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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x 页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书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1H 页
答宋子允(胄善○丙辰)
窃闻贤者有家居节度。而父子一室。穷经讲礼。世间此乐。宁有过于此者耶。此世亦有西山家好气像。吾党之望。庶其在此也。幸千万勉旃。所询易疑。固知其疑得肯綮而类非拣难也。略陈愚见。庶几因此而为相长之端耶。
  别纸(周易疑义)
连山归藏之义。夏曰连山。连山首艮。艮为山而象山之出云连连不绝。故名其易。殷曰归藏。归藏首坤。坤为地而象万物归藏于地。故名其易。
天地自然之易。恐只指画前之易。而太极之理。含得许多卦爻象数。已画后都不是杜撰出来。所谓冲漠无眹而万象森然已具者也。若夫仪象河洛之数则已是画后之易。参天两地。本注可考。若径围之义则凡物皆然。径者直去也。围者外围也。今夫一圆物其径若一寸。则其外围为三寸。又有一方物其径若一寸。则外围为四寸也。
八卦之次。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先天图次。自乾至震。乃自纯阳而至一阳。是犹在四月而数至冬至。如云今日推数昨日而数其已生。故曰顺数也。自巽至坤。乃自一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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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纯阴。是犹在五月而数至十月。如云今日逆计来日而数其未生。故曰逆数也。若言已生未生之间。只是垢复之间。无间可容息。
先天后天。只是言先乎天时后乎天时也。伏羲之易。先天时而其象已具。文王之易。后天时而得天地之用也。文王之改易方位。朱子曰晓不得。又曰有京房卦气。然吾辈只可参互而演究之。何可遽议耶。
朱汉上之卦变。只到三爻。便自不是。故朱子更加四阴四阳五阴五阳之变然后方通。一阴一阳。主一阴一阳而言。五阴五阳。主五阴五阳而言。卦虽同而所主言者自不同。恐非叠出。
程子主一体变。故不取卦变。朱子主二体变。故谓程说有碍。然原象之取贞悔。卦变之取两体变。恐亦两行而不相悖也。
易主卜筮。而本义只取占义。故曰先看本义。却看程传。然终恐程传论理为长。谚解之释则当两存而参互而已。孰敢一从而一违乎。
明乎理则看兔箍筒。一纸半墨。皆可作卦。况龟龙乎。盖盈天地之物。无非一阴一阳。既有阴阳则可画奇耦。既画奇耦则可以四而八而六十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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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大象。本义卦之上下两象及两象之六爻。周公所系云云。盖谓卦有上下两象。爻有六爻之象。凡诸卦之象曰。乃谓卦两象及六爻之象是也。六爻乃周公所系。故曰周公之辞也。非谓大象亦周公之作也。
述旨八索以祛。记得大全中曰八卦之说谓之八索。九州之志谓之九丘。孔子黜八索除九丘。讨论坟典。(三皇及五帝书。)断自唐虞。讫于周。述旨所云。盖此意也。
以九名阳爻。以六名阴爻。各举其盛也。九六为老阳老阴。而老变而少不变。故以其老而名之也。
一卦变为六十四卦。如乾一卦初爻变则为垢。尽其变而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各变为六十四卦。以六十四乘六十四。则恰为四千九十六卦。如焦贡之易林是也。详见启蒙。
三十六宫。来谕何以曰只除乾坤二卦也。恐或未考。凡卦有反对。如震卦竖看则为震。反看则为艮也。其有反看正看。皆是本卦者。八即乾坤坎离颐大过中孚小过是也。六十四卦之中。其反对者为五十六卦。以五十六卦合为二十八宫。与其不反对者八卦。通为三十六宫也。天根月窟。天是太阳。月是太阴也。自复至乾阳之根也。自垢至坤阴之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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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宋子允
日暮穷居。每不禁伤时之泪。忽得故人手书。可以写满腔閒愁也。时人之向别路走者。可胜叹息。吾人只得竖却脊梁。向前做去。不令吾一毛发。被他所动。同志中可与道此者又无几。每向公等。为之眷恋而未已也。所谕明理说为此学者所不可不讲也。但熟读朱子书然后可以识千圣之旨。而亦可以折衷于诸家矣。虽千万人咻之。亦可以有所恃而不恐矣。
  别纸
心只作兼理气说。自是攧扑而不破也。但朱子说心。或主理言。或主气言。如来谕所云者。大全中许多。盖指其作用言则气也。指其本体言则理也。此则参诸千圣之言。而未曾有外此而为之说者。如此看则许多心说。无不可通。而世学往往偏向一边去。谓理则更不管气。谓气则把理作没用。而便于本体上。安置双关。可叹也。
理气未尝相离。四端之主理发者。理才发而气便随。七情之主气发者。气才发而理便乘。退陶之言。乌得不然乎。但四端七情。皆是本性之发。非四端则发于本然而七情则发于气质也。(亦退陶说。)恻隐于幼子入井。此是理也。理不得不恻隐。故此理自然感动。而理既动则此气自然随之。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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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者只是气。陈北溪所谓恻隐则气是也。
道与德。指其率性之道及明明德之德则只是理。韩子所谓虚位云者。兼指善恶也。
答宋子允别纸(周易疑义○癸亥)
河图象天地。全数为五十五。洛书象九类。虽不言十。纵横皆十。十在其中。大衍则必五十然后可合用。故全数中虚五为五十。河图而虚十为洛书。虚五为大衍。洛书而含五得十为大衍。积五与十为河图。其数无间。来谕所指。未知如何。
刘牧宋人。刘牧,林栗之易。专尚互体。
二老二少之互藏其宅。朱子说已备。更无可论。饶乏之说。阳之自一至九。阴之自二至六。其进而饶同也。阳则九为老阳。既老则更无去处。退而七为少阳。是为乏也。阴则八为少阴。而少则可进。然阴性有退无进。八退而六为老阴。是为乏也。盛说自六而八。未见其有退。恐未之思也。
阳数极于九而九为老阳。阴数极于六而六为老阴。若使阳自一而为九。阴亦自二而为八。则阴阳无进退消长之义。而易之道不行矣。太极图之阴阳则只是动静变合。非此类之谓。何可比而同之耶。
统言易之所以成。则横图之自乾一至于坤八。以次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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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来者逆。曰易逆数也。自震至乾为已生而左旋。自巽至坤为未生而右旋。横图圆图亦无以异也。统言则数往知来皆左旋。分言则数往为左旋。知来为右旋。统言逆数。只说出自然之理。分言左右。乃说出阴阳之消长也。邵子之以知来为右行。不亦可乎。
乾兑艮坤生于二太。离震巽坎生于二少。此以阴阳刚柔分天地也。震兑为在天之阴。巽艮为在地之阳。此以始生既成分天地也。所言各有攸当。而恐只是一理。
三十六宫。以反对者五十六卦为二十八卦。并不反对者八卦之说。年前论易往复。已有所陈。而大抵此说。虽似精微。然来谕所谓八卦画数为三十六之说。似甚平正。未易看得出如此也。但朱邵之说。今难异议。
乾坤之不用。使六子用事而父母退处之义也。战乎乾。只是阴阳至此相薄之义。恐难以相薄看作作用之义。
伏羲之世。不画重卦。则何以有先天之易乎。推类言之。伏羲之前。已有重卦。乃画前之易也。盖先天之易。只是画卦。无文字立言。不似后天之易文王经孔子传之有文字耳。朱子答王子合书。只主文字言而以重卦作文王事也。十三卦取象之事。伏羲何尝取其象而立言耶。孔子特因伏羲所画之卦而说出其所画之义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4H 页
临卦八月之为遁为观。当两存之。盖周人用子正而改时又改月。当时并夏正两用之。改时改月之事。观于春秋经文中。可知也。
答朴相烈(锡铉○己未)
所询卒哭后支子归家非礼也。不须向人道如何为可也。古体大夫士异宫者既练而归。沙溪诸贤以谓今朝夕上食。三年不废。庶子当终丧在殡宫云云。既练而犹不许归。况既葬乎。国丧中私丧大祥后服色。举国缟素。已不可独为黑笠黪服。已有退陶定论。更无可疑。况祥后禫前缟服礼也。何必为未安之纤服耶。父在母丧。禫服当于行祭时服黪。变除而卒事。当服国服。不当于禫后仍为服黪也。
答金命希(昌羲○乙卯)
一自送君。老怀尚耿耿未已。盖老夫于君种情甚深也。大抵吾人为道孝弟而已。为学所以尽孝弟之方也。不能孝于亲。更说甚学。所以老夫于君等。只要立得个根本田地。而常于此等劝勉者也。吾人戴天履地。尽天地受中之责。方做得人。一事亏欠。便是非人。一念差误。便亦非人也。贤者既有好资质。又志于学。幸慥慥焉无负此望也。书塾诸生。今姑未散。而今日方行酒礼云。但恨君不在于列者耳。
答宋汝涵(甲寅)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4L 页
乃者见顾。旋即送别。恋怀未已。今奉手记。自道其病根而求所以为药。可知其求道之勤也。然既知其病。便可以自药之矣。苟以懒怠为病。则便可以人一而己十百矣。苟以轻躁而为病。则便可以肃然事我天君而使百体而从令矣。此二病者。盖亦初学之通患也。须是鼻吸三斗醋。辛苦作不夬活工夫。然后见得自别也。
答李晦章(在根○庚申)
所谕论语疑义。认出于吃紧之馀也。夫子答由求从政之问曰何有者。泛言其材而已。夫子何尝许其仕于季氏乎。如曰不得其死。又曰不能者止等训。夫子之本意可知。而若其去仕季氏。非夫子之所可以桩定他而使不得去也。闵子为宰。闵子既有必在汶上之答。朱子又许其终身不出。则其不仕可知。来谕所引家语说。今亦难以妄解也。夫子之见南子。似当只说出当见之义。而至乃峻辞而矢之。此愚之寻常所疑而不得其说者也。然圣人必无过举。幸更思之。凡看经。勿以先见为主。勿要别生支节。惟字字句句理会过。而常要通其大义去处。求见得圣贤心法。然后庶不至于穿凿。如何如何。
答宋慎夫(敏求○甲寅)
一别数年。得故人书而读之。恍乎如见先公之典型也。审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5H 页
孝养有道。偏闱鼎器康泰。理固然矣。第念早孤当室。想有妨于学问之工。能竖却此心。馀时为学。如朱先生之所云耶。幸自懋昭。勿坠箕裘之业。以副同志之望。英老寄此世。已无望于天下之事。而只可与一二同志讲求得圣贤心法。然后辈之可期者。皆从别路走。如贤明者。又落落而未易会合。只怕似此不济。虚度一世也。
答宋允和(寅辑○甲寅)
示谕缕缕。知其可与为于此事也。但近来学者苟安于目前小田地。而偷懦惮事。因仍迁就。有如适千里者才离衽席之下。而遽休进步。但以其耳治者。说得千里之外。如指诸掌。然初非己躬所睹。于己莽荡无交涉。终亦奚益之有哉。必须大著眼高著蹠。勇往直前。以天下事为自己任。乃可有济。而吾辈往往口谈性天。心如风𤞭。其流至于委靡不振。良可叹也。
答宋允和
所谕诸条。奉领其意。而凡论理。不要苟同。只管去讨得圣人之旨。亦何伤乎各尽其言耶。但孟子三年之外云云。圣门之服三年者。似不止于子贡一人。然颜渊已死。子路已醢。曾子时尚最少。其馀高弟。盖亦有子夏之徒。然凡师服无定。或三年或期功。有不可一槩为断。则子贡独居三年。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5L 页
未或似然耶。鲁连事。连之意盖谓宁为蹈海。不欲帝秦。是虽不蹈。犹夫蹈也。盖如夫子之浮于海而未尝乘桴也。欲居夷而亦未尝往于夷也。今如来谕所云。则其必葬于海鱼之腹而后。为仲连之高哉。且夫秦以西戎之国。贪㬥无道。虽使孟子生于其时。必不肯劝天下之诸侯而臣服于秦矣。假使秦行仁由义。有文王之政。则仲连亦岂必浪死于东海耶。仲连为人。虽未必律之圣人之中正。然其为天下之高士则信矣。似不可以功利之徒一笔句断也。夫天下之义理无穷。而重重关锁。实未易透。要须有穷格之功而后。庶可以触类以长。而吾辈作事。每患夫得于耳治而不要细嚼。爱护己说而去盖他人。此又不可不勉也。
答宋允和别纸(乙卯)
浩然之气。是圣愚所同得也。盖天地之气。本自浩然。而游气纷扰。随所值而变焉。人之生也。以其时日山川之气所值不同。故遂有清浊粹驳长短厚薄之异。而智愚贤不肖之所禀不同。然气之本则本自浩然。故虽有禀戾气之甚者。皆有可变之理。而变之而复初。则桀纣而可为尧舜。若于初间。只禀得戾气之不可变者。则桀纣而终为桀纣而已。圣人何以教人变化气质。而又何以劝人为尧舜也。愚尝观湖洛人说中。洛人曰不肖者只禀得戾气。而浩气是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6H 页
诚意工夫以上人所为。此说太不近理而更输了湖人一头矣。近日又有一般议论。有曰桀纣无明德。只禀昏德。此又甚于洛人无浩气之说。而沮人自新之路。殊异乎孟子人皆可以为尧舜之说。
伊尹霍光。虽有圣凡之殊。而其安社稷之心则一也。但以建立不审。谓无学问之力。则霍光不肯首服于南轩此说。盖武帝之孙。只有昌邑之可立。而不闻其有恶德。则使伊尹当之。当如何处之。
犬牛人之性。盖告子只见气同而指以为性。故孟子于气同之中。指言其本性之亦异者。以斥其说也。朱子答程允夫书。以孟子所谓犬牛人性。谓之气质之性。而及改正告子章句后。答程正思曰所得乎天之理亦异。大全中可按也。
出入无时云云。苟非圣人。此心何得常自安定乎。逐物走作。或天或渊。果似有出入。然其所出入。非如人之出入门户。只如悬镜照物。妍媸各自来临而照。已便自如。非把个镜去。似他妍媸而照之。出入字只看得操舍动静如何。
心说说得精矣。但于主理主气上。只怕其偏主之为罪而不敢为说。则其流之弊。将或至于含糊鹘突半上落下。无以知天下之言矣。心固兼理气也。且夫心字母也。曰性曰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6L 页
情曰志曰意皆心也。谓心即理固得之。而通真妄邪正皆谓之理则过矣。谓心即气。亦无不可。而和他本体之为主宰而赚主气则不可也。人之有生。气以成形而有血肉之心。此非心。心之舍也。既有血肉则便具此气。既有此气则便具此理。此理即此性也。理与气合。便自神妙不测。(理虽神妙而非气则不能见其神妙。气不能自为神妙而合理而后神妙。)理为主宰而气为作用。此则所谓心也。心之理性也。性则心之体也。然则心也性也。疑若无别。然指其不杂气而无情意者曰性。指其合气而神妙者曰心。同一理也。而特其所指者不同故也。其未发也。理静而气静。气无形而理自明。此之谓未发之心也。其发也。理动而气动。理无形而气有迹。此之谓已发之心也。遗了气而单指其主宰之体曰心即理。则是或近于无臣之君无卒之将。遗了理而单指其使用之具曰心即气。则殆亦近于认臣为君赚卒伍为将。必须统指其主宰及作用者曰兼理气。则可以攧扑而不破矣。然曰理曰气。亦各有因地头而唤做者。故朱子说中。以心为理者许多。而非阳明之心即理也。亦或有以心为气。而非世学主气者之心即气也。
答宋允和
心理之说。前书尽之。更何疑于吾言也。盖言之。心何以兼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7H 页
理气。其体则理也。其作用则气也。此吾儒相传之旨。而虽主气言心者。不敢容易说道本体即气。今贤者有疑于心之为理。而反于本体上。安顿得双关主宰。谬引前贤之言。曲为话说。吾恐其未必然也。来谕曰合理气而是为之主宰云云。夫理气譬则君臣也父子也。国之主君也。家之主父也。今有君臣共坐一榻而为一国之主宰。父子共处一室而为一家之主宰可乎。朱子曰心之未发。气不用事。有善而无恶。退陶曰心之未发。惟理而已。安有恶乎。今来谕所引。何足为气为主宰之證乎。且朱子答蔡季通书。谓自其根本而已然。而朱子自谓未安。退陶删去其上节于节要。则朱子退陶之意又可知也。定斋说明德以心之本体光明言。言固当矣。又谓之合理气则亦所听莹。虽合理气而指其所主而专言理不亦可乎。盖以明德谓之合理气。则太极也天命也仁义礼智也。皆可曰合理气也何哉。太极非气则无所挂搭。天命非气则无以著见。仁由木气。义由金气。礼由火气。智由水气。是皆于气上剔发理而言之也。盖人与物。同得天地之气。而惟人也独得正通。故所以有明德也。其气清故其理澈。就那气清处。指其理澈者而不曰明德乎。此犹就阴阳中指太极。就气化中指天命。就五行中指五常也。今于太极天命五常。剔发其理之具于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7L 页
气中者。而何独于明德上。汩董说兼气也。幸勿以一时见得去盖他人。虚受而细绎之也。
答宋允和
所谕虚灵知觉。果是心之体也。然知觉亦自有体用。以其体而言则智之德也。以其用而言则所不同之知觉也。性之有智。固不可以带气说。及其或原或生所不同处。方可以兼气看。今贤者只据知觉之为心体。而谓知觉之兼气證。本体之杂气。恐不词也。晚求公明德吟。只是自家说得如此。又何必多辨哉。盖以天上月水中月譬之。明德则天上月。是天之明命。水中月是人之明德也。水是那载月之具。而非水则月无所挂。然月之本分则水无与焉。月虽在水。而毕竟是天上月。明德虽在气中。而毕竟是理也。
答宋允和
父母偕丧。持服之节。杜说但言齐斩之互为轻重。而不言包特。固不备矣。愚意虞卒之变。只是古礼如此。而不但家礼以后之所无。魏晋以来。此礼已废。故仪礼礼记。只有此文。而通典诸儒。只是注疏于经文而已。杜氏说。亦只是因时宜而不言古制欤。虽然不论家礼之有无。好古者自行古礼。恐无不可。愚尝于亲丧中行虞变之礼。又或于麻葛之兼兼服之。此盖有所恃于古圣。而不欲以时议前却之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8H 页
也。子先出父后出。父之所后父服。要之是父之父也。断以本生大功。大山说已无可疑。先忌与俗节相值。先忌后参。已有尤庵,明斋说可遵行。累世之庙。可如此行之。只奉祢庙者。愚尝以为只设忌祭。不必以俗荐之轻而烦渎之也。
答宋允和
所询汤武中庸。以时义言则汤武为庸。所谓未有庸而不中者也。以常经言则汤武虽中而不是庸。此不是二之于中庸。所指而言者。固不同也。退陶下图性圈内。并置本然气质。乃朱子所谓未发时亦皆在其中之意。恐不是就他发处。一发于本然。一发于气质云也。来谕以浑然中兼粲然。看作兼理气。然粲然者亦只是理也。浑然是理一。粲然是理一中之分殊。幸更细商焉。
答宋允和(丁巳)
所询父为长子服三年。来谕所辨皆是也。马融主五世嫡之说。贺循以下又为四世之论。庾蔚之又为父祖二重之说。皆非传注之意也。丧服注曰。为父后者然后。为长子三年。郑康成又曰己身继祢。便得斩。盖康成师事马氏。不欲直斥其非。而只说出继祢当斩之意。此可以断送诸说也。丧服传及大传以继祖言者。统言其继祖庙者服斩也。小记兼祖祢言者。言其继祖或继祢也。马氏等四五世之说。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8L 页
已是不词。无足多辨。而以仁则父重。父重足矣。何必兼祖重而可斩乎。庾说之不可从。亦明矣。且夫父之服斩。以子之将传庙重也。古之士祭只祭祖祢。则己之祢。乃子之祖也。必据己祖而言。则于子非所当祭之祖也。非所当祭则又何宗庙之可传重耶。况四五世之祖乎。郑注之当从无疑。我东诸贤如星湖说。明白可据。而世学多主马说。专昧礼意。可胜叹哉。
答宋允和别纸(中庸问目)
 人道心。必先言人心者。有是气而后理随而具焉。故后言道心欤。
先言人心者。气以成形。理亦赋焉。非人无以载此道。先后之序。不得不然。
 戒慎言不睹。恐惧言不闻何义。窃详视者自内而出者也。听者由外而入者也。于其自内而出则必预为之禁止。此属戒慎。于其自外而入则必力为之防闲。此属恐惧欤。
说得甚精详。然戒慎恐惧不可太重看。只是略略收拾底意思。但以防闲于未然之意通看可也。不必似此分看。凡看经。不可不极精细。亦不可破碎穿凿。
 七情之中节。亦与四端无异。然既曰无异。犹有彼此之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9H 页
可言。以达道专属理发。恐未知如何。
七情之中节。是亦仁义礼智之发也。四七之名目既异。故曰虽是七情而无异于四端云尔。其实乃四端也。今有嫡妻所生长子。是嫡子也。第二嫡子以下。虽曰同名庶子。而其实乃嫡妻所生嫡子也。今指此二子曰无异可乎。抑以第二以下谓非嫡妻所生可乎。至若妾子则只可曰庶子。此则分开后之七情而生形气之私者也。幸更以此而细思之。达道非气发。自是陶湖定论。未可曰气之发也。
 既有小人之心。则已与中庸相反。何待无忌惮而后。为反中庸耶。
小人之只有小人之心而不至于无忌惮者。亦或有一言之善而一事之可称者。特无忌惮然后全反于中庸。是犹君子之只有君子之德而不能随时处中者。只可曰君子而未必合于中庸之道也。
 十三章注曰某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此一句。寻常未晓其意。
四未能。朱子以为谦辞。又尝以没紧要底。当不知不能。盖以常行之四道。谓之圣人不能。果所可疑。窃意此虽圣人谦辞。而亦自是圣人实事。事父之孝。无及于防墓。事君之志。未遂于去鲁之日。孟皮废疾而兄弟不得无故。颜渊屡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69L 页
空而朋友不得周。此皆夫子之心。不自常满也。盖道理之所当为处。圣人岂有不尽。而至于事势所不免。则圣人亦有所不能者也。
 朱子曰。鬼神只是气之屈伸。
鬼神本只是气。中庸所言。乃即气而言理。观于为德字可知。又于大全所辨侯氏形下之说。看来无可疑也。章句程子功用之说。似是指气。而张子所言良能。只是理之自然者。故饶氏曰张子说得精。朱子曰于良能功用上。认取其德。鬼神之德。言实然之理。又于诚字下自注曰。鬼神实然之理。而乃言阴阳合散之实。此实字即理也。今言诚字亦以气言。盛录无乃大误耶。
 夫子之言四伦而不及夫妇何也。盖以上文之例推之。而若曰所求乎妇以事夫未能。则成就他文理不得。故不言欤。
四道不言夫妇。愚亦尝说得如此。且夫妇居室。自是隐微。而非如四者常常求责。故不言欤。
 金縢祝辞。有若尔三王之语。据此则在武王时已追王可知。而此云周公承文武之德。追王太王王季。得无相碍否。
金縢则但云三王。而武成则直曰太王王季文王。据此则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0H 页
武王克商之日。即为追王可知也。王新安所谓武王追王及于文考。周公追王上及王季太王之说。似或未考也。
 学之博然后可以得所疑而有问。问之审然后有以发其端而可思。此皆不可无先后次序也。朱子又曰五者无先后有缓急何也。
所辨是缓急之序也。苟以先后而言之。必待学之博而可以有问。则其博无时可尽。而其问将无期矣。慎思以下皆然。博学时可审问。审问时可慎思。向下亦皆然。所以曰无先后也。
 大山曰。诚者自成。言物物自然得此实理而成。不待修行云云。愚意终恐有未解处云云。
大山说。正与朱训合。本章章句及小注已详。有何未解也。盖诚为本而纯以天道言。故自然成就。道则转向人道说。故去做始得。中间一而字。可见天人之过接而自成自道之妙可知矣。若游杨氏则并自道处。亦作无待而然。故见非于朱子也。章句所云诚以心言。盖亦指一物之有是心而有是事者。以證其自成也。近世韩南塘以此心字谓之自实其理。而看作有生后自力成就。恐非经文之旨。
 理气之在天地。宜其理常胜气。而自三代以后。理为不胜而气反为胜。是甚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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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道则阳一而阴二。在人类则君子少而小人多。在国家则治日少而乱日多。风和日暖。岂不是好了。不成无烈风雷雨。言念此事。曷胜感慨。吾人正宜惕厉。常教道心主宰而人心听命。一身之气不至腾倒。而一心之理常不昏塌。则在吾身理常胜气。而及其成功。浑然是天理而已。吾辈只当以此低头做去。而至若世间礼乐征伐之不干吾事者。亦只得不销道以俟知者。
 屋漏或以室中明处看。或以深密之地看。两说皆有意义。而何者为长。
苟以深密之地为屋漏。则室中皆是深密。何以曰屋西北隅也。盖古之屋制。户在东南。与东南之户对待者西北隅。而既与户明相对。故日光漏入而谓之室之白也。故祭于奥。谓之阴厌。以奥在西南隅而为阴闇也。改馔西北隅。谓之阳厌。以其受日光也。曾子问当室之白。即此意也。
答李达三(钟德○辛酉)
所谕多中理。但吾人为学。初非有所为而为。只是向吾家路子去。做得合做底而已。乃若云台之画。洚水之功。非所可以想望而准拟也。盖无名可恶。而名不可以求而得。此又吾人之所可勉也。别纸所询。亦皆得其肯綮也。但礼乐制作。假使吾辈事到手头。容有可议。而此等只可自思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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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如何方得。不销向别人问尔做如何。亦不必去似别人道得我合做如此也。六艺之教。莫如躬行而时习。何至因人之讥。少试而旋废也。老夫尝寓江阳屡年。使各洞书塾轮行乡饮乡射投壶士见等礼。今居此地。亦使精舍诸生。每朔望讲学毕。必行礼事。彬彬有可观。而未见其有讥议者矣。太极图之以圆为形。理是流行圆活底也。无论方圆横竖表里精粗。太极无不在焉。是乃所以圆活。而俛翁之言。盖亦以此也。苟可形之不圆而何以哉。极本有形之物。而孔子所言太极。但道此理之极至耳。后人看极作有形之物。周子所以加无极字于太极之上。此义勉斋所谓无方大方无形大形一句尽之矣。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如磨心之虽动而常静。虽静而有动之理也。谓之静中有动则可。何以曰无时不动也。以太极为天地之心。来谕亦可。然但道是兼理气之心则恐亦未然。盖太极虽在气上。而不可夹杂气为太极。幸更思之。理固不离于气。而指图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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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杂乎气。理固不杂于气。而指图圈之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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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离乎气也。理气虽无先后。而毕竟是先有理。故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也。程子说人心不同如面。只是邪心。来说说得甚当。盖所不同者。只是生形气之人心。若乃义理之本心则舜蹠一也。朱子所谓吾之心不若圣人之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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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乃是统言心之真妄邪正。非指本心也。盛辨节节得之。愚于此无改评矣。人物性同异一节。所论亦极分晓。如此分别则更无可疑。而湖洛之人。閒起争端。谩费辞说。可叹也。土雨之必于春时有之者。虽不见古据。而愚尝以为春时则地气游东而自下升上。凡五千里。其或升之过而其气急滚。则飞扬而为土雨。其或飞扬之过而土屑有形。至于生臭者。其为灾也明矣。来谕浩浩。非耄精之所可包罗也。略绰修复。幸视至而驳其纰缪也。
答李达三别纸(性理大全问目)
 月在地底云云。
月在日下之义。只是日光倒射。自有盈阙。且月光初无盈亏。被日光之射而有盈有阙。只是自人看之如此而已。朱子之意本自如此。月中有影。只是山河影也。盖自地距月。大略三万万里之远。则其所见。只是依俙影子而已。西北多山。东南多水。其有形有阙。盖如此也。第今有甚么人去量来。既不能去做一遭目见他。只看得性理大全所载及其他先儒说。略略理会他而已。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时。只有水火二者。
天开于一万八百年而生水。地辟于一万八百年而生火。天地混沌。只有水火二者云者。极言其源初混沌也。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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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天无地而先有个水火耶。高山螺壳。群山波浪之状。地为水之滓脚。似无可疑。
 天以气而依乎地。地以形而付于天。或曰如人以碗盛水。常常转绕。则水自平平而不流。若有一霎之止。则便流落矣。天之包地不坠。正若是。未知此何如。
天以气依乎地一段。亦说得极精。盖地球之在虚空而不坠。正如或说碗水之常转不流。而水犹著器之物。犹不足以为譬。而今有一个羽毛。一人自下而吹上。一人自上而吹下。这羽毛乒乒乓乓。不能向他去走。而只得回翔于那处。地之不坠。似亦如此。
 
里巷之言曰天在上地在中。地底亦有天。
地下有天。有何可疑。地之上下四方皆是天。地是那空虚中一物。地下之天。即地上之天也。观于鸡子之包黄则可知。然鸡子只是桩定物。天却是运动旋转了。
 天左旋。日月星亦皆左旋。左旋者自西而东云云。
天与日月。皆是左旋。而语类自西而东云云。此只是算得所退之度而言之也。盖日不及天一度。月不及十三度有奇。通计其积算则恰似是自西而东也。故有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转之说。而历家专用右转。然其行则终始与天并行。故朱子谓横渠左旋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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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万物生长。是天地无心时。枯槁欲生。是有心时。又曰若果无心。须牛生出马。桃树发李花。既曰枯槁欲生。是有心时。则此当曰果无心则牛桃便不知生。而乃谓如此何也。
天地无心则牛生出马。桃树发李花。朱子说恐无可疑。此如愚人之失性者。认己子为他人。却向他人唤做爷娘也。
 即阴阳之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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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指其本体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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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即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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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一之理而不可夹杂气也。程林隐图之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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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24.GIL 页
当之何也。
程林隐古之贤人。不可妄议。而太极中圈之为气。周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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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所无之说。不必多辨。
 以图言之。理气之用。已具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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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而理气之体。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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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
太极上圈。谓之理之妙用已具则可矣。今谓气之用已具则似未然。阴阳圈。谓之用行于阳而体立于阴则可矣。今谓理气之体待阴阳而立则亦未然。观于朱子说。可知此矣。
 天下之物。固未有以一气生者。故曰二气交感。化生万物。而至若物所得之气。有似独得一气而生者何也。
天下之物。岂有二气不交五行不具而生出来一物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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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所值所得。或偏或重。恰似是只得一气也。然得阴气者未尝无阳。得阳气者未尝无阴。此所谓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也。乃若所生则全而所得则偏。如磨子上磨了谷一般。磨子上面同是这谷。而磨子下面或米或粟或秸或屑。各自不同矣。人物之心。各因形气而异。然指其禀受而言。则毕竟皆是天地之心。
 命是流出底。性是以器盛得水。洁器盛得清。浊器盛得浊。水固一也。而因器之洁污。亦有清浊之不同否。
此一节说得好。但兼说气质性然后。可以说清浊污洁。若论本性则虽浊器浊水。指其本则只是至清之水也。
 
心一也。何以有可大可小之不同。思邈之曰心欲小。此心之体也。横渠之曰大其心。言用之之不偏也。如何。
思邈之心欲小。横渠之大其心。语则异而用心则同。似不可以分体用看。
答李达三别纸
 人家宫室。不能尽古制。则所谓正寝者。举以所居室当之。冠昏丧祭。一行于妇人私亵之所可乎。
宫室之制。尔雅释宫可考也。正寝非指今人所谓妇人所居室。如今之大厅是也。凡四礼古人皆行于庙。而今无庙制。只可行于外堂。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3L 页
冠义曰。适子冠于阼。著代也。醮于客位。加有成也。若支子则本当设席于西阶。仍冠而醮否。且为适子而醴则一醮。酒则三醮何义。
冠席长子则阼阶上少北西向。支子则少西南向。仍醮于其席。而不如长子之改席矣。大凡长子则三加有祝。而用醴而醮。又有醮辞。重适也。支子则三加时不用三加祝。而以酒三醮。只用三醮之辞。虽适子。若或苟简行礼则用酒而只行三醮。此古礼然也。家礼勿论长众。通行三祝一醮。乃变古而参酌也。但古礼之义。则学者不可不知也。
 冠礼则必以宗子为主。笄礼则以母为主何也。
笄礼之必用女主。南溪曰礼杀于冠子。
 笄时冠服。以何用之。亦当三加否。
笄礼则不用三加。而家礼但曰加冠笄。服色则家礼用背子。今则但用妇人时服无妨。而好古者遵古用深衣。甚合礼意。祝则用始加之祝。而不能则以谚誊用无妨。或宾别作辞而戒之亦似好。
 古人有行纳采问名二礼。加于卜而不吉则已。恐非忠信之道也。
纳吉。朱子曰不吉则便休。程子曰苟卜不吉。事可已耶。两说似不同。盖既问名而不吉之故便休。大是未安。愚尝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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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女家名帖及复书。陈告于祖庙。受命于祖考而因行纳吉之礼无妨。恐不必设蓍而命筮也。未知如何。
 仪礼疏曰。五礼则用雁。惟纳徵则不用雁。今礼家只用雁于亲迎之时。
六礼五用雁。今人不知昏礼之为何事。不用雁何足责乎。鄙家则行亲迎而用雁如礼。大凡昏礼则但当从古。不可从俗。
 同牢者。一牲半分共俎。以示齐体胖合之义否。用饭古礼而必为骇俗。虽不用无害否。
同牢非半分其牲。只设一牲于中间而使之共食也。用饭古礼也。今人之不用。不可也。
 交拜之各答一拜二拜之不同。三爵之有祭无祭举殽不举殽之异。诸礼各不同。未知如何为得。
交拜礼。愚所著礼说。从古用夹拜。妇先再拜。婿答再拜。妇又再拜。凡男女拜。皆用夹拜可也。祭酒举殽。家礼仿仪礼。遵行亦宜。
 家礼有复用皂衫深衣之所尝经衣之文云云。
复衣君以衮。大夫玄赪。士爵弁。妇人不以衻。然若无则无论某衣。曾经上服可也。复衣浴则去之。袭用冒。敛用侇衾。古礼复衣不以袭敛。而葬后之为遗衣服。独尤庵说如此。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4L 页
鄙乡昔有死而复生者。言人死即哭踊震室。非人子望生之道也云云。
死而复生者。畏人叫呼。不敢便入。非但贵乡人有此。愚伏说可考。复时宜令止哭。以尽望返之诚。
 病则东首以受生气。死则南首何义。
病则东首。士丧疏向生气所在。死则南首。檀弓疏孝子犹若其生。不忍以神待之。
 身体以不毁为上。剪爪之为致洁何也。
鬊爪自仪礼有之。然死者刀剪。果似不忍。依士仪说废之似可。
 
握手用一幅之说。退溪,高峰既皆辨證其不可。而诸家图说。皆终为一幅。然则四系两系之说。从何为得。
握手用一之说。盖仪礼右手用决。左手用握。以决系合握系结之。诸儒误解于此而有是说。然后世既不用右手之决。则左右用握宜矣。
 设奠皆在袭后。而若袭不及时。或至多日如何。
奠自始死有之。即馀阁也。袭小敛。又皆有之。若袭敛未备而差退。则陶庵曰。每日当一易奠。
 小敛奠。既有祝焚香斟酒。卑幼皆拜之文。而独孝子不拜何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5H 页
小敛奠不拜。类说谓依丘仪不拜为是。恐此说是也。家礼之意。抑卑幼者。兼孝子以下而言欤。终恐葬前无拜。古礼为是。
 陶庵袭后为位哭之说。似为定论。而士仪载于未袭之前。其义何如。
为位哭。是礼意至精处。但袭前未暇矣。从家礼袭后似宜。
 魂帛之同心结。是象人而为之也。是果君子之所行哉。平时若有影像。无宁以影代之乎。
魂帛之制。古之木重。今不可用。今人所谓四通五达。于礼无据。同心结似人形鄙俚。万氏之言是矣。不用同心结而只用束帛。最似得宜。不然则用补编之制无妨。影像则成殡后挂之殡宫。亦似宜。
 同宫有丧。则后丧成服之后。行前丧上食恐当。以生时不食之数为准何如。
同宫有丧。上食依生时三日或三不食二不食之数为准。来谕似宜。愚说亦尝如此。
 今俗所谓通天巾者。此何义也。抑古有可据之制否。
今人所谓小敛后通天巾非古礼。乃开元礼邪布帕头之制也。盖古者小敛变。有弁绖腰绖绞带。而今不能然则邪布帕头。亦似无妨。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5L 页
衰衣之必使两衽相对缀。垂如燕尾状者取何义。衣之有袼。经文所言。而家礼不裁破腋下。使两衽只相对而止者。又何义。
丧服之两衽交掩。只为掩裳上际而交掩。故自然如燕尾也。丧服裁袼。亦似可矣。然深衣则经文言袼之高下。故愚尝裁袼。而丧服则不见经据。故不敢裁之。
 裳之前三后四何也。士仪之裳用十二幅。未知何如。且士仪之为深衣三袪者。经文本意果如此否。且三加领之说。恐非古制。世岂有三重领之衣者乎。
裳之前三后四。只取阴阳之义也。士仪之裳十二幅。深衣三袪之说。似皆未易究得如此。然但不无幻脱本面之嫌。恐难遽从。三加领只是杨氏无据之说。非礼家之所可取也。
 带下尺。是何义。
带下尺。郑注误矣。家礼所无也。衣系下一尺。经记之意。恐只如此。
 枕块。是亲既归土。孝子之一念。在土故也。今人反以藁坚束。假设于丧次。而乃于其寝则安枕布席。何以曰寝苫枕块也。
枕块一节。说得今人非礼之义甚明矣。从古礼寝苫枕块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6H 页
则孰曰不可。
 妇人之服。礼经甚略。
妇人丧服之制。礼经中果见明据耶。愚尝博考之。妇人丧服。只是深衣上。加负版辟领衰。而五服皆如此也。盖深衣即男女通服。而妇人从一不殊裳。异于男子之殊裳也。
 师服巾绖。虽在平时退居。亦可以不免耶。
师服环绖。居殡宫则绖。退出则否。若孔门颜曾之受恩最深者。虽出亦绖。檀弓所谓二三子绖而出是也。
 人在他乡者。闻父母丧。势不得奔哭。则虽归在除丧之后。即当追服耶。鄙乡有人以顷年被拘。而其日其父死。其丧事其弟主之。今已除丧。而其兄尚不返。来问甚恳。何以答之。
在他乡者。闻父母丧于年月已过之后则当税丧。小记及通典说可考也。闻丧虽在数十年后。追服可也。若在家而遭父母丧。因为狱囚者。似异于此。似当依奔丧礼之文。之墓括发袒绖踊。且依明斋说。更著既除之丧服。哭而后除之似可。然今贵乡之人。则当初但见父死而不得成服。在狱中。曾不得一著丧服。则此当与幼少时知父死而不服丧者例之矣。退溪虽言追服之非。然古人亦有行之者。况此人之情理迫切。又与幼时丧父。成壮后追服者自别。此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6L 页
在当人参酌为之也。且追服一款。朱子以谓意亦近厚。此亦可以参酌也。
 并有丧。葬先轻后重。虽是礼也。然以恩则何重何轻。以情则何厚何薄。只当以死之先后葬焉可也。何如。
父母之恩。有何轻重。父母之情。有何厚薄。不得已而言之。则父重母轻。所以先轻丧。为夺情也。来谕以死生之先后为言似可。然亦难以一槩如此为断。若父先母后。其丧不远。则当夺情而先轻矣。若在时月之后。则当以丧先后为断。
 穿圹灰隔。非有力者不可。只得加椁。而家礼之不言椁何也。
仪礼虽有井椁之文。然不用恐宜。朱子曰。木椁无益。又家礼之所不言。温公及愚伏,尤庵说可据也。
 遣奠毕。彻脯用油纸裹之者。其亦依神之道乎。
遣奠苞牲。父母而宾客之也。牲取下体。以胫骨象生而将行至墓也。大夫以上。有遣车载苞牲。而士无遣车。别盛以器。置灵车内以依神可也。
 题主后实土。令主人监视可也。岂容使子弟留视。而即地返安耶。
实土监临。似亦孝子之情。而返魂安神。尤有所不得已也。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7H 页
题主后监视成坟。甚非礼意。
 礼初虞。沐浴而不栉。祔祭则始沐浴而栉发。今俗之卒哭后。皆著布网。不亦过乎。
丧人布网。非变杀而加饰也。只是葬后亲执馈食。而敛发致洁也。礼有去纚而更无著纚之文。故岭俗以不著为是。牛溪,沙溪,尤庵,同春诸说。皆许祔后布网。故西边人皆著之。南溪所谓不用无妨。用亦无妨。此说似然。
 膏煎之物。古礼不许用。而若是生时所嗜者。则用之无妨否。
膏煎不用。出于仪礼而退溪之所遗戒也。不用为宜。随所有用之。亦似无大误。但不可专尚观美也。
 丧中不行禫与吉祭。先儒多言之。而愚意恐未然云云。
丧中无禫。只是沙溪误引朱子说也。退溪以来诸贤说。并有可据。葬后则行禫无疑。来说极是。母丧中父吉祭当行。亦说得是。但卒哭前则未葬处之。稍待卒哭后行祭。又何晚耶。此二条乃世学之痼瘼。而贤明之考得如此。尽可与论礼也。
 墓祭亦有饭羹乎。
墓祭非古也。古人拜扫而已。只是宋儒义起。而家礼虽不言饭羹。然朱子戒子书。有墓前饭茶汤之文。又据退溪,旅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7L 页
轩,涧松说。有饭羹明矣。然原野之礼。亦或可杀于庙祭矣。
 亥时死者。岂可以子丑时皋复。谓死于明日耶。
两日间死者。恐当依明斋,南溪说。以复后行死事为正。
 忌祭单合设。当如何为定。
合设单设。先儒许多说。今不可尽录。从前合设者则可合设。从前单设者则可单设。然人死则精气吻合。终恐合设得之。
 乡饮礼备员甚艰。则僎用出身者。笙磬代以儒生。未知如何。
僎非大夫不可。咏歌代笙磬。势不得不然。
 
僎者众所遵法之人。献宾介众宾以及僎如何。
迎僎当依经文。在一人举觯后。
 以乡人而行舍菜礼于乡先生。未必为僭。而或有谓非先圣先师。不可行之。不审舍菜礼。果若是典重否。
释菜是朱子义起也。沧洲之礼。虽行于先圣先师。而愚于先贤所尊之所。亦多行此礼。盖亦不得不然也。
答李达三
来谕覼缕。可知其诚心向上。不得不措也。心说大槩得之。而至若湖岭之学。分理气而各尊朱子。一朱子而尊之者二之也。苟知朱子本意。则宁有是哉。心理之说。要须细心
晦堂先生文集卷之十六 第 378H 页
看。不至侵过其界分可也。不然便向阳明家里去了。阳明之性体精用之说。亦岂不是哉。只是满街圣人及真阴阳等说。还将许多粗恶气看做理。王祖于陆。陆祖于禅佛。其病最深。盖遗落事物。只尊得一个性。其将做得甚事。达摩之面壁观心。盖亦如此也。湖人之主气。洛人之兼主。善看则皆通。而但湖人则异而不知其同。洛人则同而不知其异。是皆占取一边而做得病根也。湖人之近有性师心弟云云。吾亦闻之。此则受病于心气之说。而倡千古所无之论也。来谕以谓似皆中理。何其不思之甚也。幸更察之。
答尹应三(台植○乙卯)
雪中送君。靡日可忘。居然新月且亏。耿耿老怀。如何可喻。未惟承欢棣履增相。一年为客。鼻吸三斗醋。阅尽无限苦况。而遂有室家之乐。胸中几卷册子。无乃置诸忘域否。抑或以老夫戒责之语。恋恋作受用地耶。为士而耻恶衣食。饱暖而无教者。亦末之何也。幸贤者思之。何间可有此间一来。此则不干我事。可自念也。
答孙法卿(模翼○辛酉)
上腊一书。伴春而到。奉读一回。令人欣然而自慰也。庸学二书。尽三馀足也。所谓章句之儒。乃寻摘其一字半句。为应文备数地。如今场屋之士不通大旨。而但撮得疑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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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也。若夫通经旨而明圣训。舍章句而何以哉。此朱先生所云平生精力在此也。只是初学之患。看得不细密无心得。而但作半饷吟咏资。如此则甚不济事。须是字字句句理会过。把得大去处去。似朋友讲讨。此最为要法也。光阴易得。关锁难透。幸自为力焉。
答孙法卿
惠状慰恤良感。冬月且尽。未知读何书自觉得。且进几武来。如老谬已无及于天下事。君辈少壮。可不自勉。勿以眼前少少家计自期。而常思天下大少大事。皆吾己分中。勉勉久久。必有所得。幸更思之。
答辛士见(致性○丁巳)
一书是经年面目。足以慰浦上未罄之怀也。第念门楣既立。所以展拓之。在读书懋学。要须千万自力焉。示及礼疑。罢继二字。礼所不许。然世宗无后则容或如此否。但既罢继而入承宗统。则又何可以三年于仲母耶。设令此子原是仲母之子而出为世父后。则还为所生母。可服期乎三年乎。此可以立断其不当三年也。当初仲父服斩。是仲父之子也。今为仲母期。非仲母子也。此何可疑耶。