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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日記卷十明王樵
  旅獒
正義西方之戎有國名旅○孔氏曰犬髙四尺曰獒以大為異○朱子是時王已八十餘嵗矣太保此書諄諄之如小兒相似自後世言之為非所宜言不尊君
惟克商至用訓于王孔氏曰九八言非一吕氏創業之君有一毫之失後世便有邱山之害此于王業已成則為謹終于後嗣則為謹始○張氏曰孟子大人格君心之非夫君心之非何自先見而格之乎及讀旅獒然後知古之大人其事君也猶子之事父母同氣而異息同心異體視于無形聽于無聲于其喜怒哀樂寒煖燥濕之節莫不先設而預調之故其親不至于不康大臣之于君心亦猶是也予於旅獒大臣格心義故表而出之
嗚呼王慎徳至惟服食器用真氏曰明王敬謹其徳豈欲四夷之我賔哉而賔貢乃不求自至然其所獻惟服食器用而已無他玩好也○正義玄纁絺紵供服也橘柚菁茅供食羽毛齒革瑶琨篠簜供器用也王乃昭徳之致于異姓之邦至惟徳其物真氏曰王乃以其物錫異姓諸侯以示徳之所致俾無廢其所職若寳玉則分于同姓之國以布親親之恩于是不以物視物而以徳視物受其賜者不敢慢易而各思勉其徳焉○禮有異姓庶姓異姓王之甥舅庶姓與王無親同姓伯叔之國也○金氏曰徳之致即謹徳所感貢方物者也如分陳以肅慎氏之矢寳玉如分魯以夏后氏之璜然魯有封父繁弱晉有宻須之鼓鞏闕之甲是分伯叔非無方物也以寳玉為重爾所以親親分異未必寳玉也以方物為重所以服逺互文以見義也器物㣲上以徳致亦以徳示而下以徳視之若獒之為物上下非所以為徳矣○林氏肅慎氏之矢夏后氏之璜諸侯之子孫世守而不失貴其徳也不然是亦璜與矢而已何足貴哉
徳盛不狎侮至罔以盡其力此下歴以謹徳之事戒王也○真氏曰有徳者則不狎侮召公先言謹徳至此又以狎侮為戒不敬敗徳原故也○張甬川曰人以私交于我吾從而應之是與相比昵也非狎侮乎古之帝王志道寧言以道接無一毫自私狥物心焉是故不狎侮亦不以狎侮于人此所謂正大天地之情可見非徳盛其孰能之○金氏君子小人以位言徳至于盛必無狎侮之失狎侮君子不以使臣君子逺引不得輸忠狎侮小人不以使民小人難保不得效力矣○新安陳氏曰君子人心所同歸狎侮之則惡人所好失人心矣安能得人盡心小人以力事人狎侮之雖刑驅勢迫勉强用力安能得盡其力必如文王感民子來方為盡其力須玩味人與其字
公元前1110年
不役耳目百度貞真氏曰物之誘人視聽入目悦色耳悦聲苟非心有所主未有不反耳目所役者故必使耳目聽命于心而後可也心得其職則百度正○昭元年左傳子産晉侯之疾曰兹心不爽昏亂百度杜預百度百事之節也此不役耳目百度惟貞亦謂不可役物百事之節惟其興居有節或以遊畋聲色燕飲而失興居之正皆為耳目所役也如號令政事有節求取不合于禮納受不以而䙝王言政體亦為耳目所役也
玩人䘮徳至言以道接真氏曰玩人䘮徳所謂狎侮玩物䘮志所謂耳目也○王氏龜齡曰玩人則以驕滅敬故䘮徳玩物則以慾勝剛䘮志蘇氏玩物以物移故䘮志則中故志道寧○真氏曰凡人于物所不可無若躭玩不舍䘮志謝上蔡史文成程子以此箴之惟以道義養心不為物所移故曰道寧金氏玩物則役于耳目之慾而易以失吾心之所守故䘮志道寧則明義理之正足以天下是非言以道接○按道寧言以道接此示以内外之交養謹徳之要也不妄發當安于道言不妄受當接以道道所謂百度之貞是也定則有以審人是非存中所以應外也有擇則不側言改厥此制外所以養中
不作無益有益功乃成至所寳惟賢邇人安孔氏曰遊觀無益竒巧異物正義無益多矣非徒遊觀而已異物多矣非徒竒巧而已漢景帝詔曰雕文刻鏤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女工者也此所謂無益有益也夫布帛以為温而貴纂組之華械器以為用而尚雕鏤之巧不以用亦祗以異不過悦人觀美而已人主好尚如是有益事為所妨廢何以成安養之漢文帝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乗千里馬獨先安之至哉斯可以真見異物逺物不足貴矣彼為大宛善馬勞師萬里以求之者貴之者亦以其異匪以其用也用非所貴貴非所用則侈用傷財日趨淫巧饑寒所由生也民何以足哉○晉惠公秦人戰乗小駟而敗見獲于秦小駟鄭出也是非其土性不習于用也○周穆王犬戎白狼白鹿以歸荒服以不至○夫犬馬非其土性珍禽竒獸之屬其為物至㣲人主或好之者以其瓌異來自殊方貴之也此心一啓不惟非所謹徳而亦使人得而窺之反以携逺嚮化矣故不寳逺物逺人上文玩物推明玩人之失至此又因寳物之戒而歸重寳賢之意所寳惟賢正上五不字相形逺人邇人相對見意邇人不安則雖單于稽顙于庭越裳重九譯而至何補于事哉此一段三節無益異物猶泛之至犬馬竒獸則指言之至所寳惟賢發一惟字見此外人主無當留其者寳非其寳邇人不安切言之矣○程子人主之勢心之所嚮天下風靡景從珍禽竒獸寳玩之物雖遐方殊域所有深山大海所生無不可致葢上心所好奉之以天下之力也若好賢之心如是何巖穴之幽不可何山林之深不可
嗚呼夙夜罔或不勤功虧一簣孔氏曰夙興夜寐常勤于徳輕小大故君子慎㣲八尺曰仞喻向成也未成一簣不為山故曰功虧一簣是以聖人乾乾日昃慎終如始正義古語行百里者半於九十末路艱難也○按吕氏謂此即謹徳工夫葢人惟常勤故徳無㣲而不謹若謂功徳已盛而夙夜間或暫有止息焉則有乗其間而入之者為山九仞之喻平日積累一事不謹能為大徳之累惟乾乾日昃慎終如始乃為得之又云一暫止息則非謹徳矣最得經㫖勿以受獒之事為小當知細行不矜終累大徳葢必無所不謹猶之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以見一暫止息則前功盡棄矣又曰聖人雖作之不已常若欠乎一簣聖人無窮也○真氏曰武王大聖人也西旅貢獒初未之受召公恐其恃大徳而忽細行以獻獒之受為無損豫戒之如此葢積行成徳猶累土而成山一行失則全體皆失亦猶一簣虧而全功俱虧也彼以聖人而猶致其謹今人未有寸善則曰吾知顧其大不暇䘏其細可乎哉○按首告慎徳後戒䘮徳累徳聖賢一事之幾即兢兢如此
允迪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允迪兹指夙夜罔或不勤如此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不然有投其間遺生無窮之害而非創業垂統可繼之道矣以唐太宗玄宗徳宗憲宗初年末路觀之可見
  金縢
正義成王得周公䇿命之書史叙其事乃作此篇非周公作也鄭云凡藏秘書藏之於匱必以金緘其表然則非周公造此匱獨藏此書也
公元前1109年
既克商二年至乃太王王季文王古國有大事卜則公卿百執事皆在敬共相聴于卜筮故名穆卜穆卜者僉卜之名周公不欲穆卜故自以為功而宻禱于天也○二公之卜須動朝廷之禮如王與大夫盡弁之類周公二公之言而有悟于心以為必須卜則無煩二公此乃我之事耳葢公以王之懿親氣息連于祖考天下為兄迫切丐貺于在天之靈自信其誠之有感必通所謂代某之身非周公誰宜任之非周公敢言之周公所以自任為己之事也○臨川吳氏曰古禮凡於逺祖之無廟者及宗子去其宗廟而在他國者及支子雖在本國而於禮不得入廟者或有禱告必須墠地為壇以棲祖考神周公文子為臣不敢告于廟而為壇以告也○築土曰壇除地曰墠植置字置璧于三王之坐以禮神秉珪周公自執桓珪
公元8年
史乃冊祝曰惟爾元孫某至我乃屏璧與珪此告神之辭也元孫正義曰本告神云元孫發泰誓牧誓皆不諱此獨諱之者成王讀之也謂成王開匱得書讀至此字口改為史官因之按此諱名為某之始遘厲虐吕氏常人疾多自致聖人無致疾之道偶與天厲氣相值故云丕子元子武王天元三王保護之責于天不可令其死請以代之能仁順祖考多材藝役使能事鬼神元孫不若材藝不能鬼神元孫之死不若之死元孫任大責重乃受命上帝之庭布佑四方用能定爾子孫下地使四方之民無不祗畏是其生則所繫于天下者尚有無窮之事未可以死故歎息三王當無墜失天之降寳命庶我先王宗祀亦永有所賴以存也寳命帝庭之命也天下初定民心易摇武王而死則事未可知是寳命之墜不墜武王之身存不存武王一身則子黎民所賴以安定上則王廟祀所賴以依歸三王若不任其保護之責而使天降寳命一失則不下地之子不定先王亦失其所依歸感動三王最在此數語三王純孝也縱曰無意于爾子孫能無意于先王乎○元孫不若非周公自誇而貶武王盖欲代其死不得不言武王不救則天命墜宗社亡非過為危言理勢實然後來王崩在定商八年後三監之變尚如此况克商二年乎○先王三王祖考后稷之屬也先王建啓土先王可見或曰金縢之禱不知命乎程子周公誠心欲代其兄豈問命邪○蘇氏周公之禱非獨弟為兄臣為君也乃為天下先王禱也上帝聴而從之無足疑者世所以疑者以己之多偽而疑聖人不情也○項氏金縢書本無可疑而說者多疑之葢謂死無可代之理殊不知此特後世之人自不能行而行之者不出誠是以不能動天爾桑林之禱六事自責是湯以身代百姓雲漢之詩寧俾我遯是宣王以身代百姓而上天皆為之變動自古匹夫一念之誠上動天意者何可勝數况武王之興天所眷佑周公之聖天所賦與因天感天其有不動者乎○孔氏曰許謂疾瘳待命當以事神不許謂不愈也屏藏也言不得事神○蔡氏曰俟命武王安也
公元前1109年
乃卜(句)三龜習吉翼日乃瘳孔氏曰習因也三龜一相因而吉○正義曰雖三龜並卜兆有先後後者因前故云因也又曰觀兆已知其吉猶尚未見占書占書在于匱啓匱以籥見其占書乃并是吉未見占書已知是吉者卜有大體兆之吉凶粗觀可識故知吉也○籥鑰通即今鎖也○公視兆曰兆體如此王其無害因卜兆而知三王之許我故言新受命于三王永終是圖是圖即定爾子孫下地是也周公周室謀者在此武王無害公自謂得永終之兹歸惟俟三王之能念我一人使之安而已一人武王也○問周公既禱三王而藏其文于金縢匱中逆知成王之信流言將以語之乎程子曰以近世觀焉祝冊既用則或焚之或埋之豈周公之時未有焚埋之禮也而欲敬其事故若此乎○古者大事卜筮史必書其命龜之事及兆于冊繫其禮神之幣而合藏是則金縢之匱周家藏卜書之常器而終事納冊亦周家占人常職非周公始為之也前乎此周公卜而啓籥書後乎此成王欲卜而啓金縢皆此匱也○問周公武王武王以有瘳有此理否尹子曰盡周公誠意而已然有瘳乃感應也○林氏請代武王之死周公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所為也○朱子曰既克商二年王翼日乃瘳此叙周公請命之事
公元前728年
武王既䘮至不利孺子朱子此以下記周公成王時事○經世紀年武王己巳嵗即位十三年辛巳克商壬午有疾而瘳又三年乙酉冬十一月崩年九十三成王方十三嵗竹書紀年武王年五十四金氏曰按文王世子文王武王曰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夫年之短長命也父豈能與其且如其言則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前此已生伯邑考武王八十一而生成王後此又生唐叔虞當依竹書紀年按記之言誠如金氏所辯但中庸武王受命無逸文王受命中身享國五十年而武王長子武王受命之年亦非蚤矣竹書之言亦未足信也○武王克商立武庚奉湯祀而使管蔡霍叔監其國三監在其國隂不利言使播之于周故曰流言
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至王亦未敢公金氏曰古文尚書辟字作□古文凡君辟刑辟之辟皆作□唯此作□此必孔壁書本是避字也辟諧聲从辵从井皆避之義○越絶書管叔蔡叔不知周公而讒之成王周公辭位出巡狩于邊○鄭康成周公流言之難避之而東都(注凡三出)又曰成王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周公攝政三監淮夷周公東伐之○孔氏曰辟法董銖問此辟字與蔡仲之命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終不悟而小人得以乗間而入則周家之禍可勝言哉周公是時不知何以告我先王朱子曰辟字當從古注說又與蔡沈帖曰弗辟之說只從鄭氏為是向得董叔重書亦辯此條一時信筆答之謂當從古注說後來思之不然是時三叔方流言于國周公兄弟骨肉之間豈應以片言興師以誅之聖人氣象不如此又成王方周公周公不應不請而自誅之若請于王王亦未必見從則當時事勢未必然項氏曰孔氏謂辟者行法居東東征信然周公誅謗以滅口所以自明天下哉鄭氏謂辟讀為避居東則避之也予嘗反復文則鄭說為是周室初基中外未定流言乗間而作成王疑于上國人疑于下周公不避禍亂家國傾危將無以見先王地下周公之與二公一體也故宻與二公謀之使二公中鎮撫國事身自東出避之因以寧輯東夏不居中則不利之謗自息而亂無從生矣故周公居東二年外變不起而内論亦明向者倡為流言謀作禍亂之人遂得主内外人始知其為管叔之罪也衆論既明于下則漸可開曉成王之惑周公于是自作䲭鴞之詩極道家國之艱難心迹勞悴冀王之察己也王雖未能洞然遂信周公之忠然亦未敢決然以周公為非者葢由左右大夫國人之論皆已明白無有一言以助成王之疑者故成王之心雖欲非之亦無所據而也○金氏周公避所以必告二公而後行者成王尚㓜朝廷之事不可以無所屬也所以周公居外朝廷不亂以有二公焉爾朱子後與蔡沈當為定論○按伐柯九罭狼跋三詩周公居東之詩也狼跋詩曰狼跋載疐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几几言公遭流言之變而其安重自得如此周公居東待罪不失常度故詩言如此使居東東征則又何狼跋之云碩膚之孫乎○金氏鴟鴞之詩其情危其辭急葢有以武庚之必叛王室之必摇也夫昔也武庚以周公權任三叔(朱子武庚當時意必日夕說誘三叔以為周公弟也而居中專政管叔兄也而在外監殷故管叔遂生不肖之心)而今也奄君又以周公見疑武庚(書大傳管蔡流言奄君薄姑祿父周公見疑請舉事)則蹢躅變勢必至周公汲汲王言之為鳥言自喻或以喻先王也曰鴟鴞鴟鴞既取我子謂其已誘管蔡母毁我室謂勿更摇動我周家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傷管蔡二章先王創業備固也今此下民敢侮微管蔡之内叛武庚之外連則固未易侮也三章先王勤勞四章王室孤危外患必至其辭不得不急也既而成王周公歸而管蔡武庚卒叛葢其參謀造禍非一日矣管蔡之惑滋甚至是而復畏罪則挾武庚以叛武庚之謀既深至是而復乗機則挾管蔡以叛也○按䲭鴞四章葢極道武庚之情武庚之情既明則成王之疑自釋大誥曰殷小腆誕敢紀其緒曰予復反鄙我周邦武庚之情而此所謂毁我室與侮予者皆謂此也武庚包藏此心而王室未有釁則亦安從不幸三監者入其機械之中為所扇惑詩之所謂既取我子者指此也三監武庚所取欲動摇周室而不間周公則不可動于是流言曰公將不利孺子此其謀欲使周室先自生釁而後起而圖之也而成王不能無疑周公于是不退去以待王心之察不惟大臣自處之義其不反姦人之口乎于是二公以當去之義而避位以去周公自處之義則項氏所謂不居中則不利之謗自息者最為得之乃若國事之重則有二公在焉固不嫌無所托而輕委之以去也既去而周公不汲汲于自明居東二年罪人主名自得之盖姦人能為幻于一時而徐之未有不情見計露者也周公于是究其本謀所自而直以武庚之情陳之于王王可悟矣然而武庚之叛未形也故未能決然遂以公為是而亦未敢誚公為非周公武庚之情而一己心迹不足復言乃若武庚志欲紀亡殷之緒復其舊物而覆我周室其禍不在周公之身而已也王雖或已知周公之無而或未足以及此故周公曰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室翹翹風雨漂摇予維音嘵嘵憂在王室而已之鳴不得不急也武庚若起王室安危未可知者此感喻王之深也○鴟鴞詩今在東山之前是貽詩在前東征在後又其明證也雖朱子之解亦未得詩意葢縁尚仍孔氏未及追改以為武庚管蔡既誅之後之詩也使武庚管蔡既誅之後成王尚未周公之意則王心之蔽深矣豈區區之詩所能回豈自述勤勞所能感動周公東征邦君御事有艱大之周公尚且諄諄化誘使其了然無疑而後誕以爾東征况于流言之初討罪大事不出意而遽可動乎以大誥攷之東征出于王命明甚東征出于王命則在迎歸之後豈不明甚哉此與微子祭器歸周等事闗聖賢大節傳記異辭不無害敎故悉辯之
公元前738年
大熟未穫至嵗則大熟蔡氏曰大熟繫于二年之後成王周公歸葢二年東山之詩自我不見于今三年居東之非東征明矣朱子東征三年二年也○蔡氏曰王與大夫盡弁以金縢之書將卜天變偶得周公冊祝請命孔氏謂二公王啓之者非是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周公冊祝之文二公不知也史及百執事前日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王問之皆謂信有是事已而歎息此實公命而我勿敢言爾孔氏謂周公使之勿言非是○王執書以泣曰其勿穆卜孔氏曰本欲敬卜吉今天意可知故止之按成王于是大發悟雖因得書而其機又在鴟鴞之詩史氏記貽詩于先葢見此也○蔡氏曰按鄭氏詩傳成王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鄭氏學出于伏生而此伏生所傳當以親為正親誤作新正大學新誤作親也國外曰郊王出郊者自往迎公即上文所謂親迎者也天乃反風感應如此之速洪範庶徵孰謂其不可信哉又按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東二年罪人既得成王周公以歸凡六年事也編書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見請命事首末縢書顯晦也○前云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後云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葢為風所偃者既反風則禾盡起其為大木所偃者不能自起故命邦人盡起而築之起而築之以禾而木在其中
按金一篇周公之事首尾明著凡居攝踐阼及誅管蔡譌傳可以不辯而明以代某之身一為周家大業一亦為成王之㓜也至誠天王翼日疾瘳又四年而崩成王纔年十三爾武庚三監猶且有變使武王遂喪于克商二年之後意外之變何如哉故周公太公召公同心一徳保傳成王輔翼王室以身任天下之重而不知其他豈知管蔡不平于旁武庚伺釁于下雖然順討逆在王室自有大義存焉在周公則身被流言引避而已引避不待周公而能然不可謂周公無事乎此也周公之處此上為王室之慮下明臣子之節其道皆前定而其意深矣或以成王終不悟為疑葢未足以知聖人之事也假如天無風雷之變成王未迎周公之前武庚若叛周室大臣必奉王命以誅之矣不待周公天理人事不間毫髮周公事人事已無不盡王心己必回矣而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徳又適相參合非周公至誠之效哉在周公之所可自盡不過如此至于致辟之事則大法王室大義天下非周公之事也凡過為周公疑又欲為周公避而惜其不幸者皆未足以知聖人之事者也
  大誥
成王既迎周公三監武庚遂叛成王周公討之大誥天下吕氏曰叛者三監武庚爾何必大多方葢天初定人情安三監煽亂恐牽引不止于此大誥諭之人心定則無由生也○真氏曰聖賢舉事必先諭告多方所以昭大公一衆非但防亂而已也○金氏三監武庚之叛同于叛而不同于情武庚之叛意在于商三監之叛意在于得周也至于奄之叛意不過于助商而淮夷之叛則外乗應商之聲内撼周公之子其意又在于得魯是以相挻而起以秦漢之勢言之殆所謂山東大抵皆反者也故邦御事事勢之艱大欲違卜自守大誥一篇不及其他惟釋其艱大之與其違卜之說自肆予冲人以下釋其艱大也予惟小子以下釋其違卜也爾惟舊以下釋其艱大也予曷其極卜以下釋其違卜若夫事理則不在言矣抑篇中曰殷小腆曰殷逋播臣三監則畧而不詳何也不忍言不忍言親親也其卒誅之何也親親恩也誅之天下大義也象之欲殺舜止于亂家故舜得以全之管叔之間周公欲以亂國成王不得不誅之使管叔可以無誅則天後世之為王懿親者皆可以天下無死也故黜殷天下公義管蔡天下公義也苟天下公義聖人不得而私亦不得而避也吁是亦成王周公不幸而已
若曰大誥爾多邦至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若曰成王言作書者述其大意成王之命而周公傳之則稱周公曰王若曰其止稱王若曰者或史臣之辭或當時誥命後世制詔之類也猷發語辭孔氏以為大道以誥天下後篇殷王元子為告何道弔恤也猶詩弗弔昊天之例厯厯數也服五服也言我不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喪而不少延也大思㓜冲之人嗣承大業使懵于事理弗能造哲以導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况言其能至知天命乎格知天命承天眷而延厯服於無窮也造哲廸民康謂眼前事理之當盡者暗指討叛而言成王意謂討叛安民目前事理甚于此尚昧而不能决則何以承天眷而嗣守基業無窮乎此數言大意已盡下復反覆以諭之○古人所謂哲者明于事理之所當然而已矣率寧人有指疆土即造哲廸民康者也至于爽邦由哲亦惟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則不止為造哲廸民康而知天命人事之中為哲之至者矣
已予惟小子若渉淵水不敢閉于天降盛用已語終而未終之辭今秦人語猶然言予惟小子未更于事當此禍變若渉淵水兢畏之深也雖畏之之深寧可以難自阻而不求其攸濟之道邪亦惟敷布國家典章法度増益開大前人所受之命以不武王大功可也武庚不靖天固誅之明法度前功于是乎在予豈敢閉于天之威用而不行討乎二敷字與下一閉字相對看賁也前人受命也所當敷故欲敷之以不前人之功天之威用所不可閉也故不敢之而必申天討之義典章法度國家神氣精彩所存故謂之賁若不能施于所當施法不明無以四方非所敷賁前人受命所謂皇天眷命惟我有周誕受多方者也今武庚敢挾其喪亡之餘伺我王室之釁妄天命可圖則非所以敷前人受命也夫武王安天下之大功幾何時若敷揚振起氣象是委之地下敷賁前人受命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典章修明基業開大四海永清之烈萬年一日或曰大也敷賁猶言用宏兹賁也
寧王遺我大寳龜至越兹蠢稱武王寧王又曰寧武當時語也大寳龜所謂國之守龜介紹所傳人之意龜為天之介紹以傳天之意故曰紹天明天明吉凶之理昭然者也命命龜也大艱大難西土東方諸國而言此葢武王初崩之時泛卜時事吉凶而有此兆言將有大艱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能天時變人事艱虞之㑹故曰大艱東方有亂西土奔命故曰不静鄭玄西人亦有騷動者妄也夫武庚未叛西土晏然而龜之預告如此所謂見乎蓍龜者也及此蠢然而動將言卜伐武庚吉故先言此以見卜之有驗不可違也○上言事理盡之意此下始以卜言以天命人事反覆言之以勉羣心之斷而不疑
小腆誕敢紀其緒至反鄙我周邦腆厚誕大叙緒疵瑕也言武庚以殷餘小腆之國大敢紀其既亡之緒是雖天降威于殷然亦因知我國三叔瑕隙敢言我將殷祚而反鄙邑周邦三監雖愚豈不武庚得復周邦反鄙之不為已利乎葢一時為所誘惑特未悟爾元吉建成世民去世民則建成易爾此武庚之謀也吳楚七國舉兵而向漢以鼂錯為辭漢為之誅錯而兵不罷之者曰此其意不在也反者語塞成王武庚亦猶是也
今蠢今翼日至朕卜并今蠢今翼日武庚蠢動明日大義所在賢者即見之明而應之速不待于時日之多也民之賢者十夫見其衆也來翼佐以往撫定寧武圖功武圖功寧考圖功也後云敉寧王大命語意同此言人事先應大事戎事人謀既從卜又并吉所以為美并所謂三龜一習蔡傳敉寧為句武圖功訓武為繼似牽强欒武子三卿為主不與楚戰君子之于天下也已不必是則從衆不必是則從賢賢者人心公議之主也邦君御事之曰艱大者所謂不必常是者也從善以十獻為主可謂衆矣葢邦君御事猶有利害之惑而十獻同心公理所在超乎利害之外者質諸億萬人而皆合可知矣雖不卜亦可决况卜三龜而并
予告我友邦君至王害不違卜按始而三叔流言武庚誘之也既而連兵以叛武庚脅之也當時三叔必為戎首舉兵之辭雖不可知意亦必有所托邦君御事但知三叔流言之釁而不知武庚首禍情故以王宫邦君為言
予冲人永思艱至寧考圖功造為卬我也沈栝謂秦語平音故呼我為卭恤憂毖勞言爾以艱大沮我肆予冲人豈不思其艱大哉其如四國允蠢害及鰥寡可哀何造哲迪民康乃憫人窮者之所汲汲可以艱大止邪我之所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事天實以其甚大者遺于我之身而役之以圖大也可畏其大而不為也天實以其甚艱者投于我之身而役之以圖艱也奚可畏其艱而不為也我固不遑自恤以義言之爾邦君御事誠當寛我之憂勉我之事而乃反以艱大沮無乃非人臣之義乎
已予惟小子不敢上帝命至弼我丕丕基以卜為卜則占數一術而已殊不知卜者所以紹天之明則卜之所在帝命所在也今也卜伐武庚而吉是帝既命伐之矣其敢廢乎故即先王小民莫不用卜以見已不可廢卜之意天明即卜也從之則吉逆之則凶是可畏也壯我討叛之謀堅我克敵之志輔成丕丕基業者惟兹卜也其可違哉上釋艱大此釋違卜天明說見上文
王曰爾惟舊人爾丕克逺省至攸受休畢閟閉也極卒與畢皆終也圖事圖功其所經營者謂之事自其所成者謂之功攸受休天休寧人十亂屬當時謂武王寧王因謂其臣為寧人也此章以下重釋艱大之舊人所謂考翼者逮事武王克商者也又專呼而告之曰爾惟武王舊人大能逺省前日之事爾豈不武王若此勤勞武王創造之初亦以艱難勤勞而成之則今日天之否閟勤勞我者乃我成功之所也予敢不極卒寧王圖事乎化者化其固滯誘者誘其順從棐輔也棐忱輔人之誠信也言龜從可以即事人謀未協故猶煩化誘之辭冀其僉同之應而民獻十夫以為可伐則天棐忱之辭考之我民而可見矣言天雖無言而民言之公即天意也予曷其不于前寧人圖功是終乎天亦惟用此事變以勤勞我民如人之有疾必速攻治之非可養患于身也予曷其不于前寧人所受之休是畢乎此章三言天三言予葢謂天意如此我安敢不如此既言寧王又言寧人者葢謂寧人之功我尚思終之寧人之休我尚思畢之况爾舊人乎曰事曰功曰休葢互言大抵寧王寧人以除亂安民為事成功于時受休于天者今適不幸武庚之亂不能討定前事有不卒前功不終前休有不畢矣不訖事之咎誰則執之我固不敢辭爾舊人寧人昔日同功一體亦何自解乎○書中言棐忱非一不可異解(蔡傳云天以誠信之辭考之民而可見)
曰若昔朕其逝至卬敉寧王大命蘇氏曰如我本意昔日已往所以至今者以言艱而日思之也以築室喻又以農喻父雖敬其事而子不繼其父其肯曰我有後不棄基乎我其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撫安寧王大命乎○以底法與菑喻武王開創以堂播喻今日平亂以搆穫喻守成長逺之事今日正如堂之纔定基稼之未降種儘有事在尚且怠惰則何望其他責在我身則欲于我身畢之故曰予曷敢不越卭敉寧王大命○此承上章卒事終功畢休之意又取喻而深切言之假如有田菑而不播播而不穫有室底法而不堂堂不構謂之事卒與不卒功終與不終休畢與不畢乎
兄考至弗救兄考武王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有友伐厥子者管蔡王懿親武庚武王所封本非仇敵猶之而來伐其子也民指當時異論者而托之民也民養葢當時養畜養也蘇氏訓為厮養非所以目其臣也意邦君御事以王宫邦君為言者頗以管蔡為難爾而成王譬之有友來伐其子則為所畜養者亦惟急救為是不可猶豫坐視相勸以弗救也勸字還是民養自相勸以弗救如隋人作毋向遼東浪死歌以相感即此勸字傳中作勸其攻伐不救非語意也
王曰嗚呼肆哉爾庶邦君至爾亦不知天命不易肆哉勉其舒肆而不畏縮也爽明桀紂昏亂湯武之而天下清故曰爽厥師曰爽邦由哲者由得哲人之輔也十人亂臣十人十臣蹈履至到故心與天通能知其禍福幾于先及周徳日隆天休滋至亦惟十人武王同心同徳有以悟其式敎用休之意于不言之表十人有知天之徳如此以此襄武王克商受命用爽厥師所謂爽邦也爾于是不敢違越武王法制于征况今武王天降于周大難四國大近相攻于其室武王弔伐時事勢之危迫何如東征奉天其所賴于臣人之輔者又何如爾乃以為不可征以今視昔爾亦不知天命不可違越矣視十人廸知帝命之心何如耶視爾昔時不敢易法之心何如耶○迪知上帝命者心與天通自然合理者也知天命不易者未能真知不敢不信者也在武主時商罪貫盈不可不天命如此眷佑有周夢卜協吉天之棐忱如此今日武庚作亂不可不天命如此民獻予翼朕卜并吉天之棐忱亦又如此是今昔之事理一也然在昔十人之輔而爾舊人不敢易武王之法今考翼不可則不惟易我之法而言害不違卜則亦不知天命不可易矣順上征君之法不可奉天行罸天之命尤不可易也以昔時奉法之心為今日順天之義則與迪知者雖有間而與爽邦者實同功不亦美乎○天命至微天之棐忱亦無形聲可驗惟十人蹈知之吕氏哲人能盡天地之心○誕鄰胥伐于厥室言其為害迫近武王伐紂救民猶為亂在彼國本固無事也○兩易蔡傳訓為違越而下無音則只如字讀陸以豉反
永念曰天惟喪殷至惟休前寧人我長念曰天之除惡也止其身豈若農夫之去草必芟夷藴崇之無易種而後已哉惟人自作孽有自滅之道如農夫去草不盡使復延蔓則有朕畝不終之責矣使武庚不叛則天之所欲亡者而已惡惡止其身罸弗及嗣人理也實天心也此武王所以武庚也夫武庚不畏天安分為家世祀之謀而誕紀其緒為一旦滅祀之舉乃知天之喪殷也若穯夫然不盡除之不已也則我亦安敢不終朕畝邪我之所以終畝者是天亦惟欲休美前寧人不使有除惡不盡之累爾意以武王而復封武庚譬之去草不盡致復滋蔓為害其美不全故今欲終畝以全其美也
予曷其極卜至卜陳惟若兹指與耆同左傳引詩耆定功陸音㫖耆定指定也上既厯解其艱大之疑此章又釋其違卜意謂大事人謀為本我亦何敢盡欲用卜敢不從爾勿征乎惟佐武王開疆土此寧人之功有待後人之繼者也此功不循不但無以休于前寧人先王疆土他人竊據則又不但朕畝不終之責而已率循其功則討叛伐罪王威自當丕揚海表除殘去暴疆土豈容竊據他人指定先王疆土實事理之顯然可見者也卜而不吉固將伐之况今卜而并吉乎肆朕大以爾東征言必往矣天命不僣言必克矣卜之所陳已明告如此
蔡傳總結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往推寧王寧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終之責而反復始終卜之一說云云最得一篇大意○周家四大事皆定于卜伐商也都洛也東征武王疾瘳也皆聖人誠信合天之效非尋常區區卜數之間也洪範極言其理曰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逢吉吁卜之為道豈小也哉非知天者不足以用之
  微子之命
孔氏曰稱其本爵名篇林氏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賔之而不臣
公元前735年
若曰殷王元子永世無窮孔氏曰微子帝乙元子考古典有崇徳象賢義言今法之按崇徳尊崇先聖之徳而不冺其祀也象賢謂立其後以主其祀使世其徳而存其儀刑不使與之俱亡也象也者為之象也桀紂無道而亡之國可滅而禹湯之徳不可故有象賢之義焉禮者典禮物者文物路車為善而色尚白之類修其禮物不使廢壊以備一王之法使後世有所考也賔以客禮遇之傳所謂于周為客是也凡此古制周室稽之以處微子皆聖人公天下之心也○或曰崇徳象賢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微子愚謂非失之于武庚武王之時武庚之惡未形當封武庚也葢嫡子立為天子武庚子實大宗微子不過支子武庚在則為殷後奉湯祀者武庚也亦安得逆探其後日之事而不之封哉望之以象賢期之以咸今日微子之心亦昔日武庚之心也武庚之欲自絶也乃聖人末如之何者也然自後世論之懲于管蔡之事鮮不疑同姓懲于武庚之事尤少有善處前代之後者周家則不管蔡敗而並建親賢蕃屏周者為益武庚敗而建微子上公待遇為益加嗚呼周徳所以為至與
嗚呼乃祖成湯齊聖廣淵徳垂後裔莊敬聖通明也廣言其大淵言其深此四字以敬為本功加于時除暴安民而言徳垂後裔如肇修人紀足以克孝心傳祗肅神祗足以肅恭家法此言崇徳之意也
爾惟踐修厥猷至尹兹東夏其後曰踐能敦行曰修微子踐修成湯之道在帝乙時已以賢稱恪慎克孝事親以敬肅恭神人事神治人以敬也予嘉乃曰是敦篤而不忘其家法者也豈但予之嘉之上帝之所顧歆下民之所敬順可以統承而作賔王家矣故庸建爾于上公尹東夏焉此言象賢之意也○篤言徳之厚不忘言其心之眷眷處不忘即所以為厚也○上帝時歆二句因其而美其能如此未然事也亦見其宜為祭主君臨大國之意時歆只是帝休之意非謂微子享上帝也○曰孝曰恭曰篤可以想見微子為人史稱資辯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惟恃此而狎侮五常荒怠弗敬所以而覆其宗也
欽哉往敷乃訓至俾我有無斁真氏曰往敷乃訓欲其以修于已者布其敎于國人也○金氏此以下勉戒之服謂上公九旒九章服命上公九命車旗獻享之節也宋王者之後得用天子樂于先王之廟然宋公服命不可不謹也微子之賢不待戒然周室武庚之亂為後世慮所以全宋也故勉戒之加詳焉世世徳萬邦作式所謂諸侯宋魯于是觀禮先代爵為上公諸侯之倡也無斁不厭也○弘乃以下協韻烈祖成湯也弘字應徳垂後裔踐修厥猷說衍于不替即所以弘之也有民指東夏之衆律者有以為之範也世世徳言微子受封之祖而創業垂統以貽後人也因武庚絶世深期萬邦諸侯言葢爵為上公先代萬邦諸侯將視以為法也○毗一人蕃王世享弘烈祖式萬邦對律有民有無斁永綏厥位而意又進或以為承上七句者非是林氏謂觀成王微子之言必無賜周公天子樂之事良是
嗚呼往哉惟休無替朕命往汝之國休美其政乃總括一篇大意舊即以敷訓服命說者陋也
微子之事詳見商書微子篇惟受封之事說者多謂武王克殷封武庚殷墟微子于宋樂記言武王下車投殷後于宋是也武庚以叛誅成王復即宋國建微子上公以奉湯祀此篇葢申命之書非初封之書也愚謂此亦不信經而信傳記之過也微子之篇載三仁相諮答之言明矣詔王子出迪我罔為臣僕此箕子微子自靖之義而欲人自獻于先王者也使武王克殷微子即造于軍門受封于宋何以微子且是時也宗國淪亡之痛方深而何其抱祭器自歸之亟邪知無自歸之事則亦無與武庚並封之事矣湯祀不可無奉武王已立武庚樂記所言初下車投殷後者武庚也曰于宋者誤也原微子初出迪之意苟不見殺而身存則宗祀有寄豈謂必有後日之爵封邪其罔為臣僕與箕子一心爾終武王之世微子無爵葢武王亦成其志而不輕屈之也因此箕子亦無封于朝鮮之事箕子已言罔為臣受封朝鮮即臣矣觀洪範稱商祀稱王訪子箕子中間曰汝曰乃皆尊以師禮而不臣明驗箕子既不屈武王當成其高蹈或嘗居于朝鮮而非受封也○朝鮮在周當為荒服之外非周疆土箕子居之東夷化之惟以為受封則不朝鮮非周箕子不可武王何取虚名而封之哉封之亦不受也○漢書地理志云殷道箕子去之朝鮮不言受封史記武王伐紂箕子朝鮮史遷多謬當以漢書為正
 
 
 
 
 
 
 尚書日記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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