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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九
            明胡廣等撰
  禮運第九
   此篇記帝王禮樂因革隂陽造化流通之理疑出於子游門人之所記間有格言篇首大同小康説則非夫子之言也(張子曰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也○長樂陳氏曰道則運而無所積器則滯而有所拘禮器言禮之器則禮運言禮之道也)
昔者仲尼與於蜡賔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葢嘆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未之逮也而有志
 蜡禮詳見郊特牲篇孔子與為魯國蜡祭賓事畢而遊於觀上觀門闕兩觀在門之兩旁懸國典章之言於上以示人喟然嘆聲也所以嘆魯者或祭事之失禮或因睹舊章思古言偃孔子弟子子游也問所以嘆之故夫子言我思古昔大道之行於天下與夫三代英賢之臣所以得時行道之盛我今雖未得及見此世之盛而有志三代英賢所為也此亦夣見周公之意○石梁王氏曰以五帝之世為大同禹湯武成王周公小康老氏意而註又引以實之且謂禮為忠信之薄皆非儒者所謂孔子記者為之辭也(游氏曰古者歲時蜡禮之講終以序飲其重農力本存愛示情之意見祈祝禱禳之間勞來勸相之際仁之至義之盡今也聖人傷世偽之寖起知古典之無傳而於蜡賔畢事之後出為觀上之遊喟然為之太息記者其所嘆在魯魯之郊禘非禮也其蜡可知然則𤼵蜡之㫖㣲矣聖人治古不復因蜡禮而有見不有偃也為之𤼵問則何以窮夫感嘆之機夫既以帝者之事為大同而指三代小康矣而均曰未之逮也而有志何哉有以聖人思欲還上古之風而不可得而猶思其次也故其下歴歴言之○嚴陵方氏曰時繫乎聖人在上者也孔子以窮而在下不得其時故其言如此然時無常也或可待焉故止言未而已)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謂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壮有所用㓜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不作外户而不閉是謂大同
 天下為公不以天下之大私其子孫與天下之賢聖公共之如堯授舜舜授禹但有賢能可選即授之矣當時之人所講習誠信修為和睦是以親其親以及人之親子其子以及人之子使老者壮者㓜者各得其所困窮之民無不有以養之男則各有士農工商職分女則得歸於良奥家貨民生所資以為用者若弃捐於地而不以收貯廢壞無用所以惡其棄於地也今但得有能收貯以資世用足矣不必擅利私藏於己也世間之事未有不勞力而能成者人情多詐共事則欲逸已而勞人不肯盡力所以惡其不出於身也今但得各竭其力以共成天下之事足矣不必用力而獨營己事也風俗如此是以姦邪之謀閉塞不興盗竊亂賊之事絶㓕不起暮夜無虞外户可以不閉豈非公道大同之世一説外户者户設於外而閉之向内也(蔣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居上者恬於勢位不以為在下者安於困貧而不以為是以德化自行防範不立情意易通而機巧不生故位以賢能而任非有所私而立之也人以信睦為交非制使然也推而至於耆老㓜壯鰥寡孤獨之人交相養於天地之間而不見其病男自然有分自然而有歸貨惡其棄於地而已力惡其不出於身而已豈有一毫相攘相軋之習哉凡若此非聖用力而致之也故揚而舉之於大同之時惟帝者之事足以當之○嚴陵方氏曰天生利人不取是以逆天也故貨棄於地為可惡人犯其勞我享其效是因人成事也故力不出於身為可惡取非其有謂之盗伺間而𤼵謂之竊絶理謂之亂毁則謂之賊)
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溝池以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賢勇知以功為已故用是作而兵由此禹湯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執者去衆以為殃是謂小康
 天下為家天下私家之物而傳子孫大人天子諸侯父子相傳世兄相傳為及紀綱紀也賢勇知以勇知為賢也涿鹿之戰有苗征兵非由後王起也謂兵由此湯武之事言之耳著明也考成也刑仁謂法則仁愛之道講讓講説遜讓之道示民有常言六君子謹禮而行著義以下五事示民為常法也在執居王者勢位也言為天下之君而不以禮行五事則天下之人以為殃民之主而共廢黜之也此謂小小安康之世不如大道大同之世也○陳氏曰禮家謂太上之世貴徳其次務施往來故言大道為公之世不規規於禮禮乃道徳之衰忠信之薄大約出於老荘之見非先聖格言也(嚴陵方氏曰前言大道之行則知大道隠之為廢此言大道既隠則知大道行之為明矣前言天下為公則以與賢故也故繼言選賢與能此言天下為家則以與子禮故也故繼言各親其親各子其子焉大人以為則各子其子故也及以禮則各親其親故也道大而有變則為之綱者道也禮義小而有常故以為紀焉道之綱則君臣固有義矣父子固有親矣兄弟固有序矣夫婦固有别矣及以禮義為紀則因其義而正之因其親而篤之因其序而睦之因其别而和之故曰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長樂陳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與人大道既隠天下為家而與子與人與子固出於天聖所以順天趨時也然其為公非不家之以為公者為主為家者非不公之以為家者為主至於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貨力不必藏於己非無所別也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非無待人也亦以其所主者異矣選賢與能講信脩睦六君子非不由之禮義以為堯舜非不用之特其有所輕重淺深簡之一耳○蔣氏曰聖人大同之世固能運無為之化聖人小康時要亦無不盡之心夫惟無不盡之而後能居小康時成極治之化當大道之隱使大道之行以此言之帝王異時無異聖人因蜡以思禮不能無望於魯而有志帝王之世者如此)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承天之道以治人情故之者得之者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鬼神達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
 禮本於天天理之節文也殽效也效於地者效山澤髙卑之勢為上下之等也後章以降以下詳言之列於鬼神禮有五經莫重於祭也䘮祭以下八事人事儀則也(金華應氏曰上數語明禮之功用以明夫人生死所由係下四語總禮之體用以明天下國家治亂所由別也法於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達於天下國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理與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嚴陵方氏曰禮本乎天之道故先王制禮所以承天道禮出乎人之情故先王制禮還以治人情人之所欲莫甚於生所惡莫甚於死禮之得失遂有死生之道此其所以為急歟於天曰木於地曰殽於鬼神曰列皆言禮之所以立也至於禮之所以行則有見䘮祭射御冠昏朝聘見於䘮祭射御冠昏朝聘則禮達於下矣故以達言之○馬氏天降衷於民而先王之為禮所以繼天之衷也故曰以承天道夫口之扵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扵臭四肢之於安逸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縱之則㓕天理窮人欲故先王制為禮以節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胡不遄死者未至於死而人欲其死也)
言偃復問曰夫子極言也可得而聞歟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
 杞夏之後宋殷之後徴證也孔子言我欲觀考夏殷道故二國而求之意其先舊典故家遺俗猶有存者乃皆無可徴騐者僅於杞得夏時之書於宋得坤乾之易耳夏時或謂即今小正坤乾歸藏商易首坤次乾也所謂坤乾義理夏時等列吾但以此二書之而二代治天下之道豈可悉得而聞乎論語文獻不足故也○石梁王氏曰以坤乾周禮歸藏且有魯論所不言者恐漢儒依倣為之誠如其説則小正之書與坤乾何足以證禮註訓徴為成尤非近儒有反引此以魯論者謬甚中庸亦無是説大槩此段魯論之者(嚴陵方氏曰坤乾不謂之書而謂之義夏時不謂之書而謂之等者禮以達義於内辨等於外也天地之理為妙故以義言四時之迹為顯故以等言外也○臨川吳氏曰杞宋為二王之後其國得用夏殷之禮以祀其先夫子欲觀夏殷禮意謂杞宋二國必猶有其先世之禮存焉故往二國求之及至其國乃知二國無復能存其禮故皆不足證但於杞得夏時一書扵宋得坤乾一書坤乾之書其義畧可推夏時之書其等略可見夏禮殷禮其他無可證騐吾姑以是二書之而已吾以是觀之葢不滿意之辭按論語所記與此章大同小異彼謂文獻不足徴者文是記禮之書獻是習禮之人此言之杞之宋而不足徴葢亦謂無其人而文則猶有夏時坤乾二書然亦非足徴者也此其所以不滿夫子之意乎)
夫禮之初始飲食燔黍捭豚汙尊抔飲蕢桴土鼔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
 燔黍黍米加於燒石之上燔之使熟也捭豚擘析豚肉加於燒石之上而熟之也汙尊掘地為汙坎以盛水抔飲以手掬而飲之也蕢桴摶土塊為擊鼔之椎也工鼔築土為鼔也上古之心無偽簡陋如此亦自可以致敬鬼神(延平周氏上古之世未始知有禮而有禮所以強世聖人因其有飲食大欲而少寓之以節文此天下惟知飲食充欲不知漸入於節文之中也所謂飲食者止於燔黍捭豚汙尊抔飲與夫蕢桴土鼔凡此不唯可施於人之所交際猶若可以致敬鬼神葢亦趨時而已矣○蔣氏曰上古鼎飪未其而燔捭以為食壘未設汙抔以為聲樂未偹而以為彼其交際應酬簡素質實巧偽不形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誠而施之有餘也○嚴陵方氏曰此言禮之初方是時地産之穀有未有釜甑也故燔之天産之物有豚然未有刀匕也故捭之尊未能鑿木也故汙尊未知用爵也故抔飲皆始諸飲食之事鬼神道幽而難格菲薄之禮疑若不及以致其敬也故以猶若言之可疑之詞也)
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臯某復然飯腥而苴孰故天望地藏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死者北首生者南鄉皆從其初
 所以升屋者以魂氣在上也臯者引聲之言某死者之名也欲招此魂令其復合體魂如是而不生乃行死事飯腥者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以生稻米為含也苴孰者用中火化之利包裹孰肉為遣送之奠也天望地藏謂始死望天而招魂體魄則葬藏於地也所以然者以體魄則降而下知氣則升而上死者之頭向北生者之居向南及以上送諸事後世創為之皆是從古初有之禮也(嚴陵方氏曰飯必以腥慮致生之不知故也苴必以孰又慮致死不仁故也後世於䘮有奠始扵飯腥而已於葬有遣始於苴孰而已體有所附魄有所營皆重濁焉則陰之類也故降而在下知無不周無不之皆輕清則陽之類也故升而在上郊特不言體魄而言形魄不言與氣而言魄氣者亦互相偹也死者仆故言首生者興故言鄉凡是禮也後世雖或増其文而不能損禮之實雖或異其迹而不能易禮之意故曰皆從其初○臨川吴氏曰體魄形體精魄降謂降下在地知氣謂神識魂氣在上謂升上在天其號其告望而求諸天陽明者葢為知氣之在上而然此時猶以生道處之冀其知氣來復可以生也始則飯腥終則苴孰藏而歸諸地之隂幽者葢為體魄之降而然此時始以死道處之俾其體魄得所而安於死也)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
 營窟者營累其土以為窟穴地高則穴於地中地卑則於地上累土為窟也橧巢者橧聚薪以為巢居也茹其毛者以未有火化故去不能盡而並食之也(嚴陵方氏曰孟子所謂下者為巢上者為營窟是矣前既言燔黍矣此乃未有火化先儒謂加於燒石之上非火化故也○臨川吴氏曰營窟土處避寒橧巢木處避暑也飢則食鳥獸之肉寒則取鳥之羽獸之皮以衣而蔽其體也此以上所言皆是上古時事太朴不可從也下文乃言上古以後可從之禮)
後聖有作然後火之范金合土以為臺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麻絲以為布帛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
 范字當從竹韻注云以土曰型以金曰鎔以木曰模以曰范皆鑄器之式也范金刑範鑄金器也合土和合泥土為鑄器也裹而燒之曰炮加於火上曰燔煮於鑊曰亨貫串而置之火上曰炙酪醋也治湅染之類也此以諸事火之今世承用而為之皆是取法徃聖故云皆從其朔朔亦初也(嚴陵方氏曰上世未有火化非無火之性也特未能修之利人爾夫為宫室之類然後足以巢窟醴酪之類然後足以血毛布帛之類然後足以羽皮是道也不特可以養生於其始又可以送死於其終不特可以養生送死於其明又可以鬼神上帝於其幽○蔣氏曰自范金合土以下聖人開物成務以敎天下而使之相安相養於利用出入間者也○長樂陳氏曰夫開端之始謂之初繼終而有始謂之朔故天地之始亦可以言初一月之始則特謂之朔是以言禮之初則繼之以皆從其初後世作則繼之以皆從其朔也)
玄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鐘鼔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所是承天之袩
 太古無酒用水行禮王重古故尊之名為玄酒祭則設於室内而近北也醴猶體也酒之一宿周禮謂之醴齊醆即周禮盎性盎猶翁也成而翁翁然䓤白色也此二者以後所為賤之陳列在室内而稍南近户故云醴醆在户也粢醍周禮醍齊酒成紅赤色也又卑之列於堂澄酒周禮沈齊成而滓沈也又在堂之下矣此五者各以等降設之祝為主人告神之辭嘏為尸致福主人辭説曾子上神在天之神也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是君臣義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是篤父子也睦兄弟主人長兄弟及兄弟之禮齊上下者獻與餕各有次序無缺也夫婦有所者君在阼夫人在房及致爵之類也行如此神格鬼享豈不上天福祜乎(長樂陳氏曰道之精常幽玄淡薄道之粗常明著而精美精則常貴而尊粗則常賤而卑先王名數之間而未嘗不寓之以道德之意此玄酒所以在室醴醆所以在户粢所以在堂所以在下也葢玄酒則水也而陳之在室則室者幽之所而且尊也醴醆漸至致味則用之於朝踐陳之於户則户者幽明之中而尊卑之際也粢醍醴齊是也用之於饋食而陳之於堂堂者明之所而漸卑也澄酒清酒是也而用之於尸卒食之三獻故陳之於下下者明之尤著而且卑也昔先王之於鬼神神道事之則以反齊以人道事之則以三酒犧牲所以致其養琴瑟鐘鼔所以致其樂祝嘏所以致其文此固足以上神先祖也然上神先祖之降在彼而天祜之承在我在彼者以禮物之所備在我者以禮教之所成故必正君臣父子兄弟上下以至於夫婦有所也○延平周氏曰有齊酒犠牲鐘鼔祝嘏則固足以上神之與先祖然必待正君臣父子兄弟上下夫婦有所而後可以承天之祜者以備物盡禮未足承天而所可承天者先脩人事而已矣○馬氏犧牲鼎爼之實鼎俎犧牲之寓犧牲之未殺故言陳鼎俎之未實故言備祭祀之樂其類非一言列祝者代子之辭以告孝於其父嘏者代父之辭以告慈於其子二者各有其職故言脩)
作其祝號玄酒祭薦血毛腥其爼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羮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
 周禮祝號有六一神號鬼號三祗號四牲號齍號六幣號作其祝號造為鬼神牲玉美號之辭神號昊天上帝鬼號皇祖伯某祗號若后土牲號一元大武齍號若稷曰明粢幣號若幣曰量幣祝史稱之以告鬼神也毎祭必設玄酒其實不用之以酌薦其血毛謂殺牲之時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也腥其爼謂牲既殺以爼盛肉進於尸前也玄酒血毛腥爼此三者是法上古之禮孰其殽以下中古之禮殽骨體也以湯爓為熟越席蒲席疏布麄布也冪覆尊周禮越席疏布天用此以宗廟之用記者雜陳之也澣帛祭服以湅染之帛制之也醴醆以獻者朝踐血腥時用饋食薦熟時用醆也薦其燔炙燔肉炙肝也特牲主人獻尸賓長以肝從主婦獻尸賔長以燔從也第一君獻二夫人第三君獻第四夫人獻故云若夫人交獻此以上至孰其殽是法中古之禮皆所以嘉善死者魂魄而求以契合冥漠之中也然後退而合亨謂先薦爛未是熟物今乃退取向爛肉更合而烹煑之使熟而可食也又尸爼惟載右體其餘不載者及左體等亦於鑊中烹煑之故云合亨也體其犬豕牛羊者随其牲之大小烹熟乃體別骨之貴賤以為衆爼用供尸及待賓客兄弟等也此是祭末饗燕之衆爼非尸前之正爼也簠内圓而外方盛之器簋外圓而内方盛黍稷之器籩豆形制曰籩木曰豆鉶如鼎而小菜和羮之器也祝嘏見前孝事祖宗之道也慈愛子孫之道也合亨以下當世之禮也祥猶善也(嚴陵方氏曰血所以告幽所以告全腥其爼則事之以神道孰其殽則事之以人道越席郊特所謂蒲越藁鞂之尚是矣䟽布禮器所謂犧尊疏布鼏是矣澣帛則祭統所謂以其純服是矣凡此所言則合古今之異質文之變也又曰合亨則合衆而亨犬豕牛羊骨有貴賤異體焉故曰體以梁而實簠以黍稷而實簋以水上之品而實籩豆五味之和而實鉶一故曰實祖禰所以望子者莫大乎孝故祝以孝告子所以祖禰者莫過乎慈故嘏以慈告夫禮至於此則始於占而成於今始於實而成於文矣故曰大成也○蔣氏曰禮之始貴乎一終極其備故血毛腥爼殽孰越席疏布之事猶有貴乎古先也乃曰合莫謂其本是精神求神冥漠之間也合亨體薦籩豆簠簋鉶羮詞説之詳是後世之所備也乃曰大祥謂其舉是備禮極其祥善之義也葢聖人制禮豈容一毫偽方合莫求神也物味薄而誠敬在禮文簡精神至於成禮致祥品物具而神祗誠意散而詞説行學者苟能究聖人終始考禮之意而得之想像形容之妙則凡器物之陳節文之變皆有深長義存其間延平周氏奉上世之禮物罕及後世者則無文後世禮物罕及上世者則無本有本有文此之謂禮之大成也)
孔子鳴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事守也故天子祭天諸侯社稷
 幽厲之前周道已㣲其大壞在幽厲也魯周公之國夫子嘗言其可一變至道則舍魯何往哉然魯之郊禘非禮矣禹為三代盛王故杞得以郊契為殷之始祖故宋得以郊惟此二國可世守天子之事以事其祖周公聖人臣也成王之賜固非伯禽之受尤非周公制禮作樂萬世不易之典而子孫若此周公之教因子孫之僭禮而衰矣天地社稷之祭君臣之分凛不可踰㑹謂人臣而可僭天子之禮哉○石梁王氏曰此一章孔子之言註不能明其㫖天子祭天諸侯但可祭社稷杞宋之郊是王者之後天子之事守禮之所許者魯而有郊是背周公所制之禮與杞宋不同也(張子曰周公用天禮樂以為有人不可為之功則當用不可用之禮夫有權有位人臣所遇當如此用天子之禮樂則非也故魯之郊禘非禮家臣大夫三桓僭魯魯僭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賜伯禽天子禮樂其時已啓下僭上之階矣○馬氏曰夫郊者天子外祭之重者也禘者天子内祭之重者也郊禘天子之禮非諸侯所宜有也成王非所賜而賜之魯君非所受而受之此魯之郊禘所以為非禮故曰周公其衰矣所謂衰者非周公之衰也言後也僭用天子之禮也周公之道所以為衰矣杞宋皆天子事守魯之郊禘天子事守故曰非禮臨川吴氏曰言杞宋二國所以得郊者葢以二王之後修其天子所行之事後遵守而行之者也若魯則非有天子之事可守豈可僭郊也哉因言周公所制正禮天子得於圓丘天方祭地諸侯則但於社祭地及祭稷神而已不得天子祭天祭地也)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
 祭禮祝於始嘏於終禮之成也常古常事古法不敢變易貴賤行禮一依古制也假亦當作嘏猶上章大祥意言行當然之禮則有自然之福其福大矣(臨川吴氏曰假與嘏字通用嘏尊祝卑以尊統卑故但言假)
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幽國
 祝嘏辭説禮之文也無文不行周禮大宗伯掌詔六號重其事耳衰世君臣慢禮惟宗祝巫史習而記之故謂幽昏之國言其昧於禮無以昭明政治也(長樂劉氏曰周官太祝六祝六祈六辭六號九祭九拜之辭與法皆繫諸六典之籍而藏於太史属諸春官上下相維不可少廢也今仲尼之時遭幽厲之君傷春秋之亂祝嘏辭説藏於宗祝巫史之家遂使國之禮典幽暗不明故曰幽國也)
醆斝及尸君非禮也是僭君
 醆夏之爵斝殷之爵尸君君之尸也杞宋二王之後得用獻尸其餘列國惟用時王之器今國君皆用醆斝以及於尸君非禮也是僭上之君耳(長樂劉氏曰天子六代禮樂其祭於宗廟獻酢君尸則用醆斝今也諸侯亦用之不曰僭君乎)
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脅君
 冕祭服冠弁皮弁大夫稱家大夫朝廷尊服國家武衛而藏於私家可見強横則此國君者乃見脅於強臣之君也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亂國
 家臣不能具官一人常兼數事具官僭擬祭器公孤以上得全大夫田禄者不設祭器以其可假也有田禄祭器不得全具須有所假不假僭擬周禮大夫有判縣之少牢饋食奏樂之文是大夫不用樂也或君賜乃有之耳聲樂皆具亦僭擬尊卑無等亂國而何(蒋氏曰禮莫嚴於祭然誠敬不根内心交神之道虧用器或忘乎分守則僣上之患起聖人所甚懼也祝嘏辭説此豈交神明之虚語聖人孝慈相感之義以𤼵之於禮經而詩有之曰令終有俶公尸嘉告致祭受福之義盡之對越無愧之素而行之於精神必通之時誠非具文如其出於宗祝史藝藏之有亊之際舉以行焉自謂神明之及交其謂之幽國宜哉至於爵有醆斝夏商所制也禮天子奠斝諸侯奠角郊特牲言舉斝角詔妥尸禮器宗廟之制卑者舉角等級明甚諸侯之制而醆斝以及安得不謂之僣君噫聖人禮至是則亦甚不得已若是大夫安得不僣諸侯繁纓小物君子惜之今也冕弁藏於私家弓矢鈇鉞諸侯俟命天子今也兵革藏於私家六命賜官限制甚嚴而大夫其官不由於所賜四命受器自有彛典大夫聲樂皆其祭噐不假所以官事不攝反坫為禮八佾舞庭三分竊攘僣逼之事莫之禦歟甚而至於君臣同國聖人所以傷今思古固有望於隆禮之君也)
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僕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衰裳入朝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
 臣者對君之稱僕者服役之名仕於大夫自稱曰僕則益賤矣人臣三年之喪新昏一期之内君不使所以人情也就二者而論喪尤重於昏也今乃不居喪於家而以衰裳入朝是視君之朝如己之家矣是君與其臣共此國也今卿大夫與其家之僕雜居齊列貴賤之分亦是君與臣共此國也(嚴陵方氏曰臣者對君之稱故仕於公曰臣而諸侯稱君僕者對主之稱故仕於家曰僕而大夫稱主○延平周氏曰均仕也一為僕則具臣不得與之雜居齊齒先王正名其詳至於如此臨川吴氏曰先言臣與僕之不同稱以見臣與僕同居處者之為非先言喪與昏者之不役使以見臣服衰裳入君朝者之為非禮)
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
 王之子有功德者封為諸侯其餘則分以畿内之田諸侯子孫命為卿大夫有功德者亦賜采所謂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也大夫位卑不當采地以與子孫但養之采地之禄耳此先王之制度也(長樂陳氏曰制則有所裁度則有所限先王人之子孫上以承先祖之祀下以綿本支之世莫不有以處之然其處之則有所裁之制所限之度此固不可無尊隆殺之别也天子不曰天下而曰田所以明其止於千里與天下共之也諸侯不曰田而曰國所以明其專於百里而非與天下共之也大夫其所有事者故其地命之曰采采者事也凡此言其大法而已若夫諸侯大夫之子不肖者固不可以世食而大夫之子苟其賢之過人不止於食舊而已金華應氏曰處者位置區處各得其宜大者謹其禮而無濫恩小者安其分而無歉志以制度不可踰也制度一定人欲偏厚其子孫固無所容其私心侵剥枝葉兼並同姓者亦不容其所厚矣○新安王氏曰幽國僣君脅君國君與臣同國諸侯卿大夫失禮也禮之失起於制度之壊故此明言先王制度大小有等尊卑有辨天子地方千里有國以處其子孫諸侯不得僣也諸侯地方百里有國以處其子孫卿大夫不得僣也卿大夫各有食邑以處其子孫家臣不得僣也制度一定上下截然安得有前五失諸侯僣差起於天子失禮卿大夫僣差起於諸失禮下文言之)
天子諸侯必舍其祖廟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
 廟尊於朝故天子舍之然必太史執簡奉諱惡者不敢天子之尊而慢人之宗廟不如則是法度亂紀綱矣(長樂劉氏曰諸侯敬於天子雖其祖先宗廟不敢私有乃以舍至尊上下之分此亦至矣然而天子必以太史所掌之禮籍入處其廟言動之際必據乎禮示不敢慢也○嚴陵方氏曰舍其祖廟者在諸侯則不敢為之主在天子則不忘於所敬故禮籍小行人掌邦國賓客之禮籍之類乃法之所以存紀所以立今也不以入故曰壊法亂紀)
諸侯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
 諸侯於其臣有問弔喪之禮非此而往戲謔也敗禮之祸恒必由之(蔣氏曰諸侯一國因問弔喪入諸臣之家所以憫難恤患厚下之情乃若出入無名率意以行此固驅馳而徃之事所由萌乎君臣無私聖人嚴之故曰是謂君臣為謔)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所以别嫌明㣲儐鬼神考制度仁義所以治政安君
 國之有禮如噐之有柄能執此柄則國可治矣接賔以禮曰儐接鬼神亦然故曰儐制度禮樂衣服度量權衡類考而正之不使有異仁主於愛義主於㫁别而用之心當其宜(長樂陳氏曰禮之有體可執以治國猶噐之有柄可執以治事故曰禮者君之大柄惟其大柄則能别嫌於難辨明微於未彰幽可以鬼神可以制度仁義以至於治政安君也○馬氏曰禮者政刑之本也治國不以禮則操持悖謬而失其所要故曰大柄柄者言其所執之要也嫌者人之所難别而禮有以別之㣲者人之所難明而禮有以明之鬼神任其幽而人不可測度者也而禮有以使鬼神之格故曰儐以禮賓之也制所以裁度所以節皆禮有以考之仁有殺義有等皆禮有以别之夫觀其禮所以知其政禮之所興則政之所泊禮之所廢則政之所亂安上治民善於禮者所以治政安君也)
故政不正君位君位危則大臣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無常而禮無列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疵國
 倍違上行私也或亦倍而去之之謂小臣所謂盗臣也肅峻急也俗敝人廉耻風俗敝敗也治國無禮至於刑肅而俗敝為君者但恣己用刑遂廢常法法廢而禮無上下之列矣宜乎士不修職民心離叛豈非疵病之國乎(長樂陳氏曰政不正君位所謂上無道揆也則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竊而不亷所謂無法守也上無道揆無法守則刑肅而不中俗敝而不美法亂而無常禮紊而無别所謂士者亦不事其事也士不事其事則民亦不歸之矣然重言刑肅而俗敝者葢以亂之所致多在刑肅以其刻核大至也夫治之為道由内以及外故禮出而後有法法出而後刑及其亂也由外以及故刑而後無常無常而後無列矣○嚴陵方氏曰大臣非所大臣法也小臣非所小臣亷也國有常法制民於刑之中而已苟刑肅而至於俗敝則法失其常矣故言法無常以禮為體禮以法為用用既無常則體亦無列故言禮無列無列者失其序之謂也是則人不安其職矣故言士不事葢士以事事為正故也刑肅而俗敝民將畏罪離散矣故言則民弗歸也俗敝民散又何以致國之肥乎故以疵言之)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藏猶安也君者政之所自出故政不正君位危書言天工人其代之典曰天敘禮曰天秩是人君之政必本於天而效法之以布命於下也社祭后土也因祭社出命效地之政有事祖廟出命仁義之政有事山川出命興作之政有事五祀出命制度之政效地者效其高下之勢以定尊卑之位也仁義者仁以思慕言義以親疎思慕之心無窮親疎之殺有定又親親仁也尊尊義也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而尊尊之義隆自義率祖順而下至于禰而親親仁篤興作之事非材不成故於山川制度之興始於宫室故本五祀安上治民善於聖人庸禮之政如此故身安而國可保也(蔣氏曰聖人天理以出政傚之以降命於天下凡其興建顯設咸有定序使萬物森列各居其位而不相奪者皆非私意為之也是以命降於社之謂殽地葢因地事地教民美報地道以顯也降於祖廟之謂仁義言反復始尊祖敬宗人道以立也降於山川之謂興作葢言備物致用作興亊而職業以起也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葢言門行有守外内有職而宫室以居也聖人於此致意而後藏身之固葢人道立天下莫先於天地鬼神各安其位莫先於孝慈報反各有其常又莫先於養生居處各有其序其所隄防世故維持人心在此矣此二帝三王所以天下開物成務之主布政天下者本此道也○嚴陵方氏曰於祖廟言仁義則知本於天者為隂陽之道降於社者為剛柔之德也於五祀言制固知興作為事功矣道德義興仰制度皆政之所存者而聖人特寓之於天地祖廟山川五祀使萬物莫不聴命其間也其序則先天而後地者上下之序也次之祖廟尊卑之序也又次之山川内外之序也又次之五祀大小之序也)
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治也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
 此承上章言政之事謂聖人所以參贊天地之道疑並鬼神之事凡以治政而已故處天地鬼神所存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聖人法之此禮之所以序也玩天地鬼神之所樂則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聖人法之此民之所以治也四時本於天百貨産於地人生於父而徳成於師此四者君以正用之謂人君正身修德順天之時因地之利而裁成其道輔相其宜以左右民使之養生喪死無憾然後設為庠序學校之教申之以孝弟焉則有以富之教之而治道得矣然其要在君之自正其身無過之地而後可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蔣氏曰聖人道同天地故其身能與天地而為三知通鬼神故其身足與鬼神並立長樂陳氏曰夫知天地鬼神之禀則有所存天地鬼神之用則有所樂處其所存乃禮之先後之序玩其所樂此民之所以治也馬氏變通莫大四時而有天以生之聚人莫若財而有地以生之后非民無以四方有父以生之人非教則無以别於禽獸而有師以教之四者皆出於自然而無俟於君可也而曰正用之何也葢天雖生於時而茂對育物者非君不能育也地雖生乎財而理財正辭者非君明其義則不能理也人生雖自乎父而非君則罔克胥匡以生教雖自乎師而非君則不能安其教正之者順其自然之理而立無過之地也夫有天以生時有地以生財有父以生之有師以教之則富庶教之具備可以参天地之化育成位其中矣○嚴陵方氏曰時以氣運天生時財以形成故地生財父以傳類故人其父生師以傳道師教之為之君者位天地中居父師之上夫何為哉以正用之而已)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有過養人則不事人失位百姓則君以自治養君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
 此承上章君立無過之地而言舊説明猶尊也故讀則君為明君今定此章三明字皆讀為則字則上下文坦然相應不必迂其説也君者正身修德為臣民之所則傚者也非則傚人者也臣民之所奉養也非奉養人者也臣民之所服事非服事人者也君而則人則是不足以為人取則而反取則於人非立於無過之地者矣君而養人一人之身豈能供億兆人之食必不足矣君而事人降尊事卑失位矣惟百姓者則君以自治其身所謂武興則民好善養君自安竭力供賦税則耕食鑿飲安也事君以自顯謂竭忠盡職有錫爵之榮也禮教通達名分不踰故人皆慕守義而死恥不義而生也○石梁王氏曰此處皆非夫子之言(長樂陳氏曰百姓則君以自治而善有以養君自安而分有以處事君以自顯而忠有以如是則禮達於上下之間而分定尊卑之際故人於其義之可死則不苟避於其不義之生則不苟存所謂修禮達義而不愛其情也○朱子曰禮達而分定達謂達於下○蔣氏曰天下之勢莫患手上無以相别分守無以相安若夫主勢一定君徳既孚天下之民方且名守相從畏愛則象中甘心於服役事養之際求其為自安自適不暇安有欺背僣陵之事哉故曰禮達而分定則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好生死人心之所同然聖人有禮率天下能使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則其功用不容小言也)
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
 言人君用人當取其所長舍其所短葢中人之才所長必有所短也去猶弃也有知謀者易流於欺詐用人之知當棄其詐而不責也有剛勇者易至於猛暴用人之勇當棄其猛暴之過也○朱子曰仁止是愛愛而無義以制便事事都愛好物事愛好官爵也愛見錢也愛事事都愛所以貪也故用人之仁當棄其貪之失也(朱子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貪葢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意思今之亷介便多是刚硬底人○延平周氏孔子言道之序則仁先之知次之勇又次之為道則知先之仁次之勇又次之今以勇問於知與仁者葢知仁以勇為主故問之)
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宗廟謂之變
 大夫宗廟言衛君之宗廟致死也然己之宗廟亦在本國不棄君之宗廟即是不棄己之宗廟也舊説變讀為辨辨猶正也一説其死有分辨非可以無死而死也
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一人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七者學而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聖人所以治人七情十義講信修睦慈讓爭奪舍禮何以治之
 非意之謂非以私意臆度而為之也必是知其有此七情也故開辟十義之途而使之由之明達其利與患之所在而使之知所趨知所避然後能使之為一家一人七情學而能有以治之則人義人由此而生禮廢則人患由此而起○問愛與欲何别朱子曰愛是汎愛那物欲有意必得便要拏將來(延平周氏天下非一家而能以為一家中國一人而能以為一人必先知人情而無喜其所怒無欲其所然後問於人義使之知父子君臣大倫明於人利使之講信修睦達於人患使之無爭奪相賊如此則天所以一家中國所以一人也○蔣氏曰天下大本在於人情離合衆寡逺近不與焉情之所合則措天下之異而歸之同情之所離則天下之勢不可得而強一矣今夫天下一家中國一人此豈臆度料想為是言哉占之聖人總攝人心維持世故所以天下聨絡親比之義而革其乖戾達背之習者葢亦灼見是理而為之惟知天下之情是以開闢天下大義興利銷患人心一也惟不知天下之情是以天下之義背利縱欲人心離也又曰此義既形此情遂定於是講信修睦而人利興此義不立此情日亂於是爭奪相殺人患起然人豈本有是患哉情我所固有也義我所固有惟其本義以制是以因義以成利惟其舍義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君子論人道之大揭此情此義於利害之間區別備言之復究制情立義興利去患之説欲納天下相安養之域則自禮外無餘説也○長樂陳氏曰喜愛欲者陽之情怒哀懼惡者陰之情凡此皆出於天然故言弗學而能也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者閨門之義長恵幼順者鄉黨之義君仁臣忠朝廷之義凡此皆出於人為信則無所欺罔睦則有所顧省此皆足以和義故謂之人利爭而後奪奪而後相殺此皆足以召禍故謂之人患也)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
 人心雖有七情總而言之止是欲惡二者故曰大端
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
 欲惡之心藏於内他人豈能測度之所欲之善惡所惡之善惡豈可顔色覘之若要一一窮究察識非求之於禮不可七情中節十義純熟舉動自然合禮七情乖僻人倫有虧言動之間皆失常度矣有諸中必形諸外也若不知禮無以察其情義得失動作威儀之間矣(馬氏莫非欲也而欲之甚曰大欲莫非惡也而惡之甚曰大惡喜怒哀懼愛惡欲皆所謂情而情之所本尤在於欲惡故曰心之大端也心者色之蘊由色以觀心測度雖作於其心而不見於色則人之深情厚貎有時不知也故色厲内荏色取仁而行違有矣有禮以節之則美惡不能藏於心也故曰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嚴陵方氏曰欲惡心大端雖各有端以藏其心不可測度也欲其所可欲其所可惡則為美非所欲而欲非所惡而惡則為惡然皆由心生者一也故曰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上言不可測以不見其色故也禮器曰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正謂是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秀氣
 天地鬼神五行隂陽也德指實理而言交指變合而言㑹者妙合而凝也形生神發皆其秀而最靈者故曰五行秀氣也○石梁王氏曰此語最粹(張子曰天地之徳謂人之德性天地之性人為是也五行之氣以生最靈於萬物是其秀也神之言伸也鬼之言歸凡生即伸也要終即歸也神之盛極於氣鬼之盛極於魄一體兼此終始鬼神之會也隂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氣物生皆然人為備焉○比溪陳氏曰人受隂陽二氣而生此身莫非隂陽氣陽隂脉陽體隂頭陽足隂上體為陽下體隂至於口之語黙目之寤寐鼻息呼吸皆有隂陽分屬不特如此萬物皆然一物不具鬼神又曰鬼神只是隂陽二氣之屈仲往來二氣言之神是陽之靈鬼是隂之靈靈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來恁地活耳自一氣言之則氣方伸而來者屬陽為氣之已屈而往者屬隂為其實二氣亦只一氣耳○馬氏曰凡盈於天地間者莫不五行之氣也人之所以異於物以其得氣之秀而最靈者也)
故天秉陽日星地秉隂竅山川五行四時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
 竅於山川山澤通氣五行一隂陽也質具於地氣行於天春木夏火冬水各主其事以成四時月之盈虧由於之近逺四序順和日行循軌而後月之生明如期望而盈晦而死無朓朒之失也(長樂劉氏曰天也者陽氣之所積故曰秉陽焉地也者隂氣之所積故曰秉隂焉隂氣合陽天上則為日星是以其光下垂陽氣合隂地下為山是以其竅上通焉○長樂劉氏曰天以清秉陽在天者成象日星是也地以濁秉隂在地成形山川是也天地既位上下則播五行其中天一生水而播於冬天三生木而播於春地二生火而播於地四生金而播於秋天五生土而播於四時之間自天一至於天五則為十五之數十五之數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後月生如其數葢三五者數之所變故數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盈又積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闕也然而隂陽之義配日月此特言月而不言日何也葢月有盈闕之常而又多薄蝕之變得其常則四時和及其變則田時乖故觀月之生而已矣)
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
 動運也竭盡也終也本者始也五行之運於四時迭相而還始終則有始如環無端冬終竭而春始來則之本竭而夏來又為之本已往者為見在者所竭見在者為方來者所本五行四時十二月莫不皆然也(山隂陸氏曰竭盡水王則金竭木王水竭王文公曰此立而彼竭也○蔣氏曰方天一生水地六成是時為冬者然也而金為之本矣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是時之為者然也而木為之本矣)
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
 五聲宫商角徴羽六律陽聲黄鐘太簇姑洗蕤賔夷則無射戍也隂聲謂之六呂大呂應鐘南呂林鐘仲呂夾鍾卯也六律六呂皆是候氣管名律法也又云述也呂助也言助陽宣氣總而言之皆可稱律故月令十二月皆稱律也長短之數各有損益又有娶妻生子之例長短損益如黄鍾長九寸下生三分去一下生林鍾六寸也上生者三分一如林鍾六寸上生太簇八寸上下之生五下六上蓋林鍾未至應鍾亥在皆子午以東故謂之下生大呂丑至蕤賔午皆在子午以西故謂之上生子午皆屬上生當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鍾為諸律之首故不數也律娶妻呂生子者如黄鍾九以林鍾六為妻太簇九以南呂六為妻隔八而生子林鍾太簇夷則夾鍾之類也各依此推之可見還相宫者宫為君主之義十二管更迭為主黄鍾始當其為宮五聲皆備黄鍾第一下生林鍾為徴上生太簇為商下生南呂羽上姑洗為角餘倣此林鍾第二太簇南呂姑洗應鍾蕤賔大呂夷則夾鍾無射十一仲呂十二也此非十二月次序律呂相生次序也(朱子曰按五聲相生至於角位隔八下生當得宫前一位以為變宫五聲之正至於而窮又自變宫隔八上當得前一以為變徴餘分不可損益而其數又窮故位均之至於是而終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聲十二管故不及二變而止為六十聲増八二變二十四聲合為八十四聲自唐以來法皆如此云○長樂陳氏曰禮書先王因天地隂陽之氣而辨十有二辰因十有二辰十有二律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輕重有權其損益有宜始於黄鍾終於呂黄鍾大簇姑洗損陽以隂林南呂應鍾益隂以蕤賔夷則無射益陽大呂夾鍾仲呂損隂何則黄鍾太簇陽之陽也林鍾應鍾隂之隂也陽之陽隂之隂則陽息隂消之時故陽常下生而有餘隂常上不足蕤賔無射則隂之陽也大呂仲呂則陽之隂也隂之陽陽之隂則陽消隂息之時故陽常上不足隂常下生而有餘然則子午以左皆上子午以右皆下生矣書曰聲依永和聲則律非五聲不能辨聲非十二律不能五聲變則不能盡故一律之中莫不五聲五聲之外所謂二變黄鍾為宫則林鍾為徴太簇為商南呂為羽姑洗為角應鍾變宮蕤賔變徵林鍾為宮則太簇為徴南呂為商姑洗為羽應鍾為角蕤賔變宮黄鍾變徴以至十律之為宮餘律之為商角徴羽為二變旋之為十二宮析之為八十四聲類五位五音第之主六為變宫又第之至七為變徴然後宫復旋矣此六律大致也)
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
 酸苦辛鹹加滑與甘是五味六和十二食十二月之所食也還相為質者如春三月以酸為質三月以苦為質六和相為用也
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
 五色青赤黄白黒也并天玄為六章十二月之衣如月春衣夏衣朱之類還相為謂質畫繪事主其時一色而餘色間雜也(延平周氏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者十二律各具五聲而還相為宫也五行四時十二月所自五聲六律十二管之所自五味之於六和十二食五色之於六章十二衣若是而已四時者間於十二月者也六律者間於十二管者也六和之於十二食六章之於十二衣若是而已矣○馬氏五行莫不有其味先王因之以為五味六和十二食所以順其味五行莫不有其聲先王因之以為五聲六律十二管所以順其聲五行莫不有其色先王因之以為五色六章十二衣所以順其色○長樂陳氏曰五聲言其氣之所在故言本五味五色言其形之所尚故言質)
故人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
 天地之心以理言五行之端以氣言食五味五聲五色其間皆有五行之配而性情所不能無
 問人者天地之心朱子謂如天道福善禍淫乃人所欲也善者人皆欲福之淫者人皆欲禍之又曰教化皆是人做此所謂人者天地之心也(蔣氏曰上章既言人者天地之德五行秀氣至此復言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葢德言自得心言其能運氣其所自稟端究其所從始名雖不同其實一也○嚴陵方氏曰天地散而為五行故仁之端則水之性所立也義之端則金之性所立也以至火之於禮水之於知土之於信亦若是已故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為五味人以養其口感而為五聲人以養其耳形而為五色人以養其目然後人得而生焉故曰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長樂陳氏曰上言聲與色目然之序故先聲而後味味而後色以明有氣而後有形也此言人之所用聲味與色之序故食味而後别聲别聲而後被色以明由内以及外也○龍泉葉氏天地之道至誠不息五行之氣至和不乖此王則彼衰彼息則此生迭相為端而未嘗竭也五行嵗月始此終彼相為本末不可窮盡天地所以久存不廢也其在人也發於聲音律呂之變不可窮發飲食滋味之變不可窮發衣服則色章之變不可窮凡天地五行隂陽運動勤勞發於萬物而資於人以與之並為長久天地情性非人則不能體而參之天地功用非人則不能察而法之天地所以不息由人而後見之此人所以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聲被色生養覆載之内而獨有厚於萬物焉)
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鬼神以為五行以為禮義以為器人以為四靈以為畜以天地本故物可舉也以隂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故事可守也五行以為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故人以為奥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
 此章凡十條天地至人九條皆是覆說前章諸事萬事萬物之理不出天地之間聖人作為典則而以天地本則事物之理皆可舉行○情之善者屬陽惡者屬隂求其端於隂陽善惡可得而見○柄猶權也四時各有當為之事執當時權柄教民立事則事可勸勉而成○日星為紀如日中星鳥日永星火之類所以紀時之早晚列者以十二月之事詳列以示民而使之作為也○量限量也謂十二月分限分限不踰則所為皆得其時故事滋長樹藝然也○徒如徒侶相依郊社宗廟山川五祀之禮皆與政事相依前章殽地以下諸事如此行政凡事悠久不失也○五行之氣周而復始質猶正也國家嵗有常事取正五行之時令則其事亦今嵗而來嵗復始也○器必成而後適於用今用禮義如成器則事之所行豈有不成者乎考成也○治人情如治田不使邪僻正性不使稊稗嘉榖則人皆有宿道向方所如室之有奥也○六畜人家所豢養四靈本非可以豢養致者今皆為聖世而出如馴畜然皆聖人道化感耳飲食有由者由用也謂四靈鳥獸魚鼈之長長至則其屬皆至有可用之以供庖廚者矣(長樂陳氏曰以天地為本至於五行以為質以言其所法者也禮義以為器人以為田以言其所用者也四靈以為畜以言其所致者也聖人作則必推其所法以適其所然後所致矣○張子曰自天地為本至四靈為畜一理也特細别事人治人與夫接物無所不用其極能用其極則其餘不足治矣○嚴陵方氏曰以天地本則萬物皆末焉本既得則未斯從故物可舉也舉言持之在我也隂陽萬物之情以隂陽為端則其情可探而見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則人順時之後先因時之動靜不敢辭焉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則盡之所叅夜之所考各得其序焉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則興事造業各有數以致其能焉故功有藝也五行以為質則代廢代興周而復始故事可復也四靈以為畜則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飲食有由由言人因之致用也○馬氏法象莫大天地故以為本而隂陽日月鬼神天地之别聖人作則莫不取象於此雖然聖人作則有法於天俯有察於地而近取於人情禮義禮義出於人情先王因之以為治情之具也自天地為本推而至於人情以為田其為法備其為治詳宜有休徴以應之也故終以四靈為畜然四靈以為聖人無意於是葢在已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順之不敢逆也)
何謂四靈麟鳯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故人不失
 鮪魚大者故特言之淰羣隊驚散之貌獝驚飛也狘驚走三靈物既馴擾如畜則其類皆隨從之雖見人不為之驚而飛走矣龜能前知人有所決以知可否不失其情之正上三物皆因飲食有由而言龜獨不言介蟲之類應者以其為決疑之寶非可以飲食之物例之也○石梁王氏曰四靈以為畜衍至此無義味太迂疏何所無龜(嚴陵方氏曰麟體信厚鳯知治亂龜兆吉凶龍能變化故謂之四靈長樂陳氏曰魚鼈鳥獸至於不□不獝不狘者葢亦不必實然所以君人修德而已矣)
故先王秉龜列祭祀瘞繒祝嘏辭說制度故國禮官御事有職禮有序
 瘞埋也繒幣帛也祭法云瘞埋泰折祭地也繒之言贈埋幣告神者亦以贈神也宣揚也先王重事故定期日於蓍龜陳列祭祀之禮設為制度如此其詳制度一定國家典禮可守官有所治事有其職禮得其序也(嚴陵方氏曰蓍龜所以決禮之疑列祭祀所以致禮之敬瘞繒所以備禮之物宣祝嘏辭説所以通禮之情設制度所以修禮之文若是可謂有其禮矣故繼言國有禮也繒帛藏之於幽故言瘞辭説揚之於明故言宣建國設官設官治事治事所以行禮故其序如此上言國有禮則禮之体也下言有序則禮之用也)
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故祭帝於郊所以天位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山川所以鬼神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卜筮瞽侑皆在左右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天子致尊天之禮則天下尊君之禮故曰定天位食貨所資皆出於地天親祀土正為表列地利使天下報本之禮也仁之實事是也人君以子禮事所以仁義之教於下也儐禮鬼神而祭山川諸事為而祭五祀皆是使禮教四達亦前未盡之意廟有宗祝朝有三公學有三老五更無非禮教以淑天下巫主弔臨之禮而居前史言動之實而居後瞽為樂師侑為四輔或辨聲樂或贊威儀王居其中此心何所為哉不過君道至正而已又是人君以禮自防示教天下也○石梁王氏曰巫祭祀方用卜筮有事方問謂常在左右非也(嚴陵方氏曰禮之始也則自天子出禮之終也則與民由之與民由之然後禮達而分定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則必有以為之教者然教必以祭祀為主者以神道設之使民畏敬故也天則逺人而尊故祭帝於郊地近人親故祀社國定天位則天下達尊卑禮矣列地則天下達施報禮矣位欲其一故曰定物欲其陳故言列天神曰祀地祗曰祭而此於天曰祭者郊所以天道故也於地曰祀者社所以地道故也仁以立人道而人本乎祖故曰祖廟所以本仁如是則天下達親踈禮矣我為祭主於内而山川鬼神在外固有賔道故曰所以鬼神如是則天下達興作禮矣五祀出於五行五行各因時以用事焉故曰所以本事如是則天下達制度禮矣然於帝於社止言祭祀祖廟以下主祭可知長樂劉氏曰宗祝在廟者執祭祀之禮雖鬼神之大不可得以亂之也三公在朝者執上下之禮雖君上之尊不可得以踰之也三老在學者執人倫之禮雖異數之隆不可得以變之也王前巫者辟除其心之疑慮也後史者臨正其行之欹傾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防其言動之有失也○西山真氏曰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諫王瞽矇之叟以歌詩諫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雖欲斯須自放得乎)
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祖廟孝慈服焉禮行五祀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此承上文帝祭於郊等禮而言百神受職風雨寒暑時而無咎徴也百貨可極謂地不愛寳無遺利也孝慈服謂天下皆知服行孝慈之道也正法則謂貴賤之禮各有制度無敢僭踰聖王精禋感格其效如此由此觀之則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皆義之修飾而禮之府藏前言山川興作而此不言法則之事包之也(嚴陵方氏曰受職言各受其職而有守也可極言各盡其利而無遺正法則者以制度之所在故各得其法則之正也其行於始也祭帝於郊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郊焉其始也祀社於國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社焉固其序也推之於祖廟五祀其義亦若是爾○長樂陳氏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者以其大報天而百神莫不與之也禮行於杜而百貨可極焉者以其五土之宜百物資之以生也禮行祖廟孝慈服焉者以其有祝以告人之孝而有嘏以告神之慈也禮行五祀正法則焉者以其有制正法有度以正則也言郊社祖廟五祀不及山川以社百貨極則兼之也夫義則有宜禮則有體務其宜以歸其體然後五者之教全矣故曰義之修禮之藏也○臨川吳氏曰義者事理之宜禮者儀文之節修謂整葺無虧闕藏謂在於其中能知五者祭祀之宜禮在其中矣故曰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隂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
 極大曰太未分曰一太極函三一之理也分為天地則有髙卑貴賤之等轉為隂陽則有吉凶刑賞事變四時則有歲月久近之差列為鬼神則有報本反始之情聖人制禮皆本於此以降下其命令者是皆主於法天也官者主之義○石梁王氏曰禮家見易有太極翻出一箇太一仍是諸子語其官於天也一句上文天地當如莊子義(長樂陳氏曰以形之始而言之謂之大始以數之始而言之謂之大一嚴陵方氏曰天地則有上下之位隂陽則有升降之宜四時則有先後之序鬼神則有變化之功聖人此以命物而在下莫不聴故曰其降曰命亦未嘗不本之於自然故曰其官於天不曰本而曰官者以夫禮之命物各有所主故也)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從時協於分藝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䘮祭射御朝聘
 此亦本前章本於天殽於地之意動而之地即殽地也列而之事即五祀所以本事也變而從時四時以為柄也協合也分謂月以為量也藝即功有藝也上言義之修禮之藏故此亦始言禮終義居猶言在人也禮雖聖人制作而皆本於人事當然義故云居人曰義也冠昏而下八者皆禮也然行禮者必有貨財之資筋力强辭讓之節飲食之品亦皆當然之義也(蔣氏曰自禮必本於大一至其官於天所以言禮之不離乎天自禮必本於天至居人曰義所以言禮之終歸於人且本於於大一天地未分之先也髙卑以分天地立矣二氣轉移隂陽生寒暑代謝有四時之變生死往來有鬼神之形莫非此禮發露自然聖人本其自然發露制禮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既謂之降曰命矣又終之以其官於天者聖人天下言禮者瀆於人而忘於天故爾且謂之必本乎天者猶言本乎大一也然動而之地則大一而上下殊矣列而之事見於制度顯設之位變而從時推之於隂陽竒耦之象莫非此禮所以周流不窮聖人因而順其分之所宜受量其藝之能為而使之行是禮故曰協於分藝必終之以居人曰養者聖人天下之言禮者惑於天而不體人故爾○嚴陵方氏曰上言禮本於大一原禮之初而已此又明禮之用焉上言禮之初故言官於天以見其自然此言禮之用故居人以見其使然也又曰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喪祭射御朝聘冠昏喪祭射御朝聘貨力辭讓飲食不行也夫行禮貨力為先辭讓次之飲食次之故曰無財不可以為恱非强有力者莫能行也○臨川吳氏曰儀文為禮在人知其所以然之理為義貨財行禮之資筋力行禮之具辭讓行禮之實)
禮義也者人之大端所以講信修睦而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也所以養生送死鬼神大端所以達天順人情之大竇也故惟聖人知禮不可以已也故壊國喪亡人必先去其禮
 肌膚總會筋骨之聨束非不固也然無禮以維飭之則惰慢傾側之容見矣故必禮以固之也竇孔穴之可出入由於禮義通達不由禮義窒塞故以譬之聖人之能達天道順人情者以其知禮不可以已也彼敗國之君喪家之主亡身之夫皆以先去其禮之故也(長樂陳氏曰講信修睦所以誠其心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所以莊其身以至養生送死於其明事鬼神於其幽凡此人道而已由其人道所以達於天道故能人情之所通大竇以言其通也○馬氏禮義出於性而曰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何也葢有禮莊敬日强無禮安肆日偷君子知謹於禮義手足有所措耳目有所加進退揖讓有所制此所以固人肌膚之會筋體之束也養生送死鬼神其道非一禮義者尤為之大端養生所以飾驩送死所以飾哀事鬼神所以禮義以節文之也禮義出於天先王因之以達天道禮義出於人先王因之以人情達者所以明之也所以因之也)
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
 人以禮成徳如酒以麯蘖而成味君子厚於禮故為君子小人薄於禮故為小人亦如酒之有醇醨也(長樂陳氏曰蘖之於酒厚則醇薄則醨醇則久醨則壞禮之於人厚則君子薄則小人君子則安小人則危善為酒者戒其為醨而務其為醇善為人者戒其為小人而務其為君子也)
聖王修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
 劉氏曰修講明也柄者人所操也聖王講明乎義之所在使人得所持循制事宜也人能操義之要以處禮之序則情之發皆中節矣故可以治人情也禮者人情防範修道之教莫先於禮故治人之情以禮先務治田必先耒耜耕之也
陳義以種之
 人情裁制隨事制宜時措之如隨田之宜而種所當種也
講學以耨之
 禮義固可使情之中節然或氣質物欲蔽之私意生焉則如草萊之害嘉種矣故必講學以明理欲之辨去非而存是如農之耨以去養苗
本仁以聚之
 講學以耨之者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所以得一萬殊理本仁以聚之者約而㑹之於至一理所以造萬殊一本之妙也至此會萬理為一理本心徳全矣此如榖熟而斂之也
播樂以安之
 聚之者利仁之事未能安仁也故必使之詠歌舞蹈陶養徳性消融查滓而使之和順道徳焉則造於從容自然之域矣此則如食之而厭飲也此五者聖王修道之教始終條理如此講學其中通貫前後葢禮耕義種入徳之功學之始條理樂安成徳效學之終條理自始至終仁義禮樂無所不講至其成也則禮義之功著於先樂之見於後焉(嚴陵方氏曰義者所操有宜而不可失故言柄禮者所行有節不可亂故言序禮義雖本於人心然有至於無禮無義者心或動而情亂之也故聖人修其柄與其序還以治人之情而已人之有情猶地之有田不可不治也治其田者農夫之事也治其情者聖王之事也故曰人情聖人田禮者事之治猶耕之治荒蕪故言修義者事之宜猶種之因地宜故言陳學所以為己猶耨之去苗害故言講仁者愛也仁則聚之猶獲故言仁以聚之樂者樂也樂則安之猶食故言樂以安之惡其壞故曰修義欲其明故曰陳學欲其辨故曰講以立人道非本不立故曰本樂以和民聲非播不和故曰播○長樂陳氏曰修以耕所以開其心陳義以種所以之正講學以耨所以去其非本仁以聚所以充其徳播樂以安所以成其道也○金華應氏曰學探千古羣聖之奥而思索問辨以求其正猶耨之去草而耘治益精百行萬善之全而滋養培植以豐其成猶獲之秋斂收取無遺也樂具五音六律之節而動盪發越以宣其和猶既穫之餘安坐以食而熙熙自如也播者散布發越之謂)
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
 實者定制者義之定制義者禮之權度一定不易隨時制宜協合於義而合當為者則雖先王未有可酌之於義而創為之焉此所以三代損益不相襲也(張子曰人情所安即也故禮所以由義起○馬氐曰所以體常義者所以盡變變者禮中之權也常者義中之經也葢禮義一物耳體其常則盡其變則義故三代而或素或華者皆所以變而從時要之不違禮之經義之權而已○黃氏曰也者義之實也者為尊卑升降親疎節義合宜當理指的稱名實相應則為正禮倘有不能合宜當理是有名而無實下文諸義而須合義則合禮也又下云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亦謂有未立之禮則取合宜之義而起作之非為修飾之華明矣)
藝之分仁之節也協於藝講於仁得之者强
 藝以事言仁以心言事處於外者為分限之宜心之發於内者品節之制協於者合其事理宜也講於仁者商度愛心親疎厚薄協合行事大小輕重一以為之裁制上好則民莫敢不服得義者强
仁者之本也順之也得之者
 仁者本心全徳故為本是百順體質也元者善之長體仁足以長人得仁尊上文言禮者之實此言仁本實散體言本以全體同一理也張子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無一事之非仁也猶之焉從根本枝葉生意全體之仁也然有一本千枝萬葉先後大小各有其序此散體之禮也而其自本至末一枝一葉各具一理時榮各得其宜也(長樂陳氏曰處藝以然後有所别處仁然後有所節故曰藝之分仁之節也以其為藝之分故能協於藝以其為仁之節故能講於仁夫事親仁之實從兄之實仁之於父子之於君臣有親然後兄弟有父然後君臣此先仁後義之體也仁人安宅義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後至於路此先敬仁後義之用也故曰仁者之本温良仁仁之本慎者仁之地寛裕者仁之作孫接者仁之能故曰順之體也仁必有未必仁仁者天之尊爵得仁則尊得義則止於强也)
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於猶耕而弗種也為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
 此反譬以申明前段聖學教養之事有始有卒其序不可紊而功不可缺如此(嚴陵方氏曰耜者治田具禮治國之具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耕所以種木而生之所以達禮而行之故為禮不本於猶耕而弗種也達嘉種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義以勝其非者學之事故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耨之勤將以有穫學之勤將以有聚仁言聚也穫言獲也故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食有所養而享其利焉樂有所樂而安其仁焉故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然前言陳義而此變言本者凡種所以立本故也前言本仁而此變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
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兄弟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小臣官職相序君臣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徳為車以樂為御諸侯禮相大夫法相序士以信相百姓以睦守天下之肥也是大順大順所以養生送死鬼神之常也
 前章至播樂以安之而止此又益以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一節者盖安之以樂以前皆是成已之功大學明徳之事也達之於順以後方是成物之效大學新民之事也故以人身之肥設譬而言家國天下之肥至此乃是聖學極功成已成物合内外之道大學修齊家國治天下平之事也故謂之大順大順無為而治所以養生送死鬼神各得其常也以上並劉氏説○大臣法盡臣道小臣不虧所守也以徳為車由仁義行也以樂為御動無不和也禮相朝聘以時也以法相序上不偪下下不僣上也以信相久要不忘也以睦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也肥者充盛無不足之意(食之養人期於體之肥而樂之和人期於理之順而已故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長樂陳氏曰四體和順正然膚革充充而後盈此人之肥也父子天性而篤兄弟同氣而睦夫婦異姓而和此家之肥也天子徳教加於百姓故以德為可行之車而以樂為行車之御諸侯制節謹度故以禮相大夫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故以法相士則忠順不失故以信相庶人謹身而已故以守此天下之肥也凡此是謂大順大順非特足以養生送死而幽足以鬼神也)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謬細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守危
 此以下至篇終皆是𤼵明大順之説以此大順道道治天下則雖事之大者積疉在前不至於膠滯雖事之不同一時並行不至舛謬也雖小事所行亦不以微細而有失也雖深窅而可通雖茂宻有間謂有中間也兩物接連相及則有彼此之爭兩事一時而俱動則有利害之爭不相及不相害則無所争矣此泛言人君治天下之事有大有細有深有茂有連有動而自然各謂其分理不過一順之至而已明於順然後守危亡之戒而不至危亡也(新安上氏曰此極言大順之理萬幾日來庶事總至大積者然也以順處之各有其序可以苑結威福並用剛柔迭施其並行者然也以順施各得其冝可以錯謬矣一頻笑之微下之休戚係焉一好惡之微衆之向背係焉此其細行者然也以順為之可以無過幽逺謂之深其勢則則易隔惟順則其情必通衆多謂之茂其勢則易雜惟順則其分有間連則易以相干順則同而異不相及也動則易以相違順則異而同不相害也天下大順至此極矣惟明於順然後上下得君安可守危居髙則勢易危守危則可安於民上也○臨川吳氏曰危者順之不順違逆違逆危道也)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金木飲食必時男女爵位當年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災民凶饑妖孽之疾
 貴賤有等禮制不同應儉者不可應隆不可所以維持人情不使驕縱合上不使危亂聖人所以順民之情者如安於山則不徙之居中原故民不困敝
 獺祭魚然後虞人澤梁春獻鼈蜃秋獻龜魚之類是用必時春取之火夏取之火季夏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槐檀之火又周禮季春出火季秋納火之類是用必時兆人以時取金王錫石及月令季春五庫量金鐵為先是用金必時仲冬陽木仲夏陰木是用必時飲食則如食齊春時羹齊夏時之類是也男女必當其年頒爵位當其徳用民必於農隙凡此
 是以順行之故能感召兩間之和而無旱乾水益及螟蝗之災也凶饑年凶榖不熟也妖謂衣服歌謡草木之怪孽謂禽獸蟲豸之怪史家五行志所載代有之疾患也(馬氏山川之勢異而髙下之習不同原渚之勢殊而水陸之居不一聖人則因其所利而利之順其所居而居之有安於此則不强於彼然聖人之順不止於此而已推其詳則凡居民必因天地寒煖燥濕所以順民也年有髙下故合男女必當其年徳厚薄故頒爵位必當其徳因其髙下而合之所以順陰陽之理也因其薄厚而頒之所以貴賤之等也四民之業不同先王順之不易四時之務不一先王順之而不奪故曰用民必順○長樂陳氏曰禮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稱合事之危而使之安也聖王知其禮之稱情安危如此故居川原不易其利不變其俗使之各適其適而弗蔽焉此因地之利以順之用水金木飲食必時因天順之也合男女爵禄以至用民不奪其時因人之利以順之也夫因地之利因天因人之理而致順如此故國災民無疾也○臨川吳氏曰居民順因於地時物順因天昏任使力役順因於人因天地人以行順道天地人之應亦順而天地不生水旱昆蟲之災人不罹凶饑妖孽之疾凶謂疫癘饑謂荒歉草木等怪為妖飛走等怪為孽)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鳯凰麒麟在郊龜龍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無故王能修禮達義體信達順故此順之實也
 舊説器為銀甕丹甑為山垂鈎不待揉治而自圓曲也晉時恒山大樹自㧞根下有璧七十圭七十三皆光色精竒異常玉又張掖栁谷之石有八卦璜玦之象亦此類也棷與藪同龍之變化叵測未必宫沼有之亦極言順感召之卓異耳不以辭害意可也修禮達義者俢此禮以為教而達之天下無不宜也體信達順反身而誠而達之天下無不順也極功矣故結之曰此順之實也○程子君子修己以敬篤恭天下平惟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而四靈畢矣此體信達順也○朱子信是實理順是和氣體信是致中達是致實體此道於身則自然𤼵而中節推天下所不通也(嚴陵方氏曰天為神故以道言地為富故以寳言人有欲故以情言不愛言盡其所以而與之也膏露則露之澤其體如膏醴泉則泉之味其甘如醴郊棷在郊之棷也宫沼則在宫之沼也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見則以順之所感而無獝狘之患故也莊子至徳之世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盖謂是矣修禮於外所以達義於内體信於人所以達順於天○朱子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毫之偽達順是𤼵而皆中節一物不得其所聰明睿知由此出是自誠而明意思體信真實無妄達順是使萬物各得其所臨川吳氏曰天順之應如此亦無他故而使之然盖由先聖王修治其禮而達之於禮之義以教天下人體實理之心而達之於一身之順充而為家國天下順之故也遂至天地人物同一大順焉夫順理淵微初無形象兩間嘉瑞昭然顯著順之實迹可見者故曰此順之實也)
 
 
 
 
 
 
 
 
 禮記大全卷九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