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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水東日記卷四
             明葉盛
公元1439年
正統四年廷試榜出華亭錢溥原溥倣宋人王十李三之詩自誦曰舉頭暫且張大伸脚猶能踏小張或者以其言近於忿易之曰頭上小張纔踏過舉頭又見大張來蓋會試崑山張穆敬之第二第三廷試第二崑山張和節之第一第二而和則穆之母兄
馬營小詩天門行看六龍車陳少卿和韻將軍還數李輕車或者非之殊不知唐人飛歩登雲車垂鞭直拂五雲車太平天子駐雲君王正候五雲車來往五雲車應將性命輕車車字皆尺遮切昧者槩以九魚切車字故爾
長洲民楊芳景泰中嘗以十事巡撫鄒都御史均稅以為古昔井田養民而秦廢之漢初輕田租十五而稅一文景三十而稅一光武初行十一之稅後三十而稅一晉隆和畝收二升五季錢氏兩浙三升王方贄均兩浙田畝一斗元耶律楚材定天下田稅上田三升中田二升五合下二升水五升朝天下田租畝三升五升三合五合蘇松後因籍没依私租額起稅有四五斗七八斗至一石者蘇在元糧三十六萬張氏百萬今二百七十餘萬矣
劉洗馬定之朝遇王偉兵侍王戲之曰吾太僕馬多洗馬須一一洗之劉應聲何止太僕也諸司馬不潔我固當洗之耳聞者快焉
餘姚陳惟寅先生教諭崑山頗喜談風鑒嘗曰舉子梁昱當甲科瞿泰安不失副榜家貧急就未幾部檄先生會試同考泰安治禮先生本房也比揭曉泰安名在第五不第先生嘗謂余曰吾宦不達忝預主司競競焉圖稱任使榜未出之夕猶停燭閱首卷加精考焉以為天下士孰意為吾泰安也使知為泰安吾誠避嫌當棄之矣拆卷尚書以下屬目首得岳正衆皆曰得人陳鑑次某衆皆云然泰安吾為之驚愕且無一人有言少間幸而監試白御史圭曰此亦當在此我知之矣我同官項御史曾推此人使御史言吾汗流面熱恨不即死也噫名聞不揚朋友之過誠然泰安經學有工夫但岳陳等素有聲太學泰安舉自鄉縣未為都人士所知耳昱美丰有孝行學純粹蕭祭酒亦許文在甲第竟以國子生選平定知州泰安官至刑部郎中與昱先後皆死矣惜夫
臨安錢宰子予武肅王之裔元末老儒高廟禮徴同諸儒修尚書會選孟子節文公退微吟四鼓鼕鼕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察者以聞明日文華燕畢進諸儒而諭之曰昨日好詩曷嘗嫌汝何不用憂字悚愧謝罪未幾遣還國子博士致仕會稽宦業至今不絶嘗自書門帖一門三致兩國五封唐昭宗賜勅宋宣和所賜吳越家寳銅印一斤重今藏其家鐵劵王像俱在台郡長房國子祭酒四明陳先生遇僚屬諸生極嚴有懷忿而訟之者法司將覆請就逮周文襄公同年先生具疏申雪屬筆於公未免遷就之辭先生見之驚曰某如此本無何得君公笑曰法惟奏事不實耳聞者乃或迂先生先生不亦純臣
王抑庵先生典選不如意事好誦古人詩以自寛一日有新得給事中即欲干撓選法者曰偶然題作木居士便有無窮求福御史言吏部進退不當曰若鮑老當筵舞更覺郎當舞袖長要多切中云
崑山盧熊公武洪武初名儒大通篆籀之學嘗為兗州知州既視篆即具奏以印交兗字誤𩔖袞字上不怡秀才無禮便道我袞哩幾被禍弟熈字公暨睢州同知賢名公武寄以詩有虀鹽清夢鐵石古心存之句時人稱之公武後卒坐累死今其家尚存中書舍人告身高皇聖製官署印欵時尚循宋制云
啓東聞之前輩士大夫游藝必審輕重且當先有跡者謂學文勝詩學詩勝學書學書勝學圖畫可以垂名可以法後若琴奕不失為清士舍此則末技啓東蓋善花鳥談論館閣名公多重之老於京師人稱范葦齋先生云
歐陽文忠公平生聚觀金石刻數百卷題識真蹟甚多嘗自言平生學書見筆輒書又云惟賢者之書能久存今世歐書僅僅少也惟東坡居士書崖鐫野刻幾徧天下予嘗戲謂東坡平生必以石工自隨不然長篇大章一行數字隨處隨有獨異於諸公也
公元1397年
聶大年三十年作家絶唱也有文集若干袁衷主事愛其罪後跌起口占詩云老我不勝金谷罰傍人應笑玉山頽之句王翰林稱顯得明朝風雨免教行李都門而吾友張篠庵喜誦其送僧十年湖海孤舟萬里雲霄錫飛以為不能忘之但未知大年以此極致
楊武襄洪為人雖尚權譎然有威嚴將士知畏之此其所不可掩者亦賴朝廷主張以成其名耳蓋自宣德正綂來已受知閣中廬陵楊公輩皆愛重之如初為指揮杜衡所誣以魏尚書源覆㫖而衡貶廣西繼為部卒李友全等奏上以付自治頗𩔖宋太祖郭進事又大同指揮張英嘗奏今總戎石公蔚州千户張宣劉侍郎朝廷皆置之死祖宗扶掖人材之心其盛如此
公元1450年
景泰元年春久旱兩京災異迭見偶會禮科都給事中李實吏科給事中毛玉御史陳叔紹羅箎相與惋嘆盛因曰自昔災異君臣引咎今日在内大臣之罪不容辭而我輩臺諫之臣緘默無補病國尤重在外病民非一而各藩鎮中官病民尤重兩事首言曰此言誠是科中藁明早當就君取觀既而盛曰兩事先後言蓋言羣臣朝廷寛大不從言之𩔖文具中官則必欲取回者若並言之萬一止下戒飭之命再舉難然必得羣臣會奏庶幾可濟因偕謁諸大臣金尚書等皆佯贊可無實心且互為推讓無肯居奏牘之首者一日兵部尚書于公謙謂盛言中官事言之有名矣近南京周叙學士言事中及之外人來言更便也未幾兵部因他奏官多民擾中畧及乞將各處公差内外官員取回京有㫖内官不動又數日會議有言此亦有例見行侍郎諸懋即揮筆批定盛因曰此誠民病既有言者若衆因之則合辭上請上或可從時左都御史陳鎰力贊會奏蓋陳亦受謁者户科都給事中馬顯忽言此事近日兵部有奏聖斷已不允矣盛曰人臣論事而但當觀事如何主上仁明有得㫖已行因論列而即改者今事有當豈可自沮而上朝廷下負言者禮部胡公廼易批會奏竟不果他日某奏南京沿江盜賊乞行御史錦衣衛巡捕刑部尚書俞士悅以為准擬盛曰錦衣官校近已革去當止行御史兩月前亦言者之而刑部偶忘之也他日馬顯言户部請議節省用費意欲户部額外官有後言而對衆不言金尚書畧言不可之故扣之亦不言盛曰用人之際此宜少緩嘗聞宣德中内府工作答應之人多與軍職老病不代支全俸此輩正亦冗食金云當即查行既出有大臣呼盛曰適言冗食官尚再細與尚書言之盛初不虞其偽也而大臣退語同官葉某議事處如有少保責任在己者然我名之為葉少保云蓋例凡中外陳言奏皆禮部内府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堂上六科掌印官㑹禮部侍郎宣言其要諸部院正官面決可否正官外更無出一言者則舊習然也雖李實能言未嘗有言盛誠違衆
公元1449年
予為舉子時聞同舉云國狀元不能金帶泰和臨朐曹恒山皆在内閣未幾三人進官侍郎盛矣己巳以來同年繼之彭純道又繼之商亦至金帶馬曹逝矣陳謫戍歸田惟彭預閣事官太常少卿
今人燕客杯酌勸盡飲曰千歳南北士人亦然但莫知其字義意者為請嗺即唐人嗺酒之說者也
鮮于困學壙志趙文敏公小楷精絶篆筆石鼓文少師廬陵楊公得之吳人武昌士謙家藏文敏自書哀困學五言古詩一首行書亦佳又有困學小像亦元人筆但後書虞文靖公所作贊非真跡兩卷予在科時常士謙家見之欲約吳中書希純描像士謙臨行劉廷美上舍小楷作一卷藏之竟不果耳
公元1457年
尚書吕震左都御史劉觀洪武中人物知政事故實廷論之際每下諸公然皆鮮學術清謹閣老嘗短薄之蓋亦由此景泰中廣西憲司土官副巡檢犯贓文都御史以為土官世襲當初復職再犯具奏定奪後經申明蕭都御史覆請又益以以夷治夷之言殊不知諸司職掌所載湖廣四川雲南廣西世襲土官者如廣西右江之岑黃四川之田楊宋元來世蠻夷其種𩔖謂之土人如猺人獞人之云蓋邊夷故凡取問請㫖發落具奏廣西土官副巡檢間有猺獞而軍民人民為多廣西正綂中所授廣東間有之蓋如隂陽醫官之𩔖以其為本土人且同流官署事故土官以别之非彼土官若也又天順初元四川重慶民鄧錤陳言云交銀兩罪同黨惡冦公乃叅為誕妄之言不知其為洪武禁例中語大臣所以貴無不知相所以為名相有以也數自一至惟三平聲八卦惟乾離坤平聲十千十二支皆仄多平少隂常有餘陽常不足君子少而小人多此亦可見
宋黃震東發嘗采董槐丞相之說以大學經文知止而後有定至則近道兩節知本聽訟一節致知格物之傳矣後來王巽卿又以近道三節格物致知聽訟一節添釋新民草廬吳先生田副使書固已深非之至謂不識文義譬之打破玉盤為言當矣或者又謂草廬嘗摘此三節為傳之五章見其門人袁明善所述大學中庸目録中何耶
先舅野水周先生念先外祖之無後有歳時祭甚盛德也而吾友進士鄭時又以其家產醫世承薛氏之業乃以其幼子立為薛後使世世享祀有人固知其事之近厚而顧外家諸兄前則未敢啓齒偶得晦翁汪尚書有宋氏追禮外氏事適有會於予心因録之夫宋公以外無後歳時祭之此其意可謂厚矣然非族之祀於理既未安而勢不及子孫則為慮亦未遠曷若訪其族親為之置後使之以時奉祀之為安便久長哉但貧賤士則其力或不足以為此或雖為之而為後無所於此則亦不能使之致一所後若宋公則其力非不足為若為之而割田築室以居之又奏之官以禄之則彼為後必將感吾之誼而不敢乏其祀矣此於義理甚明利害不難曉竊意宋公特欲親奉嘗以致吾不忘母家意而其慮遂不及此耳若果如此則使為後者主其祭而吾特往助其饋奠亦何為而不可伏惟高明試一思之如有可采願早為之使異時史䇿書之可以為後世法宋公之事不得專美於前區區深願愚見如此不審台意以為何如
方言語音暗合古韻者多今山西以去為庫閩人以口為苦走為祖是也崑山吳松江南以歸呼入虞字韻而獨江北人則呼入灰字韻如是者多又不可曉也
 
 
 
 
 
 
 
 水東日記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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