言以示于后庶几永有赖焉予于公同官于朝交
久且厚谊弗可辞按状公讳彰字文昭其先世家太原
代有显人其后散居四方皆为钜族公之高祖讳资元
至正中以明经为河南鹿邑学官因家焉曾祖良祖赐
父汝能皆乐善好义居乡有闻母郭氏元季汝能挈家

避兵汾晋之间海内既平将归其乡过郑乐其风土遂
占藉焉公生元至正丙午九月十八日幼颖悟好学稍
长有司选为州学生益自刻苦学日进洪武丁卯领河
南乡荐明年会试礼部弗利补太学生尝使山东平籴
以实军储同列纳贿纵逋负者公毅然责之弗听比还
其人果得罪公遂以廉干闻明年擢吏科给事中典封
驳之任夙夜在公出纳惟允历左右给事中益慎益虔
声誉无著遂进都给事中未几升刑部福建司员外郎

时有豪横往往搆讼根株连结至数岁不能断决有司
卒为所诬害公曰法贵平恕然亦岂宜宽纵以长恶哉
于是正之以法而为所诬者皆得释人咸悦服既而超
拜山西布政司左参政居藩七年吏弗忍欺民怀其惠
永乐初召拜礼部右侍郎阶嘉议大夫时四方万国奉
玉帛重九译以朝觐宾贡者肩皆相望于京师赏赉燕
享无虚日与尚书郑公赐同德协恭奉职惟谨明年以
父丧去官哀毁踰节乡䣊称焉服除迁户部尝祀华岳

过陜州之新安闻民鬻男女偿逋租既还奏之诏悉蠲
其租且官给楮币以赎其所鬻男女人皆德之永乐壬
辰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论事严毅持法公正人不敢
干以私尝以母夫人年高欲归省侍而难于请适蒙恩
命按河南许其过家且赐母夫人冠服仍给白金楮币
以归为寿时人莫不歆羡岁庚子升右都御史秩资善
大夫仍按河南待诸乡旧一如平生至于公法虽亲不
贷时诸郡连岁水患民多流亡而有司复加重敛民益

以困公悉奏之于是诏停不急之徵十馀事凡官吏以
贪暴罢免者九百馀人招流民复业者几五万家发官
廪以振之赖全活者甚众先是强贼张大聚亡命嵯峨
山行劫商贾为之不通女僧宋继善与其徒数百人为
妖言惑众奸人李人美以左道惑人公悉捕斩之平生
嫉恶甚然微有所疑者必反覆讯鞫然后决有郑旺者
罪当辟公阅其辞疑焉命御史为辨之果得不死公性
至孝以父早世事母夫人尤谨在京师所得四方珍味

必遣人驰献然后敢食岁时荐先竟日悲哀不乐所得
俸禄必分族人及济贫乏严于家法训饬子弟其有违
礼度者必痛责之俟其悔悟乃已洪熙改元进咨政大
夫得推恩封赠其祖考皆如公官母封太夫人咸以为
荣公卒之日士论嗟惜之配郝氏有贤行封夫人子男
二长即瑾次瑜女四公为人简静待人以诚率下以正
平居言若不出口至临事论辨词气侃侃弗少置自为
侍从之职荐跻显要历事累朝廉介自将恪勤夙夜垂

四十年毅然有古大臣之风若公者庶几无愧于其职
也欤遂为序次其平生行能之槩而系之以铭其辞曰
王出太原世有闻人维迁鹿邑阀阅嶙峋迨于高曾家
声益振元季兵兴避地汾晋幸际圣明桑梓是思爰乐
郑乡占籍于兹公承厥后早悟而通发迹场屋游歌辟
雍列职内廷实典封驳优游禁近荐膺显擢既迁秋官
持法惟平出佐山西藩方实宁公来自藩乃贰宗伯维
赞司徒厥声藉藉秉宪内台风轨肃清白发苍颜翼然

在廷弗规弗随正色率下从容庙堂赞辅圣化惟公克
忠廉谨自持惟公克孝祗奉母慈荐沐国恩膺此褒典
光子三世无间幽显公宜寿考宠眷是承云胡逝矣溘
尔遗荣公则无憾世乃嗟惜邦失重臣人怀旧德苍山
峨峨为公之坟百世之下尚徵斯文
　　礼部左侍郎陈公墓志铭　　　　王　直
陈氏之先汴梁人宋建炎间有讳誉者为岭南清海军
节度使终于官子宴荫东莞令因家邑之延福乡由是

为东莞人公高祖祖舜曾祖诚子祖用广父宗彝皆不
仕宗彝娶翟氏生四子公其长也讳琏字延器别号琴
轩自幼聪敏喜学从邑庠训导黄先生绩受书经学成
领荐会试不偶入太学选为桂林府学教授严明条约
以身先之时有诏武臣子弟皆受学公日进诸生讲圣
贤之道所谓忠孝仁义之说必使身体而力行之诸生
虽文武不同莫不皆有所得都督韩观总兵镇守广西
猛悍不下士闻公之教心悦诚服每以儒师加礼焉秩

满升国子助教永乐初近臣言公有治才不宜置之散
地召试在优等擢知许州始至人以儒者易之公少有
警发众为悚惧乃更以宽厚宁民末几代还改滁州均
徭役时征敛禁奸戢暴民用太和太宗皇帝巡幸北京
所过先遣廷臣察吏治问民隐治有异效者加升擢焉
众皆言公绩最滁人恐失之诣阙乞留遂升扬州知府
掌州事赐绮衣一袭钞五百贯礼部宴饯给驿遣还在
滁又九年升四川按察使四川去京远民不畏法豪吏

黠胥奸弊百出公至一治以法不少贷军中暴横有号
虎彪太岁者人莫敢犯犯辄受奇祸公廉得实为设方
略密遣人捕之皆置之重典而人以宁乃建言修武备
慎刑罚明礼制复义仓正风俗等九事上嘉纳之召还
改南京通政使出纳命令罔不明允上喜其尽职赐之
诰命以示褒而曾大父大父父皆赠通政使妣与妻皆
淑人正统初特调南京礼部左侍郎于稽古礼文之事
无惓惓不少懈又五年以年踰七十乞致仕上许焉公

德行淳懿文词典重人爱之若拱璧其所进于上有巡
狩颂平蕃颂铙歌鼓吹天下传诵之缙绅士大夫求碑
铭序记诗赋诸作以发德述怀娱情写物者足相蹑于
门公应之如响故所作最多今传者有琴轩集归田藁
若干卷尤好著书凡所临郡邑必采其山川人事风俗
物产所以供赋税之正而适上下之宜者为书以传若
颍川永阳罗浮成都等志皆具存其识鉴精明取舍不
妄宾兴之岁公必在主司之列而收得人之誉及致仕

而归乡之学者有所增益郡县守令政有未达者得咨
度之于公黄肖养作乱其所以制禦绥靖卒保无恙者
公之策为多公生于洪武庚戌五月初七日而以景泰
甲戌十月十六日终享年八十五配淑人袁氏有妇道
先卒又娶侯氏子男二鼎鼐孙男二铠鉴将以明年二
月初三日奉公柩与淑人合葬焉葬宜有铭以公之友
左副都御史致仕罗公亨信所有行状来请予尝托交
于公知公文行政事之善且与罗公同年又知其言足

以取信于后世谊不可辞乃为序次而铭之铭曰东莞
陈宗来自汴梁武德桓桓奠此一方传至于公益笃文
艺奋迹泮宫遂领民事今之太守乃古诸侯千里滁阳
赋役优优继登外台克谨邦宪政肃刑清俗为之变典
教成均学者有师执事之枢出纳具宜维少春官礼乐
是辅帝实用公公乃求去白发苍颜老于故乡贤哉二
疏千古相望山川出云雨彼黍稷功成归来孰知其力
公今逝矣与汗漫期有美在人百世之思

　
　
　
　
　
　
　
　明名臣琬琰录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