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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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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元
从各类历史文献资料来看,黄鹤楼在元代有存世依据,但最终毁于元明之际兵火。
元至元八年(1271),忽必烈改蒙古为大元,定都北京。至元十一年(1274)命伯颜为统帅率十万大军挥师南下,自襄阳顺汉水长驱直下,又从鄂州下游的阳逻堡打开缺口,顺利渡过长江天险。元军曾用火攻将宋军战舰三千余艘化为灰烬,汉阳、鄂州相继以城投降,临安因此失去屏障。至元十六年(1279),南宋小朝廷在三年的颠沛流离之后覆灭,元朝完成了规模空前的大一统。忽必烈在灭亡南宋的过程中,建立了新的行省制度。湖广行省幅员甚为辽阔,大体包括今日湖北南部,湖南、广西和贵州的大部分地区以及广东的部分地区和海南岛。至元十四年(1277)设置鄂州路总管府,大德五年(1301)改武昌路。宋代的鄂州州城此后便正式称作武昌。武昌城作为湖广行省的省级治所、武昌路的路级治所和江夏县的县级治所,至此全面确立大区域中心城市的地位。
至元三十年(1293),陈孚奉命出使安南,武昌是其往返必经之所,途中所作《交州稿》中有两首黄鹤楼诗,一首是《黄鹤楼歌》,以夸张语言描绘了黄鹤楼的雄伟之姿和浪漫传闻;另一首是《鄂渚晚眺》,描绘了诗人在黄鹤楼上前观木叶秋黄、仰视大雁白云、俯听江中橹声、远眺汉阳灯影的登楼感受,诗题又作《登黄鹤楼》。从诗题与诗句来看,这两首作品均为陈孚亲自登楼有感而发,并非想象之作。而从郝经写《黄鹤楼》《水龙吟》词到陈孚出使,期间仅过去二三十年,若黄鹤楼在宋元之际的战火中被毁,之后当有重建经历,但目前尚无任何史料可以证明黄鹤楼在元初有过重建,由此推测陈孚所登黄鹤楼应为宋末旧制,历宋入元。
除郝经、陈孚外,元人书写或提及黄鹤楼者不少。例如冯子振(1253—1348)《题黄鹤楼》:“鹤楼千尺倚晴岚,大别山头舞峻鸾。昨日英雄无问处,依然江汉涌波澜。”青年时代的揭傒斯(1274—1344)大德初曾漫游江汉,因受到湖北宪使司徒程钜夫的赏识而娶其从妹,在武昌居住过一段时间,期间常与武昌友朋登临黄鹤楼、遥望鹦鹉洲,多年后作过一首《梦武昌》:“黄鹤楼前鹦鹉洲,梦中浑似旧时游。”音韵学家周德清(1277—1365)在庐山送友人赴鄂州时也作过一首《蟾宫曲·送客之武昌》:“自在庐山,君游鄂渚,两地相思。白鹿洞谁谈旧史,黄鹤楼又有新诗。”便是以白鹿洞代指庐山,黄鹤楼代指武昌。另外,元代还出现过很多以黄鹤楼为题材的绘画作品,如刘诜《和龙麟洲题黄次翁黄鹤楼图》、释大圭《题黄鹤楼图》、夏永界画《黄鹤楼图》,这些诗画作品都为元代黄鹤楼存世留下若干旁证。
元代统治时间虽只百年左右,却在黄鹤楼附近留下重要一景,这就是今天黄鹤楼公园内保存最完整、最古老的单体建筑——胜像宝塔,俗称白塔。元泰定帝登基(1324)后,将武昌封给元世祖第四子脱欢的儿子威顺王宽彻普化,并设立了元代封国——威顺王国。宽彻普化坐镇武昌期间横行不法,侵夺民利,建广乐园以汇聚名倡巨贾。胜像宝塔即为园中一景,该塔建于至正三年(1343),是一座西藏佛教密宗的佛塔,主要用于供奉舍利、安放佛物,位于黄鹤楼正前方,更临近江面。此前黄鹤楼是武昌城头最瞩目的建筑,此后胜像宝塔与黄鹤楼一前一后立于矶头,风格迥异,却并存数百年。藏传佛教的萨迦派在元代被尊崇为国教,这也是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最初的塔型。胜像宝塔的存在记录了异域宗教塔型传入内地的过程,也从侧面反映出元代统治者的民族政策和文化政策。
元代黄鹤楼毁于元末农民起义。至正二十三年(1363)秋,陈友谅和朱元璋在鄱阳湖大战,陈死于流矢,太尉张定边将陈友谅的尸体运回武昌并安葬在黄鹤楼附近,并立陈友谅之子陈理在武昌登基。朱元璋派大将徐达西征陈理,徐达屯兵于沌口,当时军中有一位进士汪广洋,于交兵之际仍想一登黄鹤楼,但不久便被调回建业,留下《癸卯秋,大军围武昌,予极欲一登黄鹤楼,不数日复命还建业,莫遂所怀,乃赋七言以寄予兴》一诗,从诗题和首句“武昌城头黄鹤楼”可知,当时黄鹤楼尚在。至正二十四年(1364)二月,朱元璋亲自兵临武昌城下,与沌口徐达联手猛攻鄂州,战斗激烈,伤亡惨重,最终陈理见大势已去,肉袒出降,鄂州、汉阳遂为朱元璋占有。据明初方孝孺所记,“元末诸侯相持”之时,武昌一片“颓城败垒”,连“求尺木寸垣”都不可得。黄鹤楼便在这场乱战中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