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语林卷十九　　　　　　明　何良俊　撰
　　箴规第十一
臧孙有言曰石犹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呜呼自古天
子有四海诸侯飨国卿大夫持禄守官士庶人保其家
何可一日不闻谠言乎
严子陵(范晔后汉书曰严光字子陵会稽馀姚人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变姓名隐身)
(不见帝令以物色访之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是光安车聘之三反而后至终不能屈)与

侯司徒书曰(范晔后汉书曰侯霸字君房河内密人笃/志好学师事九江太守房元治谷梁春秋)
(为元都讲光武徵拜尚书令时无故典朝廷又/少旧臣霸明习故事悉收录条奏帝施用之)君房足
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腴顺旨腰领绝
侯得书封奏之帝笑曰此狂奴故态(皇甫谧高士傅曰/霸与光素旧使西)
(曹属侯子道奉书光不起于床上箕踞抱膝发书读讫/问子道曰君房素痴今为三公宁小差否子道曰位已)
(鼎足不痴也光曰遣卿来何言子道传霸言光曰卿言/不痴是非痴语也天子徵我三乃来人主尚不见当见)
(人臣乎子道求报光曰我手不能书乃口授/之使者嫌少可更足光曰买菜乎求益也)
高义方尝造马季长季长辞不见义方覆刺为书曰伏

闻高问为日已久冀一见龙光叙腹心之愿不图辞之
以疾昔周公父兄文武九命作相以尹华夏犹握沐吐
食以接白屋之士天下归德历载邈矣今君不能相见
宜哉季长大愧遣人追请径去不肯还(汉杂事曰高彪/字义方吴郡人)
(志尚甚高游太学/博览经史善属文)
范孟博(范滂/己见)迁光禄勋主事时陈仲举(陈蕃/己见)为光禄勋
范执公仪诣陈陈不止之范怀恨投版弃官而去郭有
道(郭泰/己见)闻而让仲举曰若范孟博者岂宜以公礼格之

今成其去就之名得无自取不优之议仲举乃谢孟博
祢正平(祢衡/己见)忤曹公责为鼓吏祢祼身更衣颜色不怍
孔北海(孔融/己见)退而数之曰正平大雅固当尔耶
魏文为五官将时临淄侯才名甚盛几有夺嫡之议曹
公一日屏人以咨于贾诩诩默然不对曹公曰与卿言
不荅何也诩曰属有所思不即对耳公问何思荅曰思
𡊮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曹公大笑太子遂定(魏略曰文/帝尝使人)
(问诩以自固之术诩曰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而已帝从之深自砥砺)

蜀先主时天旱禁酒酿者有刑吏于人家检得酿具欲令与
酿酒者同罚时简雍从先主游见一男子行道雍谓先
主曰彼人欲行淫何以不缚先主曰卿何以知之雍曰
彼有淫具与欲酿同先主大笑命原欲酿者(蜀志曰简/雍字宪和)
(涿郡人少与先主冇旧随从周旋先主至荆州与麋竺/孙乾同为从事中郎常为谈客往来使命后拜昭德将)
(军优游讽议性简傲跌宕在先主坐犹箕踞倾倚/适诸葛亮已下则独擅一榻项枕卧语无所为屈)
樊建入晋为给事中晋武帝问诸葛孔明之治蜀建对
曰闻恶必改而不矜过赏罚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

使我得此人以自辅岂有今日之劳乎建稽首曰臣窃
闻天下之论皆谓邓艾见枉陛下知而不理此岂冯唐
所谓虽得颇牧而不能用者乎帝笑曰吾方欲明之卿
言起我意于是发诏理艾(晋百官表曰樊建字长元使/蜀志曰建延熙中以校尉)
(吴值孙权病笃不自见建权问诸葛恪曰樊建何如宗/预恪曰才识不及预而雅性过之后为侍中守尚书令)
石季伦尝与长水校尉孙季舒酣宴孙慢傲过度季伦
欲表免之裴叔则闻而谓之曰季舒酒狂四海所知足
下饮人狂药责人正礼不亦乖乎

王丞相与庾太尉颇怀疑贰时孙安国为庾公征西主
簿孙密谏庾曰王公神情朗达常有世外之怀岂肯为
凡人事耶此必邪佞之徒欲间疏内外耳公宜稍详之
太尉初意顿释
祖士言深好奕棋(王隐晋书曰祖纳字士言范阳遒人/九世孝廉纳事诸母三兄最治行操)
(能清言历太子中庶子避地/江南温峤荐为光禄大夫)王处叔谓之曰禹惜寸阴不
闻数棋(晋书曰王隐字处叔陈郡陈人世寒素父/铨少好学有著述之志每私录晋事及功)
(臣行状未就而卒隐以隐素自守不交势援博学多/闻受父遗业西都旧事多所谙究家贫无资依征西)

(将军庾亮于武昌亮供其纸笔书成诣阙上之隐虽好著/述而文辞鄙拙芜舛不伦其书次第可观者皆父所撰文)
(体混漫义不可/解者隐之作也)祖云聊用忘忧耳处叔曰古人邅时则以
功达其道不遇则以言达其才故否泰不穷也今晋未
有书而天下倾覆旧事荡灭君少长王都游宦四方华
夷成败皆在耳目何不记述使有裁成昔应仲远作风
俗通崔子真作政论蔡伯喈作劝学篇史游作急就章
犹行于世便为没而不朽当其同时人岂少哉而皆无
闻由无述作也故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况国史明乎

得失之迹何必博奕而后忘忧哉祖喟然叹曰非不悦
子之道力不足也遂发书荐处叔脩史帝以问钟雅
事遂不行(钟雅别传曰雅字彦胄颍川长社人魏太傅/钟繇弟仲常曾孙也少有才志累迁侍中)
谢太傅爱好声律期功之惨不废伎乐颇以成俗(续晋/阳秋)
(曰谢安初携幼稚同好养志海滨襟情超畅尤好声律/然抑之以礼在哀能至弟万之丧不听丝竹者将十年)
(及辅政而修室第园馆丽车服虽期/功之惨不废伎乐王坦之因苦谏焉)王文度苦相规切
(王坦之/己见)谢贻文度书曰知君思相爱惜之至仆所求者
声谓称情义无所不可为聊复以自娱耳若絜轨迹崇

世教非所拟议亦非所屑常谓君粗得鄙趣者犹未得
之濠上耶故知莫逆未易为人文度荅言具君雅旨此
是诚心而行独往之美然恐非大雅中庸之谓意者以
为人之体韵犹器之方圆方圆不可错用体韵岂可易
处各顺其方以弘其业则岁寒之功必有成矣吾子少
立德行体议淹允加以令地优游自居佥曰之谈咸以
清远相许至于此事实有疑焉公私二三莫见其可以
此为濠上悟之者得无鲜乎且天下之宝故为天下所

惜天下之所非何为不可以天下为心乎想君幸复三
思书反覆数四谢竟不从
谢万为豫州都督王右军贻书戒之曰以君迈往不屑
之韵而俯同群辟诚难为意然所谓通识正自当随事
行藏乃为远耳愿君与士之最下者同则尽善矣食不
二味居不重席此复何有而古人以为美谈济不所由
实在积小以致高大君其存之
谢万就太傅乞裘自云畏寒太傅荅曰君妄语正欲以

为豪具耳若畏寒无复胜绵者乃以三十斤绵与万
车武子为侍中日与王东亭诸人期共游集武子请急
出过诣王子敬子敬时住在建阳门内道北武子求去子
敬问卿何以忽忽武子荅云与东亭诸人期共行子敬
曰卿何以乃作此不急行武子不敢去尽急还台
王国宝是谢太傅婿专利无检行太傅每抑制之后国
宝为孝武帝亲昵遂危搆太傅帝一日召桓子野饮太
傅亦在坐(子野桓伊小字将续晋阳秋曰伊字叔夏谯国/铚人父景护军 军伊少有才艺又善声律标)

(悟省率为王濛刘惔/所知累迁豫州刺史)帝命桓吹笛桓神色无忤即吹为
一弄乃放笛云臣于筝分乃不及笛然自足以韵合
歌管请以筝歌并请一吹笛人帝善其调达乃敕御
妓吹笛桓又言御府人于臣必自不合臣有一奴善相便
串帝令召之奴既吹笛桓便抚筝而歌曹子建怨诗(诗/曰)
(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旦佐文武金縢功不刋推心辅王室二叔反流言)声
节慷慨俯仰可观太傅泣下沾襟乃越席就之捋其须
曰使君于此处不凡

谢奕在豫州亡后(晋中兴书曰谢奕字无奕陈郡阳夏/人祖衡太子少傅父裒吏部尚书奕)
(少有器鉴辟太尉/掾累迁豫州刺史)简文使王彪之举可代者(王氏谱曰/彪之字叔)
(虎祖正尚书父彬卫将军年二十而头须皓白时/人谓之王白须少有局干之称累迁左光禄大夫)简文
曰人有举桓云者君谓何如(晋书曰桓云字云子桓彝/第二子大司马温之弟初)
(为何充骠骑参军袭爵/万宁男历位建武将军)王曰云不必非才然温居上流
割天下之半其弟复处西藩兵权尽出一门亦非深根
固蒂之宜人才非可豫量但当令不与殿下作异者耳
简文深纳其言

王司徒谧与远公书曰身年始四十而衰同耳顺远荅
曰古人不爱尺璧而重寸阴观其所存似不在长年耳
檀越既履顺而游性乘佛理以御心因此而推复何羡
于遐龄耶聊想斯理久已得之为复酬来信耳人皆称
公善诱
谢康乐父奂不慧为秘书郎早亡康乐好臧否人物叔
尚书(混/)患之欲加裁折未有方也谓宣远曰非汝莫能
乃与晦曜弘微等共游戏命瞻与灵运共车既上便商

较人物宣远谓之曰秘书早亡谈者亦互有同异灵运
默然言论自此衰止
世祖登祚以颜延之为光禄大夫时延之儿竣既贵重
权倾一朝凡所资供延之一无所受器服不改宅宇如
旧常乘羸牛敝车逢竣卤簿即屏往道侧又好骑马遨
游里巷遇知旧辄据鞍索酒得酒便颓然自得常语竣
曰吾平生不喜见要人今不幸见汝竣起大宅延之谓
曰善为之无令后人笑汝拙也

孔中丞(孔觊/己见)二弟在官(孔徽孔道存道存/官至南海太守)颇营赃贿尝
请假还东中丞出渚迎之辎重十馀船皆是绵绢纸席
中丞见之伪喜曰我比困乏得此甚要因命上置岸侧
既而正色语曰汝辈忝预士流何至还东作贾客耶命
左右取火烧之烧尽乃去
齐武帝时诸弟皆无宠尝于御坐曲宴武陵因醉伏地
以貂抄肉柈帝笑曰污貂武陵荅曰陛下何爱其羽毛
而疏其骨肉(武陵王/晔己见)

丘灵鞠尝诣褚彦回彦回不时起语灵鞠曰比脚疾更
增不复能起灵鞠言脚疾亦是大事卿为一代鼎臣不
可复为覆餗
王仲宝既为朝宰起长梁斋制度小过叔僧虔视之不
悦竟不入户仲宝即日毁之
王仲宝(王俭/己见)小时叔父僧虔抚之曰我不患此儿无名
政恐名太盛
宋明帝颇好言理以周彦伦有辞义引为宿直时帝所

为惨毒周不敢显谏辄诵经中因缘罪福事帝亦为之
小解(释慧皎高僧傅曰明帝末年颇多忌讳因之犯忤/致戮者十有七八僧瑾每以匡谏恩礼遂薄时周)
(颙入侍帷幄瑾谓颙曰陛下比日所为殊非人君举动/俗事讽谏无所复益妙理深谈弥为赊缓唯三世苦报)
(最切近情檀越傥因机候正当陈此而已帝后风疾数/加针灸痛恼无聊辄召颙及殷洪等说鬼神杂事以散)
(胸怀颙乃习读法句贤愚二经每见谈说辄为言帝惊/曰报应真当如此亦宁可不畏因此犯忤之徒屡被全)
(宥/)
徐孝嗣(己/见)从武帝幸方山帝曰朕经始此山之南复为
离宫故应有迈灵丘灵立玄武湖新林苑也孝嗣荅曰

绕黄山款牛首乃盛汉之事今江南未矌民亦劳止愿
陛下少更留神
王长史(王骞/己见)至性凝简不狎当世尝从容语诸子曰吾
家门户所谓素族自可随流平进不须苟求
建元中都下舛杂且多奸盗上欲立符伍家家以相检
括王仲宝曰京师翼翼四方是凑必也持符于事既烦
理成不旷谢安所谓不尔何以为京师
齐高宗从弟季敞性颇豪纵上心非之(南史曰辅国将/军萧季敞粗猛)

(无行善/于弥缝)尝语之曰卿可数诣王思远(王思远己见南史/曰思远立身简洁)
陈显达除江州刺史自以门寒位重每一迁官常有愧
惧之色戒其子勿以富贵陵人而诸子多事豪侈显达
闻之不悦子休尚为郢府主簿过九江拜别显达语之
曰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即取于前烧除之
湘东王(绎/)入援台城顿军武城淹留不进中记室参军
萧贲以绎不早下心甚非之尝与绎双陆食子未即下
贲敛手言曰殿下都无下意绎甚衔之(南史曰萧贲字/文奂形不满六)

(尺有文才能书善画起/家为湘东王法曹参军)
陈宝应潜有逆谋虞寄微知其意宝应尝令左右读汉
书卧而听之至蒯通说韩信曰相君之背贵不可言宝
应蹶起曰可谓智士寄正色曰覆郦骄韩未足为智岂
如班彪王命识所归乎
北齐高祖尝宴群臣酒酣各令歌乐武尉斛斯丰乐歌
曰朝亦饮酒醉暮亦饮酒醉日日饮酒醉国计无取次
上曰丰乐不謟是好人

北齐孝昭乐善闻过后代罕及尝问舍人裴泽在外议
论得失裴率尔对曰陛下聪明至公自可远侔古昔而
有识之士咸言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弘帝笑曰诚如
卿言
唐太宗幸九成宫驾还有宫人憩湋川县官舍俄而李
靖王圭(二人并/己见)至县官移宫人于别所太宗怒曰威福
岂由靖等何为轻我宫人即令按验湋川属官魏徵曰
靖等陛下心膂大臣宫人陛下贱𨽻论其委任事理不

同又靖等出见官吏访问朝廷法式民间疾苦自应与
官吏相见至于宫人供养之外不合参承若以此加罪恐
不益德音骇天下耳目太宗曰公言是遂舍不问
太宗尝作宫体诗使虞永兴(虞世楠/己见)赓和虞曰圣作诚
工然体非雅正臣恐此诗一傅天下风靡帝曰朕试卿
尔后帝为诗一篇述古兴亡既而叹曰钟子期死伯牙
不复鼓琴朕此诗何所示耶敕褚遂良即永兴灵坐
焚之

太宗射猛兽于苑内有群豕突出太宗引弓四发殪四
豕有一雄豕直来冲马尚书唐俭下马搏之太宗拔剑
断豕顾而笑曰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耶何惧之甚
唐对曰汉祖以马上得不以马上理之陛下以神武定
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太宗因命罢猎(刘煦唐书曰/唐俭字茂约)
(晋阳人北齐尚书邕之孙父鉴与高祖有旧高祖在太/原险说太宗以天下可图太宗白高祖召入密访时事)
(授记室参军贞观/中天策府长史)
贞观中百官表请封禅独魏徵切谏太宗谓徵曰朕欲

卿极言其不可徵对曰陛下功则高矣而人未怀惠德
虽厚矣而泽未滂流诸夏虽安未足以供事远夷慕义
无以供其求符瑞虽臻罻罗犹密积岁丰熟仓廪尚虚
臣未能远譬但喻于人今有人十年常患疗治且愈皮
骨仅存便欲使负米一石日行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
乱非止十年陛下良医除其疾苦虽已乂安未甚充实
告成天地臣窃有疑且陛下东封万国咸萃要荒之外
莫不奔走今伊洛已东洎于海岱灌莽巨泽苍茫千里

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进退艰阻岂可引彼蛮
夷示之虚弱殚府竭财未厌远人之望加年给复不偿
百姓之劳或遇水旱之灾风雨之变庸夫横议悔不可
追岂独臣之恳诚亦实舆人之议太宗乃罢封禅
少府监裴匪躬善营利尝奏卖苑中马粪岁可得钱
二十万缗上以问刘仁轨仁轨对曰利则厚矣恐后代
称唐家卖马粪非佳名也
裴匪躬在司农寺按诸苑鬻果蔬储利佐公以墨敇

示仆射苏良嗣(己/见)良嗣判曰公仪休一诸侯相尚拔葵
去织未闻天子卖果蔬与人争利事遂不行
高宗出猎在路遇雨因问谏议大夫谷那律曰油衣若
为不漏对曰能以瓦为之必不漏矣上因此不复出猎
王方庆在政府其子为眉州司士参军武后尝问卿在
相位何子之远方庆荅曰庐陵是陛下爱子今尚在远臣
之子庸敢相近世以比仓唐之对(刘煦唐书曰王方庆/雍州咸阳人周石泉)
(公褒之曾孙官至太子左庶/子博学好著述尤精三礼)

高宗尝问魏元忠外以朕方前代何主元忠荅曰周成
康汉文景帝问然有遗恨否曰有之王义方一世豪英
而死草莱议者谓陛下不能用贤帝曰我适用之闻其
死顾已无及元忠曰刘藏器行副于才陛下所知今七
十为尚书郎徒叹彼而又弃此帝默然
萧至忠依太平公主后复当国尝出主第遇宋璟于道
宋曰非所望于萧傅(唐诗纪事曰至忠萧德言之孙/相中宗后从太平公主谋逆伏)
(诛明皇曰至忠诚/国器但晚谬耳)

玄宗登封泰山张燕公多引两省生徒及所亲知摄官
升山超阶至五品时张九龄当草诏谓燕公曰官爵者
天下之公器望为先劳旧为次若颠倒衣裳则讥议起
矣今登封霈泽千载绝典清流高品不沐殊恩胥吏末
班先加章绂但恐制出之后四方失望今进草之际事
犹可改燕公曰事已决矣悠悠之谈何足虑也后果为
宇文融所劾
中宗尝宴侍臣酒酣后令各为回波词众皆为佞悦之

语时李景伯独寓规讽其词曰回波尔时酒卮微臣职
在箴规侍饮既过三爵諠哗切恐非仪中宗不悦中书
令萧至忠称之曰此真誎官
明皇以李林甫为相一日曲宴近臣于苑中帝指示张
九龄李林甫曰槛中盆池新鱼数头鲜活可爱林甫曰
赖陛下恩波所养九龄曰盆中之鱼犹陛下用人但能
装景致助儿女之戏耳
张九龄奖爱李泌常引至卧内九龄与严挺之萧诚善

挺之恶诚好佞劝九龄绝之九龄独念严太苦劲不若
萧软美可喜方命左右召萧泌在旁率尔曰公起布衣
以直道至宰相顾喜软美者乎九龄改容惊谢因呼小友
玄宗尝于复道窥见卫士食毕以残食弃水窦中上怒
令杖杀之宁王曰从复道窥卫士之过恐人不能自安
上曰大哥于我可谓急难
杜暹家藏书皆自题跋尾以戒子孙曰请俸买来手自
校子孙读之知圣道鬻及借人皆不孝(职官分纪曰杜/暹开元十四年)

(召为中书门下平章事/遣中使往迎赐宅一区)
肃宗为太子时明皇使割羊臑肃宗以饼拭刀徐啖之
明皇喜曰福当如是爱惜
唐肃宗既迁上皇于西内尝端午日山人李唐入见上
抱幼女语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唐对曰太上皇思见
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上泫然泣下
李皋为山南节度镇襄阳(刘煦唐书曰李皋字子兰曹/王明之玄孙天宝中嗣封多)
(智数善因事以自便奉太妃郑氏以/孝闻官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使)襄阳有张柬之林

园在州西公府多假之游宴皋尝欲买之马彝敛衽言
曰汉阳有中兴功遗业当百世共保奈何令其子孙自
鬻皋谢曰主吏失词以为君羞非君安得闻此言(刘煦/唐书)
(曰马彝扶风人初未知名/李皋始辟之后以正直称)
裴谞为河东盐铁使时关辅旱俭谞入计召至便殿问
𣙜酤之利岁出内几何谞久不对帝复问谞曰臣有所
思帝问何思谞曰臣自河东来涉三百里而农人愁叹
谷菽未种诚谓陛下轸念元元先访疾苦而乃责臣以

利孟子曰治国者仁义而已何以利为故未即对帝曰
微公言朕不闻此(刘煦唐书曰裴谞字士朋洛阳人父/宽有重名谞通达简率不好苛细史)
(思明寇东都陷贼中乃阴疏贼短长以闻事/泄思明大怒仅而免死贼平累官兵部侍郎)
陆敬舆(陆贽/己见)尝语德宗曰欲纾多难收群心惟在赦令
而已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怀
陆相(贽/)知举放崔群(己/见)后群知举陆氏子简理被黜群
妻李夫人谓群曰子弟成长盍置庄园公曰今年已置
三十所矣谓知举放三十人也夫人曰君非陆贽门生

乎君掌文柄陆氏子无一得事者如以君为良田陆氏
一庄荒矣群无以对
韩滉堂先无挟庑弟洄稍增补之滉见即撤去曰先君
容焉吾弟奉之犹恐失坠安敢改作以伤俭德
柳浑为相韩滉自浙西入觐朝廷委政待之每奏事语
至日午他相充位而已滉于省中榜吏浑虽滉所引心恶
其专正色曰先公狷察为相不满岁而罢今相公复榜吏
于省中省闼非刑人之地相公奈何复蹈前非况在朝

而专立威福岂尊主卑臣之义滉怃然愧悔为之霁威
郑絪为门下侍郎朝廷以卢从史与王承宗有连诏从
史归潞从史辞潞乏粮请留军山东李吉甫密谮絪漏
言于从史帝怒坐浴堂殿召学士李绛语其故绛曰诚
如是罪当族然谁以闻陛下帝曰吉甫为我言绛曰絪
任宰相稍识名节不当如犬彘枭獍与奸臣外通恐吉
甫势轧内忌造为丑辞帝良久曰吉甫几误我(刘煦唐/书曰郑)
(絪字文明少有奇志好学善属文张参蒋乂杨绾常衮/皆相知重宪宗朝拜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絪以文)

(学进践历华显者四十年所居虽无赫奕称而守道敦/笃耽悦坟典与博闻好吉之士为讲论名理之游时人)
(仰其/耆德)
宪宗初徵柳宗元刘禹锡至京俄皆贬谪柳得柳州刘
得播州柳以禹锡须侍亲播州最为恶处请以柳州换
上不许宰相言禹锡有老亲上曰但要与恶郡岂系母
在裴晋公徐进曰陛下方侍太后不合发此言上有愧
色既而语左右曰裴度终爱我切禹锡改授连州
周墀节度郑滑(刘煦唐书曰周墀字德升汝南人能为为/古文有史才文宗重之补集贤学士出)

(郑滑节度使入朝迁刑/部侍郎以本官平章事)表韦澳在幕府会墀入相私语
澳曰卿何以教我澳曰愿公无权墀愕然澳曰爵赏刑罚
人主之柄公无以喜怒行之俾庶官各举其职则公敛
衽庙堂天下治矣乌用权墀叹曰吾先居此得无愧
乎(唐诗纪事曰韦澳字子斐官至秘书监分司东都尝/戏吟曰莫将韦监同殷监错认容身是保身此语闻)
(于京师权/佞甚怒之)
德宗令王叔文直东宫太子欲言宫市之弊人皆赞美
叔文独无言罢坐太子谓叔文曰君何独无言叔文曰太

子视膳问安外不合辄预他事陛下在位岁久如小人
离间谓殿下收取人心则安能自解太子闻之曰苟无
先生安得闻此语
于延陵授建州刺史上问建去京师近远对曰八千里
上曰朕左右多建人郡极不恶卿若廉洁奉公绥缉凋
瘵无异长在我前或挠枉法度远人亡聊即三尺阶
前便是万里延陵悸慑上抚而遣之
崔彦昭与王凝为外昆弟凝先显而彦昭未仕彦昭尝

倨见凝凝慢言曰不若从明经举彦昭为憾后彦昭入
相凝为兵部侍郎彦昭母敕婢多制履袜曰王氏妹必
与子皆逐吾将共行彦昭闻之泣且拜不敢为怨(王凝/己见)
(居刘煦唐书曰崔彦昭字思文清河人事母至孝虽位/ 宰辅退朝侍膳与家人杂处承奉左右未尝高言岁)
(时庆贺公卿拜/席时人荣之)
李茂贞居岐以地狭赋薄尝下令𣙜油因禁城门无内
松薪以其可为炬也有优者笑曰臣请并禁月明(五代/史记)
(曰李茂贞深州博野人为博野卒戍凤翔光/启中以功自扈跸都头拜凤翔陇右节度使)

唐明宗与冯道语及年谷屡登四方无事道曰臣常记
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历井陉之险臣忧马蹶执辔
甚谨幸而无失逮至平路放辔自逸俄至颠陨凡为天
下亦犹是也上深以为然
江南李景于宫中起楼甚高众皆叹美萧俨独曰恨楼
下无井以此不及景阳楼
太平兴国中朝士祖吉典郡以奸赃下狱太宗怒其贪
秽遣中使谕旨于执政祖吉特俾于郊赦不宥明日宰

相赵普(己/见)奏曰败官抵罪合正刑辟然而国家卜郊肆
𩔖所以对越天地告于神明吉本何人亦安足以隳陛
下赦令上善其对而止
王魏公(王/旦)见家人服饰似过则瞑目曰吾门素风一至
于此亟令减损
苏子美以飨客得罪言事者欲因子美以动一二大臣
弹击甚急宦者操文符捕人所逮皆一时名士都下为
之纷骇左右无敢救解韩魏公从容言于仁宗曰舜钦

一醉饱之过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如此帝悔见于色
崔公孺是韩魏公夫人之弟魏公执政日用监司有非
其人者公孺曰公居陶镕之地宜法造化为心造化以
蛇虎者害人之物故置蛇于薮泽置虎于山林公今何
乃置之通衢使为民害(涑水记闻曰崔公孺谏议大夫/立之子韩魏公夫人之弟性亮)
(直喜面折人魏/公甚严惮之)
连庶为寿春令县有淮南王旧垒在山间州守议取其
甓为城庶曰弓矢舞衣傅之百世藏于王府非为必可

用盖以古之物傅于今尚有典刑也垒因是得存(王得/臣麈)
(史曰应山二连伯氏庶字君锡仲氏庠字元礼少从学/于二宋相继登科君锡为人凊修孤洁故当官人号为)
(连底清元礼加以/肃人号为连底冻)
陈恭公判亳州遇生日亲族多献老人星图侄世修独
献范蠡游五湖图且赞曰贤哉陶朱霸越平吴名随身
后扁舟五湖公即日纳节(宋史曰陈执中字昭誉以父/恕任为秘书省正字累迁平)
(章事卒赠侍中礼官韩维议谥言谥法宠禄光大曰荣/不勤成名曰灵执中出入将相以一品就第宠禄光大)
(矣得位行政士大夫无述焉不/勤成名矣请谥为荣灵诏谥恭)

嘉祐中除张尧佐节度(东轩笔录曰张尧佐以进士擢/第官至屯田员外郎知开州会)
(其侄女有宠于仁宗册为修媛尧佐遂/骤迁一日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陈秀公作中丞上
殿争之仁宗初盛怒作色待之既进见迎谓之曰岂欲
论张尧佐不当授节度耶节度使本粗官何用甚争时
唐质肃(唐介/己见)作御史里行在众人后越次进曰节度使
太祖太宗总曾做来恐不是粗官上竦然而罢(东都/事略)
(曰陈升之字𤾉叔建州建阳人举进士为校书郎徙监/察御史张尧佐以后宫亲为三司使升之言其不可改)
(侍御史知杂为人深沉多数善傅会始为小吏与王安/石相遇安石深器之升之在枢府安石亦执政多变更)

(旧制引升之共事升之心知其非而竭力/赞助故先安石拜相封秀国公谥成肃)
洛中有一僧欲开堂说法司马君实夜过邵尧夫曰闻
富彦国吕晦叔欲往听此甚不可晦叔贪佛已不可劝
人亦不怪如何劝得彦国尧夫曰今日已莫姑任之明
日二人果偕往后月馀彦国招数客共饭尧夫在坐因
问彦国曰主上以裴晋公礼起公公何不应命又闻三
遣使公皆卧内见之彦国曰衰病如此其能起否尧夫
曰上三命公不起一僧开堂以片纸见呼即出恐亦未

是彦国曰弼亦不曾思量至此
邵康节与富郑公在洛每晴日必同行至僧舍郑公见
佛必躬身致敬康节笑曰无乃为佞乎
文潞公守东都日富郑公致仕在洛司马温公领宫祠
范蜀公自许来同过郡为会潞公出四玉杯劝酒官奴
不谨碎其一潞公将治之温公请笔书牍尾云玉爵弗
挥典礼虽闻于往记彩云易散过差可恕于斯人潞公
笑释之

陈少卿蓄书数千卷名画数十幅晚年退居有华亭唳
鹤一双怪石一株奇峭可爱与异花数十本列植于庭
为诗以戒子孙曰满室图书杂坟典华亭仙客岱云根
他年若不和花卖便是吾家好子孙陈死未几皆散落
民间(吴处厚青箱杂记曰陈亚扬州人仕至太/常少卿年七十卒盖近世滑稽之雄也)
范蜀公以议新法不合而去其谢表云望陛下集群议
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成为腹心以养和平之福
天下闻而壮之(邵氏闻见录曰王荆公草制词极于丑/诋公笑诵其辞曰材无任职之能某披)

(襟当之内有谋利之实则夫子自道也后元祐起公公/辞曰六十三而求去盖不待年七十九而复来岂云得)
(礼卒/不起)
李清臣平日多于韩魏公前论释氏贵定力谓无定力
则不能主善公每然之后朝廷斥异论者清臣颇持两
端魏公因书问之曰比来台阁斥逐纷纷吾亲得不少
加定力耶公之善谕人如此
吕献可(吕诲/己见)病亟日自草章乞致仕其辞曰臣无宿
疾偶值医者用术乖方殊不知脉候有虚实阴阳有逆

顺诊察有标本治疗有先后妄投汤剂率意任情差
之指下祸延四肢寖成风痹遂难行步非秪惮𨂂盭之
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势已及此为之奈何虽然一身之微
固未足恤其如九族之托良以为忧是思纳禄以偷生
不俟引年而还政盖以疾喻政天下闻而韪之
范蜀公与司马温公同游嵩山各携茶以行温公以纸
为贴蜀公用小黑木合子盛之温公见之惊曰景仁乃
有茶具耶蜀公闻其言留合与寺僧而去

范蜀公素不饮酒又诋佛教在许下与韩持国兄弟往
还诸韩皆崇此二事每宴集蜀公未尝不与同饮尽
欢少间必以禅悦相勉蜀公颇病之苏子瞻时在黄州
蜀公以书问救之当以何术曰曲糵有毒平地生出醉
乡土偶作祟眼前妄见佛国子瞻报之曰请公试观能
惑之性何自而生欲救之心作何形相此犹不立彼复何
依正恐黄面瞿昙亦须敛衽况学之者耶亦以晓公
公终不领

苏惠州以作诗下狱自黄州再起遍历侍从然其诗
每为不知者咀味以为有讥讪遂出守钱塘来别文潞
公公曰愿君至杭少作诗恐为不喜者诬谤再三言之
临别上马潞公笑曰若还兴也便有笺云时吴处厚取
蔡安州诗作注以上安州遂遇祸故潞公有笺云之戏
晏叔原著乐府黄山谷为之序父客韩宫师玉汝曰愿
郎君捐有馀之才崇未至之德(黄山谷小山集序曰晏/叔原临淄公之暮子也)
(辞经籍考曰小山集晏几道叔原撰其/ 在名胜间可追迫花间高处或过之)

晁伯宇少作闵吾庐赋黄鲁直以示苏长公曰此晁家
十郎作年未二十也长公荅曰此赋甚奇丽信是晁家
多异材耶凡人至足之馀自溢为奇怪乃可今晁伤奇
太早可作鲁直微意谕之勿伤其迈往之气鲁直以语
晁晁自是文章大进(昭德先生郡斋读书志曰晁载之/字伯宇黄鲁直尝荐之于苏子瞻)
(云伯字谨厚守文元家法从游多/长者后坎终身卒官封丘丞)
二王(王宁/王寔)是韩持国婿一日访苏端明端明因问讯持
国王曰公自致政来尤好为欢尝谓身已癃老且以乐

声自娱不尔无以度日东坡曰残年正不应尔愿为某
傅一语于持国顷有一老人未尝参禅而雅合禅理死
生之际极为了然一日置酒大会酒阑语众曰老人即
今且去因摄衣正坐奄奄欲逝诸子惶遽呼号曰大人
今日乃与世诀愿留一言为教老人曰本欲无言今为
汝恳只且第一五更起诸子未谕老人曰惟五更可以
干当自家事诸子曰家中幸丰何用早起举家诸事皆
是自家岂有分别老人曰所谓自家事是死时将得去

者吾平时治生今日就化可将何者去诸子颇悟今持
国自谓残年请二君言与持国但言某请持国干当自
家事与其劳心声酒不若为可以死时将去者计也
王元泽病亟介甫命道士作醮大陈楮泉平甫启介甫
曰兄在位要须令天下后世人取法雱虽疾丘之祷久
矣为此奚益且兄常以仓法绳吏奸今乃以楮泉徼福
安知三清门下不行仓法耶
李伯时善画马(邓椿画继曰李公麟字伯时舒城大族/家世业儒公麟以文学有名于时陆佃)

(荐为中书省删定官董敦逸辟检法御史台学佛悟道/深得微旨立朝籍籍有声平日博求钟鼎古器圭璧宝)
(玩森然满家以其馀力留意画笔心通意/彻直造玄妙盖其大才逸群举皆过人也)法秀师让之
曰伯时为士大夫而以画行已可耻又作马忍为之耶
伯时恚曰作马无乃例能荡人心堕恶道乎师曰公业
已习此则日夕思其情状求为神骏系念不忘一日眼
花落地必入马胎无疑非恶道而何伯时大惊不觉身
去坐榻曰今当何以洗此过师曰但当画大士像伯时
遂画此像妙绝天下一时公卿服师之善诱

法秀师尝语黄鲁直曰公作艳歌小词可罢之鲁直曰
空中语耳非杀非偷不至坐此堕恶道师曰君以邪言
荡人摇心使逾礼越禁其罪岂止堕恶道而已鲁直由
此不作词曲(扪虱新话曰黄鲁直初好作艳歌小词道/人法秀谓其以笔墨诲淫于我法中当坠)
(泥犁之狱鲁/直自是不作)
张芸叟云顷游京师尝听司马温公王荆公之论于行
义文史为多唯欧阳公多谈吏事余言学者见公莫不
欲闻道德文章今先生何教人以吏事公曰吾子皆时

才异日临事当自知之大抵文学止于润身政事可以
及物吾昔贬官夷陵方壮年未厌学欲求汉史一观公
私无有因取架阁陈年公案反覆观之见其枉直乖错
不可胜数违法徇情灭亲害义无所不有且夷陵荒远
褊小尚如此天下固可知也当时仰天誓心自尔遇事
不敢忽时苏明允父子亦在共闻此语(东都事略曰张/舜民字芸叟邠)
(州人王安石行新法舜民上书谓裕民所以穷民彊内/所以弱内辟国所以蹙国以堂堂之天下不当与小民)
(争利时皆壮之元祐初司马光举舜民才气秀异刚直/敢言召试秘阁校理舜民慷慨善论事自号浮休居士)

刘资政为太常少卿时靖康用兵军需困乏刘检视礼
器库见有故祭服甚多将建请以为战士衲衣有老吏
谏曰祭器弊则埋之祭服弊则焚之礼也奈何以为战
士衣刘嘿然
蔡元长既刻党籍碑在朝无敢言者其后再相叶左丞
从容谓之曰梦得闻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今举籍上
书之人刻之于石以昭示来世恐非所以彰先帝之盛
德也蔡大感悟其后党禁稍解胡尚书(直/孺)闻之叹曰

此人宜在君侧
宗泽任馆陶尉凡获逃军即杀之邑境为之无盗时吕
大资(惠/卿)帅大名闻其事因召与语仍荐之且戒云此虽
警盗贼之一策恨子未阅佛书人命难得安可杀况国
有常刑(方勺泊宅编曰宗泽婺州/农家子登进士任馆陶尉)
杨诚斋为零陵丞以弟子礼谒张魏公时公以迁谪杜
门谢客南轩为之介绍数日乃得见因跪请教公曰元
符贵人腰金纡紫者何限惟邹志完陈莹中姓名与日

月争光诚斋得此语终身厉清直之操
王嘉叟与王龟龄别语龟龄曰吾辈会合不可常但令
常留面目异日可以相见龟龄每叹赏此言
赵德庄尝宰馀干赵忠定(汝/愚)是其邑子忠定初冠多士
适德庄在朝忠定往谒谢德庄语之曰慎勿以一魁先
置胸中时以为名言(荃翁贵耳集曰赵介庵名彦端/字德庄宗室之秀能作文赋)
淳祐甲辰省元徐霖状元刘梦炎皆三衢人一时士林
称为盛事时杨彦瞻守衢揭双元坊以誇之二公各以

书为谢且固辞焉彦瞻荅书颇致规讽二公得书悚然
其后徐以道学名刘以功业显世以为彦瞻有以发之
(周公谨齐东野语曰彦瞻荅书云尝闻前辈曰吾乡昔/有第奉常而归馈者迓者往来而观者阗路骈陌既而)
(宗族姻友与客交贺焉至于雠者亦茹耻含愧贺且谢/焉独邻居一室扄鐍远引若避寇然余怪问之愀然曰)
(所贵衣锦之荣者谓其得时行道有以庇吾乡里今或/窃一名得一官即起朝富暮贵之想名愈高官愈穹而)
(用心愈谬武断者有之庇奸慝持州县者有之是一身/之荣一害之增也其居日以广邻居日以蹙吾将入山)
(林深密之地以避之是可吊何以贺为吾闻而异其言/因默识而谨书之凡交游间必道此语相训切而非心)
(相知者不道也执事于不肖可谓心相知而不以告罪/也且今日此扁之揭所以独异于寻常者盖仆之望于)

(执事者亦异焉人于此时每以谀献仆乃独以忠告非/求异于人所冀进执事之德成执事之器也执事若以)
(仆之言为然则是/扁之揭可无愧矣)
金海陵锐于求治讲论每至夜分尝乙夜召见杨伯雄
因及鬼神事伯雄进曰汉文帝召见贾生夜半前席不
问百姓而问鬼神后世讥之陛下不以臣愚陋幸及天
下大计鬼神之事未之学也海陵曰但言之以释永夜
倦思伯雄曰臣家有一卷书记人死复生或问冥官何
以免罪荅曰汝置一历白日所为暮夜书之不可书者

是不可为也海陵为之改容(金史曰杨伯雄字希云真/定藁城人八世祖彦稠后)
(唐定州兵马使伯雄登皇统进士海陵一见深加器重/海陵执政以旧知伯雄属之使时时至其第伯雄不往)
(海陵怪问之对曰君子受知于人当以礼进附丽奔走/非素志也海陵篡立锐于求治讲论每至夜分尝问人)
(君治天下其道何贵对曰贵静海陵默然明日复谓曰/我迁诸部猛安分屯边戍前日之对岂指是为非静耶)
(对曰徙兵分屯使南北相维长/策也所谓静者乃不扰之耳)
虞伯生与元明善俱以文章著二人相得甚欢至京师
乃复不相下董士选自中台行省江浙二人送至都门
士选曰伯生以教道为职当早还复初宜更送我伯生

还明善送至二十里外士选下马入邸舍中为席酌酒
同饮举酒属明善曰士选以功臣子出入台省无补国
家惟求得佳士数人为朝廷用如复初与伯生他日必
皆光显然恐不免为人构间复初中原人仕必当道伯生
南人将为复初摧折今为我饮此酒慎勿如是明善受
卮酒跪而釂之起立言曰请公再赐一卮明善终身不
敢忘公言乃再饮而别(元明善己见允元史曰虞集字/伯生宋丞相 文五世孙父伋)
(黄冈尉宋亡侨居临川与吴澄为友娶杨氏国子祭酒/文仲女生集三岁即知读书伋挈家趋岭外无书册可)

(携杨氏口授论语孟子左傅欧苏文辄成诵文仲以春/秋名家族弟栋明性理之学杨氏尽通其说故集与弟)
(槃皆受业家庭董士选除南行台中丞延集家塾大德/初至京师益自充广除国子助教即以师道自任累官)
(奎章阁大学士昼元史曰董士选字舜卿文炳次子幼/从文炳居兵间 治武事夜读书不辍静重识大体秋)
(毫无所取其礼敬贤士尤至在江西以属掾元明善为/宾友又得吴澄而师之延虞伋于家塾以教其子诸老)
(儒及西蜀遗士皆以书院之禄起之迁南行台招伋子/集与俱得范梈等数人皆以文学显于时世称求贤荐)
(士必以董/氏为首)
许白云(许谦/己见)初从金履祥学履祥语之曰士之为学犹
五味之在和醯酱既加则酸咸顿异今子处此已三日

而犹夫人也岂我之学无以感发子耶白云闻之惕然
自励数年尽得其所傅之奥(元史曰金履祥字吉甫婺/之兰溪人幼敏睿授之书)
(即能记诵比长益自策励凡天文地形礼乐田乘兵谋/律历之书靡不毕究及壮知向濂洛之学事同郡王柏)
(学者称为/仁山先生)
世祖时天变异常上遣鄂尔根萨里召集贤翰林两院
官询致灾之由议者莫敢语及时政先是丞相僧格遣
实都王济理算天下钱粮害民特甚人不聊生自杀者
相属赵承旨(赵孟頫/己见)与鄂尔根萨里善劝令奏帝赦天

下尽与蠲除庶几天变可弭鄂尔根萨里入奏如承旨
言上从之诏草已具僧格大怒谓非上意承旨语僧格
曰凡钱粮未徵者其人死亡已尽何所从取非及是时
除免之他日言事者倘以失陷钱粮数千万归咎尚书
省岂不为丞相深累耶僧格悟民始获苏
顺帝尝于暇日欲观古名画库库即取郭忠恕比干图
以进(库库/己见)
　

　
　
　
　
　
　
　
　语林卷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