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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第 x 页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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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书堂记
西溪▦德溪吴先生之畏垒。而郑文穆先生尊其师而建其祠也。按文穆祭师之文。有曰一区西溪。清奇幽旷。清沼寒月。绿荷疏雨。乐亦在于饮水而枕臂。是诚善形容有德者气像。而百世之下。有可以想见其通明洒落。天德流行矣。庙创于 宣庙丙午。而 肃庙辛巳宣额。 太上戊辰。不幸见撤。鞠草荒凉。今六十年。乡人士相与谋曰。祠之废兴。道所存亡。儒宫比多复享。我西溪 先王之所崇。先正之所设。可不复欤。是岁壬戌春。始筑宫庙。秋落之。干其役者。吴炳镐基洪,朴胜澈益淳也。先生有从弟曰守吾堂。子曰思湖。私淑人曰朴龙湖。旧食别祠。今跻配一庙。建堂于庙下。忝不佞为洞主。属以名堂。不德辞。且曰先生吾辈之所尊。尊先生所以尊其德。郑先生有言先生德宇之可敬是也。堂曰德阳。庙曰景德。门曰入德。不亦可乎。夫德者得也。得于心为德。今观先生之学。本之庸学。而加主敬穷理之工。立朝而山斗昌辰。处乡而帲幪后学。若是其宣赫也。至若守吾之为南州第一。冥翁有许。思湖之公平正大。鼓鼓子著之帖。龙湖之好礼嫉恶。为金文贞,郑文穆之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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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皆本于躬行心得。而蕴之为实德。推之为事业也。今为先生之徒者。慕其名而不慕其实。不知所以得其心而为心。则此非所以景慕先生也。今入入德之门。登德阳之堂。麷蕡俎豆。肃然如奉德仪。头流万叠。竞秀于前。镜湖千顷。沦漪于下。使人敛容起敬。恍然如见其心德。则德阳之扁。庶不虚行于此堂矣。登是堂者。盍相与勉之哉。
松潭书堂记
松林旧有书院。大庵朴先生尸祝之所。而我 肃宗元孝王甲戌。士林之所建也。 太上初载。以邦禁撤。岁在庚子。后承建斋于其地。居亡何被嘻嘻。乡人士与其后承。会议于道东儒宫。修契而滋殖之。以寓其尊慕之义。遂复建阁于旧址。癸亥落。名其堂曰松潭书堂。昭其旧也。盖先生生于文敬之乡。发端于洛川之门。兴起于寒冈师友之间。变化气质。其为学之要也。孝友尽职。其居家之节也。赴义从军。其报国之忠也。窅视轩冕。屡辞官爵。其山林高尚之事也。吾先子文康公道义相交。晚暮游从。恨不得同栖于青凫山水间。及其没而述其行。以诏后人。今于百世之下。可考其学术德行。而是宜祭于社而永世而不忘也。顷年余尝过尼山之北松林之野。见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慨然有慕先生之风。而窃叹其兔葵燕麦。满目而苍凉矣。今于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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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故墟。畏垒重建。士有依归之地。天其或者复相斯文耶。衿绅殚尊奉之仪。裔孙尽嗣守之责。先生之流风馀泽。不坠于地。则庶有辞于斯堂。斯堂存而先生之道不亡。呜呼是可记也。
秀岩书院庙宇重建记
天可胜乎。祸患之来。圣人亦有所不得免也。天不可胜乎。宣尼之巍然衮冕。不犯桓魋。伪学之党禁解。而程朱之学。百世复明。皓天之往。自古皆然。而盖亦无所往而不复也。 国朝己丑之祸。善类芟夷。武珍故宅。靡有遗于噍类。并其遗文古迹而荡然而无传。是盖天之未定也。及夫 宸衷回悟。王纲始张。朝堂揭构诬之榜。泉壤蒙伸雪之典。于是乎天大定矣。太学发文。三路儒生。齐声相应。筑宫庙于杖屦之墟。妥灵而祀之。第一荜门先生。其次清心堂,履素斋,东岩,南溪。凡四世五贤。并享一堂。呜呼何其壮也。 大行初载。不幸因朝命而见撤。是岁春。士林建议。重建庙宇。奉妥如初。夫五贤之文章道学忠孝大节。有足以俟后世而质鬼神。天其终使之覆其巢破其卵而刬刻其景响。以灭没于斯世哉。一时之晦。将以明于百世。而理有屈伸。道有晦明。天之所以励斯世而劝夫人也。今吾辈后学。皆五贤之徒也。瞻望庙宇。慨然想慕其风采。服其义而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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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其道义不坠于地。则百古之远。是亦抠衣听命于五贤之前。而奕奕庙宫。其将与天壤而俱废矣。然则斯庙之兴而斯文兴矣。斯庙之废而斯文废矣。吾将以斯庙之兴废。卜斯文之盛衰。而不以不定而责天也。
思庵记
恒斋李公记其弟之静存轩。余尝读其文而知静存之为恒翁之难弟也。及余南游海山。过华岳之下。登静存之轩。山川林木。望之可悦。以其所睹于恒公之记。殆若朱塘之观也。惜乎静存翁之笃志好学。不得于此亭而饱饫其晚暮之乐也。其后承皆谨饬。称其家儿。孔子所谓视其子信然。轩之南有二阁。东曰思庵。西曰慕庵。翁之子炳圭,炳瑗分处东西。以寓其思慕也。炳圭君请余记思庵。余曰善。子之思也。思不可以已也。不思则忘。孝子之终身慕以此也。今因子之有思。而可以歌其事乎。山有葛兮绵绵。眷峻谷兮谁思。庭有木兮摇摇。嗟不及于孝思。瞻昊天兮莫报。藐孤蒙之忧思。凝之水兮华之山。先人考降兮及尔思。勉尔思兮无邪。夫天下之何思。歌已辍其辞。用志于思庵之楣。
霁月堂记
江州愚山之阳。有慕愚斋。其正堂曰霁月。故尚书无欺堂方公之墓阁而旧有斋。今改筑而华之。始公登毕翁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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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列于暄蠹诸贤。而亟蒙师门之称许。际值昏朝政乱。盲公兴百升之谮。党人罹三木之惨。斯文之厄极矣。公始事昏君。而十年之间。更不立朝。亦不入于祸网。及夫 圣人御极。天日复明。公首膺旌招。仗钺南北。正宪朝端。屡被弹劾而正直不挠。公可谓不欺其心而不负其所学也。或疑公不死于昏朝之祸。公亦自惭其不为太公。然未闻公有媚奥之事而不参史狱亦命也。东汉之末。亦多不入党锢者。又何可以一槩论人哉。武陵周先生尝踵公门而受师心之说。铭公之墓。有曰公之明白。万世无疑。又曰胸次浩浩。如秋天霁月。大君子一言。足以盖公之平生。而堂以名霁月。盖取于此也。今其后人。承其武而居是堂。讲学以明其道。敦宗族以尊其祖。奉邱墓以承其祀。以求公之所受于毕翁者。则毕翁所谓光风霁月。亦在此中。而周家光霁之堂。盖亦古人之罔美也。是为霁月堂记。
送忧亭记
有生而可无忧哉。君子有君子之忧。小人有小人之忧。至若杞人之忧天。鲁妇之忧葵。亦皆各有其忧也。虽然君子坦坦。不以忧而忧。小人戚戚。不知所以送其忧。有忧而送其忧则无忧也。清溪丹凤之山。林峦环抱。溪涧清驶。滃然有幽閒之乐。旷然有眺望之胜。翛然有物外之想。登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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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以消遣其忧思也。有亭在林木中。扁以送忧。故寝郎卢公应燮之所筑也。余尝闻公家居治生。无丝谷之忧。又能节财用禁奢华。巫章不入于家。穷人颂惠于门。婆娑丘园。自乐其乐。公其无忧者也。无忧而曰送忧何哉。盖其平生无养閒之日。及夫晚年。欲其颐神于閒寂之中。自拔于尘累之忧也。亭既成。公遽谢世。世道之忧。又至此也。余将于山海之游。思与公把酒登亭。消却俗忧。今又不可得也。亭之北。其恒干藏焉。洋洋之灵。其必陟降于斯。而寂寞尻轮。亦知有人世之忧乐耶。为子孙者。能善述其遗志。修身读书。无贻祖先之忧。则祖先之灵。其将悦豫而无负于亭名之送忧矣。噫其勉哉。
兮兮斋记
飞鸿之山。从桧山而南来。南临大洋。北折而东迤。有睾如者。甘君济铉合葬其父母。直其下建祭斋。斋既落。谒余以命其楣。余曰其兮兮乎。诗云陟彼岵兮。瞻望父兮。陟彼屺兮。瞻望母兮。诗人从役者思念其父母而作此诗也。夫尽人之子也。父兮母兮。生我劬劳。恩孰重焉。是故为人子者。跬步而不敢忘父母。况久役在外。安得无父母之思乎。况济铉君之泣血三年。切切然馀哀之不忘乎。济铉父公内行淳美。为乡井之所称。夫人朴氏又有妇德。余尝于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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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原。铭其碣而志其宰矣。今于鸿山之斋。取曾子之训。名其室曰追远。又取孝子履霜如见之义。名其门曰将见。又以诗人之词总之曰兮兮。皆所以志济铉君之不忘其父母也。呜呼。今之人不忘其父母者鲜矣。父母存而揖定省于狠傲之子。父母没而桐门兴舍钟之讥。湖南有鸡臛之诮。甚者毁所受之天形。谓他人以父母。其有过夫兮兮之斋。而独不愧于其心者乎。是斋之尚冀有补于世教也。
肯斋记
谷为湖之山水之胜。而直鹑江之北。乐山东驰为洞府。是又谷之胜也。友人金文会筑斋于其间。扁之曰肯。郭徵君钟锡所命也。初文会父公孝顺有隐德。尝欲起数笏精舍。为晚年菟裘。文会君痛其志之未就。是斋之所以筑。而盖将以藏书于此。教子于此。以承其先志。以娱其馀生也。周书曰。若考作室。子不肯堂。矧肯构。人所不肯而君肯之。是宜徵君之命以肯也。噫。今人有能肯其父室者欤。不但不肯其室。往往毁其室去似他人。肯构他人之室。抑独何心。今君修身读书。上以述先人之孝。下以启后人之谟。使其后人。又如君之肯其先志。以世其先人之孝。则自一家而广之。人之有不肯室者。亦将肯之。是岂特肯君之斋哉。虽然人家之废兴无常。名亭之嗣守益难。此古人所以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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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苟一念之或差。不肯顾其斋名。则是不亦自毁其斋者哉。名山佳水。只有一空斋。而非复子之肯斋也。既为肯斋贺。又以勉夫来者。
敬守堂记
帝王有作。天必有以命世之材。佐成一王之治。上自皋夔。下逮房魏。可数也。其或不得掌邦治于岩廊之上。以尽其财成辅相之职。平生事业。在乎折冲御侮专对四方。而夷险一节。尽忠而报国者。苟易地于皋夔房魏。则未知其所做得。又如何也。故资宪大夫知中枢院使世子左宾客鹤坡先生李公。生国初盛际。年十六被虏海岛。至使岛人感服其行义。 献陵时奉使海外诸国往还凡十三。不辱君命。刷还掳人六百。 世宗元年。以兵马副帅先锋将。讨对马岛。荡其巢穴。正统间。又䤋岛夷。以纾上国之忧。盖公起身郡掾。位跻八座。 朝廷命赐功牌。天子宠之以礼币表里。信义孚于蛮貊。勋名著于天下。是诚一代之伟人。国家之荩臣。而尚慨其君民尧舜之志。不尽试于当时。皇猷黼黻之谟。又无传于文献也。百古之下。士论不泯。建祠龙渊之上。以为尸祝之所。而 健陵壬寅。移建于石川。 睿陵庚申。升祠为院。 太上初载。以朝命撤。墠其墟。士林主其享。乙卯建五架屋于坛下。为齐宿地。名其堂曰敬守。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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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也。噫。公没今五百年。河山陆沉。吾人皆左衽矣。使吾人而皆有尽忠报国之心。若公之所为。则何患乎世道之不能挽回乎。九原之人。今不可作。而英灵在天。想应陟降于是堂矣。过是堂而读是记者。其必有指点故事。慨念当世。感发其天彝之衷者矣。
慕远斋记
州治西十侯道。有夫人罗氏闾。故提学裴公妻也。早丧夫。三年丧毕。结幕于墓下。断发自矢。朝夕扫坟以终其生。事闻。 朝廷旌褒之。顷年余尝过其里。其遗裔皆原谨有古道。熙熙然送迎。想见其为贤人之后也。盖胜国时。裴氏世著。我 圣祖龙兴初载。有若尚书我堂,谏大夫花堂之贤。父子并显。提学花堂之子也。国子生提学之子也。提学公历扬清显。令闻著于当世。治家以度。闺房有夫人之贞。干蛊有传梓。庭趋诗礼之子。蔚然为一代之名家。而岁纪已久。典型寖衰。君子之泽。或几乎斩矣。后承相与谋曰。祖先之风猷日远。后孙之孺慕无地。非所以报本追远之道也。卜其所居之里。遂建一斋。是盖为提学国子两公而作也。斋以名慕远。以余为年老知言。请以记其楣。始余肃其闾而不详其世德。今因其谒记而可考也。遂道其先世之华显后裔之诚心。足以为乡党之所尚。而用规于来者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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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也。
肯构斋记
方壶之北。芝山并秀。山川谣俗。为湖阳之胜。吴氏之世其居也。友人吴君济相为余道其宗先竹坞湖之望也。来孙炳春为构其坟庵。讲业其中。名其斋曰肯构。愿得一言以楣。而病不能踵门。老夫辞益彊。遂复之曰。肯构以名斋。斋之谓欤。苟肯其德。何有乎肯其斋。祖先有美。展拓在子孙也。祖先犹老农以勤以菑。遗之以良田万顷。后人不肯穫。良田不亦将芜乎。祖先犹良工以断以度。遗之以杞梓櫲樟。后人不肯斲。良木不亦将朽乎。周诰所谓考作室而子不肯构此也。竹翁有贻孙之谟。而后人勿替焉。春秋展霜露之感。饮射行宾主之礼。歌于斯而聚于斯。弦诵之声。不绝于斯。使斯斋而有辞焉。则斯斋之作。其徒然哉。方丈老夫之所愿见也。他日孤舟南下。访头流之千叠。北过芝山。观竹翁之遗风。光风亭上。讲太极之图。得正卿之设食。则炳春君之肯其德而肯其斋。于是乎可知也。反关而录其说。为肯构斋记。
听琴亭记
头流之山。东驰遥遥。为山阴之笔山。琴滩出其下。山高境邃。玉流清驶。至今土人叫其山曰姜高山。农歌渔唱。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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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君恩一曲。盖昔琴斋先生姜公。自高山解绂归。隐居于此。而后人传其琴操。山之名。犹古之士稚也。公德器宏深。行义敦笃。学既通。傍治王钟之艺。竟使 宸衷感悟。草头木脚。刊其冤诬。白衣应傧介之命。不失礼仪。分符二县。造髦士而养童蒙。治教大行。亲戚既没。无意于进取。屡辞旌招。及昏朝政乱。超然万物之表。而脱于祸网之中。遁迹琴滩。琴书自娱。斋以琴名。听琴名其台。尚不忘 宁陵盛渥。寓怀于琴中。感恩之曲。所以作也。公生一蠹之乡。讲道义于权郑诸贤。慕斋之贤。往拜床下。许之以泰之师。命名其所居山水。百古之下。尚可以使人想见其风猷也。岁纪久而俎豆撤。龙门有韵绝之叹。鹿洞兴草茂之悲。何幸风涛㡭藓。不能蚀听琴之镵。而遗风馀韵。复照人之耳目。是其一晦一显。亦有其时。而贤人所过之彩。天亦不能终晦之也。后人即其故址。作亭而畏垒之。扁其楣曰听琴。昭其旧也。不佞年老穷居。闻其事而不能相其役。遥为献室之成而颂之曰。之亭之显晦天也。斯道之废兴人也。天之所废。人有可以胜天。况于之亭之兴。可知天之有相于斯道也。今居是亭。慨然有志于斯道。使斯道而复明于斯斋。则一区姜山。将有辞于斯世矣。
敦慕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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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之山。直新安西所有十里。直山下。金氏世其居。闻韶氏也。其先屡世赫舄。有赠侍郎讳凤连行年九十九。为一时之大老。蓍龟乎乡井。贻谟于子孙。今十馀世。世守其范。追慕之不已。此敦慕斋之所以作也。夫人之苍苍而生。群居不乱。异于禽兽者。尊祖也。故禽兽知母。野人父母无算。都邑之士尊祢。庠序四术之人尊祖。有祖则有宗。自其身而推而上之。百世之远而其祖也。自其祖而推而下之。百世之远而其祖之孙也。衰世以降。民德不厚。往往忘其本而不知尊祖。忘其祖而其宗族为路人。噫。其亦禽兽已也。是斋之作。玄封密迩。春秋展瞻扫之感。聚国族于斯。敦信讲睦。孝弟之风。蔼然流于乡里之间。则宜夫是斋之命之以敦慕也。金君龟镇,重万谒余以记。书此以归之。以告夫其诸宗。
向阳斋记
匡庐山为桧原之望。而东为甑峰。又南为向阳之谷。直向阳而斋。斋以名向阳也。山明谷邃。邱垄成行。林君澾圭先世之藏也。初君大父公以文名场屋。既又不得志于有司。筑室于此。为栖息之所。而哦咏其性灵。老死而不知悔。至今川声岳色。尚有绕梁之音。澾圭君慨慕其先志。思所以绍述之。之斋之所以作也。君素贫甚。殚诚竭力。岁月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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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成。乡里称其孝。噫。今天下穷阴剥而阳德衰。有是乎斋之向阳也。夫阳君子也。君子之道。厄穷而不闷。遁世而无悔。随所处而安之。君之大父。其若人之俦欤。祖先有美而不知。君子耻之。今君能趾其先美。揄扬而不泯。是亦君子之道也。君之后人。嗣守勿替。以永君子之道。则穷泉一阳。独萃于玆区。而阳德渐长。其将以君子之道。跻一堂于阳明之域矣。
喟鲁堂记
喟鲁堂。在州治南杞星之里。吾亡友韩溪先生杖屦地也。溪翁尝与里巷秀才游息于此。而结契而修好之。里人追思其精彩。谋于其胤子基元及门人诸子。有是役。颜之曰大同书堂。大同其地名也。大同之说。出于礼运。而中州有康长素者宗之。其说盛行。吾与翁屡书康。打破其误。而翁别作说以明圣人大同之旨。是盖翁平生之志。而天涯沦落。竟不得施为于一时。今其大同之扁。所以因地名而昭翁志也。既告落。谒余以名堂室。堂曰喟鲁。室曰讲修。亦皆因大同之说而取诸礼运也。夫鲁父母之国也。夫子之时。尚有鲁国。而夫子犹发喟然之叹。矧今日吾人之叹鲁乎。此溪翁所以西登东蹈。发长叹而不返也。今居是堂。不坠溪翁叹鲁之志。而从事于圣人之训。讲其信而修其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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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翁之志。纵不得公诸天下。而尚可以行于一方。天道好还。他日一王有作。上有尧舜之治。则又安知溪翁之论。得行于此。而此方之人。亦得为大同之民耶。
天山斋记
余尝南游清溪。过柳氏天山之斋。其人皆好贤乐善。迎送客。恭而有礼。与之语。皆古人也。余已疑其先世有怀宝不市而典型其后世者也。柳君道铢既从吾游。而告之曰。祖先之三世不朽。门下之惠也。愿得更记先斋之楣。发天山之义。余唯子之先君。行敦孝友。学究心性。遁迹林樊。以遁名其斋。是有得于天山之义也。易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夫遁去之之谓也。天则进而山则止。所以遁去也。其上九曰。肥遁无不利。既无系累。何所疑而何所不利也。今嘉善之天爵自至。期颐之遐享无疆。而密迩先楸。穷居自乐。视世之鄙夫小人。患其得失。知进而不知止者。是不亦嘉遁之贞吉者耶。噫。公之世今数百年。而世道之变。又何如也。有志之士。惟恐其遁之不肥。而举目山河。无地可遁。独有天山一区。尚可以慕前人之遁迹。而槩见其遗风馀韵也。凡为其后裔者。讲祖先孝友之风。不坠其家传。而不为世俗之所污。则是亦天山之逸民也。以是遗道铢君。归语夫斋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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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书文公祭阁记
古者葬不封。自周官冢人物土以类其葬。而后世穿心计步。坟高为识。或壮以石筑。大夫之葬盖威如也。大良之羔岘。有石筑甚钜。知其为大夫之葬。而西髯之人。世无告者。土人名其洞天。自古道文判书墓谷。而其墓则未之详也。文判书南平人。十平章三封君。世著丽氏。而忠肃公克谦最显。公其再传也。讳瑾。官版图判书。当丽季政乱。与其舅韩尚书希迪退居于大良之大冶村。金毕斋先生有诗曰何人首东徙。漂泊大冶村是也。其家乘。但记墓在羔岘。而失其传久矣。其后孙有于墓下沙石间。得片石之刻文公之三字者。又后有得刻判书二字者。盖墓碑之世久而踣破漂没者也。后孙东泉正儒谓得圹志可实。求之圹南不得。乃曰传疑春秋之道也。遂据礼望墓而为坛。岁率宗人以祭之。置墓阁其下。俭齐宿祭享。无以容。重建而大其制。岁 太上丙辰也。窃念公身为正卿。先见介石之几。遁于荒野。自矢罔仆之志。虽其文献无传。而立朝宦迹。亦可槩知。是宜天佑有道。不没其断碑。而百世之后。终亦得其子孙之享也。谷名谱传。既有旧闻。高坟断碑。亦所可證。则是或可以遂据为信。而乃设坛享。以极重墓之义。东泉翁之所以合于礼也。于乎。是皆可以谂之百世之后。而今其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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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而卫墓。尊祖而讲族。不亦可志其追远之孝耶。干其事者。成铉,洛中,靖烨,洪烨。谒吾文者。东泉之孙璟钟也。
判书玉公祭阁记
阇崛之山。折而西。慕义之里曲树之阡。有睾如而若堂。故提学玉公之墓。而子侍卫浩,孙县监华之祔葬也。公之先华人也。李唐时帝命八才子。教授于新罗,句丽。其一文惠公宜春君真瑞也。其后为高丽世臣。公以进士登第。直进贤馆。及丽运讫。挈家入海岛中。后还宜之正骨里。自号正隐。杜门自靖。我 圣祖屡徵以礼部官。终不起。朝廷嘉其义。不强致。 英庙特赠天官太宰。事载杜门节义录。其后承建阁于墓下。为齐祭之所。而扁之曰景慕。属不佞而识其楣。不佞曰。于乎。周王受命。天人俱应。而墨胎之子。饿死首阳。不与天下而宗周。此万世人臣之常经也。今公之文献不传。虽无所徵于杞宋。而其所守之义则尚足以树风声于后人也。今之人无父无君。忘其本而丧其性。其视公之脱屣富贵。罔仆于 圣代者。不亦愧于其心乎。是宜慈孙之建其阁而志其事。而谂之来者也。
判书殷公祭阁记
若昔大猷之世。帝俊为君。而伯夷作三礼。夔典乐。降自夏商。帝王之作。亦莫不有命世之臣。左右而辅相之。以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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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治也。我 太祖, 太宗受命龙兴。至于 世宗。极一代之制作。垂万世之法程。命宰臣李原,赵涓等。撰五礼仪,三纲录。颂功德定乐章。其并受命而赞成文物者。天官太宰殷公是也。公世家幸州。罗丽之间。勋臣达官。赫世不绝。公自国子登第。居家而达事亲之孝。立朝而尽事君之忠。字牧而著清白之治。及夫功成制定。对扬王休。跻一世于文明之域。是诚国朝之荩臣。而遗风馀韵。宜其久而不泯也。后承不竞。去其乡土。杞宋之传。尽失于兵燹之酷。世无深目。并失其恒干之托矣。为坛于善州大松山世垗之原。即坛而为碑。子孙岁一祭。盖义起而礼有所可据也。 太上戊午。建阁于坛下。为齐祭之所。扁之曰追远。其后孙熙圣谒不佞记。不佞惟 先王盛世。明良际会。文物之盛。何其壮也。吾人生五百年之后。王风黍离矣。生民猿鹤矣。衣冠典章。今皆为膻酪矣。俯仰今古。宁不悲哉。是阁之作。纪公之绩。传之后世。则是不但云仍之孺慕也。 宗祊虽墟。而 先朝之载籍尚存。一王有作。东京郊庙之作。必不待于公孙述之乐师矣。玆述公之德业之盛。揭之斋壁。以谂于来者。
爱日堂记
国朝龙蛇之役。廊庙有御侮之臣。草茅兴勤王之师。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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忾而仗大义者。盖亦何限。而乃若六义士之并出一门。独在鹤城之世。其首事而登矛者。爱日堂李公讳说也。夫先雨而础则润。先霁而钟则清。先律而灰则飞。是故论人者。先观其先世。知其有以自其先而启其后也。公之先世。丽亡而罔仆。遂编吏籍。及我 献陵之世。有知中枢忠肃公。奉命海外。屡立战功。至其子节度使。三讨马岛。竟以娄矢复。盖其先之所相传者。忠义名节也。公一命之士也。痛六龙之蒙尘。奋不顾身。仗剑倡义。始殪贼于兄江之上。再入永火攻而复其城。洪川之战。水为不流。进兵寿春。与李梧里诸贤会盟而讨贼。丁酉再讧。从郭忠翼于火旺。积薪置火。誓以同死。公山岛山之战。与天朝将士戮力斩获。是其忠义勋业。有可列于中兴诸佐。而虽署之云台麟阁。未为过矣。乱定之后。未尝以平吴自言。角巾野服。终老乡山。 朝家二品之官。不能起嘉遁之志。而录功之券。又无徵于后世。吁可叹也。盖尝念忠孝一也。此古人所以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也。公天性至孝。扁其堂曰爱日。亲在而极其承顺。亲没而致其哀瘠。今于数百年之后。土人传诵而未已。然则公之乃心王事。自矢以殉国之忠。亦自是孝于家而推之于国也。公之后承。世守公爱日之堂。今久而废矣。将谋重建。而谒余文以记之。余曰。呜呼今之人。无君而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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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有能爱日者乎。今之日犹古之日。爱之者不及古人何哉。苟使公之所爱者。不泯于今之世。则今之人亦将有以劝其孝亲忠君之心。斯堂之作。庸可已乎。余于是不得无记也。
某川精舍记
某川某老之所居也。某老何人。不欲其显名于世。而欲人以某洞之老称之也。古之人有亡是,乌有。皆寓言也。义熙之末。有何许先生。 国朝南城之辱。鼓鼓子老死于某里。此有志者之所宜法也。方壶之山。南驰为巴山。巴之水不能十里。南东至于文岩之阳。清流白石。萦回为九曲。泉声岳色。使人怡然神往而可悦。其川曰某川。其洞曰某洞。皆某老之所命也。某老平生。行纯德厚。凡世间之淫诐不经。不留心术。义理刍豢也。富贵筌蹄也。慨然有志于经济一时。而早不市于公车。晚伛一命。年既老而世变且沧桑矣。俛仰宇宙。不得施其蕴抱。寤慨永叹。卷而怀之丘壑之中。悠然若未始有意于世者。而遁迹晦名。读圣贤书而可日。是诚当世之逸民。而夷考其志。无所愧于古之人也。某洞其菟裘。而乱离奔迸。未遑筑一亭于其间。今其孤载国君肯五架屋。扁之曰某川精舍。盖善述也。某洞之西。有松特立挺然。如高蹈之士。怀宝独往而无所屈于风埃之中。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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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老之所尝取而自号也。吾友郭鸣远先生尝著其友河君乃云松峰书室记。极道其高尚之事。而乱之以峰之松即乃云也。后之人读其文。可知乃云之为某老。而又可知某老之为何等人也。余与某友生同一世。而某洞烟云。不得盍簪而讲讨。今焉参辰。已不及矣。三复其遗事。叹息悲伤而为之记。
龟山精舍记
蔚山水乡也。龟山自龙山鹰峰来。周遭拱揖。四壁皆苍翠。朝夕若起居焉。水㶁㶁从山间左右射。如人之从他歧走者。𢋅然相顾笑而来会于前也。佳果异木有践。而前春秋时。花叶盛开。松风竹韵。皆可以助其趣也。龟山之上。有故嘉善同中枢鹤城李公讳得埙墓。其配贞夫人金氏,其长子处士莘,其孙妇李氏从葬焉。直其下有精舍。是齐祭之所也。 太上丁未间。以瓦易茆。既告落。属余以记。余惟鹤城氏之世尚矣。嘉善公以峻洁之姿。生忠肃之世。孝友为家政。礼学奖后生。立书社而资学者。刱义契而周宗族。敕躬读书。不以外至经心。盖其敦厚质实之行。萧散不羁之趣。有足以垂后昆而范乡俗也。今于十世之后。后孙兴墟墓之哀。春秋霜露。岁祀不替。而精舍之役遂作。是宜君子之泽。久而不斩。而肯构之未可已也。噫。鹰峰文渊之间。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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躅尚存。而佳花异木。是皆公之精采。泉声竹韵。亦皆公之遗响也。过是亭者。尚可以僾然而想慕焉。况其为后裔者乎。是为记以勉夫鹤城氏之世守斯亭者。
岐江报德碑阁重建记
天下有事。天必有降生大人。以勘定天下之事。周汉以降。纯忠报国之士。皆可知也。我 国朝中叶。天降红衣将军郭先生。殪凶贼而奠生民。屹然为江淮保障。而大岭左右。民到于今受其赐。丰功盛德。载在青史。虽百世而不可忘也。其斩䤋之功。最著于宜春岐江之上。时则有若尹龟山铎,朴梅溪思齐,吴竹牖沄,李竹轩云长,裴先锋孟伸,沈伊安大承,郑通政演,权大树鸾,安止轩起宗,郑调军晊,许典军彦深,姜草亭彦龙,卢梅窝錞,许湖亭子大,沈讥察纪一,曹军官士男,朱龙庵梦龙凡十七将。戮力同心。或设伏而制胜。或分兵而遏贼。或临阵而殉义。郭公建大将之旗。居中而统制之。世所称岐江十八将是也。噫。天生郭公。以基中兴之业。而十七诸贤。并世倡义。伟勋大绩。项背相望。是诚天意之有在也。乡人不忘其功德。立碑于岐江之上。樊庵蔡相国先生文以识其绩。命之曰报德碑。数百年间。旁风上雨。碑阁殆覆坠焉。士人安硕老。止轩之后也。为是之惧。广谋于十八将之后裔。以义各捐金。重建而增其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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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库舍。左建儒会之堂。扁曰二水。既落。谒记于锡英。窃念东人之得保今日。皆诸公赐也。诸公不复作。而今日之域中。又何如也。临文三叹。盥手而记其事。又从而为之歌曰。柳之阳兮岐之水。公乘驹兮往来。嗟今人之无禄兮。公不来兮我心哀。山则高兮水则深。公之功兮莫报。寒山独有此石兮。越千秋兮以告。
静虚室记
夫天下之动。由乎静。静为动之根。天下之实。本于虚。虚为实之府。是故虚则静。静则明。明则通。太极之理也。是故易有太极。仲尼赞之。有宋周茂叔先生作通书。太极动静之妙著矣。湖阳谷城。有曰明通山。山之中。有曰静虚室。曹君元承所筑。而吾友郭徵君之所命也。噫。徵君其知易哉。太极理也。明于理则易在其中。今君居是室也。读书而明理。行己而循理。静存动察。常保太虚之天。是则动而常静。虚而常实。明善之极而能通天下之故矣。是记于静虚室。
君子亭重建记
人之于草木异类也。草木之无情。而人各有品题而名号之。如竹君梅兄是也。莲之曰君子。有宋周茂叔先生始命之。以其亭亭物表。有似君子之操也。君子亭者。故邮丞慕轩李公所筑也。公君子人也。少从事毕翁之门。声望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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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乔桐主时士祸作。公绝意仕进。退归鳌山之竹林村。凿池种莲。亭其上而居之。每风清月明。诵 鲁陵子规诗。泣涕沾襟。韬晦姓名。训进后生以终其馀生。易曰。介于石。不终日。夫子赞之曰。君子见几而作。非公之谓乎。旁风上雨。亭久颓圮。百年葵麦。久切云仍之感。遂谋重建而增其旧制。以阐其先徽。每岁秋八月。莲花盛开。乡人士会于亭上。讲学行礼。为之修契。以寓慕贤之义。噫。君子之风。盖亦久而不斩也。顾余年老。将南游江海。而行过斯亭。缅仰古事。第见莲花出水。不染泥而濯清涟。慨然想见君子之仪容。而清修苦节。有足以警动后人。宜其后人之高景而不已也。是为君子记。以告夫凡百君子。
记言藏板阁记
宜春之二宜亭。我文正许先生之畏垒也。先生一代之元老。百世之宗师也。先生好为古文。作记言二十篇。以诏后世。是犹日星于天。天不变。日星未尝晦也。湖阳旧有板本。而南方地远。如孔壁之古定。汲冢之古简。学者鲜得以见之也。许斯文巑。与南方有志之士。谋所以广其传者。佥曰唯。岁在某年。设刊于二宜亭上。既告成。朴寝郎允在谂于众曰。板可藏藏可阁。允在虽愚。亦尝闻圣人之言。力恶其不出已。愿以己力办一阁。佥又曰唯。庚申春。阁落矣。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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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巑尊卫之诚。盖有功于斯文。而成之者。南士之好学也。彝衷之感。复有朴允在之建阁也。虽然是岂人谋之所及哉。世道变而人文息。天地之间。日星今晦矣。天之所以阴诱其衷。使是书而重刊而深藏之。使之家储而人诵焉。则先秦日月。将复明于斯世。其将以先生之文。卜世道之污隆也。是为文志于板阁之壁。
同乐堂重建记
仁州之有社仓尚矣。其莅事之堂曰同乐。克斋先生申公之所创也。默轩先生李公记其堂而推衍同乐之义。有曰仁人君子。修身洁行。自乐其乐。而又必推而及人。与同其乐。又必立教垂训。善其遗俗。使后人而同其乐。刱是堂明条约。所以勉人为善而感发兴起者。噫。公其知言也。我先父老同乐于此堂。岂自乐其乐哉。盖为我后人而同其乐也。今吾人生数百年之后。时世迁变。民生困悴。人无有生之乐。而社仓之制。乡约之法。名实俱亡。先父老之苦心血诚。废而不讲。独此堂存。尚可使东南行过者。指之为某时某公之刱。而称说仁乡之善俗矣。傍风上雨。岁月滋久。堂亦圮倾。而同乐之名。将无传矣。乡人士为是之惧。合谋而重建之。岁始建之二百二十二年壬戌也。夫鲁之灵光。乃岿然一阁。而尚为鲁人之所尊。告朔之羊礼虽亡。而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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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因其名而尚可为后人之修举也。有是堂则造父而车也。羿而弓也。墨翟而城也。堂之建。其可已耶。从今以往。凡为乡后生者。克体前辈之志。社规讲约。一遵紫阳之成训。凶年饥岁。俾无饿殍之民。崇四教而明善恶。礼让之俗。行于闾巷。则是诚前辈之所望于后人。而前辈所乐。吾亦乐之。以吾所乐。又使后人而乐之。则此堂之乐。将无时可已。而观感兴起。以一堂而广之。亦将与天下而同乐。呜呼其勉哉。堂之作。在 肃庙辛巳。时则护军张公铣同克斋公。首事刱始。 英庙庚戌。护军公重修。南溪申公命耇记之。其后辛巳。郡守申公琰自塔里移建于昆山。申公益晋记之。其后乙丑。县监张公趾元移建于县中。金公宗玉之记可考也。今于重建之日。管理者县监公之来孙懋远,申采均。干其役者。申升均,张淇相也。以锡英为乡后生之年老者。有骪以文字之役。颂其欐。藏之欐腹。记其楣以告于来者。
慕隐亭记
天下游观之士。有生东国。见金刚之愿。夫以金刚之胜。更有先贤之躅者。盘龟是也。余尝愿游于此。而朱塘之梦。夙昔未已。是岁春。南游至盘龟。苍崖剑削。平而椭者龟而伏。玉流清泻。汇而㡭磐石。宛然如梦中所见。而金刚未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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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登圃隐台。感慨黄花之诗。逍遥水石间。遂上慕隐亭。李君正赫所筑。而其先君之志也。为是圃隐遗地。扁以慕隐。亦其先君之所命也。盖自退思翁之敌忾立殣。十二义士并出一门。而忠孝传家。至于君之先君。不坠名祖之谟。而孝友为家政。文墨为身竿。蔚然为南服名家。有子七人。教不出于规矩之外。而苍然有古家色。不与世俗而俱化。隐于盘龟山水之间。自号曰龟邻。将结茅数椽。自娱其平生而竟不就。惜乎吾未及其在世之日。登斯亭而得见其风采也。是日也。衣冠之会数百人。行士见礼于亭上。遂与之谈经论礼。又次韵圃翁之诗。以寓慕隐之意。酒数行。李君执酌而告曰。窃伏山中。得此辉光。先君之思。愿惠一言。余曰。呜呼斯亭存。先公不亡矣。虽然不修先业而欲有斯亭。何以异于不博约而保曲阜之履舄哉。有父析薪。有子负之。不愆不忘。永世而勿替焉。则斯亭之名。将与圃翁之躅而共弊。吾为子而颂之。
紫岩书堂记
孔子叙列古之仁圣贤人。若伯夷之伦详矣。乃若后世张巡许远之忠。后孔子而不得列于衮钺之褒也。呜呼。守忠死节之臣。在古何限。而胜国忠臣车文节公讳原頫。我 光庙义死臣刚烈公讳云革。同出于一门之内。其殆夷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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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远之流。而孔圣既远。又孰从而阐幽也。我 圣祖威化回军。是五百年王迹之所本。而文节先生实赞大义。及夫勋臣要盟。 宸梦屡感。誓吸醋而匹驴还山。苫席土铏。毕命于草野。而贝锦盈朝。竟遭赤族之祸。吁亦酷矣。至若北贼抢攘。王师往征。刚烈公年将八十。身入贼中。谕顺逆而缚其魁。遮截摩云。怀来归附。而不幸为管敢所败。骂贼不屈。而颈枷手剑。尸身如生。苟非精诚贯日。义勇盖世。熊鱼之办。早自决于胸中。其可以有是耶。 太宗, 端宗易其名而貤其爵。命撰雪冤之录。 世祖, 中宗封勋而爵谥。天章云翰。赐诗而宣褒之。于是乎贞忠著幽冤雪。而圣人之言。有足徵于千世矣。士林所在。立祠俎豆之享。散在国中。而蔚之紫岩院。草创于 仁陵甲子。 太上戊辰撤。己未重建书堂。立碑而识其墟。堂中揭 御赐二诗。是其后孙镇龙,炳薰,镇璇等之干其事也。余尝南游至蔚州。登紫岩之堂。慨然想见当日事。清霜明玉。皑皑乎其高节。英眦义胳。尚如闻其骂贼之声。百世之下。亦可以廉顽夫而立懦者。岂不诚大有功于名教哉。镇龙君属余以楣记。是为文以劝夫天下忠义之士。慕古人而自勉也。
鹤阴亭记
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文君成叔以之而名其亭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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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之南。山川明丽。龙洲西湖之胜。虽古之庐阜山水。不能甲也。家于龙洲。亭于西湖之上。西湖之胜。皆成叔之有也。以其扁鹤阴。请记于余。余曰。鸣鹤子和。縻爵之象也。子有志于好官乎。九皋之鹤。其声闻天。抑将以山中所乐。求闻于外欤。曰否。吾先君以金昆玉季。重于乡党。性爱山水。晚拟构亭于此。而风不待静。小子失养。所以述先志而作亭。因作子孙读书之室。父倡子述。有似乎易象之子和。敢以是志之曰。善哉言。书不云乎。若考作室。厥子肯堂。夫以周公之孝。不过曰善继人志也。噫。今之人继人志者几人。自世俗之叛父祖而帅异教者言之。必谓子当世之死马医。以子之高卧名山水。俯瞰时人者言之。是犹匀天之与匽溷也。于是焉栖迟燕息。自娱其馀生。鸾鹄盈庭。教之以义方。读书之声。不绝于亭中。而绍述先公之业。则先灵有之。其必陟降而悦豫曰。是吾志也。子之善继。何以过此。又安知他日。明王在上。岩穴之士。出而需世。则鸣鹤上闻。而陇中鹤书。不入于此亭哉。吾以是勉之子。而退俟夫天下有道也。
云山亭记
赵上舍炳奎哀李君寿华昌可诗。有曰波斯关市竞刀锥。蔽海帆樯米粟驰。念到前村炊未得。舆人挥泪口为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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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读其诗而想见昌可之为人。而为之感慨而兴嗟矣。及闻其平生事行。事亲以志。居丧以礼。祭先以诚。济人以义。每岁穷节。虽斗筲之谷。不输于蛮人商舶。赈急其宗族姻亲朋友邻里乡党之至穷乏者。行旅流丐。并被其泽。骚人韵客。往来觞咏。声闻流于南州而蔚然为风流主人。性牢骚不羁。内怀绳尺而外施张邴。肮脏不屈。盛孝章也。忧乐同人。杜季良也。绝意科宦。隐居不市。楣其居曰云樊。取古人云山为友之义也。噫。今人穷年病畦。十指皆瘃。面如墨。盻盻作苦。其粒玉雪。如不能自食。尽输他人之腹。鞮象寄译毛亶雕题之人。雄据而消息之。饱饫若己有。吾人之饥饿而不能出户者。无人来救。公之在天之灵。其必与西蜀黄承事。坐占上头而俯瞰人寰。慷慨泣数行下也。孤铉淑作亭于平生燕息之地。述其遗志。请余识其事。是亦其不匮之孝也。嗟夫生并一世。吾不及见其人也。若夫他日南游江表。路由斯亭。第见云山苍苍。流风馀韵。绕梁于林木之间。于是乎吾见其人。而风马尻轮。陟降亭中。亦将有所感于吾言也。
拙斋全公墓阁记
有宋周茂叔先生作拙赋。欲其天下之拙。而天下之刑政不撤者。不拙故也。若拙斋处士全公。庶乎其拙者也。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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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悟之姿精明之见。留心于义理之学。而爱亲敬兄忠君悌长。是其平生之八字符也。无意于斯世之进取。筑室道山之下。𢾅门铲迹。沈潜坟籍。扁其居曰拙斋。人有请业者。以拙辞。噫。公其拙者欤。苟使之试其所蕴。则吾恐其拙不拙。又如何也。不拙而拙。其拙岂徒然哉。夫拙者吾家计也。朱夫子所谓下士自修。非此之谓乎。试看今之人。甚人不因不拙错。公行本孝友。学抱经济。而以拙自居。甘老死于岩穴之间。是诚后裔之所可法也。春秋霜露。勉思先谟。不坠吾儒之拙计。则其效至于风清弊绝而天下可安。呜呼。可不勉哉。公之墓在梅山之下。后承直其下而建阁为齐祭之所。仍孙钟性谒余记。以是塞之。
清溪书堂记
武陵山西十里所有。有清溪洞。洞中旧有清溪院。孤山,云囱两先生妥灵也。谨按孤山实纪。龙蛇之乱。倡义从鼎津军。金忠勇与之结纳曰此真大丈夫。及丁酉再猘。又赴郭忠翼火旺阵。后贤有红衣共奋同心饮沫之赞。又按朴无闷云囱记。有曰今世之士。汝闻为巨擘。视富贵如浮云。无所动于其中。又作读书序曰。文章雄健奇古。如见岣嵝碑上文。又曰近绍南冥之学。远溯伊洛之源。盖孤山以孝友为本。而移孝于忠。白衣从军。奋不顾身。惜乎其军功义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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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而无传也。云翁登文穆之门。闻性理之学。扶伦纲于废朝。负重望于儒林。噫。天之降材。自古以为难。而乃若忠义德行。并生于一家。若是其宣赫。是宜后人之不忘而俎豆尸祝。并享于一堂也。院宇之废。不幸出于 圣明之世。而俎豆既撤。讲舍又从而灾。士林无依归之地。后裔兴葵麦之感。岁戊午秋。直候道近。刱建书堂。扁之曰清溪。四架五楹岿然。是两贤之畏垒也。登是堂者。俯仰今古。感慨时世。得无所思于其心者欤。今天下无君无父。道学刍狗也。忠勤敌忾。奋身于王事者。已无其人。况乎山川之云思欲霢霂于一世。周旋有道之门。而留心于尧舜君民者。又未之见也。苟能慕前修之风猷。念斯道之维持。则斯堂之作。不亦为世教之所补哉。百世慈孙。宜其勉守斯堂而不坠其典型也。
拱辰亭重建记
范希文先生有曰居庙堂则忧其民。处江湖则忧其君。盖尝言之。此宰相之事。以一身而任天下之重。以一心而关君民之忧也。乃若以遐乡布褐。自放山水之间者。与世相忘。宜若君国之非吾忧也。苞山治北。有水门洞。洞有拱辰亭。大江汇其前。山川明丽。故赠通政大夫工曹参议严公之筑也。公之先。自胜国至国朝。世赫冠冕。及乔桐主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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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良族沉。公有妹为 宣陵贵人。主以母妃之废。疑贵人而杀之。私亲皆杖流。苞山公既流落南荒。不应公车。渔钓江湖。常怀恋国之心。取鲁论星拱之义。名其亭曰拱辰。直亭后筑坛。寅夕登坛北向拜。乡人至今传古事。为严公望拜坛。夫杨恽汉之大臣也。一朝黯昧。暂见废黜。而犹尚怨谤。公布衣也。遭时昏暗。阖门窜逐。而乃心王事。恋恋而不忘。是诚世臣之遗裔。草野之忠臣也。后人即其址而重建其亭。扁以旧榜。于是乎公之幽光始著矣。噫。公灵在天。必将化为三辰。列侍于太一之傍。俯瞰人世。痛王室之邱墟。慨后裔之中微。悠扬风马。陟降亭中。而戚戚乎其心者矣。其为后裔者。不亦可以痛自刻厉。思所以继其志而世其德乎。吾为诸君而勉之。
锡类堂记
牧川郑公。隐居龟山之阳。年高百寿。行著一乡。其事亲也。承顺无违。家贫无以养。耕稼渔樵。竭力无方。以尽生事之礼。及亲殁。殡于其所居室。侍寝如生时。三年不得营葬。日夜凭柩哭。如鸡斯。初葬己巳。乡里之人感叹之。一辞皆曰真孝子。事载郑寝郎载圭铭墓文。噫。孝非人人之所可能。亦非人人之所难行也。夫以文王之止孝。曰日三朝。事亲若曾子可也。而曰问酒肉而有馀。孔子称闵子骞之孝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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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间言。是三圣贤者。皆人子之分。所当为也。何尝有赫赫轰轰。惊天地动人神。而使人有所仰望而不可及哉。今郑公之孝。盖亦人子之常事。而非有可以张皇眩耀人耳目者。然至诚恻怛。出于自然之天。是宜乡人之同有是性者。评之以真孝也。其后人方建一阁。为公而畏垒之。是亦公之孝孙也。盖公承东平忠孝之世。以孝为家政而垂之子孙。追远而不替焉。则时之人亦将观感其孝而育英材于一世矣。周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有以也。记其堂以塞夫公之孙寅华之请。而且以勉夫百世之为公裔者。
俭川斋记
邃古之人。污尊而抔饮。衣羽皮。后世之金珠文绣之饰。其本则俭也。是故仲尼曰礼宁俭。子贡之贤。赞圣人之德。亦曰恭俭。是故未有君子而不俭也。咸治北数侯道。有里曰俭岩。川曰俭川。斋其中。以俭名其斋。寝郎李君相圭所筑也。夫山仁者似之。水智者似之。仁智者之所乐其似也。俭川而取其俭。寝郎其俭者欤。吾尝闻其大父父孝友为家政。俭德称乡里。君承父祖之贤。俭于己而厚于人。盖亦称其家人也。父祖之葬在俭岩。直墓下起俭斋。苟完而不侈。昭其俭也。噫。世衰道丧。天下日大乱。不俭为之祟也。今君上述先业。下启后谟。以俭世其家。俭斋之作。其可已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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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贤师吾俭。不贤将以田舍翁谓俭。嗣守是斋者。于此而亦将知其所勉也。
伴仙亭记
余少时读集仙传。其说为可乐。然未有人去走仙人家里。得见所谓安期,偓佺者流。信知天台黄室。皆后人之妄。不成天下有仙人也。云城山中。有伴仙台。故嘉善梅川朴公之居也。方壶千叠。翠壁峥嵘。黄江一带清流曲折。日登临于三仙洗尘之台。除官而不受。谢绝营为。不知人间之为何世。行年八十。烨如神人。尝自著伴仙台记。自道其山居之乐。而其没也。吾友郭徵君鸣远先生表其阡。叙其平生行谊。深许其清明自持。无一点俗累。后之人据此而可知其非尘埃中人也。惜乎使公而不生于秦汉之世也。方士虚无之说。必不能厚诬时君。瀛海楼船。柏梁仙掌。不令耗费民财。而鸣驺鹤书。求公于岩穴之下。以知夫天下无真仙。而安期,偓佺。不是别人。则是不亦有补于天下之名教哉。台之畔。今起一亭。公志也。生并一世。吾不及见太室之巨迹而为文志于亭之壁。以告夫世之有求仙者。
兵使石公墓阁记
古之帝王。推毂而命帅臣。重其任也。 朝廷自国初设武臣节度使。掌军国兵马事。使主梱外而非其人不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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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陵 庄陵之际。文武名臣。萃于王廷。时则有若芮城石公讳斯珍。上膺 圣简。为兵马副元帅节度使。出镇庆尚右军。公建节东来。大耐其职。及晚年退居于宜春石川之洞。萧然作村监司而终老焉。其葬在治西上井里。后承散居岭外。颇不竞。直墓下。方建一阁。请余以记其楣。盖惧其先迹之久而泯也。噫。石之为姓。浮海东来。世著丽代。 圣祖龙兴。推宫掖之恩。又世之以高官采食。公其五传也。盖公以文武全材。承轩冕之世。当国家治成制定之日。 圣上畀三军之重。而宦业既著。归老于川声岳色之间。今于五百年之下。槩可以想见其人。而惜乎其文献之无传也。先王既没。朝纲解而文恬武嬉。藩镇废而阴雨无备。遂使宗国而邱墟。过是墓者。夫孰不感古事而慕古人乎。念先烈之莫追。慨后人之寖微。宜夫其后嗣之建是阁而追述其石川归老之义。名之曰石川。思所以阐其先而绍述之。以是传之来者。知所以勉之也。
景慕斋记
夫节侠之家勇决。道德之家正直。清净之家无欲。夫富贵人之所欲也。是故人之无欲于富贵者。其人可知也。巢鹤之北。山川明丽。洼而为沙凫洞天。桑麻被阡陌。鸡鸣狗吠。人物熙熙然。鹤崖处士朴君居之。处士为人。清净寡欲。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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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行义于山中。 太上朝一命命之。处士曰。繁缨可惜。山野之人。岂宜滥受官爵。终其身不以官人自居焉。处士先世。簪缨蝉赫。至其玄祖时。占地于此。遁迹林泉。渔钓为乐。及其没而世葬于此。处士尝欲直羡道下。建一阁未就。临亡诏其子圭烈曰。吾以是死。且视以是遗汝。及亡圭烈君葬于先墓之右。遂建五架阁如治命。扁之曰景慕。所以景慕其先人之所景慕也。噫。世道衰而人彝绝矣。所慕者富贵。未闻有人慕其祖先者也。不欲人之所欲而欲其所欲。不慕人之所慕而慕其所慕。处士之家。有是父有是子。而祖先之有可慕之美。又可知也。使夫一世之人。观感而慕效之。则是斋者将有补于世教焉。是可记也。
履露斋记
记曰。秋霜春露。君子履之。必有悽怆怵惕之心。夫非空桑之人。人皆有是心。况祖先有功于社稷。而流风馀泽。虽久远而不斩者乎。此郑氏履露之斋所以作也。我 穆陵龙蛇之役。忘忧郭忠翼公倡义讨贼。大战于岐江之上。时则有若十八将。折冲御侮。王于同仇。第七故中枢郑公演是也。升平日久。南方白丁。不习兵事。公殿其军。与诸将士敢死战。以按其长驱之势。江淮之间。义声遂彰。说者谓岐江一捷。实基 国朝中兴之业。余登宜春之山。其上盖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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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云。西髯无徵。后人设坛于其里。立碑而祭之。建阁于其下。为齐宿供祭之所。噫。是特后裔之追其先哉。东人之三百年免为被发。是皆龙蛇将士之力也。凡吾人之过是阁者。夫孰不旷感于百世之下哉。岐江有报德碑。不佞之所铭也。又尝铭其崇土之碑。以侑其霜露之祭。斋既成。作此记以遗从吾游者圭辅。书之斋壁。以谂于后。而后之人庶有徵于吾言也。
景梧斋记
夫士忠义其身竿。服不勇也。㬥虎凭河。虽勇而不足取也。以千夫难众之勇。孝于家而忠于国。知进退存亡之义者。余读壬辰义士军资正梧村洪公遗事。为之三复。击节而慨然发叹也。夫以童子勤王。古人有如汪踦者。乃若病卧山村。猝遇巨贼。挟父母左右腋。背负稚弟。登山越壑以避祸。狂虏再猘。斩获无算。设机流土。贼兵遁逃。乃使居民案堵。是诚天下之大勇。而所养之正。又非特北宫之养气也。乱已。未尝言平吴之功。逡巡退让。不卑小官。而逮至昏朝。群不逞啖之以利。富贵可立致。而乃作白鸥诗以见志。归老于山水之间。皇明既没。不见异历。自终以崇祯处士。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介于石不终日。其近之矣。后人方建阁于墓下。而谓余年老有言可信。请志楣而揄扬之。噫。不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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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古台臣郑立斋先生尝志其墓。备著其忠勇之美。此老长杠。庐山之高也。后之人读其文而可按是盖之矣。
慕诚斋记
昔我 宪文盛际。吾先子文康公自草茅登对。陈天德王道之说。大要立心以诚。修己以敬也。及门之士。有梧月先生都公。闻天人之要。从事诚实之学。平生所行。未尝有不诚底事。公可谓公明之善学也。公痛生不及养其母。终身心丧。不事举业。隐居读圣贤书。堂前手植碧梧。见霁月来照。因以自号。筑先斋。自叙曰致敬而事神。神可格。居敬而叙族。族可睦。扁以敬慕。盖其姿禀粹美。襟怀洒落。加之诚敬之工。而至老而不怠也。后孙弘模谋于其宗族。修契而尊卫之。名其帖曰广诚。且建碑而结屋焉。子廷焕肯其堂而大之。名其堂室。左曰兴敬。右曰崇孝。总之曰慕诚。以公之德原于孝而敬且诚。而后人为之追慕也。噫。天之诚不已。圣人之诚纯。贤人之诚曲。慕诚所以致曲也。祖先有美。而契以广诚。斋以慕诚。是亦慕先之有诚也。以是诚而传之来裔。永世而勿替焉。则梧桐霁月。不亏其明。而后之尚论者。有可以想像其心法也。
芝山亭记
今人有行一善事。朝夕望报于天而天梦梦。乃曰天未尝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第 597H 页
有知。殊不知天之报善恶。未尝有意。而其应皆自然也。宜春山中。有朴公应春。隐者也。穷居为善。事父母以孝。家甚贫。勤俭成家。家既饶。三分产业。其一业宗族贫穷离散者。使同一闬。其一与外戚知旧饥寒者。使各为业。其一与其四子曰。勤力其中。此足以奉祭接宾资吃著。过此则益若过也。于是乡里之人。皆称其仁。说者曰是何尝责报于天哉。在天宜有报施。而后承不竞。仁声不著。天果未有所知也。后人建斋于其里。为畏垒。谒余以记。余曰是天也。是斋者。不忘其祖先。而思所以世其仁孝。又使人之过是斋者。想见其仁善之风而仁闻传布。世之有为人子而不顺其父母。积粟千钟而宗族故旧饥饿不能出户者。知所愧焉。则是斋之作。不亦天之所以阴相其役。使其善而不泯也欤。是为芝山亭记以归之。
景慕斋记
岭表江海之濆。士大夫园林相望。往往名亭棋置。骚人墨客。歌吟而往来。此 国朝三百年升平故事也。乃若兴哀于墟墓。寓感于神扉。油然出于孝弟之心者。等是而异于是。文君在天之斋是也。斋于斗岩之下。崇山横驰于上。大江北来。若起居于前。朝夕卉木苍翠。举目湖山。神往而可悦也。直其上负丁而有睪如者。是君先君通政之墓也。君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第 597L 页
直其下而斋之。扁之曰景慕。慕其亲也。噫。世教丧而伦纲绝。时之人所慕不正。而慕其亲者鲜矣。君早丧其亲。思慕不已。所不尽于生事。思欲孝于不及。盖亦异乎人之不知孝者也。吾尝闻先通政事亲孝。亲疾闻人肉良。割股以进。是宜乡党之称其孝。而以孝而又世之也。今君筑斋于此而祭先于此。聚英材而弦诵于此。又于此而延宾客之东南行过。令人瞻望其先墓。而使其先人之孝。照耀人之耳目。则君之斋。岂特江湖形胜。以资其游观之美哉。
义勇堂记
天之将降丧难也。必生忠义勇略之人。立大节而扶大义。春秋以上。吾不知已。自季路仇牧。至于巡远南八。皆可数也。 国朝龙蛇之乱。列郡瓦解。万生疮夷。时则有若宋公,郑公。首先死义。继以二十四将。倡义于苌山,车城之间。其一礼宾参奉 赠掌乐院正宣武原从功臣莲坡吴公是也。公雪涕奋袂。自誓以死。屡立战功。赴贼于上道。终始从军。还军故土。及丁酉再猘。遂殉于军中。盖其仪貌魁伟。天姿笃厚。家居而事亲至孝。出世而移其孝于忠君也。当是时也。不有公之奋忠御敌。江淮之间。将何以保障。不有公之一死报国。又何以鼓发得八路义士殉忠报国之心也。是其熊鱼之办。早决于胸中。而忠义根天。知有国而不知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第 598H 页
有身。丰功卓节。有足以耸动一世。而方伯启闻。大官献议。褒异之典。历三 朝而煌煌。劲松彰于岁寒。贞臣见于世乱。此其请褒之辞。而褒忠之录,忠烈之志。皆可考其壮绩也。士林设坛于龟山之下。春秋祭之。直其下而建堂。因 朝命而扁以义勇。是可以百古而畏垒之也。呜呼。公之没三百年。流风邈矣。世事去矣。先王遗黎。皆化作鬼方之猿虫。而忧国敌忾。有如公者何人。余尝南游至龟山之阳。肃方明之坛。登义勇之堂。徘徊瞻仰。慨然想夫当日之事。英眦义骼。恍然若警咳于斯堂之上。而九原难作。无由得济斯民于斯世也。遂书其所感为堂记。以遗夫银台丞德根。勉其嗣守焉而不怠也。
龙冈斋记
仲尼曰。生事葬祭以礼。可谓孝矣。世之有早丧亲戚。而生事死葬。不能以礼者。虽欲孝而谁为。所自尽者维祭。此张君允远龙冈斋之所以作也。君五岁丧先公。零丁孤苦。靡所依泊。及长游京师。文墨抵卿相。筮仕登朝。历典二郡。赠爵荣亲。 圣恩及于泉壤。君遐土疏逖。立身朝端。显其亲而终其孝。可谓得流根之报也。既而君慨然叹曰。以吾不肖。致此者先君之不食也。先君平生孝亲奉先。持己接人。出于真诚。宜有报于当世。而年寿遽促。县窆穷山。积粟累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第 598L 页
茵。奚所及于生事哉。遂卜甘文山中。缅其亲墓。羡道竖碣。直其下。建五架一阁。春秋上墓。为齐祭之所。将事之日。僾然见其仪形警咳。此君之所以自尽于其亲也。呜呼。天下乱而伦纲绝。为父者三揖定省。为子者耰锄为德。生事而如此。况追远之祭乎。今君之役。令人感发其孝心。而不肖者知所戚也。斋在青龙之山。而镜水襟其前。乌山屹其南。山川风水之会。登临者自可领略。而大岭之南。士大夫园林相望。龙冈当并与其品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