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x 页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书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79H 页
答金而晦(榥○庚申)
老夫无知。不敢望于朋友之肯适。乃者幸烦英眄。今又远投邮函。深陈惠好之思。此意可忘。第惟英材未易得。而实践为最难。吾辈为学。初非有为而为。只得以实心向实地去做而已。世之有高材异等。或自处太高。自恃太过。往往至于身名俱毁者。吾辈初学。最宜可戒也。
  别纸
人能弘道。如张子说。人以心言。道以性言。则心之体性也。心性一理。疑若无扇手之别。然同是理也。而指其至善而无为者则曰性。指其神明不测主宰者则曰心。以其主宰者而能尽其无为之性。是不亦弘道耶。张子说固好。然但恐夫子本意。则人只以人身言。道只以人之理言。非专指心性言。
田氏愚以不宰之说。攻理主宰。恐误也。理虽主宰。而初无作用。虽宰而亦不宰。如理有动静。而动而无动。静而无静。亦只是无动静也。虽无动静。而其动静自如也。虽曰不宰。而其主宰自如也。况主宰即理。乃是朱训。田氏之苦苦打破。亦只是世学之圈套也。闻其人以性师心弟为为学宗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79L 页
旨。愚尝著辨而明之。其人见之。必不肯服也。
括发一节。礼亲始死。笄纚如故。笄纚非华饰。但不被发。故如故也。及小敛去笄纚。去笄纚则发自散。故括其发。此古礼然也。自开元礼后。西原蛮俗。流入中国。亲始死而被发。书仪仍之。家礼因书仪而存之。此则后世之失也。而丘琼山及沙溪诸说。皆叹其欲复古礼而畏人讥骂。有所不敢也。盖古礼则小敛之去笄纚而括发。为去饰也。今礼则始被发而小敛括发。为稍饰也。古礼为正而今亦不敢复古也。来谕以鸡斯管归汉儒说而责以无礼。恐欠考。
投壶礼。来说大略得之。但乡射礼则于酒礼立司正后。即纳射器。盖君子有武事则必先文教故也。若投壶则不必于饮礼未旅。如乡射之为也。凡于燕饮之馀。谋所以乐宾。所以无迎送宾之节也。及其既投释算之后。必立一马。又再投三投。立三马然后。胜负可决。然则始释算。无论均与不均。必三投礼也。经文多错脱甚难考。鄙人所著九礼笏记中。颇详备。
诸侯不再娶。后世无国君媵九女之礼。不得不用春秋声子仲子之娶。如来谕说似或可矣。然此礼则常所可疑。并后匹嫡。当以生者言。死而再娶。恐无二嫡之嫌。以嫡子言之。长子死而立第二长子。是可曰匹嫡乎。一王有作。也须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0H 页
立定一制。未知如何。
答金而晦(壬戌)
新年得故人书可感。且详来谕切实。若将以孤城败卒。猝遇劲贼。不作草间苟活之计。一鼓呐喊。舍其命而厮炒。此意甚好。眼前老宿零落殆尽。斯文之责。不在公等耶。幸千万自勉。所谕废疾子不得主祀。则使子摄行。而祝辞孝子某使子云云可也。每祭如此。何难之有。而一告之后。必直书摄主之名也。有弟有子则子为摄。已有先儒说。文家以来。既不用质家之礼。则虽摄祭等节。何可舍子而使弟乎。朱子之家孙鉴主祭。而野,在佐之。此可为据也。若或子幼而难于拜揖。则朱子曰摄主主其事而名则宗子主之。退溪曰儿名摄主告。此亦可据矣。然丧则虽乳下儿。可以衰抱之。而祭则姑以弟摄之。待其稍长。亦或无妨否。本生父母之称伯叔。是乃宋濮议以后事。以古礼则虽出后而父母之称。依复在本生。观于仪礼不杖章为其父母。可知也。我 仁庙以 元宗之子。庙无祢位。则追崇为祢庙。似不害义。而吾先祖及金文元之论。皆谓以孙继祖。祢庙之空。势不得不然。盖以帝王家统绪而言之。亦不得不然也。然私尊而入庙。则终似嫌逼。有祢而无祢。亦甚未安。愚意愚伏之论。终恐折衷而得宜。观皇明嘉靖典礼。考兴献而不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0L 页
入庙以逼。不称宗以嫌。谷应泰之议。比诸璁萼之说。最似得之。未知盛意以谓如何。至若汉宣之事。则有异于启运及兴献。亦不可比类而言也。吴季子之不受国。盖其见得甚高。视千乘如草芥矣。以大义而言之。似当有讨贼之举。而但孔子于此无讥。呜呼。题其墓则亦不可遽议也。
答金而晦(甲子)
所谕父在支子异居者。妻子丧自主无疑。凡丧父在父为主。而父不主庶子丧。乃亦礼经之通例也。故适子则父在为妻不杖。而庶子则为妻杖即位。此小记仪礼之文也。统于尊。乃同宫之礼。岂异宫之谓哉。若同宫支子则当以父为主。权祔祖庙。而待渠自立庙。自当改题耳。异宫支子有子者。其丧子当为主。祖在异宫。安得舍其子而祖为主耶。亲尽祖改葬服缌。大山,遂庵说不同。行礼者参酌行之可也。终恐遂庵说似得之。盖五代祖为适来孙服期。则来孙安得不为五代祖服斩乎。既斩则改葬服缌。不亦可乎。但其告庙一节。既无庙。无处可告耳。始葬不立主者。改葬毕。似当依朱子说。只得奠墓而归而已。何至有纸榜设奠之举耶。
答金而晦(乙丑)
灵峰学说。今因盛辨而论之。盖礼运大同。已疑其非孔子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1H 页
之说。而康梁辈因此为破国破家之论。此则所当攻击而不容少宽也。乃若传贤为君道之极。则夏说亦或可也。盖天下之乱。皆自家天下而始焉。若以尧舜传贤。为万世法程。则天下岂有乱日耶。其势则难行而其言则未必非也。为人后为灭绝人道。夏说误也。矍相之与为人后与求也。孔子不与其求为人后者也。何尝斥其为人后者哉。第详古圣制礼之意。大宗无后则可为后。非大宗而立后。乃后世之成例也。一阴一阳。为一夫一妇之道。夏说似然矣。然若主此而为说。则阳一而阴二。夫一而妻妾二。不亦可乎。但来谕以我东女子之数。多于男子为忧。此则不足忧也。天之生物。必有对偶。设使我东之人。一一以一夫一妇为配。毕竟无旷夫怨女。况女不改而男再娶。则亦不患其女数之多于男也。心气之说。夏君有专以心为理处。又或有以气言者。此则未知其何意也。杨朱为我者也。洋学之公妻共产。与人共之也。公妻共产。宁可谓墨之兼爱。何以曰杨朱之道。此又未知其何谓也。精舍释奠。据朱子行之。恐无大悖。用乐朱训无文。未知其如何也。第惟夏君学识则似优。而其倨傲之病。不是细故。自古未闻有如此圣人。吾尝谓其多闻而少礼者也。近闻中州多学者。而朱子祀孙。建泽其尤也。文识未知与夏君孰长。而实行甚笃。中州人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1L 页
士推之为天下第一人。右朱者皆斥夏云。噫。天佑斯文。中州则往往生出此等巨人。而吾东胡为乎若是其寥寥尔也。老者已无及矣。公等可克念也。
答朴元雷(坤复○乙丑)
两度书良感。且详侍奉以下皆安乐也。穷家奉率。扰汩未定。此亦本分上事也。但馀时自可为学。非朱子语耶。且念日用事务。千酬万应。无往非吾为学地也。登山只是这个心。入水只是这个心。此亦朱子语也。幸吾子之勉焉。所询秦纪冬十月。始皇出游。七月崩九月葬。此非前年十月。今年七月。同是辛卯一年之事也。盖秦用亥正。而凡其朝贺岁首则以亥为正。四时之名则不改夏正。如殷用丑正。当以十二月为正月。而伊训乃曰元祀十有二月云云。据此则可知秦之冬十月。乃其年正月。而七月九月。亦属其年也。若周时则用子正。而或改时。月或不改。二者并行于当时。如孟子七八月则是周正而改时也。如金縢秋大熟则是夏正而不改时。朱子说可考也。唐史煮羊胛云云。羊胛乃易熟之物。言其夜之甚短也。盖天地甚大。日月之行。疑若无此疆尔界之殊。然地球大块。横椭天半。高平凸凹。各自不同。日月之照。不得不异。今考瀛环之志。如琏国瑞国等地。有夏则不见月七十五日。冬则不见日七十五日处。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2H 页
且如吾辈所居地。有东远西近西远东近。随其远近而朝暮或不同。以此推之。则可知世间之有羊胛国也。
答朴元雷(丙寅)
所询亲忌使弟代行。则亚献以下。他人自可为之。何可使主妇及代者妻为之耶。若其有故代行时出主不出主。只观事势之随时不同。亦不可立定常例也。三年之丧。有轻服而服其服往哭。经文也。临葬而服其服序从。东贤诸说。在在可考。服其服时不得不暂释本衰也。
答朴元雷
国服之示。举国皆服则安得不服。圣人亦从众矣。此在自谅裁之。至于旧君云云。无其新而曰旧。贵辨得之矣。但仪礼本义则非对新而有旧君之名。此又不可不知也。
答崔云举(益翰○戊午)
示及居敬穷理之说。体用显微之妙。见得精到。不胜钦叹。但象是物象块然。来谕非不是也。然以朱子本旨言。则万象之森然者。非已成物之块然者。乃于冲漠之中。其为象之理。已自森然云也。今却以此把做已成之象。则似非无间之义。而与世学所谓理体气用者。同浴而讥裸也。幸以此禀过于俛翁如何。
答李明甫(浚源○辛酉)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2L 页
寿春城纷葩一面。今耄甚。不记其为何状人。今奉来函。有若别人得别人信息。三复盛谕。温恭恳挚。若将不鄙老朽而与之从事焉。此在贤者。恐或误闻而乃烦至此。然鄙人年老无成。无所益于朋友。何能答盛意之勤耶。第惟今人好名。往往说得甚好。而考其实则鲜有能自做得自己实事者。此学者之通患也。今贤者旨意恳恻。有足以感人者。其实心可知也。然今人之病。最在等待姑息。今姑如此。却要晚间下手。似此挨过。是终无时下手。此意来谕已道。而自知其病。不能自医。则是亦终无时去病。而时光太驶。不为人而少留。于焉之顷。追悔而无及矣。幸贤者痛加自励。讨得一个是处。向前去做。清脱得今之所谓学者遮前掩后。做得三日新妇子貌状。至若至老从事。无所成就。视老谬为戒亦足矣。
答宋康叔(甲寅)
后辈扰扰举走别路。而独故人有子。且闻其可与有为。乃者委顾。又惠手书。申之以名理之论。时之人想笑其愚。而老夫之欣幸未已也。辞旨恳恳。可见其求道之勤。然自顾老谬。有何足以开发之及人耶。第念愤悱二字。孔圣发之。退陶又戒其无愤悱而求益于人。来谕所言。尽得之耳。苟无此志。则日诵万言。只不免閒话说。无益于己事。贤者幸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3H 页
勉勉也。
  别纸(论语疑义)
颜子之乐。未必是发散在外之乐。只是俯仰无怍。体胖而心广也。盖一事之乐。可得以言语形容。而此则未易言也。如值菽水之不继。则不容不忧。而当忧而忧。未尝以一时之忧改其平生之乐也。下颜子几等者。其平日虽有向道之乐。而一遇可忧。便不得保其乐。以此推去。庶可以想像得颜子之忧乐也。
文者所以致知也。不知无以行。故四教章所以先文也。德行本也。文艺末也。不可以先末而后本。故弟子章所以先行也。知行不可偏废。而二章实相表里。圣人之意。当逐处识得。
曾子有疾章三道之外。岂无可言。然约以言之。此三言者。修身之要备矣。且其气息将绝之际。怎说得许大事。只举修身之要足矣。曾子平生守约。常于己身上下工夫。故特以其所尝拳拳者。临绝而说出。如启手足易箦。皆此类也。陈氏所云因敬子之失。未知其必然否。
博文约礼。谓之先后则可矣。若要尽博天下之文而约之以礼。则是岂圣人教人之意乎。如视时便当以礼。听时便当以礼。言动亦然。不成尽吾视听言动而后。当一一勿其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3L 页
非礼也。
子在川上章。程子以川流谓道体者。道本无体。因此而道体可见也。道之本体。无一息之间断。川流之易见者。往过来续。亦无一息之停。故曰与道为体。
通按来问。似或欠于沈潜䌷绎之意。无乃是素少研究而斲窗得之耶。近来初学往往以拣难为问。又或如程子之买婢。此等最害事。学贵思思贵问问贵切。须常于大去处着疑。小小字句。亦缌小功之察也。
答宋康叔(丁巳)
示及合葬时先迁祖妣旧墓。势固然矣。改葬而不变斩。来谕当矣。改葬一虞之说。昉于王肃。而既有傅纯之驳。朱子答神已在庙。何得虞之问曰。便是如此。葬毕奠而归。沙溪亦尝曰据朱子说则不当行虞云。而备要著礼毕终虞之祝。盖因丘仪而误也。慎独亦曰元不当设虞。据此数者。改葬之不当虞。而丘仪之误可知也。来谕丘仪以来未之或改。而难以慎斋一说。遽然自废云者。恐未之思也。朱子之训。明白可据。安得舍朱训而更求他證左哉。
答金愿伯(钟澈○乙卯)
一札多情。足以慰武陵别怅。伊来更读得几篇书。可以答亲心之期望否。束脩之名。此意尽佳。然有其名则有其实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4H 页
然后无愧于心也。苟无其实。则虚名无益。而外间閒人。亦将不胜其讥骂矣。是不亦辜负亲心而反贻累于老夫耶。苟欲践实。则只是孝弟而已。欲尽孝弟之道。则读圣贤书而遵其训。欲读书而遵圣训。则师友讲磨不可已也。君如有志。须加人一己百之功可也。不然耕田力穑。以顾父母之养可也。不可但逸游荒嬉。有虚名而无实事也。万里轫于阶庭。四海积于涓滴。惟君勉之。
答甘禹明(泳哲○丁巳)
寒暄不足道也。君辈之学不进。此老夫之忧也。君试思之。天下许多书籍。何时可读得尽。天下许多义理。何时可透得尽。天下许多事业。何时可做得尽。饱其食煖其衣。不思所以自奋。非人类也。念之到此。宁可以一半时辰。悠悠过耶。凡读书劄疑最好。冬间读书。有疑劄记以来。以见老夫之答可也。
答石晋弼(安基)别纸(中庸疑义○乙丑)
虚灵知觉。指体言则一而已。指用言则为二。以其或原或生故也。人心道心。非两心齐头而偕立也。一心也而所由而发者不同。故其名有二也。道心以理言。人心以气言。
程子以不偏兼举动静。朱子以不偏倚专属未发。朱子说为长。而陈许说。亦各言程朱之本意。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4L 页
正道如一条平坦大路然。正理如治丝茧者各有条理。
气以成形。理亦赋焉。非先言气也。上面天字即理也。
和而不流。中立不倚圣之事。惠则和而易于流。夷则中而偏于隘。此又不可不察也。
素富贵行富贵。既言既处富贵则行富贵底道理。国有道不变塞。犹言虽行富贵而其持心则不变。未达之所守。一则指所行言。一则指所守言也。行夷狄。岂谓行夷狄之事耶。谓居夷狄而自有居夷狄所当行之事也。
鬼神章只是主理言。而二气之良能。乃是理之形见处。
或先费后隐。或推隐达费。各因地头而言。不可一槩言。
圣凡之生。各因其山川时日所值之气。有万不齐。天之于圣人。非私而厚之也。于凡人。又非所以薄之也。故孔子之圣。极其气之清明。而或欠长远。后世绛老之凡愚而亦得长寿。推此而可知矣。
官师一庙。只祭考也。上士二庙。祭及祖也。向上皆然。庶人荐于寝。古礼然也。祭四代。本非古制。而特自宋时义起。然我 朝国初。亦有卿士之祭或三世或二世之殊。
太祖乃始祖。以国家言之。则始封之君。如周之后稷商之契是也。
禘祭以四时言则为夏祭。以大祭言则为始祖之祭。名同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5H 页
而祭异也。
至诚前知。圣人之知。非如后世谶纬术数之知。至诚在中。自然触类而便自了然。
物之终始。人与物皆然。得为人之理而为人。得为物之理而为物。为人为物之理既尽。则其人其物皆尽而无矣。
先言仁后言知。以圣人成德言则曰仁知。以学者言则曰知仁。
答周▣▣(禹锡○甲子)
所询庶叔母服。骨肉之恩。初岂以适庶而有间哉。无所差别。退溪说已可据。而通典庶母之子。即己昆弟。为齐衰不杖云。父昆弟以上。己昆弟以下。皆据此而推之也。退说下条。又以孽属妄行降等。责之以追补日数。此又其明白可据也。
答李圣循(起辙)别纸(中庸疑义○己未)
大学主性言。中庸主心言。如书言经法。易主象数。圣人之言。各有攸主。然言心而性在其中。言性而心在其中。
致中言心。致和言气者。致中是静中工夫。不偏不倚。其效至于位天地。故曰吾之心。致和是动处工夫。形和气和而其效至于育万物。故曰吾之气。
鬼神气也而其德则理也。中庸以理言鬼神。故曰为德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5L 页
章句言一气二气。乃以其造化良能。明其性情功效也。分鬼神与德。乃侯氏之说。而为德之为理。朱子退陶说可考也。且鬼神合而言之则一气之屈伸。分而言之则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
使天下之人。使字是鬼神使之也。此非鬼神命令他畏敬之也。体物不遗。发见而昭著。自然使人祇肃而齐明。饶氏所谓使字最好看是也。
圣人之不思得不勉中。是天道之自然也。舜之孳孳。禹之勤。文王之不遑食。周公孔子之思。是天道之不息不已也。天若只是自然而有间断休息。则其可曰自然乎。
答李圣循(庚申)
所询丧杖大如绖。而其长只取齐心而已。不拘于节数。如家礼图之为六节。乃偶尔非有意也。四脚巾之制。大全用布一幅。前两角后两角。各缀两带。覆顶四垂。因以前边抹额而系带于脑后。复收后角而系带于髻前。此盖吉时所着。而凶巾则异于此。不缀带而裂其布之前后。以其所裂之段。前系于后。后系于前也。
答李圣循(辛酉)
懒习是盖学者之通患。而起懒在我。不赖他人。盖人生有限。而天下之典籍极多。吾人之事业无穷。知得此义。其可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6H 页
以半刻分阴。閒过却耶。幸千万自勉。易经不可不读。而此书象数深奥。本自难看。只得从传义看过。若其自得之妙则在熟之而已。但传义之差互不同处。亦只得参看而两存之而已。藐玆末学。何可以主此而去彼哉。大抵程传主义理。本义主卜筮。自不得无差异。读者只可曰义理则恁地。象数则恁地。苟以己意而去取之。则犹小儿之竖屋柱也。
答李圣循(壬戌)
所询易字从日下月。来谕得之。坎离说亦得之矣。盖坎离为日月之象。而已包得易字义。且乾坤首上经。而坎离成质而终上篇。咸恒首下经。而既未济为坎离交而终下篇。然则离坎非专易之大目耶。师卦大象注李隆山说井田封建云云。盖师之象。容民畜众。而古者井田。寓兵于农。亦所以容民畜众也。居则为比闾族党。役则为卒伍军旅。故曰井田之法也。比卦则建万国亲诸侯。故曰封建也。比卦注防风云云。禹时之防风。纣时之蜚廉,恶来皆恶人也。万国朝于涂山。而防风氏后至。则似是诸侯之名。而但此等之人名或国名。亦不必细分而深究也。复卦圣人不复云云。盖有过然后必复。虽颜子之圣。不得无过。故曰不贰过曰复礼。若夫圣人。初无过之可言。则安得有复哉。家人卦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6L 页
橐籥云云。橐籥即冶炉也。盖冶炉为物。风自内出。而家人之象如此。故取譬耳。老子所谓橐籥。亦谓天地之陶镕万物。亦如一个冶炉也。
答李圣循(甲子)
奉记甚慰。丧中无禫。只是沙溪说。而乃误引朱子三年葬者再祭之说也。退溪以后诸贤说。皆曰重丧中当行禫。而增解说尤极明备矣。今来谕以澹澹平安。必欲归之生人。贤者试思之。苟非至不肖之人。除丧后自不无切切馀哀。岂可曰我已除丧。我自平安乎。其又可以生人之平安而设祭于神道乎。三年之祭。皆为神设。小记所云祭不为除丧是也。祥后澹安。亦犹葬后虞安。神既平安。则生人亦从以平安矣。设祭之义。初非为生人之安也。通考则以丧中无禫。看作大题目。然此则于古无据。又非朱退诸贤之意也。父在母丧。读祝无祝人。则寒冈,沙溪皆曰主人自读。南溪曰母前子读。是承父命也。不至未安。辑要曰子读则离字读父名。凡数说皆不同。然要之主人自读似好。只书夫而不书姓名。亦似无妨。若祭祖曾则父前子名。已无可疑。然或离字读亦好耳。
答李平淑(章雨○庚申)
所询河洛之位数不同。盖天地有生成奇偶之数。而河图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7H 页
以五生数统五成数。而各处其方。洛书以五奇数统四偶数。而各居其所。其势不得不然。苟如来谕。洛书之二仍居午。四仍居西。则只与河图无异也。河洛岂复有经纬表里之妙耶。幸更细思。
答李昌实(纾华○甲子)
老淹穷山。为世所弃。不意贤人有书相与。旨意恳恻。可令人三复而叹息也。呜呼。三千里 先王之民。今皆禽兽也。五千年先圣之学。今皆夷狄矣。太阳西倾。群阴昏蔽。鬼魅狐狸呼号于大化之中。中州有康梁之徒。公其妻而去其父。荼毒天下。东人之叛孔孟而背父母而为异教者。已无可言。而亦有以儒名而侮辱程朱。必欲使程朱氏之名。磨灭于世界者。抑独何心。来谕所云夏震武者。中州豪杰之士也。倡圣人之学。讨康梁如叱犬羊。其功大矣。顾惟吾辈残命关了门。坐在自家家里吃了饭。不敢出门外叫一叫耶。老夫日迫西山。已无及焉。最是后辈寥寥。鲜能有为。此可以深忧永叹也。贤者既有志焉。则幸自懋懋。不苟安于小成。游心于宇宙之大。思所以立一帜于吾党也。
答吴和善(政杓○甲子)
示谕大学或问云云。盖论万物之一原则初无人物之殊。观万物之异体则有正通偏塞之异。来谕所谓人物性之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7L 页
偏全。只由于气。非关于理。其言是也。理未尝使气有偏全。然游气纷扰。所值不同而自然有偏而有塞亦理也。气既有偏全多寡。理在气中。理亦有偏全多寡矣。理虽随气而偏全。然其本体则未尝有增损也。语其本则人与物不异。语其理则人与物不同也。梏于形气云云。梏即局于一偏。如桎梏之运用他不得也。物之偏异于人之偏。形气不同。故人可以充其本体之全。而物不得以充之也。
答李德立(焘永○甲子)
数朔游从。多感不遐之意。一朝分张。遂违更顾之约。良可怅也。邮函覼缕。知侍奉嘉吉也。所谕丧冠之外毕。自是经文。而外毕乃向外屈之而遂毕也。盖屈两头入武内而外毕则武压冠上。是故谓之压冠也。今俗昧礼。既向外而复屈向下。何足举论耶。齐衰首绖右本在上。本于阴而统于外云者。以父是阳。故左本在下而痛从内也。母是阴而较轻于父。故右本在上而统于外也。外毕之外。以外谓外。统外之外。以上谓外。所指不同。今来谕所云似误也。冠绖缨之下垂不结。亦时俗之昧礼。哀重则踊。踊则缨脱故结之。小功以下哀轻故不踊。不踊故无缨也。带下尺。家礼不著其意。可知明儒有以郑说为谬妄无据。此说恐是也。裳带但言两端有带。而不言其结于何边。恐只是从衣系之结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8H 页
于右耳。长房神主。有别庙者当奉别庙。无别庙者当与祖祢同堂合奉。长房移奉后告。他无可据。惟辑要有之曰长房迁奉。依昔同宫。合荐精禋。不胜永慕云云。然此等可随宜措语也。
答李是孟(在瑗○戊午)
见手书。足慰别怅。但所慎尚未可。此非时日可释虑。幸自早治也。所示伊尹放太甲而时人不疑。周公摄政而流言兴。时然也。盖武王初定天下。天下虽归周而人心尚思殷。殷之庶顽。尚怀二心。而重之以三监同叛。流言之作。势所必至。其时世之危疑。不亦异于太甲之时耶。太甲若不改过。则以伊尹之圣。必将有处置之合宜。读者但观其改过而复辟可也。其不改过。不必论也。
答李是孟别纸(己未)
明德犹言心性之表德也。天之明命。赋于人而为性。指其纯善无恶曰性善。指其虚灵不昧者曰明德。其实一理而所指有不同也。
性心车舆之说。来说似然。但车舆之行正路。是正理也。入于危险之路。是理弱气强。气反制理。初非理之本然也。及其回车反舆而行于坦路者。是乃此理之终归于正也。
寒洲集心理说。来谕大略见得皆是也。但玉石之喻。亦无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8L 页
可疑。而何以曰未晓也。盖理在气中。亦犹玉在石中。明得此理。浑化其许多粗底气。亦犹琢出其玉而脱去其粗底石。如此看则洲翁之意可知也。
尧女舜妻之说。据殷以前同姓通昏之说。则似或然矣。而朱子答曹子野书。谓尧舜非俱出于黄帝。盖尧舜之圣而岂有非礼通昏之理耶。史记说往往多诞妄。不足信也。
箕子之封朝鲜。明明是史说之诞也。武王之封箕子与否。今不可知。而箕子自称罔仆。则必无受封之理。盖于殷亡之后。箕子不臣于周而东出朝鲜。今平壤城外井田遗制。吾之所目见者也。
周公金縢之祷。岂其无理之事而周公行之哉。寿夭虽在天。而孝子之至诚所格。亦岂无感天之理哉。至若孔子之曰某祷久矣云者。乃是斥子路之无臣而有臣也。何尝曰无此理云耶。大舜曾子之未闻为亲祷。岂舜曾之不足于孝哉。或有之而不传。或初无是事。皆未可知也。苟如来说而推言之。古今孝子不少。孝子之父将无可死之日。此只当于孝子之祷。看得有其理而已。不必于舜曾不祷处推将去也。
本生舅姑服大功。是小记经文。而退陶以谓太不近情。当从厚服期。慎独,明斋,南溪诸贤皆从退说。盖从古礼则舅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9H 页
姑既服期矣。本生舅姑自当服大功。小记说是也。开元礼既从夫服舅姑三年。则本生舅姑。亦当从夫服期。退说不得不从矣。
悬棺之义。古者下棺。大夫用碑繂。即所谓丰碑也。立两木碑于圹外。以繂贯之而悬棺于繂。次次下之。檀弓疏曰。贵者用碑繂。贫而即葬者。但手悬棺而下之也。
葬祔之卫离鲁合。合者并两棺置于一椁之中。离者以一物隔二棺之间于一椁中也。生既同室。死当同穴。故孔子所以善鲁也。此义并见檀弓注。
答李是孟(辛酉)
岁暮孤居。无以为怀。兵来奉书。喜浣不可量。且审奉省增重。何幸何幸。失学之忧。曾所屡言。而此不干他人事。只在自己回头转颅而已。中夜疚怀。此是好消息。果若实有是心。则向下自有好风光。幸千万自勉也。异端之充塞。自是世道之变也。孟子之时。言距杨墨。然假使孟子处于今日。必当自行己事而已。盖距杨墨。与今日之距异教自不同。今日则祸患将立至。冒锋镝而自取患乱。孟子必不如是之愚也。惟愿君辈只得竖却我脊梁。从事我圣学。而若有以外教来诱者。只得巽辞而却之而已。如何如何。
答李是孟(壬戌)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89L 页
先亭閒静。正好读书。且与学徒朔望行礼。此意良厚。世间风潮日荡。有如狂涛险浪。将陷山河大地。而君独留意于此耶。老夫闻之。喜不能寐也。惟君之不顾傍人是非。只得向前趱将去。以俟皓天之定也。所示投壶礼。不胜党之四矢俱中者。并行罚爵。来谕所论似得之矣。不中一矢者。使不得监饮。四矢俱中者。使不就丰爵。似或然矣。然经文既无其例。今只得依经文行之而已。若温公新格。一有败壶则谓之不胜。一有全壶则谓之全胜。然此则似未然。吾亦于行礼之时。虽有全壶或败壶。必使对者投之。以观其全与败耳。
答南圣贯(道焕○戊午)
纷葩中此目每去似贤者。以与尊王府一见而心相好也。归来耿耿。有不能忘者。奉读邮书。老怀良慰。且详绘纯增采也。束脩之云。吾无金针之可度。肯受柘脯之来却乎。但有志于相与。则千里而衽席也。幸贤者加之意。勿向拘儒俗学口耳上去做。大用力于吾家路子。占得眼前好田地。则此间自有乐事。此不可靠得别人。只在自己做去而已。上流风光。与古殊异。后辈颇寥寥。此闵马父之所忧也。如贤者可不自力。幸更思之。
答金辉卿(镇晔○癸亥)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0H 页
奉记知尊王府大祥不远。哀痛何堪。所询祥后服色。祥缟禫纤礼也。祥陈禫服。乃家礼之从时制也。从古礼则斩衰二十五月。缟冠缟衣。二十七月禫服可也。贤家若从前祥而变缁。则是乃家礼之文。虽违古礼。而何敢曰非耶。心丧中有期服。则南瑭,陶庵诸贤皆谓期大功服中。黑带骇人。此可据也。今当于祥祭时。黪笠黪带行事。平居及出入时。黪笠缨表心哀。(缨则虽期服而缁缨固宜。)带则以期服之带。而有事于父则亦可黪带也。幸更博询而行之如何。
答李允成(根浩○壬戌)
先公移缅。固知孝子之忧深思远也。然地理吉凶。有难强知。则此非轻易可动也。所询三虞云云。初无此例。盖初葬。已三虞而神已在庙矣。更何虞祭之有乎。朱子曰。葬毕奠而归。今当据此设奠。而告辞用陶庵式可也。神主出墓。尤不近理之说也。山上设虚位。(若有遗衣服则置椅子上。)朝夕设奠上食。如初丧时。在家之人则自行上食于家中灵座可也。此皆有先贤定说。幸千万详慎。无或违于先公好礼之意如何。
答李允成(癸亥)
秋风高矣。节物变迁。呜乎。亡友不可见。而生者安得不耿耿尔耶。邮函来至。知侍奉无他事。贤病差可。信息大矣。良慰老怀。英自葬兄之后。遂成老病。于今三朔。尚不作平人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0L 页
齐等可叹。所示夫妇同时没者。初无一时之先后耶。抑亦差先而差后耶。礼虽一时之顷。父先而母后。服母三年。母先而父后。服母期。此则初无可疑。而若同时并出。父不知母丧。母不知父丧。则此当各服三年可也。
答李善精(相白○癸亥)
所谕造主之礼。主以依神。未可已也。葬时或有所拘而未果。则三年毕祫祭时追造可也。先辈又或有因朔望造主之论。并可参谅也。三年内避乱。背负神主甚当。虽或有惊骇锋镝之急。与主俱生可也。龙蛇之乱。吾先祖文康公先世神主则匮藏于屏处。次瘗祭器。躬负母夫人神主。虽苍黄危迫之际。不废朝夕馈奠。此在年谱。可考也。
答李善精(丙寅)
示谕出后者妻主。出后之日。当改其本生父所题之主。而改题时当告曰夫某今入后于某亲之房。主面之题。不可仍旧。今将改题亡室云云。(有父则当曰亡子妇。)改题之前。先告本生庙曰第几子某。今将出后于某亲。其妻神主。亦将移去云云。改题毕。告所后庙曰子某今入后。而其妻神主改题祔庙云云。未知如何。
答白德勉(性薰○丙寅)
腊尾两书。感领盛意。而入山试药。想亦早自撤归。所慎诸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1H 页
證。与新春而俱休也。紫阳书读得几卷。天下义理。尽在此书。而初学之难看。是初晚之或异也。此则必待师友之讲讨。惟勉勉不已。久久自熟。则水到船浮。自有解维任柁之日。望须终始不怠。从事于学问思辨之工。尽力于孝弟谨慎之行。以不失本分合修底事业。则终不无长进之望矣。老夫衰惫日甚。神思荒忽。平日之粗有所得于管窥蠡测之馀者。随手消散。且目力昏短。蝇头细字。不能辨识。使儿曹读而听之。只有望洋之叹而已。
答权华夫(孝相○乙丑)
山野老夫。病淹憔悴。朝暮待尽。而贱名欺人。一幅长笺。其将以书贽自居。满心悚感。何以云喻。第审来谕。恳恳乎其求道之诚也。切切乎其问寡之意也。烨烨乎其词采之照人也。以是求之。何所往而不可得哉。但老谬年老无成。济不得自家身心。只怕虚负贤人之意也。噫。今天下鸟兽也。鸟兽不可同群。而于人兽之界。早不判得。则其馀无足观。今人往往自以谓立定脚跟。往复经礼。未几见之。遂化为禽兽。如老夫者。将兀然孤立于天地之间。而其生亦可怜也。今幸得贤明不以愚陋。示以相与之意。且于人兽之别。深致其忧。而有志于躬行而实践。天其或者眷顾吾党。使之扶持得吾道一脉耶。邪说横流不足忧也。儒风扫绝不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1L 页
足叹也。最所患者。吾立志不确。志不确则外物必将来诱而此心便化去矣。志欲立则其方莫如明理。理明则天下事皆可做。惟贤者勉之。
答赵龙卿(羲衍○丙辰)
所询长子长孙皆亡。次子次孙摄主之疑。他无可据。通典虽有徐裴诸说。而此则只指次孙言。非指有次子者言之也。但辑要有曰殡宫之祭。皆以次子为摄。而主祝皆以摄祀孤哀子某书。新丧入庙后。长子长孙皆当偕祔。自其后则次孙当为摄主云云。今或据此而行之似可。既以次子题主而入庙后。又改以次孙之名。亦似未安。然既有斩衰正服之次子。而次孙似不当自主其丧矣。次子摄丧。次孙摄祭。终恐辑要说为正。
答全奎善(荣植○戊午)
自花峡归。见惠问在案。曷胜为幸。所示蓄疑而不敢烦。非老夫愿闻也。有疑则可问。何烦之有耶。下学上达。程朱说似异而非异也。盖下学上达。其事则不同。而其理则下学中自具上达之理。即夫形而下而得夫形而上者。朱子说说得尽矣。初学者只从下学处行将去。久后便自然晓得其义也。今人只将此等说。便做了一场好说话。而于下学人事处。便不下手。所以口能言上达之理。而身不行下学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2H 页
之事。言与行莽荡无交涉。此今日学者之通患也。只当事事须要合天理。久久自然有上达之日。惟贤勉之。
答吴国赞(政植○乙丑)
春初得故人书。深慰老怀。未惟迩来更看得古人文字。有所济于身心否。修身为齐家之本。说得是也。凡天下日用千酬万应。无往非吾修身之地。熟读大学则其法自在。又不必向人要别讨条件也。一绝诗看来似佳。意趣尤好。老夫病中顿无诗思。只得倚枕构和曰。君看雪中松。峭绝不改容。众芳虽自乐。何物耐霜风。此无足可观。只寓相勉之意。可得一哂耶。
答李健夫(镇杰○甲子)
素冠踵门。已所感悚。又此奉记。深陈相与之意。此意甚厚。相别一月。孝子已澹澹然。孝思哀陨。何以为地。第惟吾子。先公之晚得也。先公之期望。固何如哉。吾子于此必有所思矣。惟战兢临履。无或毁伤。保翼践形。不愧屋漏。乃所以报佛恩于无穷也。来谕甚勤。欲借听于瞽者而问为学之方。然为学无别方。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为善为恶。思贻父母荣辱。即此是学。学此以后。读圣贤书则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恁地做工夫而已。见今人家后生。皆向别路去走。其不败家亡躯。为父母羞者几希。呜乎。其可戒也。幸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2L 页
贤者勉之。
答安▣▣(宗相)别纸(大学疑义○癸亥)
大学何尝不言性字乎。但全篇大旨。主心言而不说性。如中庸之主性言而不说心。
物得偏塞之气。初无明德之可言。人得正通之气。所以有明德。但气非明德。就那气清处。指言其理之明处曰明德。曾子曰一节。是曾子之所尝言也。凡传文必引经传一节为例。故门人方记曾子之意。而又引曾子之雅言。如他传文引经之例也。
表里精粗。凡物有表有里有精有粗。粗中有精。精中又有粗。理也有表里精粗。气也亦有表里精粗。不可泛指理唤做里也精也。泛指气唤做表也粗也。全体即虚灵不昧具众理者也。大用即虚灵不昧应万事者也。
敖惰本是不好底。而此章敖惰。不可太重看。只是简慢不为礼之名。大抵所不当尊敬者。自与所尊敬者待之自别。虽不为礼。而但不至于辟可也。
答崔大卿(翼焕○丁巳)
所询诸条。可知其工夫到处也。但理气之说。学者不可不知也。初学不要行处做。只管说将去。于事无济。今人往往只拣他好说话去。似人誇道其所知。且试他知不知。吾人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3H 页
为学。最怕有此等气像也。休问外间人道好道不好。只是实心去做。论理气则只要气听命于此理。论心性则只要存天理而遏人欲。这便是实下工夫。幸贤者勉之。盛询不可无答。今于别纸略言之。
  别纸
虚灵知觉。退陶曰理与气合。自然有虚灵知觉之妙。理气先后。朱子曰毕竟是先有此理。朱退此二说。可细思也。
七情若道不从性发。则是将从何而发。气发云者。气为所感而理乘其上。气较重也。
答徐思中(正钻○壬戌)
一幅邮函。使人大开眼。一觑而备知年间读得多少书也。世事至此。吾道永绝。尚何言哉。贤者是后辈中聪俊者。其勉之。英前月南走兴丽地。盘礴盘龟山水。士流相从者数百人。讲学而行礼。似鼓发得多少士气。然环顾世界。此等閒事业。还被时人笑骂而已。何补之有哉。示谕童子无绖。只谓不当室者之于轻服也。若重服则丧服疏曰直有衰裳绖带而已。戴德曰。童子衰绖。惟其所能胜。杂记疏及集解增解说。皆可證也。去年亡妻之丧。次孙时未加冠而使之加绖。未知不悖于礼否。
答徐思中(乙丑)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3L 页
所询服人素缨。先儒皆以期服言。虽期服人。黑冠白缨。果似骇然。吾先祖说及贲趾,遂庵,浦渚诸说。皆许以淡黑缨。期服白笠。独栗谷为之。白笠则白缨可也。大功素缨。礼无其文。而独栗谷以洪俊大功白笠。不至骇怪云。然大功以上。虽同称重服。而苟非降大功。则似不必变缨也。宗子本生丧葬前。不迁位忌祭。既非所祭。有服则使无服替行。而似不必杀礼。愚见如是。然尝见陶庵说曰京外则尽行缛礼。至于家庙则备礼与略设。一视宗子有故而处之云。今亦不敢以备礼为必是。但详陶庵之意。乃指宗子家之有丧而言。非谓宗子之本生有丧也。宗子虽有私亲之丧。而大宗自有行祭者则恐难轻废也。
答南圣重(孝九○乙丑)
月初因贵乡南赏吾行。强疾作数字奉谢。视至否。时则老夫病卧床笫。只怕一朝溘然。不得谢盛谕而为幽明之憾。故为此草草。而别纸则未及答也。早晏病枕。更读盛询而略此条报。慎独诚意云云。虽相对说。诚意何可属静。虽统以言。慎独安得兼动静。慎与诚。恐皆是做静不得者也。道体云云。单说体本有象。恐不是。盖以理言则冲漠无眹者为体。而为象之理已具。此无形之体也。以象言则事物为体。而理之发见者为用。此有形之体也。如日月往来。水流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4H 页
不息。皆是道体。而其体则只是冲漠也。须知无形者道之体。有形者道之用也。又须知体用初非二物。用立则为体。体行则为用。此所谓体用一源。显微无间也。精粗本末云云。盖曰既是浑然则疑若无别。而虽是浑然恁地为精本。恁地为粗末。恁地为主内。恁地为宾外。其理则无不具。此如这一块铁。只是浑然一块铁。而鍊之为宝釰则为宝釰。销之为农器则为农器。未成物而其理皆具。宝釰非精耶。农器非粗耶。克复云云。克复做一事也得。做两件说亦得。然终恐克己。又须复礼然后。语完而功备。恭敬忠恕云云。忠是本而恕是施也。来谕认得忠恕一事。似当更商。
答方敬直(义源),宇洪(厦桢),德汝(圭源),士行(道源。○癸亥。)
才难于斯为甚。老夫虽愚。愿得英才而教育之。郑文仲为余言君辈之才胜。余惟才胜者德或薄。德薄则将焉用才之美哉。是犹步择地蹈而中规矩者。千里而无蹉跌。以竖亥之蹀飞扬凌逸者。易堕坑堑。是可戒也。虽然中行不可得。圣人亦思其次。才天禀也。德可勉也。勉其德则德成而才可以次于德。吾为诸君而勉之。
答方敬直
所询尊伯府只有庶子。而若于近亲。有相当者可立后。无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4L 页
则可使庶子主之也。国典有庶子则不别立后。而苟是不迁之宗则不可使庶子主祭。亦有先贤说。然非大宗而又无近亲。则有庶子而岂可绝祀耶。间代立后。有荀顗,白乐天之事。然荀顗自是大臣大宗。或可因君命而有此。白乐天则先贤有谓非礼。且绝一代而立孙。则此子终为无父之子。以令郎继从祖后。终恐非礼家所许。幸博询而处之。
答金钟叔(洪默○己未)
令兄代服一款。父丧后即为受服可也。不然则秋间相对时。断以代服之为宜矣。其时追服。亦或为可。今则大祥不远矣。残月残日。先儒说或不许其旋服旋除。而愚伏引通解续小祥后终素服之说。此为可据。今当依密庵说。大祥时以布网巾布深衣行事。卒事反重服。大祥前日。因朝上食告祖殡曰。孙某罪逆不天。先考以今年某月日捐背。义不变在。礼当代服。练后不斩。亦有礼文。因循未果。大祥奄届。服则不代。祭则自主。主祝异称。深增罔极。明将行事。先告厥由。谨告云云。大祥祝则依例用夙兴夜处之文似宜。
答李云伯(逌雨○庚申)
朱暑中奉清和发书。故人清风可爱也。居然秋序已届。光阴又何易得也。夏间与子淑诸君做得工夫。甚生气力否。贱状衰病沈淹。直一贰负。儿孙同二三子应数课学。而立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5H 页
地成佛。盖无其术也。别纸所询诗书皆经孔圣删定。所以有逸篇。书之有肆命,徂后。犹诗之有白华,华黍也。书无也字。书非一手所作。宁有别执之义也。盖其为文典雅雄伟。又或佶倔聱牙。其势自然下不得閒字也。
答李云伯(辛酉)
所示心字。正宜加勉。心为一身主宰。而凡天下许大事业。皆从这里过。苟不讲明而持守焉。则木石也禽兽也。可不惧哉。性与心不是截然二物。性是心体而心是统性者也。枯木死灰之无知而亦有性。上天之无声臭而亦有心。胎中儿亦人也。这虽是赤条条一团血肉。然既成其形则理亦赋焉。安得曰无性。有性则不可曰无心。虽有心性。要之是浑然一理。如人未发时一般。不可以四七人道心而言之也。退陶理发气发之论。盖心是兼理气。而其本体理也。其作用气也。方其未发。理在气上。外面义理之事来感则在中之理以类相感。而理既感则气便随而发出矣。外面形气之事来感则在中之气以类相感。而气既感则理便乘而发出矣。或有以气发气随之气。只看作外面形气。恐未然也。中庸鸢鱼活泼之义。语类活者只是不滞于一隅也。东坡云月光照水浮动貌。退溪以释氏语而非之曰泼弃水也。水弃之则分散洒着。此重言泼泼。盖喻此理分散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5L 页
错落。各有条别。上天下天。无不昭著之义也。大学明德。世学皆看作气。又或看作兼理气。然特于兼理气处。剔发说理一边。然后合于朱子之旨也。此非初学之所可轻易说。幸更熟读朱训。节次更商未晚也。
答李云伯
所询忌日之疑。忌日在某月甲子朔初一日。则祝曰某月甲子朔初一日甲子可也。退溪曰。古人重朔。朔差则日皆差故也。晦日死者忌日。沙溪曰。大月三十日死者。后值小月则当以二十九日为忌。小月晦日死者。后值大月。仍以二十九日为忌云。此可据也。
答郑致桢(镇国○辛酉)
自得吾子。窃自喜其材资可教而向学有诚。未尝不爱之。如天来宝贝而不欲其须臾释手矣。只是老夫无状。不能大为朋友之益。而相见之日。三之二于不见。却可叹也。第惟朋友相长。不在乎声音笑貌。只在实得而观善。君之于老夫。或有可取则取之。又如老夫之年老无成。亦可以为戒。此在君不亦有益乎。眼前列者。依旧作冬课。而君独不在也。奇疾缘何。有此山间读书。其计甚佳。幸自懋昭。以实心做实工也。
答郑声振(庆善○辛酉)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6H 页
所询必有事之义。来谕不详。盖必有事焉。何尝非敬而别有所事哉。非敬无以集义。此敬义所以相须也。有事而勿忘助。都是敬为之节度。而孟子此章。虽不及敬字。其工夫则不越乎敬之一字。此程朱之本旨也。吾辈多是不下乎于有事地头。而徒以言语作閒争竞。此为可叹也。日月相会说。亦甚未莹。大要月光初无盈阙。而被日光所射。人见其有盈阙。苟有人从地下去走。一遭看见他。也亦必与在地上无异也。气质性。朱子曰喜怒哀乐未发时。气质之性。亦皆在其中云。此意善看则可知也。师生之义。师无当于五服。而五服非师不明。师无当于五伦。而五伦非师不立。此犹五色之水五声之鼓也。所以朱子之编小学。事师心丧。生三死一之义。入于通论之中而不别立一条者。其义盖以此也。
答郑圣图(河钟○乙丑)
所谕明德说。性未尝不是明德。而不可将明德道是性也。人之所得之气正且通。故有明德之名。而亦不可将明德道是气也。要之只就那气清理澈处。剔出那理一边而谓之明德。世学之以明德叫做气者。未知其必是也。物之偏塞者。拘于形气。自不能具。虽虎狼之仁雎鸠之礼。只是他气薄处。透出得一条路而已。何可以虚灵不昧具众理应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6L 页
万事目之耶。窗壁间所照日月之光。只是一片透入。其可曰日月之全体耶。
答河莹汝(柄瓘○乙丑)
一日而奉乔梓二书。厚意其可忘耶。未惟三馀之足。所得何似。人乐有贤父兄。而不替父兄之志。然后方成人子之职。幸勿把弄光阴。克懋本业。克遵乃翁乐善好贤绍先裕后之志也。生为丈夫。天下之事业无穷。不可但已也。勉哉勉哉。
答朴义卿(秀权○辛酉)
所谕论语孝弟注圣贤只是理会一个心云者。合而言则性是心体。而性具仁义。故心有仁义之心也。分而言则指其纯善不杂气之理曰性。指其兼理气而神明不测者曰心也。心如谷种。心是种。性是生之仁也。此意程子已言之。又何向别处讨个性之形容也。大凡吾人为学。不事口耳之末。只要讨实地上切问而近思。所以有下落。不然终日说心性而无补于身心。此学者之所当戒也。
答李羽瑞(诜赫),李泳五(泓基),李四汝(润洛。○丙寅。)
老夫无膻香可逐。而枉烦诸君之相与。固知出于好善之诚。而不能吸得一口水。使杞梓之美。干云蔽日。出门相送。瞻望不及。自不禁老怀凄怅。居然岁改而得此手书。且知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7H 页
一路泰平归养皆吉也。第惟吾人事业。只在立得地如何。泰山崭截。高不可攀。而不到极处观。不自罢休。不如此。皆苟且姑息。无足道也。幸诸君勉之。
答李进国(教升○乙丑)
邮书眷恋。此意良厚。而但怠慢成习。尽非细忧也。然此在自家强为如何。立得自家地。坚得自家脚跟。担得自家脊梁。去得怠惰之习。今日去一分。明日去一分。久后毕竟去得个十分也。不能主一。亦初学之通患。着衣时心在着衣。吃饭时心在吃饭。此便是主一。不然仰面看鸟。回头应人。欲速之病。亦不可不猛省而改之。拔来报往。最是害事。从事主一。则此病亦可以就次去之。如何如何。
答金圣宾(兑国○壬戌)
别后三朔。声息杳然。其间三付邮书。而一不见答。可知君已去走而忘我矣。但老人善怀。耿耿一念。不能自忘。忽奉意外手函。知已毁形矣。后生无知叛去者许多。而惟君则吾独谓之必无他矣。此何事也。已断之发。不可复续。而长之则可依旧矣。且亲意不许而背父自由。则是不可曰人道也。人而不做人道。则虽成就得天下第一开明。将焉用哉。且君家乃名祖之裔也。君若不信老夫之言。则必有追悔之日。幸更思之。吾于君实心相爱。故有此烦絮。如或不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7L 页
听。则吾亦没奈他何也。
答李景瞻(柄斗○甲子)
阿闪一现。老怀尚耿耿。乃奉赤蹄远投。深陈惠好之思。此意未可忘。异端之忧。诚如所谕。但不可去和他一番厮炒。又不可去似他家谕而人说之。吾辈孤军残甲。只得坚壁清野而待之而已。如老夫日暮虞渊。天下事已无可言。贵师之高文邃学。老夫之所钦服。而贤者之依归得其所矣。更勿向外走作。惟师训之是服。则待他天晴日朗。鬼魅狐狸。自应消散。此不足忧。只得在自家家里。勉做己事而已也。
答沈仁玉(光泽○乙丑)
自见贤者。已知其可与有为。而乃者远及长笺。覼缕数百言。深陈既往之悔。而问寡之辞。及于老谬之人。其意良勤。第惟既往不足悔。不如此亦不足以有为也。昔横渠先生年十八。喜谈兵以功名自许。既又访诸释老而反而求之。朱夫子亦尝自谓旧时无所不学。禅道文章。楚词兵法。事事要学。及夫且慢之日。成就得大事业。今吾子之十五六时。纵横捭阖。穷搜而博涉。不害为张朱氏之事业也。老夫初年妄以谓文章指顾可致。富贵不足为念。窅视天下。耻与时之人尚同。往往于霜清月落之夜。山明水丽之处。悲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8H 页
歌慷慨以写其胸怀。方其时也。猖狂自恣。无所畏忌。几乎其失路而莫之返。幸赖贤师良友诱掖而开发之。挽回其方羊之驾。驱之九达之逵。而材质愚浅。学道无成。至今老白首而无闻。然自顾平生。常怀战兢之心。庶不至于大过。皆是师友之力也。惟吾子折节读书。从事圣贤之门。而广交天下之士。成就其志业焉。
答方致瑞(凤桢○乙丑)
此岁又暮矣。每念同志。此怀可已耶。邮函远至。良感良感。所读知在鲁论。而圣师所言。亲切敬听。弟子问辨。反覆参订。此何异于躬侍庄坛之下。攀睿化而奉弘规哉。勉之勉之。所询克己复礼。自是一事。而克了己。又须复礼。此如明珠宝贝。被污尘垢。刮尽其垢秽。是克己也。既刮垢则各当其所当用。此复礼也。可以此更商焉。乾道刚。颜子工夫天旋地转。雷厉风行。极其刚健。故曰乾道也。坤道柔。仲弓敬恕温柔宽简。异于颜子用功。故曰坤道也。齐桓之正。比诸晋文之谲。为正云也。中庸民鲜能之能。将以启下章能字故也。子所雅言。上下雅言。何以曰语叠也。此犹言人之所饮食饭羹鱼肉。皆其饮食也。是可曰叠语耶。
与学者(乙巳疏行时)
士之为学。非有所为而为。非为所劝而加勉。非为所止而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第 398L 页
遂已。譬如农之服田。是其常职。自不干他人事也。五谷不熟。饥荒荐至。遂不暋然作劳。惰其四肢。其不至于委壑者几希矣。今天下禽兽而鬼魅矣。人文扫地而圣经贤传。废而无用。人家后生。不读一字书。自此以往殆三十年。眼前老儒皆零落。世无伏生之口授。又无苍颉之造字。则虽有书籍。无人晓会。而世间文学。其将永绝矣。譬如五谷。丰年乐岁。你也有此。俺也有此。亦无足贵也。至若天降大菑。岁值大饥。天下无谷种。而当是时也。有人藏得斗斛之谷。是不亦天下之至宝欤。小可以资其身。大可以经济天下。今之为学。盖亦类此也。呜呼。中华文物。化为夷狄。 先王土宇。属之仇敌。夫孰不慨忧永叹。继之以恸哭哉。但因此而废却吾读书。则是殆女婿牙疼。而却灸丈母脚踢也。 国家之乱。非书之罪也。见有争田争水。而追咎神农后稷。岂理也哉。老夫西行。此天经地义。不可但已也。诸君苟以老夫之心为心。则老夫虽不在而益当慨然发愤。从事斯学。他日老夫之归。庶可以刮目矣。呜呼。光阴不可不惜。良言不可不绎。诸君其各相与勉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