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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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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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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蒙帖序
训蒙帖者。训塾中蒙士也。首之以春帖三十二言。其言皆用古人诗语。欲令蒙士有以知吾儒立志之要。在读古书行古道。而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也。因以谨日用而约于学习礼仪而读以法。附之以宋贤箴警十首。始夙夜而造太极之妙。盖下学而上达也。理一分殊而百体从。勿四非礼而求放心。消人欲长天理而敬以主一。使之晨夕庄诵。常目其明命也。复取古圣人格言之属于五常者。名之曰彝训。入而有父兄。出而事君长者。不可不读也。民生于三。事之如一。吾君之所享国。吾师之所承授。吾父之所来处。实不可以不讲。 列圣继序图,师门渊源图,姓派亲亲图之所以成也。自 康献王至 圣宁凡二十世。其践阼祔庙之次则并二十八王。而万世无疆大历之数。其在乎 元子睿知也。吾东方理学。出于圃隐郑先生。自冶隐,江湖,佔毕。以至于文敬,文正,文元,文纯。其源之发而流出者。始决之东决之西矣。决而又分科矣。后之学者。各寻其派脉。桧渊之水。流于涟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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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星之浦。汇广陵到斗湖。会于冷泉。冷泉我先师许文宪公讲道之所也。吾卢氏航海而东。其丽不亿。姓派之蕃。未可以小帖备载。代各以服亲而录之。欲令儿少辈有以详某为父之服亲。某为祖之服亲。某为曾祖服亲。至高祖而乃一人之身也。推而广之。袒免之外亦一家也。追而上之。十世百世皆一气也。其泽虽止于五世。其亲不替于百代也。其曰文庙从享图者。吾辈之祖述宪章。皆夫子道也。从夫子而享之者。自七十子以下。至于汉唐宋明 圣朝诸贤。无不以夫子之道而著焉。学而至于夫子之道则孰非夫子之徒也。其曰四十七院图者。吾东古多书院。今为邦禁所毁。只存先正庙宇及忠烈勋业之表表可称者也。其曰本县九书院图者。从余游者举多县之士。今虽不见其俎豆之仪。乡先生可祭之实则固不可不知也。其曰先院四所图者。先祖妥灵之所。纵为茂草。而其寓感寄慕之诚则有不可不记也。其曰拟定东山祀享图者。先祖十三贤之道德学问。一室趾美。固可以共享同堂。而缛礼之举。视昔四院各享。犹有所便宜。而深有望于 圣朝崇贤卫道之有其时也。其曰岭乡门户图者。欲令诸生。有以知先辈遗风。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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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于杖屦之乡。而俱足以感发而兴起也。昔我 正宗大王临筵。有 教曰玄风有金文敬。咸阳有郑文献。庆州有李文元。礼安有李文纯。星州有郑文穆。仁同有张文康。家家诗礼。户户程朱。湖山千里。杖屦相寻。大哉 王言。尤可以劝岭乡子弟也。余有一子寔容今成童。堂弟相达从女婿郑生宗镐,许侄衔。皆执册问业。又有族里诸秀邻郡诸子。来与之愿学。而余无教术之可以及人者。此特漫笔所到。然苟能习诵观阅之熟。则冀或有得于发蒙之一道云尔。
洛滨儒契帖序
夏山江左名郡也。中古有八书斋。曰冠山曰八乐曰勿溪曰芙蓉曰景慕曰白岩曰蔓津。(其一未详)实寒冈先生莅理时所建置也。长贰得人。课讲有规。乡俗一变。儒贤辈出。世代既远。斋或守或不守。然其风韵之遗则尚有存者。洛滨儒契其一也。契之规岁一会。有事则三岁再会。会之日试时文。明日行乡饮礼。又明日训长坐中堂。诸生以次进质四子书及小学孝经。直日录答问诸条。以验其造诣。相稷童丱时侍先人。族兄菊圃公有书。从傍窃视。知契事颠末。后从公游。又拜沃圃河公。见二公之深致意于玆契而服其奖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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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文之盛焉。盖玆契也。始于乡旋废。复自河卢两家而重设。未几坊里从之。乡党又从之。未十年四方从之。名载帖中者今八百馀。有以道德为师表者。有以文词名一时者。有羽仪 王国者。有高尚自守者。馀未必尽有表表之称。而亦皆不失为谨饬之流焉。噫宇内风气大变。数年以来。不能复作玆会。酒不得备礼。经不得质疑。悼前规之未追。惜来者之难启。乃相与询议。倾券敦工。刊刻本帖。一藏于渔父亭。一藏于江林斋。亭与斋乃昔日会所。复以馀帙各自藏之。思至则辄阅之。便如身在洛滨。进而折旋于长德之筵。退与相随于渔江之间。而仿玉山之讲。听鹿鸣之歌。固可谓家家会集。日日讨论。而我心中自有一契。于是而契益广矣。岂独专美于八书堂之乡而已。若夫劝德业规过失许大节目。沃圃,菊圃已裁定之。寒洲,晚求且有序。非劣陋所敢附赘云。
女士须知序
女士之所可学不一。内则列女传小学及我东三纲行实是也。虽然力有所不能遍焉。盖不纳酒浆。无以观祭祀。不治丝茧。无以衣室中长幼。不具鸡黍。无以供宾客。凡此数事。关系甚繁。固何暇焚膏继晷伊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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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绝乎。此须知之所以务其简也。其目有二。曰立教曰稽古。实节取小学也。续之以东国之嘉言善行。取其近而易知也。译之以国文。虑女士之识字者不常有也。乃令子之妇及息女藏之纴器。随暇随读。冀或有补于事父母事舅姑事君子教子姓之道也。噫人家盛衰。未尝不由于妇人之贤不肖。读此书者。他日能昌其门户。则可谓不负我编书之意云。
敬斋箴。揭示克己斋诸生小叙。
相稷守制私室。不得与诸君共处。诸君之动作语默日用事为。有未能尽情裨补。恐诸君之日隳坑堑而不知所以自振也。窃尝闻之。先师曰省閒言语则惟讲学论礼必为之切实。省閒人客则惟就正会文必为之亲敬。省閒思虑则惟存心养性必为之内省。省閒文字则惟嘉言善行必为之诵习。省閒事为则惟明道正谊必为之笃行。是为主一之敬。敬斋箴之揭付斋壁者以此也。愿诸君晨夕庄诵。反复入身。常目在玆。当事而存。如朱夫子之在座而亲承謦欬也。
笼岩题名序
密之东峡多巨石。惟笼岩最著。昔佔毕金先生爱载药山水。暇日辄啸咏上下。到玆岩而尤寄意。暄蠹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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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正及吾祖墨斋公。皆从而游焉。山中人至今称之。青羊端阳之月。余自锦山寓舍。约孙古琴汇秀氏。宿安代言棹渊新亭。由丹萍,姑射。历窟涎,道藏渊,星渊,德桥,四皓洞,养寿岩,下椧岩,上椧岩,椸枷岩诸形胜而三日乃至。视其岩。盖神刓鬼镌。积累自成。如笼之在枷而秩秩有序。岩之名实以此也。或云笼一作砻。道义之士取磨砻之义而名之也。游是岩者亦不可不识也。噫岩非不高而得毕翁之游而高益高。岩非不坚而得毕翁之名而坚益坚。吾辈今日之游。安得无弥高弥坚之叹哉。乃列书名姓于岩间。俾踵余游者。以知余高山景行之思。与夫游从之盛丽泽之密也。盖问学年德之推则有古琴公。岩径指导之勤则柳圣吉元贤也。践宿约而乐赴者。孙景淑振晰也。托邻比而相爱者。孙镐卿基锡也。裹糇携酒之厚则姑射居人张永锡也。
东国历年指掌序
檀君朝鲜一千二百十一年。箕子朝鲜九百二十九年。箕准马韩一百三十七年。新罗朴氏十王昔氏八王金氏三十七王。共九百九十二年。(自金氏景明王元年戊寅。至十八年乙未属于高丽纪。实九百七十四年。○高句丽二十八王七百五年。百济三十一王六百八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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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焉。金氏文武王癸亥百济亡。戊辰高句丽亡。)高丽三十二王二废主共四百七十四年。 太祖高皇帝开国后五百三年。通共四千二百二十七年。马韩以上。文献渺茫。不能立例逐录。姑别记于卷首。始新罗元年甲子。凡朝廷得失治忽可宪章可鉴戒者。撮其大而书之。至 圣帝三十一年甲午而止。盖乙未事。有臣子所不忍书者。
道斋文公遗集序
元年甲子。先师文宪公出守金州。倡明道学。四方士归之。先人从师所还。辄与朋游偕焉。相稷以幼稚侍席隅。见一长者邃衣峨冠。古色苍然。说论语庸学。以师言證之。白先人此为谁。曰巴陵文丈。方学于许先生。自是屡见公至。公所言皆师事。卞师诬刻师书摹师像。必议于先人。及余留不倦之堂而益见公事师不懈。千里徒步。拜师无阙岁。质礼疑经旨。不明不措。先师嘉其乐道。作道斋箴以勖之。又悼死有词。许其纯实忠信。噫先师之门。以德行文学著者固多矣。鲜见有笃信服勤如公者。盖公生玉翁家。擩染有素。早从同郡先进。讲究许多道理。故处父母昆弟得欢心。出而事师如此。公所为者己分当为。绝不求其不可求者。是以终于寒饿而无难色。公之子起老。以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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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册属相稷纂次。因要以弁其卷。念事同一室。不敢以无所识知终辞。矧性道就正二录。节节有警发处。恍如共侍师席。共受师训。尤安得以辞之。
时轩安学士庆寿宴序
柔兆敦牂建亥之月某甲。原任司谏院大司谏时轩安公以六十一岁生朝。对盘卓于凝州东郭之中堂。中大夫二人下士三人内舍生一人。冠章甫者。龆而龀者。诗而负者。以子弟之列同堂之亲。次第献斝。命妇张夫人亦以丙午而生。七月经初度。藏旨酒以酬之。四方观者如堵。咸曰寿而至周甲固常有。擢高第历清班为一难。夫妇偕康为二难。子弟俱跻显秩为三难。晚岁连举丈夫儿为尤难。况齿牙益坚。咀嚼三牲。视司不损。翻阅群书。追朋游无倦色。名园胜榭。小车不休。此又难之难而人所不能及也。相稷窃惟之。广陵之世。真寿族也。公之曾考六十一岁。晚浦公六十七岁。耻窝公亦六十七岁。寿考之系世类。理或然也。矧念天台非尘境。公虽羽仪 王京。退能管摄烟霞。物累日祛。清肺有方。朝陟亶亭。暮游渊墅。自有云卧天行气像。望之如神仙然。东郭寿酒。岂特今日而已哉。酿南川之水。孝子之诚未尽。筹终南之松。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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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寿无穷矣。人皆谓今日之乐乐矣。而公独愀然而停斝。相稷从席末起而言曰令公其有思于家国乎。此日何日。倍悲之痛。岂独河南。此世何世。自然之涕。孰非袁安。公曰知我者。其识之。
慕祯坛契帖序
永历帝入缅甸而王迹熄。天下不复知有皇明。惟东土微有迹。尊 三帝而祀之则曰大报坛。廪遗民而居之则曰大明洞。此 朝家所以不忘上国。而山泽之间。亦往往有崇祯处士之号。盖其身虽在沧溟万里之外。其心乃范严庞之心也。寿亭之辱。终天难雪。土州之驾。无地可回。则无宁独保丘壑。以示罔仆而已。我七世祖海隐府君。即丙子斥和臣菊潭先生之肖男也。才舞象。已识尊周大义。中岁自夏山挈家至金陵。临江筑亭。渔钓以娱。屡授职不受。说南汉事辄流涕。壁揭大明二字。朝朝焚香祇拜。盖茅屋祭昭王之义也。其内行之懿则亲庭百里。月再三觐。游从之盛则葛翁唱酬。许以道义。 朝廷嘉其义。追爵天曹长官。士林钦其风。咸曰可祭于社。书之世乘。录之州志。性斋许文宪公记其碣。顾轩郑公状其行。今所谓慕祯里者。乃公所旧居也。盖乡人慕公之所慕而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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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迹之不泯也。岁己酉冬。诸后裔就杖屦之墟。筑慕祯坛。竖碑其上。一邦衿绅聚而祭之。礼讫相与议曰吾曹虽晚出。追而上之祖先之世则固莫非崇祯遗民也。顾坛名而思义。岂可曰先生之所独慕也。宜时时登临。共纾风泉之怀。庶不负先生之苦心。乃修契事。列书姓名。名之曰慕祯坛契帖。属相稷叙其事。
奉赆权一和(泰荣)归涟上序
一和氏生眉爷乡。擩染遗风。壮而游冷泉。闻天人性命之原。遂不喜功利。自青马以来。尤断弃世事。闭户读书以自靖。汉北多土信从之。凡儒苑有事。辄推为盟主。前年为文正先生重锓编年之书。仍竖隧道之碑。皆一和氏之所竭膂而殚诚也。又尝为文宪先生续附集之役。倡众鸠货。远助梓工。山南人亦知一和氏之所用意也。相稷与一和氏相别已廿四寒暑。然两心相知。千里一室。一和氏为善之实。无一不在耳中。而惟颜发三昧。瞻云耿结。岁庚戌孟秋。一和氏远至芦山。见其仪犹是昔日休休而简洁加之。讨其心犹是昔日慥慥而昭旷倍焉。倾其橐。紫玉之山天渊之台百梅之园。玉渊云月。石门烟霞。东洛清澜。俱收于程历之中。而长篇大轴。写出胸期。又见诸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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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赠者。则高行邃学。一见辄许。盖真积于中。光辉不掩也。噫吾辈之始相遇也。相期固不浅。又猥被师奖。而顾衰病无成。所望惟朋友而已。今于相送之际。安得无一语乎。大禹七十三。受精一之训。武王八十七。受敬义之书。卫公九十五作懿戒。而退陶寒冈两夫子以是而寓夫磨古镜之义。其方在重磨一编。余尝拟作老年自力之助而重刻是书。谨为一和氏赍呈。请归而读之鹿峰之下。有以益知文正公八十八岁所乐何事。而亦不负文宪公九十年诲人不倦之至意矣。
金海乡案及邑志节略合刊序
案始于 万历己亥。止于 显孝王癸酉凡一百五十五岁之久。而人员只为三百七十八何也。盖其规严。志行门地有微疵则不录焉。志载山川风土楼观之盛。而只举人物忠臣孝子烈妇文科武科生进荫仕书院何也。盖先其所共慕而舍其所不急也。噫金海驾洛旧都也。驾洛王以神武御国。遗风尚存。复有濯缨金先生立宪而导率之。南冥曹先生倡学而陶镕之。而乡人之善观感善兴起者。皆载乎案与志中。案与志实一境之敦史。而足以为风励后生之妙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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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乡长老诸公谋所以广示乡人。因驰书以寄相稷曰子虽寄身万里之外。吾等尚视以乡人。乡有事盍与子议之。相稷无以辞。乃聚乡里文献诸书。补其齾刬其芿。再拜而复之曰己亥以前。有案而无传。壬辰之燹。为之灾也。癸酉以后。常恨其未续。今幸其寿传有术也。至如邑志。实昉于国初。而今郡司所藏。乃 明陵己卯 仁陵壬辰奉 旨所修之二本。而以上亦无传。以后尚不续。况今无所奉 旨则将无地可续也。无宁本之己卯。参之壬辰。而节取同人之所尊仰。并与乡案而印之。家家而守之。人人而阅之。则凡案与志中敦伦好学而保其令名者。皆吾所监法也。监法而有得焉。则案与志虽不续。而吾之精神气脉。自与案志中人通贯也。若余者尤有所赖。有时思到父母之国。辄展而读之而自慰焉。但惜楸槚之垄游钓之邱。乏所指点也。本生兄侍讲(相益)方裁定金州志全部。俟其成而并藏之。庶使吾世世子孙。知吾不忘旧(缺)之意云尔。
德峰坛所契帖序
卞忠贞之战于青溪也。二子眕,盱同死。颜参军之剐于羯奴也。子弟死者三十馀人。俱辉映史牒。然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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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故世但以忠贞参军啧啧说不已。子弟不及焉。在东国则礼义成俗。特尚名节。故罗丽以来死事之臣踵相接。然分而论之。或十世一二人。或一州而不过三数人。犹足以忠臣之烈而誇之。惟顺天氏以杀身成仁为箕裘。丽之亡。侍中公(讳天祥)守义而死。 端庙之逊于越也。翠琴轩先生为六臣之首。毅悯公之殉于壬辰。忠壮公之殉于甲子。实继志也述事也。毅悯于侍中。为七世孙。于翠琴为傍裔。擩染家庭。早辨熊鱼。况身是世禄之胄。见 乘舆远播。岂忍诿之以布衣而不思所以誓死讨敌乎。虽然相仗如高霁峰而河魁已陨。相输如裴蔚山而才免其辜。日昏黑而马又蹶。天所以不祐也。忠壮在毅悯矢复之日。年踰舞勺。已知为君致死之义。且以复父雠为心。早习弓马。仕于 朝为民牧。值逆适射天之日。身为元帅前锋。岂肯迟延一刻。不念先人战阵之勇乎。及至为贼执拘。自以为先人无职守尚尽节。吾以王人。冻曷著贼貂。渴曷饮贼水。口方厉声骂贼而骨肉已片片于贼刃矣。噫壬辰之役。殉乎忠者何限。而能有继述于甲子者。毅悯外无闻焉。甲子之役。殉乎忠者亦不乏人。而必以忠壮为称首。 两朝三十三载之间。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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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相继而成仁者。顺天氏而已。 朝家既赠爵谥。旌闾里许祠院。奖忠之典至矣。惟多士所以伸高景之私者。书院为最。而院之毁久矣。乃追思之。就德峰坛所。醵金设契。拟以两世殉节之日。献洁斝而慰英灵焉。后孙钟燮属相稷书其帖端。相稷窃自念吾曹值不辰。纵不能发一虑以效古人事君之节。然不敢一日忘课忠之义。况载名于此而足蹑双忠之堂。口诵殉忠之录。目如见伽川黑月。耳若闻薪桥叱骂。安得不感慨而发涕乎。谨书之以證两公凛凛之气。颇不让于卞颜。而父子相继之实。卞颜之所不及云。
赠温次琴(乐书)
相稷既为刘心一作小叙。明日心一以序一诗一而投示之。乃温乐书次琴所著。其旨道心一之遇相稷。而为心一报相稷所询。盖历历叙心一所以客玆土久困苦之由。复别为录。道心一家世之盛曰。吏部尚书棨,文正公统勋,文清公墉,文恭公镮之,吏部尚书喜海,举人云根。于心一为六世五世高曾祖若父也。心一王父尝弃官入即墨之崂山。春秋九十三。尚无恙云。余为心一而惜其沦落。复嘉次琴诗文沨沨有大家口气。读才毕。诣心一卜肆。问温次琴安在。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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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在座。略为礼。携手至私室。互执笔终晷为话。次琴自言家住青州府之诸城县。高王父显厉为福建总镇。近代无职守。以儒业相传。光绪庚子山东蝗旱。父携至通化县教读。戊申入师范学堂卒业。宣统二年充任辑安县经历。复移小学教员。至本年二月告假。向海南先垄。道遇雨淹滞。四月九日始至沙河。留兴乐客栈。欲归乡。水路二千里。欲寻生理。惟地方巡警而难于剪发。欲作贸易苦无资本。因慷慨谈天下大势。尤为余悼东土时事。噫二尚书三阁老之冢孙而失业如彼。年三十三。文学之盛如此而失志又如此。相稷虽慵劣。闭户求志三十载。而至衰暮挈家去国。靡所止泊。吾三人者宜相怜而相悲也。吾闻黄河古道。在青州之高苑县而前年溢。浊者溢则其底清。以是而卜神州洁净。又闻青州古多伟人。田横岛之五百人。李廉仲之冒矢石。江革之寝伏冢庐。王裒之三复蓼莪。浮邱伯之经术。儿宽之治绩。管宁之笃行。孙廷铨之慎名器。俱足以风励百世。吾三人者共与诛茅于季孙城中。以观感古人之迹。而因以俟黄河之清。今日之相怜相悲。安知非相资相守之深缘耶。谨缀笔话。以示次琴。并告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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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在轩集序
人苟能夙兴夜寐。慎言语谨威仪。勉进修保始终。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屋漏。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然此成德之事。不学而能之乎。卫武公古之贤人也。耄期之日。所警在此。于菉竹宾之初筵抑三诗可考也。苞山乡先生相在轩金公。其善学武公者乎。厥有九箴。渐茂而青。至盛如箦。箴菉竹而兴进修也。温温变佻。反反渝摽。箴初筵而戒其终也。过而不贰。迷而还复。箴侧弁而整容饰也。既设规矩。又施绳墨。德隅之箴也。本可渐入。精可渐达。兴寐洒扫之箴也。惩己伤易而箴白圭。誓无负祖而箴屋漏。务去客气而箴德基。谓天有诛而箴孔昭。读之有味。不惟叹其善学。历历如见其举止。而又敬其胸次淡荡。辞气飞动也。又觉其所以榜其居者。专用力于不愧屋漏也。噫苞山文敬先生之乡也。文敬之学。以小学为专门。遗风在党里。公所为箴。虽拈出武公之诗。其所以敬其身者。皆小学之流。实可谓善学文敬也。公平生无他事。入则授徒讲学。笭箵填门。出则周旋于道东礼渊之间。以尽尊贤之义。时或匹马招伴。舒啸于名山大川而已。宁有一毫所负于屋漏者乎。八世孙荣涛以古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第 194H 页
纸散草一册。属余编摩。因愀然曰未能谨守。草草至此。余曰无伤也。权苍雪,郭礼圃,金月冈,曹四友,曹酊翁,尹莲厓诸公。一时之望。而乐与公切偲。已足以知公之见重于儒苑。况善学之实。九箴存焉。为公之裔者。不患遗文之未尽守。而思所以广其所守。又思所以体验公箴戒之意。则吾必曰武公之诗。为金氏百世之宝箴也。
道岩书堂儒契序
道岩书堂儒契者。为松庵金先生而设立也。道岩始为书院而享先生及玉山李先生。今为堂为契而独举先生何也。先生之墓在堂后。堂而兼坟庵之制。玉翁之墓稍远。故别立斋。祀事之供分焉。契之论倡自陶山。列郡响应。盖以先生神道之碑。出自樊岩相公之手。而其铭曰学有体用。所遇尽公。略施妙用。扶我社稷。足以见先生道成勚立之实。而贞珉之功。久而靡遑。后学之责也。噫先生斯文之宗匠也。邦国之荩臣也。早学为己而知大方于溪冥之门。无经不熟而尤得力于二程之书。以文穆而为友。同升六品之超。俾乡人而薰袭。至发无为不善之戒。遂发身于俎豆。辄忘躯于锋镝。牛旨,鼎津,茂溪,高灵,知礼,金山之敌。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第 194L 页
丧气而逃遁。郡守乐正佥枢大将节度长铨之 命。生死而稠叠。长城一坏之启。文忠有泪。天何夺速之诔。 宣庙拊髀。学问之正。忠义之炳。宜百世以祀。而院宇之鞠为茂草已四十九年矣。一方章缝之瞻敬而羹墙之者。舍是堂奚以哉。乃以契货而付于堂。事有所系关尊卫者皆资之。约时时聚首。讲先生之道与义而思所以开发后进。帖既成。先生门孙相澈,相宇问记于相稷。相稷知道岩事甚悉。谨书之以寓高景之思。仍告二君而勖之曰松庵玉山两先生。生焉而志同道合。故其殁也。寒冈先生以义最多贞不磨。对举而并悼之。岂忍以夙昔共享之位。遽相分贰于玆堂将事之际乎。宜更合询谋。依旧奉享。不然非所以体念两先生之心也。
赠朴虎卿(炳奎)
灵川朴炳奎虎卿以戚联后生。从余游日久。丁巳仲夏。访紫岩读朱书节要。暇以作文哦诗。又为余写下庐先生放言。又以夙兴及善事长。屡入乎塾中善籍。凡四个月而不懈。余甚嘉之。临行跪而言曰自吾父至贱息三世之名。皆兄长之赐。而俱未有说。愿卒惠我小子。余方病卧。不堪把笔。以革之九五虎变文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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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语而演之曰。此自新新民之极而惟阳刚中正者得之。吾见子温柔有馀而阳刚不足。勤笃有馀而中正不足。苟未能更加勉励。恐无以革其旧也。请以革特书于子之所居。而朝夕常目。思所以革之之术则庶将不负锡名之意云尔。
李万顷周甲序
菊下权泰荣氏。访余紫岩。讯下庐先生文集剞劂之役。时时说李汝彊健宇氏之贤。因要余作汝彊寿序。盖汝彊六十一岁生朝。在戊午正月二十一日。而其弟枢院君达宇子寝郎▣▣欲得朋友之言而饰其庆也。噫吾闻汝彊以内舍生。由荫途出守杜山。忤方伯弃绂而归。不能试其利器。吾既为汝彊而惜之。闻其泪结风泉。迹晦丘壑。又为汝彊而悲之。奚暇致贺语哉。惟熊渊之厓石文出。其形类龙蛇草木。汝彊能世守之。东方人无不知熊渊之为李氏别业也。其上有题名。许文正先生为首。汝彊先祖处士公为次。又其次郑上舍,权公山皆耆年也。方是时。泛舟熊渊。公山有图。文正有记。吾欲以图与记为汝彊祈寿之资。汝彊子弟知将岁岁酿鸬鹚之清流。朝朝挹芙蓉之秀色。眉酒盈盈。冈颂洋洋。汝彊之寿。庶几不让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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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矣乎。
慕贤契序
古昔盛时。人人读贤人书。人人行贤人道。一语一默。不遵贤人辄耻之。可谓人人而慕贤矣。故无所事于契。及至江河日下。善其慕者鲜矣。仁人君子虑斯人之骎入歧路。瞢不识贤所为贤之道。乃合众立约。使之羹墙乎贤人所过之地所栖之区。而冀有所效法焉。实救时扶俗之良方也。桧山多士就芝介洞设一契事。其有见于此者乎。芝曹氏庄也。桧之有曹氏。自净友堂先生始焉。净友之胤曰韦斋公。韦斋之胤曰鲁斋公。鲁斋有五男。长参议公。第二聚远堂先生。第三生员公。第四文简公芝山先生。第五司直公。世笃伟人。风韵尚蔼然。玉碑炜煌。钦清白之迹。式榜楔瞻江邱。有不忘孝友之实。读释解考證质疑诸书而诵羽翼斯文之功。盍于净友,聚远,芝山三先生而思所以慕之乎。慕之如何。贪鄙者慕净翁得碑之由则其愆可改也。疏于伦彝者。慕聚翁同处弟谪之时则友于之心。不能不油油也。慕芝翁遭屯奖学赴难立勚之日则彼逸而无教得而忘义者。庶几其自反也。其机如许。故其设弥广。凡一省衿绅善于慕者皆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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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君喜正遣其弟喜源。属相稷叙其颠趾。相稷言轻不足以重其事。然谨以一说补契宪一条。会之日讲鹿洞之规。行蓝田之约。有善则奖之。不及者勉而进之。将见各知所慕。芝介一区。儒教更振。三先生过存之盛。宁有巽于古昔乎。
三益契序
古之人。惟德是交。不喜与流俗为友。故邴原至汝南则交范孟博。至涿郡则亲卢士干。郭泰适陈留则友符伟明。入汝南则交黄叔度。王元之悦大雅而友王文正。慕大忠而友寇莱公。许大直而友马枢密。此所谓合志同方。营道同术。而方可以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也。安知郡达敏筑亭镜湖。游从者甚盛。乃相与设契。命名曰三益。其疾夫流俗之友而期有以惟德是交者乎。责善而无所回互。固执而无所更易。有所参订而不胶偏。乃能不负命契之意。案中人之责任。不其重欤。相稷亦忝居案末而无一于此。是以有过则求案中之直者而欲必闻。言有所不信。行有所不实则求案中之谅者而欲进于诚。识有所未周于前往则求案中之多闻者而欲进于明。知郡谓余略异于辟柔佞者。属为文以广设契之意。余应之曰一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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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苟欲广交天下之直谅多闻。请以三者而省于身。事有所不遵绳尺者不为。志有所涉于媚悦者改之。知有所习于口语者实之。直者谅者多闻者。将以类而至矣。余见子之在官守也。不挠于上司直道也。与人集事也一定而不差谅术也。閒居也常对书卷。多闻之方也。今案中诸君子之乐与子为交者。曷尝无所见而徒取乎湖之胜亭之敞。吟哢之情琴酒之娱而已哉。夫如是则不愧于邴郭王之为友也。契有约岁一会。命吕安之驾。趁巨卿之期。采菱季真之庄。求鱼柳姑之庙。舟载一束书一壶酒。循枫舍傍鹅陂而泛之中流。一读而思三益。一饮而戒三损。孰不曰乐多贤友也。
四礼辑略序
欲知人家盛衰之候。当以礼俗兴坏而察之焉。崔孝炜尽恭顺之礼而博陵之世以孝义著。王叔恬正家以礼而勤俭恭恕成其教。陶荆州恭而近礼而遗教在渊明。柳子宽以家法名于公卿而弟及子有公权仲郢之贤。司马和中勤于礼而伯康,君实大其业。彼坏名灾己辱先丧家者。未始不由劳葸乱绞而不知礼之犹体。又不知体不备则不成人也。噫肌肤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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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骸之束。既不能固。何望乎自立哉。身不能自立。复何望为家哉。欲为家。当以礼为先。欲为礼。当以身先之也。吾友李斯文义泽氏自来进乡徙东峡。所居寡俦。临事无与相咨。辄质之卷中而行之。是以礼无所愆。遂取周汉以来礼书。拈出冠婚丧祭之仪而以类劄记。折衷乎程朱之论。参以东贤诸说而得时宜。名之曰四礼辑略。盖欲令子孙便于考阅而不懈于遵守也。编成要相稷删整。相稷亦尝有所商量于四礼常变而积岁年未就。姑记常体而已。敢为朋友谋哉。斯文之子晶一,宽一,璟一从余游日久。余以辑略而勖之曰子之大人。始贫困犹好礼。既躬行之。又欲垂式一家。应物之暇。手不停披。有所考得。必疾书之。实此书之所由始也。君辈岂可斯须忘此意哉。况今廪有贮。足以行诸仪。且须传之来裔。将为礼。开卷而指麾焉。则殆若见子之大人临之在座。面提耳省。而人人知成人之道正始之义。诚信之要著存之实。孰不贺碧珍氏之盛也。
宁无成斋逸稿序
相稷尝读南冥老先生年谱。有以叹宁无成斋河先生之早闻道早见许而早切偲于直谅也。又尝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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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师友录。有以服先生之竭膂师事也。先生之见于年谱者凡五焉。其一老先生之谒蘫溪也。先生陪从而姜介庵,河觉斋,柳潮溪,陈柏谷偕焉。其二老先生之在智谷也。先生留侍而卢玉溪,吴德溪,金东冈偕焉。其三老先生之访葛川也。赵大笑,李茅村及玉溪,介庵,觉斋,潮溪偕焉。其四老先生之闻退陶讣也。以士丧礼付先生。其五老先生之启手足也。以士丧礼而申之矣。出必撰屦则入侍间丈必加于人矣。肩随如此则可见其门墙之内丽泽之相资也。老先生性高鲜许可。以必诚必信之仪而托之。可见其娴于礼也。其见于师友录者则数百亩之庄土纳为院基而先生无难色。多士之所敬诵也。先生十六岁始束脩。处老先生门下前后凡十九年而无岁不执洒扫之役焉。老先生之所友交者则先生辄模范焉。老先生之所信爱者则先生辄相输焉。服习敬义之说。讲明性理之学。世乱则足以当一面。故守制而大笑劝起。临民则足以击强猾。故罢归而梧里启请。然犹顾恋乎山林。不屑乎文法。七除而未尽试。只令绫氓泣见弃驹。复使礼人怅望轻舟之渡月浦。乃以德山水石为归宿之地。盖地近山天。感寓西林。瞻依德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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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羹墙。先生之心实终始乎师门也。又其救守愚而入泮则善类网打。为时大忧也。与文穆而相会则先贤俎豆。作为巴任也。先生之心。虽曰宁无成。迹先生之平生。亦可谓有所成也。先生之卒。迄今为三百十年。而子姓不振。未能谨守遗草。所收录不过诗十四书十文四。附挽诗祭文年谱书院文字及郑立斋所撰行状为一卷。傍后裔在明君。以门长老之意。属相稷弁其首。相稷瞿然曰先生南岭之望也。此卷出于世。人争敬玩。必求一时长德之文。方可以重其事。岂眇末后学所堪。在明君固要曰家无力。无以更走远方。子不唯将阙之。相稷辞无辞。谨书而送之。然岂可曰不阙云乎哉。
朴氏文献录改刊序
朴氏新罗王之苗裔也。朴氏王新罗前后凡十世。本支食采必史不绝书。然今所著者。惟婆娑景明二王之出也。婆娑之后籍庆州。景明有八子。分封于密城,高阳,沙伐,完山,竹城,速含,江南,月城。又分其派流而大立门户者。务安,昌原等三十四贯也。又散而寄籍者二百六十有馀。盛矣哉。十王旧都有崇德殿。诸子孙迭为祠官。同奉祀事。每相会怡怡如始为兄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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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知其为疏远也。密城之裔。员外郎泰镇君语宗人曰自殿而视一家。靡他家之惇史古制也。盍书之。咸曰唯。发书以告佥门。君遂身自跋涉。自南而东北踰磨天。西渡浿江。始于罗终于鲜。凡可以垂式来人者。俱收录之。积十年而编始成。其目十有三。曰封君曰相臣曰将臣曰忠臣曰遗逸曰儒林曰卿士曰节义曰功勋曰隐遁曰文行曰孝行曰烈女。因爬定任员。设役于殿。诸宗人奔走而相之。编既颁。君以卷帙未完。乃祛其芿补其缺。分注者大书之。可据者别录之。本殿碑志及事目之载卷首者。略为删整而存之。复与诸宗人定议而重刊之。役讫属相稷识其颠趾。噫东方氏族。盖多神明之裔。檀之后徐箕之后。鲜于韩奇往往为国中大族。然皆氏分而族别。守祖王之姓历二千年而弥盛者。恐未有右于朴氏者。朴氏十王以神明之治安其民。又能以忠孝德义而遗之子孙。出则羽仪于王庭。处则表准于儒苑者。前后相望。艺文文集之别为录者凡累百人。以一人气脉而绵延百世。布濩八域。地阀事业之盛又如此。此尤五帝三后诸裔之所未及也。后之人苟欲识罗代文献之所相承者。盍于是录而求之。且以朴氏诸君子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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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固不可以徒读是录。宜朝夕羹墙。事君而效诸公之忠。事亲而效诸公之孝。则朴氏文献。将愈久而愈续。君所以苦心至诚而为此者。于是而其有徵哉。
送金种允序
古人素履往故无咎。彼愿乎外者。不能素其位故也。士贫贱者。饭糗茹草其素也。苟或以糗草为耻。不足与议道。他日虽富贵。其行也无足观。况夷狄患难之遭。能有所自得者鲜矣。是以东之人。自庚戌以来。失其所守。或毁身求官。或奔趋新艺。又或朝稣暮乙。靡所适从。又或挈家仳俪。悲号道路。安得不怨天而尤人乎。金君英培家贫力学。年至五十四而志益笃。日执经卷曰素所嗜不忍释。督诸生课讲曰宜素于此。命二子耕稼曰尔素分也。无一事愿乎其外者。其居易而俟命者乎。尝家于月波峰下。人以君志气之素与峰月等。称之曰素峰。今住三文旧里。峰虽远称犹不改云。日君访余于方斋。邃衣生腰。言语简默。把酒赋诗。诗有格力。于是而知养之有素而业亦有素也。临行索余一言。余复之曰子之绢精白织便供用。奚事乎巧饰哉。虽然镜必重磨而后直照。玉亦复磨而后益精。子之绢虽精白。且须濯之江汉。曝之秋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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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受点污而绘事之施益妙。人将曰其素也不负峰月。其文也不愧里名也。
瓢岩碑阁志序
天欲以神明之人而立极于民。则亦必以神明之人而为之辅弼焉。新罗祖王。天所生也。方其时。东海六村各有长。曰谒平。曰苏伐都利。曰俱利马。曰智伯虎。曰祇沱。曰虎珍。三国史所谓亦似从天而降者是也。瓢岩兄山,伊山,花山,明活山,金刚山。其所降之地也。李,崔,孙,郑,裴,辥。其所受之姓也。诸子孙遍于东土焉。按李氏谱。讳谒平字天瑞。因其所降之地而自号曰瓢岩。始生也自言其名。身长九尺腰十围。河眸海口。兴仁孝隆礼义。为开国佐命功臣。又按文献备考谒平后孙苏判居明金紫光禄大夫。之秀籍庆州。户长开籍陜川。户长申祐籍原州。侍中禹偁籍载宁。后裔之显者。于庆有益斋,石滩,慵斋,再思堂,白沙。于陜有黄江,日新堂,竹阁。于原有讷隐。于载有茅隐,茅村,息城,存斋,葛庵。又有名儒大勋。史不绝书。与罗王之裔。并著于百代云。噫生而能赞襄神明之君。铸一千年淳厖之治。殁而能垂裕于后昆。使之翱翔于后代侯王之庭。瓢翁之泽。其将不斩于穷宙也。 纯庙丙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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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斋之裔集星尹本府。议诸宗人。竖碑于瓢岩之峰。志始祖降生之迹。阁以覆。春秋祀于岩。白沙之裔左议政敬一记其事。阁滨水患倾圮。益斋之裔永鲁,运衡,珽和,渊秉设水闸。定轩李先生记其事。某之裔埰荣等谓闸亦不足恃。移建碑阁。某之裔启弼宰庆山。以田十顷付慵斋之裔廪守阁者。于是而李氏追远之意至矣。某之子道炯蒐辑诸家文字之关系于岩者。名之曰瓢岩碑阁志。属相稷弁其首。相稷窃惟之。古之岳降。必称甫申。然甫申之裔。未闻有碑于岳而祀之者。所传诗经而已。不有诗经。孰知甫申之为周之桢干屏蔽乎。以此揆之。诸家之为瓢翁撰述者。将与崧高之诗。并美于后世。玆编也乌可已也。
玉渊五贤祠尊慕契序
沙伐国化宁县玉渊之里有祠宇。妥宋五贤肖像。第一位帽后有带。紫衣褒袖。缘以皂白。内服缘如之。白裳无缘。舄赤色。望之有光风霁月气像。第二位袍土黄色无缘。内服领以白皂绦。帽檐高白履。浑然如瑞日祥云。第三位帽袍履侔第二位。所不侔者质之著乎外者。规圆而矩方。绳直而准平也。第四位内服皂领。帽有翼围之。袍绦履如第三位。即之如订我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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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我广居也。第五位冠缁布冠。巾以纱。上衣下裳皆白。衣以皂缘之。裳则否。束缁带蹑方履。洞然如䨓开万户。仰之如泰山乔岳。世传故大司宪星山李公。自华使上国摹来。以遗其女子子之子文简公稣斋卢先生。先生敬受之。虽患难颠沛之时。陪帧以行。朝夕辄瞻拜。一语一默。必以五先生为准。 书筵之讲。湖堂之话。前后启沃之术十六年。燮理之方时习之箴执中之说。人心道心之辨。未尝有负于五先生之旨也。及先生捐馆。多士体遗志。妥五先生遗像于凤山书院。院既毁就先生祠庙之右。别立祠奉妥焉。揭之曰五贤。遂设契殖货。为春秋会讲之资。盖欲以先生之所讲者讲之也。先生后孙载龟属相稷叙其事。念事体郑重。非末学所敢为文。然此五夫子者。吾儒百代之宗师也。凡名系儒籍者。无不读其书讲其道。惟以不及见威仪之盛为恨。幸因文简先生尊卫之至意。获拜五先生遗像于一堂之内。而濂洛关闽若在目中。于是乎清献不患几失。而便与公掞游杨坐春立雪。听丁宁之开端。得偕立而两进。夫然后可以知文简先生所以造大贤地位者。正以五夫子之像在座而默诱之。进而为柱石于庙堂。退而为宗匠于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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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今日吾党之士。欲学五夫子。当先学文简先生。欲学文简先生。盍先讲贯乎夙夜箴注解哉。退陶李子有言曰斯道不亡于吾东。此解必传于后世。冀此解之益讲。卜斯道之复兴也。
槐泉集序
成孝肃皇帝辛巳。槐泉柳公卒。粤一百二年壬戌。丹邱多士发论曰所著述发经传奥旨。所从事皆儒苑大举。所教授多成名之士。至行又出伦。声徽渐沈湮。乡之耻也。遂营刊其遗文。玄孙海珍发旧箧。节略为上下卷。相稷读而叹曰四书释义,性理要解,大学图衍义,近思录发挥,家规祭仪诸编。虽或散失。犹足以徵嘉惠后人之意。为玉溪请庑。为南冥立碑。为桐溪订年谱。虽是一时公共之论。而必竭蹶而敦之。亲有疾手掬秽。亲没斥什物。附附无憾。得货丰于兄而约于己。与从子同鼎十年。立义田宅。资宗族穷乏者。刱书院以表祖烈。为学之实则于立斋郑先生再以书为贽。质中庸未发之旨。知行相须之义。洵乐善好德之君子也。公卅一岁中生员游太学。樊岩蔡文肃公拟荐用而公归乡。盖于进取不汲汲也。至于教授之迹。金州父老诵之如隔晨事。盖公寓金州十九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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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为业而升庠者十数人。晚而还旧山。葺理文忠宣公书院。因藏修数十年。携经问业者踵相接而皆有隽声。又其所以劘道义而相与观善者。乡邦之彦也。文章固馀事。然丹之人士特用力于遗集者。欲令后人因文以觌其髣髴也。
汉山世稿序
箕子叙洪范。无一言及于文学。箕子殷人。所以尚质也。周尚文。然孔子设四科。德行为首。圣人盖重质而轻文也。吾东人生长箕封。祖述仲尼。故凡大姓巨族始为立家者。未有不本于质行者。但不以文述之。无以诏后世。是以家家有乘。人人知祖先事实而思所以无忝焉。复欲不弃其咳唾之遗。收拾著述而传焉。或世守箧衍。篇帙浩穰。则节取而合载之。此世稿之所由成也。然而世愈降而俗愈渝。往往有轻质而重文者。稿中所取。专尚文辞而略于质行。识者惜之。余尝私以为论曰编世稿。必取状碣然后。事行著而诸裔取为法也。及读汉山世稿。喜余言之不为妄也。稿自丽而至近世凡二百馀篇。而世二十馀。人员七十五。各书行治。洵一家之惇史也。安氏以质行世其家。廉白思简司谏苔峦。节义骑牛。忠节大宪。直臣参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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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宪。孝行松厓,广阳。礼学玉川,五休,愚拙。名节乐园。问学枫厓,道谷,松窝,晚悔,冷窝,晚浦诸贤。或羽仪王庭。或标准儒苑。不愧为箕子遗民孔子旧徒。至如顺庵先生。绍眉星而启庐性。蔚然为一时宗匠。汉山之稿。不其奕奕矣乎。稿之成在癸亥。五休先生之裔禧镇君之所殚力也。君客辽河十年。其志在四方。困而归。慨然曰吾欲于家世而观古今盛衰。取诸稿而拣之。家贫架无所储。遂求之朋友之藏。不能以猝时誊草者。借其卷收功。路远不能致身则屡书而求之。积月而告讫。其志勤且苦矣。噫子之所以观盛衰者在质与文乎。盛由质胜。衰由文胜。既不能兼有而彬彬焉。则无宁以质行而为家模也。读是稿。当法质行。稿之成。其安氏更盛之兆乎。广是稿。亦可为救俗之助乎。
龙蛇世讲录序
忠翼公郭先生。 昭敬王朝中兴义将也。壬辰而有应募录。丁酉而有火王同苦录。庆尚来者八百八十人。京畿来者六十九人。忠清来者十二人。全罗来者十七人。江原来者三人。黄海来者五人。平安来者五人。或以使节来。或以守宰来。并九百有馀。合载一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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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曰倡义录。 英庙壬子甲寅间。观察使赵公显命,金公始炯次第相役。印藏于诸家。粤一百八十八年壬戌。先生之裔珍坤。与诸宗人说龙蛇古事。惕然曰吾祖与诸贤。誓死勤 王。斯谊也百世可讲。才十世而相忘可乎。遂图所以世其讲者。遍告四方。要诸家子姓名帖。三年而集数千员。分注于旧录之下。因刊刻而约相守。虽不过十之一二。或可为不相忘之助。亦可为龙蛇中兴史之一段别录也。噫先生岭外一布衣也。应其募而同其苦者。均是一时谈经之士也。何曾讲定行间节度。而八载之间。终成东南捍蔽之功者九百心。不谋而相孚故也。今以河山夐邈之外。庆吊不相及之九百诸家。而又能同载一录。亦可见九百之心。阅三百年而不至消落。有以通融于气脉相传之际。一纸所洎。片心相输也。况开卷愀然。便如诸祖在座。群孙列侍。安得忘枕戈运筹长少同心之日乎。须以此心而岁一会先生遗庐。读先生之书。各思其祖昔所赴之义然后。方可为世讲之要法也。郭氏诸君子。以相稷十世祖沃村掌书记于丁酉。使之为役于玆录。不敢以无文辞。
采芝堂逸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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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佔毕斋先生之讲道明发窝也。暄爷自苞山至。蠹爷自天岭至。蹑而至者。皆一时贤流。鱼鱼雅雅。弦歌溢巷。密州一区。便如鲁之阙里宋之婺源。方是时州之世族大家衿绅之列。不费趋走之劳而优被时雨之化。迂拙手不释庸学。敬堂读春秋。四美潜心诗礼。苔峦养亲以志。慕先不屑举业。遁斋切于求道。勖斋以友于著。彬彬为南郡最。采芝堂朴公虽不在弟子之列。犹兄事于暄蠹而资丽泽焉。姑射公所居也。绣谷瑶田。自成别区。毕爷尝与暄蠹偕访。有绝句及古诗。田禽涧罴。境邃而兴幽。羹黍饭。礼简而情厚。矧他年欲共巢云松。采芝何必商山皓之句。写出愿从之意。而偕拟以园绮之俦。命工作四皓图。公遂有四皓图赋。仍筑四皓亭。其事详于州志。赋则附毕爷文集。此可以不朽公也。矧孝友之懿。践履之笃。懋学之实。振贫之迹。俱可以矜式后人。而又其临民发号。以兴学校敦人伦为急务。苟使之驰骋亨道。将见黼黻皇猷。而值国是日紊。归袖风披。以名区水石。为毕命之所。有识者之所叹惜也。顷年诸子孙重修四皓亭。搜遗诗若干篇。附后贤撰述。使斗寅要为一言。盖以相稷喜读毕爷书。知公遇知之深。又家于密。知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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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卧之躅也。且窃惟之。伯祖墨斋读于明发窝。与芦溪安公游载药。毕爷赠之以诗。载在州志。药与姑射地迩。安知不相与逢迎于绣谷瑶田之间乎。并书之。益致高景之思云尔。
广州金氏族谱序
新罗敬顺王之裔。布濩三韩。庆州,安东,义城,尚州,蔚山,广州是也。广之氏自讳禄光始。广其食邑也。至赞成讳晅。功烈行谊。为世名臣。五传而有赠户参砺生二子。曰希曾赠赞成。曰希鲁生进俱中。从南冥先生游。赞成之胤曰太虚。壬辰有大勋劳。仕至扈卫大将。赐谥襄武号博渊享乡祠。进士之胤曰太乙。师事南冥先生。道臣以质行荐。拜 康陵参奉号矩翁。矩翁之胤曰守讱。寒冈先生门人。废主时以内舍生上全恩疏。号九峰亦享乡祠。诸子孙以文学世其家。往往有仕于朝者。其先系后承。俱载诸集。收宗族厚风俗之义。不待谱而既备。今子姓益蕃。遍于乡邑。或易世而不相见。孰昭孰穆孰生孰死。娶聘何姓。葬埋何山。渺莫相知。职是为惧。乃大会于德阳斋。集系单而编之凡五册。将付手民。门长老议官枢奎氏及圭永,俊永。遣相基,宝永。属相稷曰子之高王父林庵。为吾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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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宾。子亦吾谱中人。盍有以勖我诸人。噫敬顺王有好生之德。故众子姓食其报。矩翁博渊出于同堂。而国而为荩臣。家而垂型范。以是诏之九峰而学问名节。著于儒苑。金氏诸君子所以致羹墙之思者。惟谱为最。须家家奉谱。开卷而敬阅之。上自敬顺。下至父祖。精神气脉之续。忠孝友睦之迹。历历在目。属虽疏而境迩。如见始为兄弟之时。事虽远而记悉。殆若吾身亲见之际。互相策励。期相无忝。则将见广州之氏。世有令名。而广州之谱。世以续修矣。
李圣时(淳学)家藏 内赐琴序
我 恭定王朝。贤公子夷靖公熙宁君之庙。有琴自鸣。其始也反天真。伏羲之作欤。其中也通神明。炎帝之丝欤。其终也阜民财。帝舜之弦欤。鸣则 国有庆。阅四百年而有验。嗣孙淳学奉守焉。按家传公子解音律。奉 命撰龙飞御天曲。蒙赐 宸御琴。盖公子生 圣代。赞襄至化。 先王以是宠异焉。琴者禁也。禁止其邪僻之气而以正人心者也。今群邪炽域中。先王之道几至消亡。琴兮琴兮。盍思所以禁止哉。谨奉吁琴神以俟更鸣。
白下遗集序
小讷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五 第 204L 页
晴蓑,淡人,雨田既殁。洛下士大夫论诗家。必先数白下。掌试则思以白下之作为榜首。入馆阁有制则愿得白下之手而润色之。先师文宪公亦尝许白下而赠诗曰君才天所锡。妙岁诗无敌。自是远迩无异辞。余与公世同乡井。又尝同游冷泉。故公之终始。尽在吾耳目中也。公自成童。学诗于我四从兄莲湖公。(命元)莲湖殁携书入京。夏课于山寺。闻淡人先生申公长于诗。疾趋而诣其门。淡人见其诗。亟加嗟赏曰岭士尚大对。诗则无闻。果何处得来。旋授馆治业。于是公之名蔚然于骚垣矣。遂遇知于晴蓑,雨田。雨田之尹蓬山也。公作苌山赋。 国太公见而奇之。自弱冠至己卯。九捷解成进士。年已过强仕。自以为大丈夫读书。致君泽民即其事。一小成非所以发身也。往见国太公。谭民国利病。未几国是日紊。上万言疏。论均田,立教,粜籴,封钱,建中,固圉,土城,遏盗,集福九事。又作政论。禁征榷,备荒政,择将,慎祓禳,御火炮五事也。朝廷改衣制则上疏请服深衣。 朝廷复许(缺)使入留则上疏论其失计。俱不省。归耕太白山下。竟以布衣而终。乙丑夏。遗孤汉荣,汉骏两上舍及外孙安君孝珍。以公诗文四册。属余勘整。盥阅之。太半是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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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睹也。悲夫。一时搢绅之诵公名如许。而未见有一人为 圣主陈其试可之方。使黼黻笙镛之手。汩汩于种藷耕秫之亩。岂天所生才之意耶。先师之宰金陵也。公有乡饮诗。可见其早亲有道。而自淡人捐馆。公入京辄寄留不倦堂。朝夕请益。公虽以诗鸣于问学。固其天性然也。
密城孙氏派谱序
苏子卿,苏世长,苏子容皆名家。而明允之谱。不与共焉。只录其四世子孙。盖族盛则有难尽载一谱。且事力之议。采录之详。拘于远而便于近也。密城孙氏之居南方者。皆出于新罗孝子讳顺。而邹川,聱汉,俭庵三家最著。邹川公之曾祖曰节制使讳信复。其第二男嘉善讳世隆。居道州而为一派。历佥正讳佑赫,乐正讳起复,承旨讳玉祥而以孝世其家。后孙柄铉悯大谱议迟。因派内旧牒而辑之。其规与明允谱略似。余见而勖之曰虏神剑讨女真。真男子伟业。拜推火祠审稳城碑。方能知所慕效。究其原则孝而已。近不忘桶戴避贼。远而追钟闻获禄。明允所谓油然而生者。其不在于斯卷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