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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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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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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性斋先生文
呜呼。先生而弃小子耶。小子之年尚少。先生之诲不倦。自以为虽钝劣之甚。从事擩染之久。庶或不止下愚。今忽使小子中途伶俜失所依归耶。呜呼。先生之学。以四子为根基。闽洛为门户。趋庭而袭草岳之模。从师而承眉星之嫡。九十年苦心专精覃思而钻研者。皆尊华夏攘夷狄。明王制黜霸功。而上不负先圣。下以惠方来者也。其域邃而无际。其源大而无涘。有非蒙颛辈所可测识。而悦慕之服膺之则固深且切矣。小子十岁。随先人后。趋谒于金陵之公馀堂。时四方学者辐辏而至。先生以高帽博带。从容乎礼饮之席。小子见威仪之盛而心悦之。后八年癸酉。从家兄再谒于京桥之第。先生戒之曰新进辈丧志之患。易从诗学中出。又曰学者贵立志。小子闻而益信之。粤五年。乃负笈而谒。先生以大学一书诏之。庚辰复至。受论语一部。自是进居洒扫之列。见先生日用事为。动静语默之节而尤服膺之。盖先生春秋方八十馀。必晨起盥栉。不以祁寒而废之。终日执卷。不以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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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却之。夕则燃烛而对案。夜复倚枕而口诵。或有一字一句之差则必手引火。审考而后已。人或有一事一疑之询。则虽中夜必搜阅可据而答之。器宇峻整。望之如泰山乔岳。辞气平易。即之如庆云和风。虽宰列之贵。其言非义理则拒之。不容色辞。虽市井之贱。其志在学问则受之。必尽其诲。说到父母则必泫然流涕。事在祭祀则必齐沐如礼。每值弧辰则必伤痛度日。朋友病于饥饿而不得调则移廪俸以资其药饵。知旧死于羁旅而无所归则典朝衣以具其棺敛。以言乎事君之节则纵怀难进易退之志。犹有忧道爱国之诚。 经席进谟。皆三代治平之术。而临事举笔。辄尽规谏之义。 慈殿奖之曰冲子之师。 圣上褒之曰详说义理。予心豁然。先生尤感激殊眷。志切图报。而道之行不行时也。以言乎临民之实。则于西陲曰无麟有麟。于南郡曰政才三月。化已一境。刺史之褒。已形容其声绩矣。以言乎立言之术。则说天民敬德之要而其录有宗尧。论国家制治之宜而其编有受廛。进哲命之书而备 胄筵辅导之资。集字训之帙而补 盛世右文之具。发千古之未发而释群书之疑。取百家之要训而开入学之门。究星辰河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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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象而天地有辨。验风霆霜雹之变而灾异有说。尤眷眷于节文仪则。亲亲易戚。如在法服方丧等编之所以成也。呜呼。先生以卓荦命世之才。加自强不息之工。劬神于性理之奥。罄心于坟典之广。凡天下万物万事之变易而成道者。皆几案间排置也。得于中者重且厚。故外物之至。不足以介其心。穷厄而无戚戚色。显达而无沾沾意。立朝五十年。未曾与当道者识面。而西城弊户。朝朝暮暮矻矻与之相乐者。皆穷乡韦布之徒也。呜呼。小子出入门墙数十年馀。挟册问业亦九年之久。而悠泛度日。迄无所成者。天质之卑而下也。外虑之驰而骛也。且口吃艰于请问。性燥看书病在贪多。有疑不能穷究。业之不精。工之未透实以此。而先生犹未尝鄙卑而斥之。诱掖之激励之。呴嘘之假借之。于箴有九思之赐。赐序而有敏行之戒。又尝提我面而诏我咡曰老夫无他能。平生得力在勤字。汝欲学我一勤字足矣。斯言尚在耳。而先生之典型已冥邈焉。斯文丧矣。吾道否矣。小子之痛。宁有其已乎。呜呼。小子遭天巨祸。乙酉之夏。先人弃世。丙戌秋初。慈母见背。恩爱我教育我者。惟先生是恃。岂图易箦之期。奄在今日。使小子靡所凭依于覆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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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耶。呜呼痛哉。
祭性斋先生文(小祥时)
呜呼。古圣人贤人相授之道。果茫茫然坠于地耶。先生之弃后学。岁已期矣。讲究以明之。存养以充之。无间断以一之者。盖先生立志之笃。而今不可得矣。省閒思虑。省閒文字。省閒事为。省閒言语者。盖先生主一之工。而今不可得矣。近则习熟。习熟则顺。顺则其入也速。详则明。明则信。信则其从也易者。盖先生求道之要。而今不可得矣。以一心而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以一身而备事物之理。任纲常之责者。盖先生格致之至。体用之大。而俱不可得于斯世矣。呜呼。吾党小子。孰从而求其绪。俾后来者。知斯世之有斯道也耶。先生尝有言曰孔孟之言。如王朝之法令。程朱之言。如严师之饬厉。退溪之言。如慈父之训诫。欲学朱子。先学退陶。噫东方之士所愿学者退陶也。星湖子以是诏顺庵。顺庵氏以是诏下庐。盖先生之学。有自来矣。上所谓立志主敬。读书求道。穷格致具体用者。皆庐翁单诠之授。而先生之学而不厌者也。呜呼。先生之道。广大高明。学焉而知之者鲜矣。知而能尽其蕴者又鲜矣。此小子所以惧吾道之日益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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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灵有知。或有以默佑而嘉惠之耶。
祭顾轩郑公文
呜呼。相稷在幼稚时。从先生长者之后。闻新安有巨人君子。读书夙夜之斋。或三数日不见烟炊而伊吾之响不绝。祁寒缊袍不备而神色犹凛如。村里笈徒虽或晨至。而峨冠博带。已临丌而危坐矣。言语足迹罕及闺门之内。而未曾以生事措置费其心。生平不识场屋之路。而不肯以功利进就游其心。所讲究者十世家庭之书。而发挥之篇。沿革之图。言仁之录。左右而常目之。验之日用人事之间。而远溯洙泗濂洛之源。所栖息者贤祖杖屦之遗。而寒冈之台。百梅之园。武屹之舍。瞻敬而羹墙之。作为朋友讲劘之场。而且得发舒休养之地。其行足以镇浇俗。其学足以开来人。其确乎不拔之操。安贫乐道之志。不惟今世鲜俦。虽古之人无以加焉。相稷心常慕之。尝一至其门。野屋萧然。外无宾朋止宿之所。内乏僮奚将命之人。徊徨半饷而归。后十年相稷游都下。朝纸中见先生之名而敬之。时 朝廷向用经术宿儒。先生以少监徵。先生之学。已矜式于世矣。四方学者惟恐不及其门。而时相稷泣草土七年。不遑执经问业。夤缘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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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蒙赐先君子手稿弁文。得以书牍进候。稍承诱掖之恩。辛卯之冬。始克造谒于渊上新居。时先生春秋八十四矣。威仪之则。视听之节。不以癃耄而有损。望之有高山壁立之像。即之如和风瑞日之气。门无俗客。案积旧经。负辟床隅。充然自得。家有闾表之役而先生之笔赞扬之。且有世稿之编而先生之手修润之。自是还往手札。时月笋束。相稷有疑而先生质之。相稷有求而先生唯之。谓方深被至诲。庶或得窥阃域。天不佑我。奄启手足。如瞽失相。莫知攸适。谁复矜念我小子之愚闇蒙滞而开发之振作之。使之终始其志业也耶。呜呼。程朱世远。吾道榛塞。天监东土。群贤继作。退陶集成。文穆承之。先生之学。盖得之渊源之正。而未曾有一言一事可以疵议于人。夙夜不懈。心诚求之者。皆古圣人贤人之道也。贫而不改学颜氏。老而愈笃似武公。全而归无愧于曾氏。先生之道。其将永有光于来世矣。
祭颐斋权公墓文
昔尊先正。大义烨然。我家墨翁。 经席周旋。黄兔秉执。手录尚存。稷也就考。获拜于门。仍遂宿愿。执洒扫役。先生负辟。且诱且掖。时惟先生。大耋康强。颒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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懈。听视如常。禀受既厚。养之有素。颐而淡一。斋铭是顾。心口耳目。不接尘杂。书壁寓警。实地是踏。惟其事行。所学不负。乐岂贫改。秩不冒受。身野名朝。寔由荐章。白首绯衣。吾党有光。眷彼茶阳。辟宴息室。室中何有。图书千帙。性命义理。刍豢裘褐。云谟陶宪。荷毡坪钵。经帷窄窄。南士之髦。于以矜式。粹仪高操。念昔陪游。受赐实多。迹阐箱草。光动阡莎。诗寓至诲。惟博惟密。敬书于绅。罔敢或失。及至壬癸。雁信犹续。青马世扰。余遁荒谷。转转承实。哭靡为位。病过三载。不遑绵渍。邱墓一奠。亦借人手。罪负如此。敢冀歆右。瞻望太白。涕泪涟涟。月照青岩。云愁石泉。謦欬虽邈。道在遗文。寿传之方。倚赞粹君。家有尧夫。安俟后世。愿与共勉。俾得无替。呜呼哀哉。
祭龙山李公墓文
陶山儒化。衣被四方。观感兴起。无远不彰。矧其气脉。毓精传神。绍述之盛。岂其无人。丹砂之岸。水妍山明。石室峨峨。哲人攸贞。囱连陇云。案接清凉。追寻遗绪。渊源旧坊。坐十图屏。读四七书。乃擩乃染。乃全厥初。英气发外。勇力直前。如山加篑。如井及泉。心有存主。有光家学。笔斥馀姚。扫除峣崅。惟曾思传。功深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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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条析究。倡明斯道。 圣主曰咨。乃家有人。尚书庭谟。况其克遵。将作一 命。不是常调。惟先生志。田野嚣嚣。爰辟缁帷。乐在育英。笭箵溢巷。门路坦平。昔余小子。纳刺溪扃。诱掖之恩。久犹感铭。长房之说。舍菜之规。订谬无隐。据实析疑。阐我先迹。许我契帖。沨沨盛什。亦勉我业。一书才续。九原奄隔。瞻望邱原。萋萋桧柏。抠衣之日。筑室义援。岂料此身。违哭寝门。路缘搬遐。诚由病戾。袖里渍绵。拖三四岁。若复因循。一爵竟阙。他日泉台。何辞趋谒。乃谋同志。惟朴孙君。要赴隧门。替读拙文。呜呼哀哉。
祭西山金公文
惟永嘉府。山南关闽。人诵念书。家法前人。惟先生学。敬为单诠。惟屏有铭。持守之谨。坪门有受。锦谟湖诀。弗笃弗措。条痕掴血。心术精微。毫釐宁差。鉴空衡平。应物无遮。绳尺是遵。谨严惕乾。刘足不移。管榻常穿。斋高定跟。南士如云。矫轻鉥浮。大垆陶薰。 圣主虚伫。玉帛频烦。鹤盟愈坚。逍遥田园。稷也寡陋。学未知方。冷泉梁摧。中途茫茫。𨓏在辛冬。走四百里。入静春室。质问道理。先生曰咨。进修岂他。曾传朱书。盍更琢磋。礼析疑晦。书戒检省。若奉拱璧。久犹弥警。嗟余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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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更未承教。八载凝峡。漂转嚣闹。又玆病缠。不遑躬奠。矫首兴怀。有泪溅溅。吾道日否。耆旧凋谢。酉山甪里。寥寥讲舍。哀我晚出。伥伥冥擿。灵庶默诱。俾靡他适。呜呼哀哉。
祭晚醒朴公文
呜呼。先师文宪公之弃后学。今九载矣。吾党之士。以齐鲁诸子之事有若者。服勤于公之庭。立约丽泽之堂。岁有讲质之会。信之如蓍龟。仰之如山斗。执经奔趋。犹恐或后。而公之意亦以穷乡新进。失所归宿。深自悼悯。眷眷以所受者授之。江右诸君子。得以知眉星顺庐之学。远有统绪也。公生南土绝学之后。始得门路于定斋柳先生之世。而终能以冷泉之诀。启佑后人。公之于斯文。诚可谓有始而有终矣。呜呼。公之身虽在云林泉石之间。而公之志则未曾不在乎康济一时。是以其言皆尧舜君民之道。尊王黜霸之术。而古之所谓洁身而乱伦者。公实耻之。然而内舍非出身之路。郎衔非救世之阶。黄梅猿鹤。旧盟愈坚。嚣嚣丘壑。终身不悔。盖公已自童年。明辞受取与之义。而閒区净舍。犹不屑取。岂肯汲汲于行道之地。而有所损缺于出处之大义哉。是以公卿大夫之贤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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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者。无不交章迭荐。而竟不能动得草莽之操。任令优閒于经史诗书之中。而终有以嘉惠后进也。相稷于公。幼而诵君实。冠而免责沈。陪先人讲劘之席而累屈巾车。游先师皋比之间而同沐道义。造渊上燕申之末而质以诗文。参法勿锓镂之役而奉以周旋。有以知才高一世。学绍群哲。德量足以容众。确论足以折衷。和气足以消乖沴。所见极高明。所识极广博。所操执尤卓然。而至如文章之盛。环东土稍解觚墨者。已不敢埒衡于公之世矣。岂愚浅之所能测知者哉。呜呼。前年哭梅屋翁。今又见公入地。吾道之孤。一至此哉。天所以并生人豪于天伦之地者。本非寻常。而竟不欲裨补斯世。二载之间。终不一憖者。实何心哉。世值乱离。义理斁丧。而有足以扶世教淑人心者如公。而今既已矣。茫茫宇宙。孰知我怀。呜呼哀哉。
祭晚求李公文
呜呼。寒饿困瘁六十七年而能不受一点尘污。滢然全其所赋而归之者。叔世岂常有哉。相稷窃尝于金陵而见公羁旅之际矣。于汉山而见公游学之日矣。于灵川而见公侨转之时矣。又尝于夏山而岁一再枉延杖屦矣。所过之地。人无不慕效而矜式之。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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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之不率教则曰欲于某丈而薰濡。见新进之善持身则必曰某丈门生。论当世之笃行则辄指先偻焉。刺史以是而荐之。 朝廷以是而官之。岂公自修之别有其方而致然哉。只是平平收拾。略略存在。学问言论。云为动止。违古人则不为而已。呜呼。相稷愚而无成。负父师极矣。然其所以观感兴起则公有力焉。贤坊始谒而粗厉之气自消。畜山同讲而事师之节可法。频入香垆之洞而有以窥嚣嚣自乐之意。翘首江林之饮而有以知筋力为礼之盛。矧复涵养二字。不敢忘其对證之剂。天民一说。实不但为警子之要。独恨此身漂走日久。望望西洛而苦不得入其室。且缘疾病沉深。渍绵三载。竟借人手。岂平日尊敬悦服之至意哉。
祭古琴孙丈文
呜呼。公年廿九而余始生。生之何晚。余年卅六而始拜公。识之何迟。卜邻一周而公弃余。失之何速。通而发余滞。介而惩余鄙。博而济余謏。今而后俱不可得矣。余不哭公而谁哭之。公有著述而余未尝不见。余有疑奥而公未尝不喻。曾在百里之远而书犹笋束。及居偪侧之地而寻不停屦。滩亭竹舍。辄论诗而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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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锦塾偻室。且揭文而留墨。今而后亦不可复得矣。余不哭公而谁哭之。呜呼。树部公系也。聱翁公祖也。门岩竹圃。公家之硕德也。佔毕迂松。公乡之先献也。恭安青泉。公里之著显也。公皆承而述之。慕而效之。为孝必于是。为学必于是。为隐遁为文辞。俱欲不负于是。则公之志果勤矣。年卲而气益健。家贫而志益笃。忧戚而思益坚。愈知而愈不懈。愈妙而愈益进。则公之学。安得不玉成哉。呜呼。锦水之滨。吾卜而居。锦水之原。公归而藏。生而依倚。作我屏幪。殁犹增慕。咫尺窀穸。呜呼哀哉。
祭耻窝安丈文
佔毕遗乡。迂松旧里。过存观感。岂无兴起。况公家世。问学节义。遁贞及濂。厥趾之贲。有美浦公。一经遗公。公乃无忝。律心禔躬。为善思贻。惟日不足。业劝吕约。义施范族。贤不损志。行德好礼。为仁之方。本之孝悌。尊祖之诚。靡不用极。推及旁亲。松稿润色。许多措置。明体适用。非我谀公。舆口所诵。我访公居。天台别业。公来自浦。幽抱始惬。平泉花石。武夷红绿。幅巾逍遥。卅载媚独。芹籍棠剡。岂公所姱。 崇寝一命。有陨杞瓜。载瞻衡泌。书簏盈盈。从师问业。伯仲迈征。建庆趋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55H 页
庭。奋犹无恙。直卿文若。声闻俱畅。亦粤惠连。儒望昔著。厥有女孙。儿寔内助。夤缘拜公。慕公德量。今寓公乡。衣履已藏。嗟余漂转。临津失筏。独上渊亭。悽对梧月。溪山如昔。杖屦无迹。公诗在壁。公灵庶格。台下有水。如见公心。公心滢然。来人所钦。
祭故室孺人黄氏文
呜呼。吾自胜冠。游学四方。足迹常在户外。与夫人相遇。至为十有六年。而与夫人相居则殆不满十之一二。吾之负夫人多矣。夫人则诚于舅姑而吾不与之共。敬于祭祀而吾不与之共。勤于治生而吾不与之共。针线急于千里之送而徒贻夫人之劳。盘膳精于宾客之馈而恒诮夫人之拙。且吾性偏隘。未曾与夫人交席而坐。交口而语。交手而授。夫人有喜而吾不知。夫人有忧而吾不知。甚至有十年宿疾而亦不知。沉绵成痼乏损真元。而竟到难救之境。委顿床笫而后始知之。然徒知有仓卒无妄之證。犹未认积祟所使也。妄信术者之言。投剂失宜。终至殒绝。于是乎吾之负夫人大矣。呜呼。吾亦粗有彝性。岂不知夫妇之义。亲且有别。而自以为琴瑟偕乐。期有永年。求道立身。时不可迁。是以奔走乡洛。负笈于函席之间。抱砚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55L 页
于场屋之中。而或经年不相见。或累岁不相面。夫人不以远别为怀。而朝暮昼夜。血心祈祝者。惟愿我业之进学之成。嵬第之擢好爵之縻而已。庚辰之岁。我始发解。壬午之夏。对策获选。癸未之冬。又得一分。此不无夫人苦心所助。而再黜礼围。徒增愤恨。一试虽存。今将无及。吾之负夫人甚矣。夫人生长圭组之家。不娴田闾治业。且吾家颇以为食。而夫人不自居逸。凡组绩之节。舂鼎之具。必躬先之。尝以吾迂阔不解事为恨。见人家夫妇议产。辄健羡咄咄。今不可得与之共矣。此亦负夫人之志愿者也。夫人举一男。不复受胚。无他息育。揆女子软肠。易至溺爱失教。而撕提戒督。严于乃爷。此盖吾先人则为慈念所拘。吾兄弟常客远方。儿少教导之责。夫人犹能自任而不至放度坏仪者也。夫人略有私赀。而吾尝以侍下蓄私非道。呵禁而沮止之。今搜考其巾笥之遗。则上而祭用之器已具。下而醮子之仪毕备。且至苧麻䌷绵之属。练置而裁藏者。皆吾裘褐之准。而尺布寸绢。未曾为自家之费。摩挲悽黯。尤觉其规模之密。而复检米盐馀用。则精磨而坚封者。乃我祢祭之需也。分瓮而排贮者。家人之糊众宾之接。画朔预定。为备荒之资者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56H 页
也。其他菽荏稻粱之连包而存之者。云以吾他日应试之助。而戒婢隶勿费者也。夫人之志。吁亦苦矣。前年穑事不登。吾家所收。不满十苞。疏于世情如吾而尚恐有卯脯不继之虑。玆见有绰绰之馀。则夫人之薄于自食。病于撙节。反有甚于吾之迂阔而不解事也。呜呼。有姑在堂。有母衰暮。有子未娶。又我先人之服未阕。而以三十四岁方壮之身。奄忽溘然而长逝。夫人之负吾。反有甚于吾之负夫人也。夫人之病而吾手而煎其药。夫人之殁而吾手而检其敛。夫人之祥而吾手而侑其酌。夫人之于吾。不可谓终有所见负。而礼多未遑。葬不及期。吾何以慰夫人之灵也。呜呼。吾家去年祸变之发。始自夫人疾革之日。始侄之秀而殇。圣侄之特而化。天之降割。非不极毒。而吾罪弥积。吾恶弥盈。斩缞之服才练而萱室之殡复成。天有极而此恨无极。地有涯而此痛无涯。况复事故层绵。先人之墓择地而改筮。祖妣之茔遇灾而移妥。秋而窆二侄之冤。冬而行先慈之襄。并以疾病忧苦。终岁不绝。扰汩费日。不暇念他。使夫人之衣襶形骸。尚寄于荒原草莽之中。此吾所以望而思思而恸。恸而尤悲者也。呜呼。今日即去年今日。而夫人之音欬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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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已非复昔矣。吾哭而夫人其知之乎。吾酹而夫人其歆之乎。已矣已矣。哀哉哀哉。
祭安都事友三文
惟公质实重厚之姿。宽大坦平之量。笃孝睦任恤之行。专诗礼文学之性。守先公行德之规。有古人为善之乐。言从悃愊而出。事无邪曲之发。其风则休休范俗。其志则断断济物。在异代犹欲尚友。况于身亲见其人。以异姓而嗣为兄弟。以参商而结为比邻。得之何巧。失之何遽。登清楼而独啸。书充栋而谁讨。嗟廿载之郎潜。蕴康济而未试。乐未央于田园。养不患夫哽噎。在傍揶揄者何物。偏欲戕贼乎哲人。公虽达观而不戚。我慨世道而伤神。又窃悲夫定民之不得其年。观孔鲤朱塾而知。人生寿夭。本不系于家庭修善之实。藐孤九岁典型存。硕果之理犹可质。呜呼哀哉。
祭本生兄嫂淑人广州安氏文
呜呼。淑人之始入门也。祖妣以五十九岁而无恙。诸父诸母皆壮年康健。尽室和气融融如也。四十四年之间。天降祸罚。不憖遗一人。惟淑人为壸内最尊之位。时时说家世旧事。诏女士新进者。凡家中宾祭婚聘之节。一从指使而行之。今冥冥然无所分付。此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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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临事而思淑人也。淑人之在堂也。庭户洁净。器皿齐整。茶果收而藏。组紃不失时。米盐称其用。真可谓良转运之手法。今乃专付于妇而漠漠然无一语以谕之。此稷所以怜妇儿之无所依倚。而深有思于淑人也。昔稷之日再三䦱门。而悯淑人之过为礼敬。今朝朝而拜。时时而哭。而淑人不省焉。两家诸稚向淑人而觅梨栗。今群趋争呼而淑人无所应。三子之食或违时。貌或疲恼。而淑人辄忧之。今歠粥哭毁六十馀日而淑人莫之恤。杖而衰而为女君哀号者。乃淑人平日情爱如天伦者而淑人莫之慰。白首奄奄拊棺而悲号者。乃淑人本党所敦友而淑人莫之知。巷妇邻媪望灵车而于悒者。乃十载乾糇恩义浃肌。四朔药垆迭侍殚悃者而淑人莫之顾。黄花之洞。屋庐尚完。铣溪之岸。怡亭翼然。万浪之榭。云烟供眼。风䨓之构。工役才讫。而恨不以竹兜时临。逍遥适意也。过四朔则淑人之弧辰载回。经一岁则又我兄周甲也。将见平地双仙。光动闾里。反令我兄劳劳作淑人幽宫耶。我兄性高。不假辞色于家人。且尝游宦京师。阅年不相见。优游江墅。阅月不相问。宾敬之意常多。宜家之乐常少。自乙巳以来。尤无意于世路。益敦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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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之志。益扫已扫之轨。因是而益觉淑人之贤而益矜淑人之情境。时与话家事。时与弄儿孙。时与悯蹶里之旁落。时与誇郑生李生之令誉。时与说芦山风土谣俗。琴瑟之情。老而弥圆。我从傍而观之。谓百年之犹短。彼何物之揶揄。奄幽明之相分。灵冥冥而纵昧。兄踽踽而何堪。呜呼。始待圣待之化。枝村退老之冤。非徒嫂氏之刃肠。稷亦愈久而腐心。遭家不造。隽异者不得年。愚闇者干其蛊。吾为二侄而增怀。出而遵必敬必戒之训。人咸诵妇德之自来。今不见其仪形。吾为二侄女而伤心。人皆曰淑人之仁善如许。而血脉之不食其报。理之舛也。其言固无怪。然吾则曰不然。天下古今善男善妇之哭其子者何限。而其福履之垂则固自如也。今以淑人地言之。三子者舅姑气脉之遗。夫子血肉之属。事之尽其职。养之以其荣。乌可曰不食报哉。呜呼。淑人入门之日。稷之龄十二。虽略知礼敬之意。而相视之如兄弟姊妹。自失怙恃以来。吾事兄如父。故亦视嫂如母。朝而候昼而候。出而告反而告。有善则告。有忧则告。儿作非则告。宾至则告。婢仆失业则告。田畴荒顿则告。今不可得而告矣。请以一语而为无穷之告。曰嫂乎嫂乎。平生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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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为念。愿上告于天。使世世多男。父慈子孝。夫和妇顺。文学簪组。蔚为时望。嫂氏之灵。岂不悦豫乎。周之后妑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故千载称其德。诗人又以子孙众多。为不妒忌之应。吾嫂氏则不但不嫉妒而已。其德何如。其应将何如哉。呜呼。芦之山明而秀。芦之水清而涟。一家长幼于是而安其业。嫂氏体魄其亦千秋于斯乎。呜呼哀哉。
祭李恒斋(翊九)
呜呼。泽足以施众生而止于党里者。于公虽不幸其不博。而党里之所优被则幸也。教足以化多士而止于一家者。于公虽不幸其不广。而一家之所敦成则幸也。精彩足以耀群物而止于丘壑者。于公虽不幸其不均而丘壑之所专辉则幸也。彼妄欲大庇而反使宗族失所。妄欲导人之子而反使己子瞢经。妄欲补衮冕之绣而反使茅茨荒废者。得不自愧于公乎。呜呼。寒者赖以衣。饥者赖以食。有疾者赖以稣。无田者赖以耕。于是而知其泽也。人人说诗礼。人人谈道义。人人知报本。济物律己应事之方。人一见不问知其为公家之子弟。则于是而知其教也。武陵姑射之人。指遗庐而爱之。华岳之岸。亭台成列。于是而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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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也。相稷尝闻名而慕之。通家而造其门。挈家而同乡井。接公之仪。见公之所以藏修。又日闻公为善之实矣。确有执守。坦无畦畛者。非公之言论耶。义所当为。不让于人者。非公之处事耶。刻濡柏稿。续寓慕录。庙墓之仪无一不备。非公之所以奉先者耶。读辄联床。货无贰券。非公之所以笃友者耶。克守冷泉旨诀。尽交一时贤流。非公之所以求道者耶。翻经西皋之舍。观鱼寒栖之轩。非公之所以自乐者耶。惜阴之斋弦歌不绝。风树之庵学制井井。非公之所以乐育者耶。子孙弟侄。俱登荫途。非公之所以食报者耶。矧史劄出而灼见公心。其所以尊王黜霸褒善贬恶者。有足以模范来世。而复往往于蹈道守死之士而特许之。公所以不事王侯。高卧林泉者。盖自定也。呜呼。辛亥之岁。相稷西渡鸭江。踰年而归。公已千古矣。念十八载陪游之好。二胤舍相与之深。岂不欲趋哭寝门。悼斯文之坠地。奉慰垩室。勉礼制之俯从哉。顾觐兄哭子。十往返于辽塞。病卧百日。身出没于鬼关。荏苒之顷。中祥已过。逋慢极矣。呜呼。公在而如恃屏幪。公逝而如瞽失相。不独余私。吾党之所共悲也。然而琬琰盈箱。若承謦欬。仲默绍述。家学益彰。此公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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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死也。
祭族侄参奉(振容)
同祖十世。伦爱不衰。两家先人。岁寒相期。矧余与公。廿载邻比。事无不讨。腔无不披。我忧公恤。我过公规。江林礼饮。公指我麾。杏坛朋游。公追我随。先稿之剞。先墓之仪。沃野之约。冠山之楣。塾干里谟。外捍内施。赖与相孚。咸得其宜。嗟余方头。遭值不时。孤舟泊凝。又渡鸭湄。桑梓渺渺。万里相悲。宿缘未尽。我复东驰。夙夜室里。儿疾方弥。我定栖留。公第隔篱。一榻百日。旧话增怡。祸患馀喘。沉呻难医。乙夏扶病。访旧书帷。时公久愆。不离床玆。听我车声。蹶起兴嗟。曰叔之遌。今焉几期。滨死相会。无穷我辞。余归未几。奄催灵輀。江林之麓。会者涟洏。呜呼惟公。终守天姿。耻人文饰。憎俗浇漓。凡族有事。皆己任为。穷赖而娶。弱赖而支。此心有来。孝友本之。矧有擩染。贤父之贻。见义必勇。为善则孜。一 命有陨。职在园祠。公乃嚣嚣。终于岩崎。门党不禄。失一蓍龟。昔我菊里。人号多耆。动辄成列。苍然须眉。东斋月朗。克榭日迟。或歌而啸。或文而词。风味隽永。谓长相追。芳墓木拱。史阡云黧。鲁殿又颓。天所不遗。差池余辈。亦此悴羸。人生存殁。孰娱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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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所长留者。维德之基。公仪虽邈。公德众知。我哭公德。有泪盈卮。
祭安舜仲文
公昔入海。我书百拜。遇公于辽。我泪千洒。拜非拜公。国有直臣。泪非泪公。哀我流民。公手有版。昔能击妖。胡不更试。窀穸于辽。谁捲韩土。不遗一抔。俾公贞魄。天涯淹留。此地何地。鸭江之湄。笼岩于此。寄书作诗。沈又不远。三士血碧。五国风凄。冷山雪白。逢王之里。管邴之乡。云车风马。历历翱翔。鬼欲化厉。盍与巡谋。尸欲断索。景庶相求。然后渡江。何害于义。孤忠不昧。德寿趋侍。眷彼宜春。父母之国。高山之颠。龟峰之屴。朋酒盈席。花树联巷。曷不一临。与之陟降。万里余来。辞荒物微。酌仲连海。奠墨胎薇。呜呼哀哉。
祭许景著文
呜呼。七世乡井之契。二十六年同寓之谊。十有六岁姻媾之好。山堂水榭。徵随酬酢之娱。今不复得于斯世。余之痛安得已乎。噫乡井小少时。喜与游从者盖不一。而荏苒之顷。邱垄成列。虽寄而生。不渝其素守者不常有。虽有而且落落。是以每与公伯仲相对。未尝不说到旧游。今又少一。此可悲也。余于凝始卜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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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公之庐隔川相望。两地云为。朝昼可闻。及至芦山。往来如梭。泗之移才为期。相地之日。公来曰佳。土木之际。公又临视。奠鼎之后。亦复吃我疏粝。今复有为我眷眷如此者乎。此则以侨中失依而为悲也。余于玆乡。以三子一女而结媾。都事安公已千古矣。慈山孙兄情虽密地稍距。南溪孙兄以吾一日长乎而敬踰于情。惟公肩而随。会数而意勤。忽忽舍我而去。此则为姻党益孤而悲之也。东峡多园林。吾所至公未尝不至。自今以后。孰与评诗。此则为名区而悲也。又有所不能不悲者无穷焉。念昔先府公之捐书社也。长公十二岁公九岁。方是时门户甚岌嶪。金昆玉季乃能成立。或升诸庠。或筮于荫。德义文学。蔚有时望。佳子佳孙。皆可以克家。福履之圆。乡里罕比。而公乃以五十九岁为天年。此则为长公而惜其欠却无故之一乐也。孝友为人家盛衰之候。人所以称公家之盛者。实有以见公事亲从兄之节加于人。又有以见应事接物之道合于理。有足以树风镇俗而天不憖焉。此则为后生而悲也。况珠山一区。天所以饷公伯仲也。经纪廿载。得以成就。泉石日以佳。树木日以蕃。层崖足以容蹄轮。澄潭足以放扁舟。田可以供书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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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可以止宿朋辈。兄读弟哦。灯深垆薰。子孙之课立程。诸生之笈四至。凡此诸件乐意。人或有得其一者。尚谓之清福。而公则兼焉。一朝抛而弃之。独于万山深处。黄茅苦竹之阡而自为真宅耶。公逝之日。余往哭之。胤子擗而踊。五令女奔而哭。五婿集于服次。贤侄检附身之仪。惟恐一毫不诚信。稚孙去华饰而啼号。族戚朋友监护丧事。众仆御奔趋为役。余私自语曰方四海震荡。猛将健儿王人公族。往往为蝼蚁乌鸢之食而未见有恤之者。公能考终牖下。以礼袭敛。何所为恨。虽然公不是草草者。竟以一命之秩而终焉。生之不辰。谓之何哉。又自语曰彼哭父哭祖哭叔者。常例犹可慰也。惟老而哭弟最悲。他日棣老之堂。半身兀兀。读而无与共迈征。哦而无与共评品。客至而迎。临阼如觌。课徒抽栍。凭槛如偕。天寒而背疑拊。障幔而声疑唯。人呼兄闻而疑。人呼弟羡而悲。以至亭中琴瑟枕簟曾所经弟手者。松竹栀橘曾所经弟赏者。无往非揽怀之物也。虽然岁月之久而怀思之弭。则亭上半身。犹是清福人。但念公生之日。公有兄其福完矣。公死之后。兄无弟其境缺矣。吾所以为公之死而为悲者。犹不及于长公生而失弟之悲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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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兄而万里相离已十一岁矣。是以为长公而深悲者也。公与我幸有天下难得之人。而公遽死别。鬼有猜于公友也。我久生离。天所惩于不悌也。此外所悲。虽缉御而言。编竹而记。有不能殚焉。噫其已矣哉。
祭孙澹山汝卿文
呜呼。相稷之哭贤人多矣。所哭各自不侔。哭弘毅者而悼任道无人。哭木讷者而悼近仁鲜伦。哭直者谅者多闻者而悼无与相须。今所以哭公者。未始不以诸悼为悼。而特有所深悼者。平而淡质而实。七十七年不失赤子心者。未可以复睹于世也。呜呼。相稷少而交闻山。知其有师友于伯仲。晚而家凝川。公谓我八世戚联而倾心。我以公斯文前列而仰之。相与往来不懈。凡有儒会。辄又相随。得以见其未曾有邪曲于心膈。未或有尘杂于辞气。文章之富而所尚存乎质。实地之做而虚假不见于情。天所赋与。老而弥全。俱足以为式于时而今忽失之。此吾所以深悼者也。呜呼。咳唾出四方传诵而所试不过庠士。德义著儒宫推为主盟而官资止于祠官。进取盖有命而辰不辰又系焉。谓之何哉。君子所贵惟立言。其将以巾衍之贮而惠于来者也。公有子克家。其必有以收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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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所以得之师门者。次第著明矣。呜呼。今年春孟。余至尊里。公乃临座。彻夜赐话。生腰竦肩。了不欹侧。绀瞳视字。灯底不镜。私自喜曰此仙姿也。吾其不为悲于后死乎。岁才过半而乃令我监护丧事耶。木麦山屹。窀穸方成。灵车过门。病违出饯。悠悠此怀。岂荒辞所能殚哉。
祭崔漆浒子顺文
呜呼。公平生不喜閒追逐。人鲜见其面矣。又不喜著述。人鲜见其文章矣。以布衣而终于草莽。人鲜见其施为矣。人人犹诵其名而贤之。其故何也。相稷尝入其室而候之。得有以揣之矣。身不近非法之服。口不出尘杂之言。奉祠庙依晨夕怡愉之日而事之。待宗族思始为昆弟之时而视之。教子弟使之不踰防闲。又其所以应事物敬宾客交朋友镇坊里谨租赋之节。实由绳墨而不差。审视之则乃弗爷之所创行。止翁之所遵守。而公实体之而不亏而已。弗爷之行。 先王之所许也。止翁之守。多士之所敬也。今日闻公之风者。安得不以两先生之思而诵公哉。呜呼。夫仁水石。相稷之所平生寤寐。而一约才成。公忽相舍。他日登临。我怀如何。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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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安殷声文
呜呼。时轩翁丧冢子。余安得不哭之恸。翁名大夫也。儒苑老德也。所干蛊者不一。而君忽不淑。人所以哭君者。不惟君之贤而不寿。尤以翁之善之积德之蓄而所遭之舛乎理也。余与翁早相识。又同学于冷泉。及寓玆乡。凡所以相资相仗者。自有别于馀人。是以翁之子弟。视我以一室。吾之所以哭君者。宁有间于骨肉哉。况君在家而有善继述之誉。临民而有善字牧之绩。宗族曰睦于我。朋友曰信于我。饥者曰食我也。寒者曰衣我也。识不识无不诵其名曰。时翁有子也。此皆吾曾所以贺者。故今为翁而悼其失肖子也。
祭四从孙(在宪)
呜呼。敬章之亡。吾痛惜之。至使社中诸君。各为诔悼之。犹不能以片辞自侑者。心疼气悽。不堪把笔。今并与君失之。尤何以为心而缀语哉。虽然若终无一语以自述。则孰知君兄弟实心爱我之情。与夫吾平日期倚之意也。呜呼。甲午之冬。余在金谷。时八域骚骚。人不安业。闾里之间。鲜闻有读书声。惟君兄弟时时挟册问字。吾嘉其志向而勖之。粤五年秋。余作上洛之行而君从之。自是君兄弟执经来留于芦山。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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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朋友多集。置善恶籍。月三行庭揖。岁再行乡饮。乐为善娴于仪者往往有之。而君兄弟辄在偻中。未几敬章化去。君有疾疴沉绵阅年。而自修之笃犹不懈。凡事亲事长处宗族交朋友之道。俱非不病者之所能及也。余每见其憔悴之甚。而俾弛其检束。君反以我贞疾为忧而悯虑之意。见于色辞。岂料衰而病者尚存而青年一疾。竟不回苏耶。南州人士说新进志学之多。而有或指数吾门。乃于八莒哭敬可。昌山哭克敬。金陵则失君兄弟。于是而恸门祚之衰。况数君皆于我最倾情者。而不得卒其业。吾安得不恸也。呜呼。君有二亲在堂。君其可逝而逝乎。况君稚子失乳已久。所怙惟君。君其可逝而逝乎。二弟哀哀哭兄而君其不知乎。宗族披帷哀号而君其不知乎。可亭客辙谁迎谁送。龙斋书籍谁收谁护。门有事而君不得相询。里失俗而君不得相救。君其已矣。何以知芦山病者来哭也。昔我之来。朝夕必顾。而事无所不询。疑无所不讨。此而不得今已二载。悠悠我怀。曷有穷已。呜呼。紫岩日录。有君兄弟遗迹。且吾详知君兄弟始末。吾病小间。欲编为一通。待君稚子成长而付之。俾后之人。知君兄弟用心行事为学之实。以慰其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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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来之恨。呜呼哀哉。
祭李景珍(炳彪)
昔子之冠。我忝宾席。那料今日。遽作唁客。字子有辞。诵子长格。诔子哽塞。徒自伤惜。子家福完。曾无罅隙。华岳之阳。相土展拓。田宅罗列。书帷大辟。同堂六人。济济缝掖。或主儒盟。厥帜之赤。或踵厥武。掌血方掴。出而试者。簪绂旧迹。继而起者。丹穴新翮。话到尊门。人皆啧啧。贤而短折。子独何厄。老人在堂。无辞慰释。白眉笃友。半身悲剧。满室幼稚。呱呱攀擗。嗟嗟景珍。舍此奚适。念子谨默。辞无可择。又其精详。理辄究赜。孝弟之行。自是家脉。节文之应。亦守绳尺。期子有成。勉以真积。谁其猜之。挤纳窀穸。余苦贞疾。久废巾舄。遣子替奠。略说畴昔。呜呼景珍。歆此薄醳。
祭朴星叟文
呜呼。公寻贱栖。所商确皆师事。由前则刊不可不续也。由后则真有所妥期也。迨余访公。礼事匆匆。出宿江舍。亦未做多少话。谓将续理柴车。共赏万和之胜。共挹百榴之香。有以窥云老溪翁藏修之奥。又从以读遗文讲遗诀。获纾畴昔高景之怀。公忽入地。我怀何如。呜呼。公以家庭擩染之盛。兼有所观感于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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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门。一语一默。未曾有违越绳尺者。乡里称之曰恺悌之士。昆季无间言曰能继父志。宗族诵之曰睦我者。咸期其成就之远。又冀其年寿之享。才筮荫途而绝进就之意。才踰知命而弃琴书之养。人无不以素所赖而悲之。余所悲者。悲吾党之失一直谅也。
祭曹舜钦文
呜呼。吾与君异姓而为至亲。齿不相等而志则同。所居也前异乡而后同井。虽寿考而终不忍见其入地。况禀质之粹。问学之早。后生中鲜见其伦。而忽忽至此。吾之恸宁有极乎。搬迁十载。未及回寻桑梓。而以青凫之峡。为毕命之所耶。夫自庚戌以来。东方之人。不能安于乡土。死于道路者亦多。然遥以度君属纩之际。不能不恻恻而泫泫也。独子才出鬼。诸女俱未笄。附身之节。岂弱妻所能诚信乎。今輴返矣阡吉矣。贤从氏监护矣。诸宗族相役矣。乡里毕至矣。君之灵其于是而安矣哉。呜呼。我外王考冰皋公。临民而民悦。镇边而寇戢。遗泽在后人。先妣昆季。德侔而福齐。所育又相似。君家先伯仲公。虽不得年。贤声不替。吾兄弟虽无所做。白首尚寄。两家子孙又蕃衍。或筮荫或升庠。君则杰然有时望。相对不暇以异姓相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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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妣之处子弟者而待君。君以先公之待我者而爱我。己亥之岁。访我于紫岩。时社中略有书伴。君仍留业。于诗而格力已具。于礼而进退不踰矩。又笃于律己。暑囱丰肌。拘束不懈。盖天质既美。又尝观感于西洛。故操履如此。吾窃喜之。谓净翁聚老之风不坠。未几君以萱室患节而归。明年竟遭故。乡里以善居丧称之。制阕随从兄卜地于安阴。道里稍夐。未得相聚。然时因书尺。知其所造日深。及其还闻君输货入京。购书屡千卷而藏于家。又闻君有疾。日试刀圭。从前则喜将业广也。从后则冀其将勿药也。其后又访我。或以书讯之。岂图外祟乘之。使我失所冀耶。呜呼。人之所以寿于后者。不在乎年龄而好德为贵。身虽好德而后未有以令名而思贻者。亦不足为寿也。闻君之子之居君之丧者。无愧乎君之所以尽礼乎亲丧者。此足以寿其父也欤。呜呼哀哉。
祭李舜与文
维岁己未中秋之旬有七日。近故骊州李公舜汝灵几将适湖南之金堤。光州卢相稷以草果之奠。恸哭送饯曰。呜呼。余与公为邻今二十四载。情谊如骨肉。今年三月。公忽舍我而逝。我怀何如。我之始到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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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公有亲无恙。有伯有季。又有二堂兄。又有同曾祖三兄。稷则有一兄。两家十人。进而陪话于先府公。退与诸公课徒论文。讲叙多方。荏苒之顷。公哭六期功。我阻埙室万里。惟公及默山。与我相守。怜之以同病。期之以岁寒。公又不留人间。我之踽踽甚矣。今并与公灵筵而不能住一巷耶。辛亥之腊。余挈家从兄于辽河。公谓余终作辽氓。挥涕相送于驿亭。孰料辽之氓之返食凝土。而竟见诀我者之使我永诀乎。呜呼。此距金堤半千程也。公果知夫堤之为何地耶。其山僧伽鸣良。其水东津之江碧骨之湖。其野平旷无际。其市禾桥院坪。院坪之闾有草屋数栋。新构而精洒者。此公之子之为公而竭诚者也。公平生乐与宾朋游三峡中。佳山胜水。名楼杰榭。无非巾屦所过。自公之没。余时时蹑其境而思之。今舍此而之彼。公之灵将徜徉于堤山堤水。余之思徒恼也已。余老且病。无望乎至其地。虽至其地。瞢不见风车云马翱翔乎何方也。将何以更觌彷佛乎。惟风䨓床榻。乃昔朝昼迎送之所。紫岩经卷。又是廿载易教之物。灵虽去或不忍相忘。余虽不能留公之灵。然于此而有时若闻咳唾也。且念我秣方新庄始卜之日。公与余共之。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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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结屋庐。分管丘壑。此约未遂而此别遽遽。浮生万事。类多如此。为之柰何。呜呼。公之仪丰而粹。公之性介而坚。炊烟断续而人不见愁叹之色。忧戚辄至而胸自有宽排之术。不沾沾于惠我之人。犹拳拳于济物之方。此盖人所共道。而余居最近。故深知其心事而敬之。人皆以公之性无碍滞。谓宜厚受天饷。而困厄乃如此。天理之洄泬也。余又深知公所以造福之实。遭窘之极。故尤悲之。然积之厚者。其发也迟。相殷非草草者。余自其成童而略有所揣。故尝为公慰之。公灵有知。请无以异乡而忧之。惟依子而安之。
李赞卿文
昔我在夏。谂于密人。黄骊之门。云有席珍。及寓芦山。居第逼邻。服其敦学。敬其持身。其仪皎皎。其心肫肫。两情相输。欢如天伦。沐山之揖。公绳我循。紫岩之饮。我主公宾。诸生设讲。抽栍惟均。微奥之发。互无不遵。物儿猜圆。矧值不辰。公移书簏。东湖之滨。我从埙寓。渺渺鸭津。公更觅源。我辟方榛。公详学制。襟佩纷缤。我恼薪负。杜户沉呻。公尝诊我。巾车时臻。方斋一酌。才隔三旬。那意二竖。客榻发嗔。西湖有朴。终南有申。葱麦既滋。狮群振振。歌瑟之过。外内奚抡。申君有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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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靡伸。出以布幰。返以柳輴。孝子哭随。其次门亲。泣梁折者。其恸无垠。今堂之夕。陵斋之晨。经析毫缕。笔分根银。如瞽失相。中途逡巡。同志曰嗟。德谁为邻。珠山皎月。镜湖青蘋。课学评诗。其迹已陈。嗟公命衅。寡坦多迍。哀哀孙墓。宿草蓁蓁。公昔课孙。公乐最真。人皆贺公。公学传薪。迨其不淑。公犹自忞。教术不弛。馀韵彬彬。堂兄有裔。瑞凤祥麟。我期其成。勖其日新。桃水清漪。桃山嶙峋。昔焉玆薖。今焉玆窀。噫我近岁。哭贤颇频。惟公之逝。久犹悲辛。惟乙惟丙。两所降寅。惟武惟芦。间以一漘。隘效公宽。躁赖公訚。庶几百年。共坐团春。病犹不死。健而先沦。理难谌天。涕益沾绅。
祭安氏姊文
故学生礼圃安公之妇。光州卢孺人。以甲子二月二十四日。考终于密之铣溪之寝。粤明年中祥之辰。本党弟相稷病卧五朔。不能躬趋庐下。遣子家容。敬祭于灵筵。呜呼。稷也不天。乙酉本生先人弃书社。丙戌本生先妣捐世。戊子又哭先妣。茫茫宇宙。靡所怙恃。遂以事父之礼而事兄。又以事母之心而视姊。庚戌以后。兄哭风泉。久客辽河。余所仰而为依者。姊氏而已。况在芦而屋相接。朝昼奉候。有事必禀。在秣而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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铣一堠。竹兜时临。闷我之孤。忧我之疾。余固不自知已到衰年。望姊保己如在幼稚之日。而常自语曰姊氏若为男子。庶可以综理家事。而使二弟安意治学。又自慰曰姊氏春秋已八十。兄既七十六岁。吾亦滚到七旬。吾父母血脉。优于寿考。今忽至此。吾家之南星亏矣。吾家之后进女士失一蓍龟矣。吾安得不失声长恸哉。昨年今日。余在上洛。及还至达城而闻姊氏之讣。盖线书中违。使余优游经旬而不知天伦之恸逼身已久也。乃苍黄赴殡。报葬之期已届。人理到此。谓之何哉。归真之所在金陵。用鲁人祔也。历四十五年而得遂同穴之愿。于是而姊氏无遗憾矣。达侄仍留墓侧三月。躬负土补缺茔外。至使樵牧助役。复月再省楸。使驿夫知颜。此可以慰姊氏也。呜呼姊氏。于吾同气首出。故最擩染于先妣之行。见先妣事舅姑事君子之道而体认之。见先妣纳酒浆笾豆之节而躬行之。见先妣教子女处宗族御婢仆恤贫穷之志而服膺之。遂以是行之于夫家。夫家人论妇行妇德妇功。必以姊氏为称首而无间言。是时安氏门户之盛。为一坊最。礼圃公嗜文学多朋游。不喜作产业。而姊氏为良转运。生事渐敷。礼圃以三十八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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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侄乃成长而读不懈。人皆称克家。十八岁化去。时达侄才八岁。姊氏痛安氏祚衰。遂托之于余。负笈菊里。及余住芦山。而姊氏乃挈家为邻。使达侄朝夕于紫岩诸生之列。又令其子明洙从业。略知古人糟粕。盖姊氏之所用意。于孟母教迪之方也。呜呼。昔余童稚。姊氏督余课余居前列。姊氏喜形于色。书法不谨则姊氏辄戒之。拊念此意。未敢以病而阙文。文而倩写。荒涩如此。姊氏必戒我矣。呜呼哀哉。
祭孙汉明文
呜呼。余寓密今卅一载。三卜居皆东峡。东峡多佳山水多良士。天台得安金吾。丹山得许寝郎。实惠遌尊兄。皆与之通家。文酒相邀。盘桓乎川声岳色之间。而约为岁寒之交。人事变更。金吾之冢木已拱。寝郎之逝又六岁。公为灵光。相倚益密。今已矣。殊乡索居。余独何心。暇日登家北小邱。徘徊惓顾。华阳松树。隐显指点之际。而废格短几。书帙散次。恍然若觏伊人。回想昔日讲酬。自不觉老泪沾裾。呜呼。简介恬平。不忮不求。吾党鲜俦。余安得不悼其相舍耶。况以年则甲乙之联也。以地则二堠之迩也。以质则公坚而稷脆也。以体则公健而稷惫也。岂图坚而健者。反为脆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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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哭乎。呜呼。一宿慈山。饫别区清饷。他日重寻。谁酬我酌。共事星书。倡斯文之大论。摩挲新卷。谁讨奥义。能诗惠连。惟知我怀。野在若鉴。能绍公绪。公归无憾。怜我后死。病违圹诀。遣子奠斝。恸人间之今夕。期地下之千秋。呜呼哀哉。
祭李大应(兑源)
昔我醮孙。择以华门。带新妇轿。一至沙轩。妇有同气。君为之昆。其质嶷嶷。其仪温温。惟孝惟友。天性攸根。惟诗惟礼。志业之惇。进退应对。古义是援。鸡黍既备。又设山樽。时君王父。解绂归园。宿宿陪娱。服膺法言。归才隔旬。醮者含冤。君来慰我。未亡同辕。泣涕相对。铄骨销魂。君犹不遐。以时源源。岩堂暮烛。䨓舍朝暾。或诗之哦。或经之论。或遌于辽。偕我床埙。迨君有疾。余治香荪。要以调治。冀将加飧。兰书忽至。俾我声吞。人生夭折。今古或存。如君绝悲。独见于爰。母皋朝呼。子复夕跟。父祖在堂。地塞天昏。贤妻佳子。渺渺荒原。念君家世。上自文元。道德之辉。大裕后昆。拙蒙泽厚。十世赫喧。至君之身。独不飞骞。哀哀左海。大地风翻。兆兆孱生。困于钳髡。摧者惟梓。碎者皆琨。又不免者。神鬼所掀。天寒途夐。嗟余病蹲。替寄荒辞。满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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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出系子妇安氏文
出系子进士寔容之妇广州安氏。以岁壬戌之十二月十一日病卒。明年中祥之日。本生舅泗南病叟。操文哭而侑之曰。恸矣夫。己酉哭汝子。壬子哭汝夫。吾肠已断。今又哭汝之祥。此人理极处。吾宁死而无知。不须措辞告汝。然汝既无所从。本党又无功缌之亲。吾不慰汝。复谁说汝平生。汝天性平淡婉顺。入吾家三十四载。未见有一言一事咈舅姑。又未见一日放忽于酒食之议。又未见些小枝梧于夫党。又未尝以恶言加于婢仆。又未见失德于乾糇。在菊在芦在辽在秣如一日。单男娶妇而旋阏。夫榇返自殊土。虽使达观丈夫遭此。有不免哀遑失措。而汝能忍恸诚信于附附。四月七月祀事稠叠。而执饎达曙。倦色不现。大小之第。轮蹄不绝。而供亿之节。殚心尽礼。凡此数事。俱可以无愧于古之女士也。呜呼。贤如汝而天不饷汝。实吾家厄运之会也。始汝之入吾家也。见汝容色之丰而厚。心性之质而实。人皆曰享福禄之器。未几岁。汝之夫升内舍。未几岁汝所生岐而嶷。及汝之为人姑而妇之为人又夙就。方是时。一室之和气融融。自以谓先人蓄德之应。天忽夺汝之子。明年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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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覆败。家兄不能安于旧国。又明年汝夫陪亲渡鸭。殁于逆旅。家之索兆于此。耋舅孀妇。万里相分。螟孙年幼。不能收拾家绪。幸于壬戌之夏。舅驾始返。犹不欲更栖旧山。僦屋于达句之境。汝将往奉瀡滫。为一历寻淇乡。盖人情之所不容已也。呜呼。金吾公之德之厚而子孙未振。孝如定民而未能终其养。秀如轩卿而齿止廿四。腹中丈夫乃能食报。此汝所以哭新化者。而并以见新落地之从孙也。岂图宿疾弥肆。舁还秣第。不阅月而毕其命耶。汝之云梦见汝亡子。亡子有言曰母氏勿念我。再明年吾将迎母。岂意慈母孝子梦中悲楚之谵。若是其不差耶。遂就夫茔而祔焉。同穴之愿遂矣。汝之事毕矣。呜呼。汝夫妻生同年。汝之亡后十年。四十九岁之寄。不其愈于汝夫三十九岁之归乎。汝之意则必以十年未亡为至恸。然以吾揣之。先乎十年者。其恸无穷。上则父未还国。下则儿无嗣续。汝以后十年之故而子有子。能服汝之丧。又见汝哀矜之妇。依子依妇而为生。汝所以十年未亡者。为慰而不为恸也。我病喘不能多言。虽多言竟不免悲辞苦语。汝宁乐闻之哉。恸矣恸矣。
祭柳建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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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十九。始造川上。是时山南士失宗匠。溪舍寥廓。只遗讲帐。贽不及礼。赙反具状。相公在堂。德威瞻仰。夤缘先故。获荷心贶。公才舞勺。侍立席傍。器局峻整。辞气通畅。余心私许。大家宗鬯。归便睽离。河山隔障。铛耳犹闻。奕奕声望。笋鱼之继。众诵涪养。杞瓜之陨。实由 宸谅。危而能持。一家之相。纯而不减。百鍊之钢。不深知者。訾以高亢。久相处者。服其忠谠。我缨我濯。疾世泱灢。孰谓世隘。我胸圹埌。义以自卫。不畏猰犺。日用百为。自有斤两。好恶以节。喜怒以当。门交二水。案对三嶂。烟霞鱼鸟。五世清饷。室庤缥缃。箱乏丝纩。相门白屋。世所倾向。况自修渔。皋洛连倡。道脉弥著。一头咸让。溪爷有述。礼帙浩穰。士论峻发。工役张旺。公于是书。夙自商量。经曲常变。心目昭朗。一句半条。不欲疏放。雠校三载。丝发不爽。四易其稿。倾竭私帑。如稷謏见。许与相仗。或蹄或轮。公来我往。更定锓所。心湖之幌。公忍舍此。忙适何壤。况时冢胤。万里𢠵惘。凡此二事。令人狂恍。青年札瘥。与同景像。礼书公物。何物可况。公物之保。实天所掌。如蒙天佑。事不瘝旷。国也今返。天其诱奖。公目将瞑。公无过悢。余自前冬。尚缠疾恙。奠虽倩子。魂渡兔舫。缄辞以寄。余衿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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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
祭曹周见文
夏称多士。以子昆季。陈元程叔。并驾驰驶。馀子胁息。后尘惴惴。惟鼎专席。如灵光岿。子守旧闾。幽独益媚。襟佩云从。觌德而醉。萧洒其仪。介洁其志。其志维何。不求不忮。所主者一。不参不贰。励行满乡。发言盈笥。抠衣西洛。薰濡道义。礼仪常变。经旨同异。奉诲而唯。便入思议。曰余相识。自子幼稚。粤在黄虎。圆社余至。时君伯仲。双麟声贲。读已有法。写不待肄。实天所生。岂但质粹。一欧之产。为庐陵瑞。况我十室。有二琏器。我贺圆叟。何善而致。我观圆土。精气之萃。岂图今日。文星奄坠。遭值不辰。高才未试。枯落穷庐。识者兴喟。所慰多男。期以昌炽。昔我在菊。乡井相佽。迨我搬芦。悠悠两思。巾车或屈。声音或嗣。我发辽行。子来而视。我吃梨雪。子询辽事。儿寔之阏。子诗酿泪。岩堂之成。子贺发秘。猥铭先竁。感子不弃。时饱鸡黍。感子礼备。加项之晤。余宁不记。桥云沉黝。径草交翠。孤灯照屋。良友联臂。就次烂叙。并菊柏智。那知此别。作千古邃。韦山之幄。余哭未遂。友道之衰。人孰不愧。荏苒二载。居诸其亟。贱疾支离。废置巾屣。刀圭多端。儿难违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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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倩吉元。替奠薄觯。倩者非他。情均两地。恸切子逝。哭以余意。呜呼哀哉。
祭李命叔文
密称笃友。黄骊三人。公于其序。而锴而津。龁葍附味。家法亦遵。临经鼎坐。讲义求仁。临祭分奠。诚意惟均。三肚相连。百禄偕臻。兰玉交辉。橘竹齐挺。室庤缥缃。人人评订。巷续蹄轮。礼数比并。有藏有修。一壑分三。皋舍佳木。静墅澄潭。惟隐愈敞。排置井井。松囱夜静。花墀昼永。风僎月介。助我诗觥。三公不换。一 命非荣。有子成儒。有孙胜冠。善人之庆。门户之完。自我搬芦。相视如邻。书惟互借。翰无阙辰。著必相示。剞辄相询。正以声气。岂但婚姻。年衰疾缠。会期日疏。迨公入地。亦未趋庐。倩子晚奠。余怀曷摅。瞻望华山。浪浪余裾。呜呼哀哉。
祭孙敬若文
呜呼。相稷尝游京国时。南之人鱼雅于泮中。无不诵惠山连斋堂昆季公之贤。余始与定交。服其风彩之盛。及寓凝州。会数而情密。或饮于两楹。或对勘旧箧。未几岁惠山捐馆舍。余以诗悼之。又未几与公结媾。小车如梭。尽相欢也。以是而深相许。论瞻星愚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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剞。赴礼林育英之席。倾之以肺腑。劘之以道义。有疑则相询。有教则奉副。书牍笋束。意思吻合。谓将永以依倚。岂图忽忽相舍。呜呼。公以庠生而为祠官。以秩而仗地节。身游名途。凡数十载。而犹闇然自修。践履不越乎绳墨。云为亦自有条理。人一见知其为古家绍述之人。如公者岂多得哉。呜呼。丁未哭安金吾。庚申哭许寝郎。甲子哭孙汉明。上年哭李长鬐。今年又送公入地。冥司之不憖我媾家耆贤极矣。余何以为心。惟为公地则余有所贺。使万里优游之子。乃能归侍而终其养。又见子孙弟侄人人是麟凤璆琳而罗列于灵车之后也。呜呼。久病畏寒。不能临圹献诀。谨遣儿家。奠以单斝。那足以伸衷怀哉。
哭安侄(钟达)
呜呼。吾忍哭汝之灵乎。汝后我二十三年而生。忍使我七十六岁衰病之人。哭汝之中祥乎。汝大人公之捐世也。汝才再踰晬。时汝兄年十一有才名。后七年汝兄夭。姊氏及汝嫂恃汝为生。虑汝失业。送汝于克己斋。余抄出小学中易知之语而名曰做人要编。使汝读之。及至余搬于芦山。而姊氏用古女士三迁之义。挈家而来。定居于紫岩之傍。时读于岩舍者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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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人。汝周旋其间。稍识为学之方。乡饮庭揖之际。汝能指麾诸生。善籍恶籍之中。汝能知所劝而知所惩。因知名于士类。偶载名巴书。被检举于攸司。汝不以为意。喜读列国志。商确处乱世之道。未几忽得疾。多方调治。寄身山房。专却烟火。余谕其非乃止之。甲子岁姊氏弃诸孤。襄讫仍留墓侧。三月不归。躬负土以填茔内缺处。至使坊里樵荛之辈。舍其役而代为劳。返而守庐。朔望必省。驿夫津卒惯知行色。汝所以事亲者。非常流所及。事死如此。事生可知。姊氏享年八十。气力奄奄。蔘朮鱼肉。贫而能备。汝嫂孀居多病。汝至诚事之。丧葬尽礼。笃于奉先。完本生先世楸垄。斥尽庄土而不悔。晚寓铣溪。得里人心。出而交人。人未有白眼者。噫汝平日不喜琐琐辞。余不必言此等。然怜汝之遽化。而欲令汝子闻之。勉有以不湮令名也。一声长恸。万绪茫然。呜呼哀哉。汝其歆之。
祭申友贤(孝圭)
申君友贤以三十一岁得㬥疾。终于庚申七月九日。粤二十日某甲。泗南病叟致八。遣李君斗杓替奠而哭之曰。呜呼。余于玆州二十三载之间。奄哭君家三世耶。先府君道阳公。吾党之望也。戊戌以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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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终。余往哭之。堂有白首而悲号。衰而呱呱者黄口。问其年才九岁。以其质之秀而慰其王府。未几岁呱呱者又哭承重。佳亭门户寥寥。朋友甚悲之。庚戌之春。有儒一生访余紫岩。行相见礼。出箧中古纸。泫然而托之。乃佳亭九岁孤而已成长焉。又能用意于先迹也。自是往来问业无阙岁。仍更要勘整其先祖梅竹先生遗稿而刻之。己未又以其先人遗文剞劂之役。经冬于泗南弊庐。明年春印而颁。至夏遣使候之。兼索粹语。且有言曰梅竹翁有肖子即望慕庵。有逸稿方经纪刻功。余答之曰梅集之役。洁田损矣。道稿之梓。耕壤扫矣。以子之贫。行子之事。虽不无叹赏者。而亦不无议之者。复何力以图。才过十数日。兰书忽至。孰谓我友贤之孝而不能终其事母之节乎。又孰料道阳之贤而既不能食之于身。又不能令一子而食其不食年龄之享。反不及六岁耶。抑欲以两世之所不食而以贻其遗孤耶。于是而追念之。人生大限。有不能进退焉。则友贤所以汲汲于父书者。实天诱其衷而自不觉其力诎也。友贤其孝矣乎。呜呼。吾与子相随十许年。吾其的见子之心矣。业之不进非忧也。生理之乏非忧也。断断以不能显亲为忧。忧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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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遗亭之辑也。遗编之刻也。广修契事。谓将次第有成。终使道理草树。不获旧时精彩。吾所以有待于子之遗孤者。此为第一件也。判书孙公父子。承旨卢公夫妇。子之里之三纲之所以称也。守冢之节。辑闾之役。子为己任。他日遗孤成长。庶可以绍述志事也。
祭族兄参奉允晖文
呜呼。余与公言族系则同七世也。相爱之敦。相知之深则同堂昆季。或有所不及也。在金谷相距十里。在菊洞百有馀里。在芦谷为一日程。少壮时则未尝一月相离。衰暮也杖屦之寻。虽不能如昔。书尺相咨则随事而种种焉。盖齿间一岁。不以尊敬而有拘。心志相孚。发言而无异同。又同师而同游学也。石泉之斋。龙凤之塾。一往而一来。涵亭之会。黉堂之课。两家兄弟并进而并驱。从师入京。两兄在前。两弟随之。春台之砚。南省之试。互相资助。得失与偕。不倦堂中。风雪逼肌。同檠而同衾。千里单驴。四人间关。相恃而无懈意。余乃哭师而归。更不问汉津。而惟家兄侍 迩列。公之伯仲次第筮荫。寄身京辇。音书相续。故得以知公之献议枢院。凶徒缩其首。权绅刷其尾。朝野动色。许之以朝阳鸣凤。虽然大厦方摧。岂一木所能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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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奉身而退。依旧是海上一布衣。逍遥水石之乡。吟哢风月之榭。以泄风泉之悲而已。犹能指麾乡士。修整校宫。又用力师事。广就正之契。谋影堂之设。苦心敦工。奉妥有期。而天不假之以一年之寿。未及睹戊辰三月菜仪之盛。十郡齐集之席。人人说公所以竭尽心膂而惜不得共与周旋也。是会也稷随家兄。骏奔礼讫而访公安仁之庐。灵几已为长子所奉而远在凝川侨第。次子妄触时义。缧绁于京狱。惟弱妇稚孙泣守旧屋。指点平日起居之所。墨痕在壁。如见仪形。悲风瑟瑟。双涕簌簌。呜呼。昔在丙戌。公与懋斋学士。监护先师丧事而有日录。其名曰启启。已载之师书附篇。而癸卯之役。力诎不能锓。尝与二孤而嗟叹者也。公有中庸图解一册。曾属余勘整而亦姑未遑。且念公诗文之作盈箱箧。而夏容困于贫窭。百容遭厄如彼。谁能为之脱出耶。吾欲为公图之。然年今七十四。又贞疾十五载。一朝溘然。将付托于谁人哉。公虽死。吾知公之心。故临祭而及之。公所恃者。岂非后死者耶。呜呼。明日公中祥也。而床笫喘喘。致身无术。乃令儿审而替哭之。公其知耶。公尝虑我先化。乃反使我哭公耶。呜呼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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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李亨五(寅衡)
曰我芦山。咫尺于武。我始卜芦。拜君王府。膝有宁馨。年方就傅。时余岩舍。笭箵相聚。使之携笈。课日来做。劝惩之籍。善端常露。饮揖之列。举止有度。迩来卅载。人事回互。义卿走北。性重失路。或困而耕。或驰而骛。惟君室迩。托之弥固。一事必咨。一疑不措。岩会年年。子先理屦。岂意皋复。会后廿煦。饮筵公事。讲馀诗句。历历如昨。我涕如雨。噫君家世。著于南土。文节今是。奕奕门户。至君王考。惟德之树。尊府至孝。宜倍垂裕。君而至此。理莫之喻。君有佳子。绰有材具。知将遂初。岂终流污。令弟舁疾。医院远住。尽室苍黄。曷遑礼数。经卅六旬。如隔千古。一哭此迟。缘我病苦。堂深竹院。昼永花坞。物态如昔。仪形莫睹。失我良友。痛我胸肚。
祭卢参判景涵文
呜呼。言族系则卅世遥遥。言乡里则参商落落。然公视余如弟。余视公如兄。入洛则共周旋于师友之间。归乡则托子而教之。发书而讯之。盖愈久而不能忘焉。呜呼。公早擢第僦屋京口。余时负笈出入不倦之堂。始与公有同师之契。甲申之冬。国有大乱。 车驾在围中。余侵晨访公。公方持被赴直。余为公忧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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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君父急矣。臣子敢图生。后数日朝市人咸知矢石中扈 驾之实。而识不识啧啧曰真玉堂。三阅月入政院 特典也。未几而出守比列忽。又未几而移尹东京。 朝廷所以为公老母养也。又未几而擢亚卿。置之特进之列。以公所学。足以备 筵讲也。又未几而归卧田庐。以国是日紊而只手无可救之术也。呜呼。吾卢之不振久矣。公乃崛起。述文简先生之绪。进而为荩臣。退而为儒苑老德。安享八十五春秋。而确然有守。使人有高景之思。吾卢其有光矣。矧二子克家。诸孙治业。九旺一区。有声于南州也。襄期奄届。病违临圹。遥奠一杯。万绪茫茫。
祭柳元振文
惟君从我。自戊戌始。周旋商会。觞咏渊涘。是时紫岩。远朋稍集。义卿吉元。皆君之执。惟善有籍。君辄载名。惟饮有仪。君必讲明。宝鉴之写。君不辞劳。经旨之析。不遗丝毫。意切阐先。时或远游。宣福之间。足迹不休。慎碣拙志。积于箱箧。归而质余。秩秩成帖。我访君居。斋有未息。图书架净。笭箵巷塞。山海之乡。儒韵弥振。一方同志。乐与讲信。戊辰之春。奉妥师影。仍至春山。多士来并。话录有成。寔出君手。君方贞疾。医教有受。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73L 页
君既祷久。冀趁收效。那料二竖。忽地作闹。甘泉先渴。美木先伐。士之良善。亦玆遽蹶。嗟余寡俦。所恃君辈。性重远遁。舜钦见背。惟君居近。倚如墙壁。天又夺之。何处更觌。惟君有子。丹穴之毛。贫犹自持。家谟不摇。君其默诱。终始不渝。君虽短折。志事将敷。呜呼哀哉。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诔词
  
崔士执诔文
士执潜窝先生之胄孙也。丁巳岁。余议乡里同志。刻瞻星遗文。士执与其族弟章植君。远来相役。仍至紫岩。与诸生讲学约。盖质粹仪端。动止不踰绳尺。又娴于文史。同列皆敬之。临行请记钦钦之堂。堂乃潜翁不祧庙之东寮。而士执读书其中。余以潜翁廉白忠烈之实而勉士执焉。明年士执不淑。章植君以书告我。悼其失门党知己。余复之曰子之所悼。犹是私曲。其于斯文之失所期望。吾恸何如。宗族朋友。犹无辞相与为慰。况何以慰其大人乎。呜呼。人生所贵惟令名。士执虽短夭。令名必长存。萎犹有香其兰乎。碎犹为珍其玉乎。时值遏密。不敢为词。聊寄数语而哭之。
孙君基景诔文
相稷年来。不喜交新进才隽者。盖伤其交不深而地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74H 页
易遐也。辛酉有少年十数辈请业。余不能摈。寓舍窄请别作塾。余力止之不得。明年屋才就而徒已散。此生离也。况死别如孙君基景者乎。君年二十。不喜作閒文字。喜静坐读诗经。有疑辄质之。钞东贤文类不懈。数月成三数卷。余期其能有进。未几以微疾去。竟不起。吾安得不恸。吾恸尚然。况其大人乎。又况其大人有大夫人太大夫人乎。又况其娶聘有年而无育乎。所可强者君有弟。弟生男。君将有嗣也。
金文卿(昌显)哀词
文卿学于吉元。又从金晦汝游。以得于二君者。时时叩于余。经曲之常变。义理之微显。家庭乡党日用之节。词赋箴铭著述之编。皆其所叩也。余嘉其有不明不措之意。尽情而酬之。又使之敦工于星书之刻而读其书。以大其范围。又使之谒当世之老德。以广其识量。谓文卿将有成矣。春初吉元报文卿有疾。余发书以示调治之术。文卿专遣人以谢。余见其辞旨井井。冀其能收效。未几成舜直告文卿不起。文卿才三十一岁。尝忧余贞疾。反使余哭其死耶。余之哭哭其为人。惟哭子之母。哭弟之兄。哭夫之妇。其哭倍于余。文卿之目。讵能瞑耶。文卿有一女。血肉有遗。有嗣子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374L 页
已上学。典型在此。余将谓文卿不全死哉。词曰。
哀众生之失道。奚足贵其寿考。苟令名之久保。奚足伤其短夭。子发轫之最早。人莫不期其远造。方得力于讲讨。矧馀事乎词藻。伫见玄水之浩浩。忽惊玄岳之摧倒。余不惜其乾没而草草。只以其业之未卒而为懊。
成生(键)哀词
吾友成舜直久食贫。朋友忧之。其子年稍长。咸曰舜直万事足矣。舜直耕于野。其子秉田器而随之。舜直归而读。其子侍床隅而不绝伊吾。舜直作游。诸生资于其子。课无阙齾。余闻而贺之。壬戌七夕。舜直书室诸生。风咏川上。其子偕行。跌于水竟不救。悲夫。舜直教有法。其子跬步必谨。与之偕者。无不视同骨肉。必众手齐援而莫之能天也。其子名键。余为作哀词曰。
尔田谁耕。稂而莠兮。尔卷谁收。虫而蠹兮。尔友林林。孰左右兮。尔虽云亡。此忍负兮。魂兮归来。依尔父而慰尔妇兮。尔弟有子。将贻尔令名于悠久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